第11章 无标题

作者:蓮道
更新时间:2016-04-19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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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蓮道 于 2016-4-19 23:42 编辑


第二十九回 战前






杏子一人坐在练兵场的马扎上,伴着尘土的骑兵队呼啸而过,迎风而展的背旗如大鼓作响,骑兵步调一致地越过障碍,将演练用的草人方阵完全冲垮。


她心不在焉的发号施令,完全提不起劲。


回忆起与沙耶加返回的星夜,心中焦躁的火还未退去,反而令她更加不安,以至于军政要事一样都不记心上。


“那家伙该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不不,怎么可能......”


满脑子都是沙耶加的音容笑貌,就连回忆起她带着假胡子的男装模样,此刻也觉得多了几分俊秀,明明最初那副样子让她哭笑不得。“她到底为什么要拉我一起睡啊!”杏子心如乱麻,忍不住大叫一声,这时才发现手下的骑兵将士们整齐一致的望向阵台,茫然不知所措。


“解散休息!过了晌午再练吧。”杏子烦躁的挥挥军扇,像是驱赶蚊虫般,骑兵队也一哄而散了。


“啊啦,那这段时间你要干什么去呢?”


柔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杏子猛地回头,麻美正步步稳当的迈上阶梯,她定睛一看,一向不着戎装的麻美今日一件金黄的阵羽织包裹住铮亮的南蛮铠,腰间别了把军扇和肋差,身后的随从怀抱麻美惯用的铁炮紧随其后。


“麻.....呃,军师,您来了。”杏子慌张起身鞠躬,低头的那一瞬她看到麻美眼神中的不悦。


“治军若是任性妄为的话,我堂堂鹿目家铁骑与那些山贼又有何分别?”


“在下突然想到一件急事,故而推迟了操练。”


麻美不听她分辩,坐在马扎上,高声道:“骑兵队集合,继续操练!”


原本杏子是想偷跑到守城军的营房里,就算见不到沙耶加也想打听打听她的去处,运气好的话还能与她闲谈一阵,总归看不到这人,心里的石头不着地。这下全盘计划都被麻美终止,她依旧懒散的站在麻美身后,任由发落。


一声令下,骑兵队又像方才那样摆好阵势,直冲向目标,接连跨越障碍,尘土迷眼,后排的骑兵跟不上队伍,只好在障碍前停下,前排的骑兵击垮草人后又迅速分散。


麻美接连摇头叹息:“这样可不行啊。”


“诶?”


“养一个骑兵胜过十个足轻,这些都是鹿目家重金招来的武士。一发冲锋过后就乱了阵型,敌人若伺机反扑的话,他们个个都活不了。”麻美斜眼回望两眼空洞的杏子,一阵火上脑。“你有在听吗?”


“啊,是是......那个,刚才我看没什么问题。”


“全城上下只有你的经验最丰富,你怎么会看不出来?”麻美轻叹一声,又道:“心里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你也知道还有五天就开战了。”


“看不清......看不清楚,这双眼睛如果能在黑夜里看清的话......也不至于我心烦闷了。”


杏子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听得麻美一头雾水,然而两人所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看不清吗?”麻美暗自思量道,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喜悦之情不住涌上心头,她对着杏子得意的笑道:“罢了,虽然不知道你想看清什么,不过常陆守,眼前已经没有什么比战事更重要的了,希望您能把其他事搁置一旁。”


“是是。”杏子点头答应。麻美不怒自威的仪容令她敬畏三分。恐怕心中藏着的小秘密迟早会被她看穿。


“我知道你曾经因为过于自信吃过败仗,希望不要再犯,鹿目家输不起任何一场战斗!”


杏子惊愕,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麻美只用一笑回答,拍拍她的肩膀。


“晚上有茶会,请您务必参加。”


见泷原以出产良马而闻名关东诸国,当时有句盛行的谚语这样描述道:就算是鹿目家的婢女也会骑马。


身为少主的圆香自然也是马术好手,曾经还没当上城代的她,闲暇之余便是骑马驰骋在见泷原野外的平原。此刻也不例外,忙里偷闲出来与焰一同散心,可惜焰习惯步行,对骑马一窍不通。


圆香骑乘一匹白马走在前方,手中紧握一匹黑马的缰绳,温柔的牵拉着。


骑坐在黑马上的焰紧张不已,她的身体尽量保持平衡,却很难像圆香那么稳当。


“双脚用力踩住马镫,不要坐的太实,身随马动......”


惊恐万分的焰完全没听进去,两眼俯视着摇摇晃晃的地面,五尺的距离已令她两眼发懵。


“果.....果然我还是不行啊。”


“焰酱可不能轻易放弃,鹿目的家臣可都会骑马啊。”


焰倒吸一口冷气,两手握住马鞍边缘,就快要把那处皮革扯下来了。


“不成不成!少主您快饶了我吧。”


“那怎么行......啊,有了。”圆香的笑容变得淘气,她把缰绳递给焰后,又道:“焰酱,抓紧缰绳哦。”


“诶?等......”


圆香挥鞭一抽,皮鞭狠狠甩在黑马的屁股上,突如其来的惊吓使马儿前蹄腾空,一阵嘶吼也令焰措手不及,她紧紧抱住马颈,只等身下的马儿如离弦箭矢冲向前方,双眼也被扑面而来的疾风吹得酸胀。


白马见黑马跑远,马儿好竞争的天性也令它耐不住性子,还未等主人喝令,它也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双马疾驰,谧静的旷野也添了一份狂野的活力,圆香更是兴致勃发,紧紧追赶在黑马之后,不禁放声高呼。


“焰酱!抬起头来看着前方,不然会错过好风景的!”


她挣扎着抬起眼皮,狭窄的视线里所见的事物被分成碎片,却是前所未见的场景。焰没有辜负她的鼓励,如果就此认输的话,她害怕看到圆香失望的表情。于是,她抬起身子,一只手紧握住随风张狂的缰绳上,逐渐的,她的身体缓慢适应马匹奔跑的节律,当勇气驱使她睁大双眼时,疾驰而过的树林、河川以及越发高大宏伟的山脉,深深的印刻在眼瞳之中。


焰难以置信的张开嘴,感官复苏的那一刻,她的耳膜被风声覆盖,淹没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身旁与她并驾齐驱的圆香欣慰的笑着,她的心随逐渐上升的温度一样温暖柔和。


焰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粉如樱花的瞳孔清澈无比,她无意间窥探到少女内心的温柔。


“恕臣有一事相问,还请少主不要多心。”焰说道。


“嗯,尽管问吧。”


“您一定要继承家督吗?”


圆香双眸一闪,呆然地眨巴眼睛,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焰指了指远处的含苞欲放的樱树,表情忽的暗淡下来,道:“您看,那些樱花不日既可绽放,到时便会下起樱雨,漫山遍野披上无垢的粉色,一定十分美丽。”


“嘿嘿,真想赶快结束战事与大家一同赏樱呢。”


“是啊,怎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焰撑开手掌,幻想一片樱瓣落入掌心,睁眼望去一片空白。“如此惹人怜爱的落樱就要被战火蹂躏践踏,不论怎么想都于心不忍。”


“可它年年岁岁立在此处,花开花谢如是往复,大概是它无法逃避的命运吧。”圆香温和的笑道。“说到继承家督,此事也不是由我做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交给达也也无妨啊,那样或许比现在更加轻松呢。”


焰松了口气道:“您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


她们各怀心事,相视而笑。圆香牵过黑马的缰绳,牢牢攥在手心里,直到城下时才放开。


“今天的事情我们对谁都不要说起哦,就当是做个小小约定吧。”


圆香的笑容依旧灿烂。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第一次,打从焰与圆香初次见面的那场风波开始,焰一直无法理解圆香这样的性格会以武士身份元服,更难以置信的是圆香是这场战争的总大将,始作俑者当然是询子一个人,但是,让内心单纯的圆香步入战场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泷间街道狭窄崎岖的道路上挤满忙碌的劳工,吆喝声、打桩声不绝于耳,道路两侧的树林里,飞禽走兽早已吓得不知所踪,渚找了一片平坦的空地歇凉。


“动作快点,工事要在两日内全部完成你们才能拿到赏钱!”


渚斜靠在藤椅上,手中的图纸翻了又翻,甚是无聊,身旁的仆人一边扇扇子,一边打瞌睡。


作为少主小姓的渚学过些土木,整个泷间山道按照焰的图纸设下密密麻麻的陷阱与机关,其他人抽不出空,因此她被委以重任。


渚一项喜欢置身事外,这个当头自己也被拉下水,情绪不免有些焦躁。


“把点心和蜂蜜水拿来!”她对着仆人呵斥道。


年纪尚小却学会像成人那样摆谱,仆从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渚大人,带来的已经被你吃完了,现在只剩下几个饭团.....”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城里取来,没有点心渚就要生病了啊!”


仆人的态度十分轻慢,任凭她叫唤,始终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渚正要发怒时,只见沙耶加骑着马慢悠悠从山上走下来。


“沙耶加,那群狗仗人势的家伙们欺负我,不给我点心吃。”渚带着一副哭腔上前迎接。


众人见足轻大将到来纷纷跪下,沙耶加一脸尴尬的教训渚,道:“你呀,总是这么任性,稍微忍耐一下吧,晚上有茶会。”


渚与同龄的孩童一般,一哄就笑,沙耶加也不禁担忧,要让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还要穿梭于各个军阵传达命令,会不会有些不合适,甚至是残忍。但放眼望去整个防御工事的搭建有条不紊地进行,布下的机关不留痕迹,沙耶加也不住地佩服。


“沙耶加你来找我玩吗?”


“啊啊,城中没什么事,出来找你下棋聊天。”


“正好啊!渚快无聊死了。”


两人爽快的席地而坐。沙耶加心不在焉的展开棋盘,对着横竖交错的纸张久久发呆。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日夜思念之人的身影逐渐在脑海里淡却,心境也该平稳许多,可最近总是有种说不上的焦躁感,她也明显感觉到,这份焦躁并非来自大兵压境的压力与紧张。


她与渚对弈从来没输过,这一回却被渚抢了个先手,手底下的白子被黑子围困在死地,沙耶加对胜负似乎毫不关心。


“你是不是故意放水啊?”渚问道。


“啊?这个嘛......”沙耶加局促的收拾棋子,一脸尴尬的笑容。“偶尔我也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诶?这就奇怪了,最近杏子也是,心思完全不在练兵上,刚才还被麻美教训一顿呢。”


“是吗?哈哈。”沙耶加噗嗤一笑,大概猜中杏子与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情,多少放松了些。


两人谈笑正欢时,麻美沉着脸悄无声息的站在她们身后。


“哎呀呀,这可不得了,看来几天后我们得在阴曹地府里开茶会了。”


渚与沙耶加听闻后寒毛直竖,立刻收拾了地上的棋盘,慌乱之中,包在纸里的棋子洒落一地,一片狼狈相。


“你们认为战争是儿戏吗?”麻美厉声问道。


“不不......是我错了,请麻美姐息怒。”沙耶加脸面贴地,深深跪伏在地。


“若有下次,军法处置!渚也是,别仗着自己有点才能便自命不凡,两日内不完工的话,我亲自惩治你!”


渚吓得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惹麻美生气。


不过,站在山顶的麻美已查看过工事进度,颇为满意,也不好再责骂她们,只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哈,最近的麻美姐真严厉,往日的温柔都去了哪里?”沙耶加如释重负,瘫软的坐在地上道。


“大概快被战事压得喘不过气了吧?”渚心事重重的坐回藤椅上。“如果我能为她分担一些就好了.......”










第三十回 五色备






距离开战还有四天的时间,此时的麻美正忙着两件事。


其一派去可靠的细作潜入敌军阵营,以获得更为详实的战略情报。第二份计划令她举棋不定,可谓是兵行险招,连试验的机会都没有,对于初次上阵的她们来说,风险太大。


麻美始终是个谨慎的将领,与焰和杏子不同,没有万全的把握她不会执行。


茶会在夜里召开,麻美事先准备了五个涂了染料的木雕人偶放在地图上,众人到齐之后被五个人偶勾住眼神,圆香首先猜到麻美的意图。


“这五个人偶是代表我们的队伍吧?”


“少主果然聪明,正是如此。”


“那该如何作战呢?”


杏子得意一笑,道:“你们分散敌军注意力,我率领一支骑兵队奇袭敌军本阵,只要斩下敌将首级,此战便结束了!”


“不可!”麻美严肃道。“这种打法若是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可以一用,但敌人经验丰富,恐怕不会轻易暴露本阵,就算你顺利攻破本阵,其他部队来围剿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恶......”


杏子十分不甘心,这套是她曾经惯用的打法,正如麻美所言,变数太大又很危险。


焰捏了捏下巴接道:“的确,我们不能浪费一兵一卒,照我看来,分散兵力逐个击破损失会更小一些。”


她指了指地图上的羽织城,道:“我们可以派兵佯攻羽织城,而且这支部队必须由大将带领,如此一来,我们打个先手,丰臣军一定会派一支援军前来解围。届时,我们在援军赶来的路上设下伏兵。”


“不妥不妥,万一上条家出城迎战,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沙耶加摇摇头道。


“放心,上条只会据守城池,他们也消耗不起啊,所以这个苦差事便推给援军喽。另外,万一援军赶到羽织城这里,攻城军立刻撤回见泷原城即可。”


焰的计策不失周全。就现在上条军不出战的状况,等同于丰臣军错失良机,她也已料到,两人必定各怀鬼胎。


麻美的手指忽然压在羽织城外的仓贺野关口道:“我的铁炮队与晓美大人兵器队设在此处的林地!”


杏子道:“要把敌军引到另外一条道路吗?”


“正是,而且要有足够吸引他们的诱饵。”麻美看了一眼圆香,又道:“这个任务交给少主大人正合适。”


焰随即站起身大喝一句:“胡闹!怎可将少主置身险境,巴麻美你这是何居心!”


“如果敌军知道是少主前来迎战,必定会放弃增援羽织城,毕竟都是好大喜功之辈,换做是我等,恐怕难以诱骗其上钩。”


“好,就依照麻美姐的意思。”圆香坚定道。“我相信麻美姐,我也相信大家的力量。”


“这还不完全,我有一计还需和大家商量。”她将五个染色人偶并列放置一排,道:“多亏是佐仓大人一句无心之言,我想战场上一定会非常混乱,单靠背旗区分敌我会令士兵们分神,所以我便想让各位率领的军队在盔甲上涂上不同的颜色。”


“类似甲州的赤备军吗?”杏子说道。


“不单如此,区分开颜色,还要区分兵科,从前作战都是几种兵科混合,我们人少,比起丰臣军更加灵活,所以一种颜色表明一种兵科,五个军队相互协战效率会更高一些。”


此一来,鹿目家创立了“五色备”的战法。即是圆香的弓箭队为樱色备,麻美的铁炮队为黄备,焰的兵器队为黑备,杏子的骑兵队为赤备,沙耶加的足轻队为青备。


“诶?为何偏偏渚没有啊!渚的传令队也需要上点颜色啊。”


众人被渚天真无邪的撒娇惹得一哄而笑。


“嘛,传令要穿梭在战场,十分危险,太显眼的话会被敌军抓住的。”麻美抚摸着渚的小脑袋,莞尔道。“不过,可以给你做一面特殊的背旗,以免有细作冒充。”


说着,麻美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一条粗长的黑线。


“此乃黑土龙。”


“诶诶诶???是黑蚯蚓啊!”


在座的少女们各个捧腹大笑。


“可别小看了黑蚯蚓,钻山入地,如入无人之境,敌人难以察觉行迹,最合适不过了。”


“呜......总觉得被小看了。”渚撅起小嘴,很不甘心的样子。


圆香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珠道:“渚虽然是传令大将,不过很多情报不用你亲自传达,只需待在我身旁即可,毕竟你是我的小姓。啊,还有一点......”


圆香拉住焰的双手对着众人道:“傍晚我与焰在野外骑马,忽而想到如果骑兵冲锋时被敌军击落,后面的一定会受到干扰,为保证骑兵冲锋整齐划一,不如在马鞍镶上系扣,这样一来纵使骑兵战死也不会迅速落马。”


“呃,总觉得我也被小看了......”焰低声说道。


“不错不错,圆香果然聪慧。”杏子四仰躺地,完全放松下来。“还有啊,以前总想试一试,在马身两侧装上长矛的话会怎样?”


“即使躲开骑兵刺下来的长矛也难逃一死,而且还能冲垮远程兵的木盾阵。”焰道。


“聪明!以前要不是我佐仓家穷困潦倒,真想给骑兵都配上呢。”杏子大喜,一拍焰的肩膀。


众人集思广益,战前最后一场军议在徐徐弥漫的茶香中结束。


佯攻羽织城的主将还未确认下来,沙耶加提议由父亲出任,但圆香持有反对意见。既要骗过丰臣军,同时更要提防上条这只老狐狸,要让其认为是见泷原城倾巢出动,他们便有誓死守城的打算。


月上三更,主城的御殿内一片寂静,仆从们纷纷睡在房中,仅有几个巡逻的士兵站在院落里一动不动。


鹿目知久政务缠身,战事的开销已花去不少积蓄,他正筹谋如何节约一些。询子与达也在隔壁的内室里沉眠,他刻意望向扇门一眼,温和的笑了笑。


一阵突如而来的疾风吹得蜡烛摇摆不定,知久双手捂住火烛,只听门外金属摩擦的声响越逼越近,他警觉的拿起刀架上的打刀,贴在门背后。


“父亲大人,十分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圆香有急事求见!”


知久一听确实是女儿的声音,缓缓拉开扇门,露个小缝,看不到半个人影。随即,门外伸出只手牢牢抓住门边,向外侧一甩,杏子提着长枪,一只脚迈进门内,她对知久笑了笑。


“你.....你们!”知久不明所以的退在书桌前,欲要拔刀。


其他五位少女也纷纷进入,放眼望去,六人都身披颜色各异的铠甲,手中拿着武器,一副来者不善的面相。


圆香首先开口道:“此事十万火急,还请父亲大人带着达也亲率军队攻打羽织城。”


众少女将武器摆在面前,纷纷俯身下跪。


“什么?你们这是威胁我吗?”


“是请求您,父亲大人莫要误会,我等刚开完军议还未换下铠甲。”


方才的茶会上,虽然圆香与麻美达成共识,希望能由知久作为大名亲自攻打羽织城,但以知久的性格他未必肯出战,即使好言劝说,效果也甚是微弱。于是才有了少女们穿上战甲,逼宫犯上的一幕。


知久怒道:“圆香,你也要学那些狡狯之徒以下克上吗?平日为父是怎么教导你的,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圆香跪得更深,额头紧贴地面,急言道:“女儿实属无奈,不得已为之,如今若无家督率领佯攻羽织城,我等的计策便失效了。”


“既如此,为何要带上达也,他才只有四岁,难道要让一个孩童去杀敌不成?”


“只有这样才能骗过上条家,使他认为我军倾巢出动,有必胜之心,这样他才会固守城池不敢应战。”


“荒谬!你是想让弟弟战死好继承家督吧!”


知久拔出刀剑,直指圆香脑后。焰见状立即拔出腰间短刀,反手顶在知久喉咙上。


“少主大人这么做都是为了能以少胜多,若知久大人无端猜忌,恐怕会令少主伤心。”


“哼,我算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圆香的忠臣良将,在你们眼里,我这位做父亲的不过是个傀儡。”


麻美捂住焰的手背,将那柄短刀放了下来,笑道:“知久大人,您这么说可不对啊,若没有您,见泷原外的沃野良田恐怕还是一片荒地,自然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繁荣。莫说您是圆香的父亲,您亦是我等之父啊!”


“我没见过有谁这样对待父亲的!”


“御馆大人卧病在床实在无奈,思来想去也得麻烦您了,不过您只用装装样子,一旦有敌军出现您便下令撤军即可。另外还有美树纳曾大人辅佐您,有他在的话可保证您的安全。”


知久收了刀,愤恨的坐回原处,他一扫六人的双眼,每个少女都带着异常坚定的眼神,他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此刻,隔壁的扇门轻轻拉开,询子带着枯黄的面容扶着门框缓缓靠近众人。


渚极快起身上前搀扶,将询子扶至众人面前。


颤颤巍巍的身躯快要支撑不住,询子喘着粗气,有气无力道:“事情我大概知道了,就照圆香的意思办吧。”


“万一本阵被袭击,达也可怎么办?”知久急道。


“哼,敌军能够摸到本阵来,说明这群姑娘的本事不过尔尔。”


“我本就不赞同她们上阵的。询子你这样做,还不如向丰臣军请降,起码能保全领地啊!”


“难道我曾经不是打得上条屁滚尿流吗?我可以,她们也可以。为何要投降?只因对方是比上条更强的敌手吗?”询子擦去额头的汗水,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高声道:“你们几个听着,若是投降,你们只配做那群混蛋的枕边玩物,任人摆弄命运。战死的话,至少还能名留青史。如果得胜归来,天下间的苍生,领国的百姓会怎么看待你们?你们是名副其实的鹿目家武士,是打败‘天下人’大军的神将!你们不是为我鹿目家战斗,而是为你们自己战斗,是为打破天下女子固有的宿命而战!”


“是!”


六位少女再度跪拜。


“你们有何才能全部发挥出来,让那些轻敌的混蛋们葬身关东,一个不留!”


“是!”


知久满脸忧虑的靠近询子,低声道:“你这样不是自寻灭亡吗?抵抗太强的话,关白那里能否轻易放过我们?”


“哼,战胜了才有和谈的筹码,你不会不懂的。我相信圆香她们,如果不是当初我们一直隐忍的话,圆香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天下人’。”


询子丢下这句话与知久一同进入卧房中,刚闭门便瘫倒在被铺上,不住地咳嗽。她自感时日无多,当初的刀伤虽已结疤,一部分毒依然藏在体内,即使沙耶加的母亲也只能控制蔓延的趋势。


“嘛,至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鹿目家最后的几场胜仗了。”询子抹掉嘴角的淤血,缓言道。


“你......到底是什么打算,事到如今不用再瞒着我了。”


“一旦此次战争得胜,以讨伐叛臣的理由灭掉上条家,然后.......让圆香嫁给关白或其近亲,以此结盟,这样一来鹿目家便能保全。”


知久惊愕道:“那刚才你对她们说的那些......”


“只让她们赢这一仗,为得不教关白看轻我们,此一来达也就能继承家督了。果然,女人到头来不过是棋子,我命若长久的话,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


询子昏昏睡去,知久望着她发紫的嘴唇,悲愤地留下泪水。


谁都未曾料到,询子的想法很快便被打破,鹿目家未来的走向与她构想的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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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更新到这里,星期四要出差四天,愉快的周末要泡汤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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