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肛论文期间,博君一笑尔
#随便写写的狗血,我一点都不熟练
已经太久了。
玛利亚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身体,顺便望一眼时间。距离她上次盯着这块表,指针只不争气地划过了三格而已——所以风鸣翼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说着让自己好好休息,无需等待她的通告。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玛利亚一直都是爱操心的女人。
这也不能怪她,自从她和翼进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以来,日常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发生一点点偏差,就会变成大意外。
根据粗略的统计,她和翼两个人共记失忆81次,其中车祸导致的有37次,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头导致的有29次,剩下的则是被狗追啦,被人推啦,唱歌唱到缺氧啦……之类的小概率事件。从第一次的无可奈何,到最近一次的习以为常,恢复记忆的时间从三个月缩短到了五天。
而两个人被确诊为白血病、脑瘤、淋巴癌、后天突然性心脏病则发生了约莫53次,误诊的概率大约在百分之二百五到百分之三百七之间浮动。但是类似于突发性失明,躺着躺着变成植物人躺着躺着又醒过来,这样货真价实的生理伤害,发生次数也多得难以计算。
突然冒出来的亲戚之类的倒是很少——可能是因为本来两个人的身世就够凄惨的了。
总之,风鸣翼这里刚恢复记忆,玛利亚就被车撞了,刚从轮椅上站起来,就又听说天羽奏没有死,被翼的父亲养成了争夺家主之位的秘密武器……这么机密的事情隔三差五就有人跑来当爆炸大新闻。偏偏每次听到的时候风鸣翼还会不受控制地摔碎手中的杯子啊碗啊碟子啊……不要问为什么她会摸到那些东西,总之只要她一触碰到玻璃制品,就会有人推门而进,公开风鸣翼的真实身世。
两个人大概过的就是这么个生活。
玛利亚望着夜空高悬的弯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坐在一处,唱唱歌谈谈心而已。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去做,只是握着风鸣翼的手,都是让人心安的。然而分明那些事情都应该是让两个人的感情更为坚韧,一同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事实上却总是让两个人相顾无言。
风鸣翼第一次失忆的时候,是两个人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那时候两个人还不知道这里有多么异常,只是风鸣翼在路上突然被急行车辆撞到,昏迷不醒,被送医就诊。玛利亚以恋人的身份陪护在旁,恐她出事。
玛利亚盼着那人睁眼盼了整整七天。分明没有外伤,恋人却一直昏沉欲睡,不愿醒来。而她最终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那别无二致的紫罗兰色瞳仁里没有了熟悉的情谊,刺得玛利亚心脏都骤然疼痛起来。
这人不记得自己了。
风鸣翼脸上露出犹如稚童的神情,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磕磕巴巴地唤着自己“姐姐”……她问,“这位姐姐,你有看到我朋友吗?她叫天羽奏。”
玛利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她只记得自己勾了嘴角,伸手去抚摸翼靛蓝色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一个失措的孩子。她说没关系,那位朋友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自己会陪着她的。风鸣翼没有感受到那手指轻微的颤抖,又或者感觉到了,却不好意思发问。
那段时间的翼格外粘人,完全回到了奏尚未离开的幼时。
甚至她尚不习惯自己已经长大了的身体,想要往出乱跑的时候,被玛利亚一把捞回来剥个精光——然后给她穿上内衣。事实告诉我们,从小不养成良好的穿内衣习惯,长大后导致胸部发育不良。风鸣翼总是讷讷地低头,而后偷瞄一眼玛利亚的波涛汹涌,不知不觉地喝了许多的牛奶。
当然,也有没有改变的地方。就像是她喝牛奶的时候总是豪情万丈一饮而尽,像是武士干尽最后一碗同生共死的酒那样,而后长叹一声,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顿。这总是招来玛利亚无奈的一眼,而后那个粉色头发的女人就这样凑近,伸手揩去翼嘴唇上方那一抹白色奶沫。
真是,防人的程度绝不因为年龄或者是心智程度而改变啊。
当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翼没有纠结多久,便会凑近玛利亚的怀里,伸手拽住她的衣角。玛利亚较之常人更高的体温暖了两个人的心,她搂着比平时更为脆弱的恋人,想要把自己的力量全都传递过去。她想要看到风鸣翼挺直了腰杆站在她面前,对什么事情都成竹于胸的样子,她想要看到风鸣翼瞄准了目标,便勇往直前哪怕披荆斩棘的样子。而她怀里这个连睡觉都要拽着她衣角的风鸣翼,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玛利亚本就母性泛滥的心,更加缠绕着风鸣翼不肯离去。她像是平添了无数的勇气,要在这个没有友人,只有风鸣翼和她的世界里成为身边人的依仗。她愿意保护她,包容她,甚至去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她愿意的,只要她能,她就想尽方法地让风鸣翼微笑起来。
她笑起来还像个孩子,脸上浮着红晕。玛利亚以为这样就够了,在唯你我二人独处的光阴之中,我只有你,而你只有我。
然而在这般深夜里,她却觉得自己的伪装被丝丝抽离,无法言明每一次听着翼喊天羽奏的名字是什么感觉。玛利亚只觉得自己的力量随着风鸣翼的脆弱而迅速衰退,她从未想过,一个人去记得两个人的事情,竟是如此辛苦的事情。
看啊,这个在自己怀里的人不记得每一次二人的共唱,不记得在床上的缠绵,不记得自己待她的点滴,更不记得曾经有过的允诺。她只会抬着头望着自己,腼腆地喊自己的名字。
玛利亚。
这样的孩子分明是更惹人喜爱的。
若是平日里,有个这样的孩子对着自己,乖乖的软软的,摸一摸头都会脸红半天,玛利亚不知该有多开心。可是现在,现在,不行!她满心以为自己是可以一个人独立于世的,却在失了风鸣翼这个依靠之后觉出了满心凄凉。她也想在夜间陷入沉睡之前,能够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人的脸,能够毫无防备地闭上双目,被人揽在怀中。
哪怕连风鸣翼的调笑都是好的。
她甚至怀念起了被风鸣翼戏弄地哭笑不得,在众人面前窘迫脸红的时光。
可是,没有。
每日醒来,她又是那个玛利亚姐姐,被风鸣翼依赖着,要去呵护她,照顾她。唯有她知道,在风鸣翼的温柔里浸润太久的玛利亚,连直面未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她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身边那个不记得关于自己任何事情的人。
她取了本子,想要记录下所有的事情。便是风鸣翼再忘记了,也能看着本子回忆起来,至少告诉她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呀?
记什么好呢?
她记了风鸣翼对自己说的一些话。
“玛利亚姐姐,这个送给你。”那是一支路边买的俗气的红玫瑰。
“玛利亚姐姐晚饭居然能吃这么多!”……只不过是三碗饭?今天的料理的很贵的啊!
“你待我真好,玛利亚姐姐。”谁让自己喜欢这个小鬼头呢。
“玛利亚姐姐看这句歌词好不好?”武士气太重了,只适合防人来唱啊……
“呐,奏什么时候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
玛利亚满心无奈。她从未想过自己要这样直面天羽奏的逝去,以及风鸣翼对她的依赖。也许是自己和风鸣翼认识的时候,她已然是那个浑身上下都发着光的执着武士,她的意念与灵魂都闪烁着让自己无法忽视的光彩,教自己沉迷其中。于是便忘记了,她也曾是个那么脆弱的孩子。
每个夜晚,她都抱紧了风鸣翼,让她在自己怀中安稳睡去。她想要安抚这个自己没有机会安抚的孩子,愿意以自己的身躯去温暖她,甚至用自己的骨血去养育她,只因着这人是风鸣翼。然而她又想要从这个拥抱里,去汲取那个风鸣翼能给自己的依靠和力量。
好在,好在一天天过去,风鸣翼那样的笑容总是能让玛利亚生出勇气来继续下去。甚至她以为就会这样开始和风鸣翼新的一段关系,没有过对立也没有过战斗,绕开那个天羽奏所维持起来的,紧密却又不稳定的关系。
然而,这个诡异的世界从来不让她们好过。
玛利亚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便是没有掉落的,都开始一点点干枯。曾经在阳光下都会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樱色长发此时失去了光彩。她开始失眠,便是抱着风鸣翼都难以入睡,在床上躺得双腿发麻。
甚至,她食欲不振。
这对于冈格尼尔的使用者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连风鸣翼都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握紧了她的手。在那样的片刻里,玛利亚会错觉,是不是这个人已经想起了彼此过往的一切,所以眼中才有了这么深沉的依恋?
然而她开口的下一句话就是——
“玛利亚姐姐,减肥有害身体健康啊。”
简直还是那个风鸣翼。
她可不就一直是那个风鸣翼。
回头过来看,这真是最为惨痛的一次失忆。三个月的时间里,玛利亚的情绪跌宕起伏,累得她的身体都开始不好。在没有二科的情况下,她还真不敢贸贸然去看病,自己体内除了和常人一样的殷红鲜血之外,还有着见不得人的暗绿色液体。Linker,为了能够战斗而不得不使用的药剂,完全能让她和别人不同。
毕竟她不是风鸣翼那样的天之骄子,她不是。
于是玛利亚背着风鸣翼一次次咳血,以为自己走上了MUM的道路。她只是不愿,不愿让风鸣翼一个人在这世上。不论是记得自己的,不记得自己的,喜欢玛利亚的,喜欢天羽奏的,不管是哪一个风鸣翼。她都不忍心让这人独活一世。
便是最开始自己遇见的风鸣翼,骨子里也有对寂寞的畏惧。虽然通过长时间的意志磨砺,那些情绪都被克制得很好。但是这种从儿时便带来的东西,那每一次小别重逢之时她眼中闪烁着的喜悦,不是可以通过武士道去磨灭的。她固然有着自己的坚持,却依然活生生的,有着温热的梦想。
这样看着干净利落,甚至有些冷漠疏离的人,她心头的血也是热的。就像是玛利亚的体温一样。
也正是因此,她们的每一次拥抱,才如此让人难忘,像是同源的灵魂找到了彼此缺失的那一部分。在每个深夜里,玛利亚抱着自己不可丢失的肋骨,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
不管是哪一个风鸣翼,都让玛利亚生出了要与之共度一生,再不分离的念头。
即便是她自己都觉自己将要死去,都贪恋着那人的笑容。好像只要风鸣翼笑起来,便是那灵丹妙药,她愿在其中沉沦,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鲜血被一口口吐出,她都觉得自己能活下去。
因为还有风鸣翼在。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而又不科学的念头。她无法对着任何人说,却又真的觉得,只要被风鸣翼望着的玛利亚,便会重新焕发出容光来。
每日,她除了记录下风鸣翼对她说过的话之外,还开始记录一些自己的感想。写着写着却又划去了。
那些琐碎感想与字句,最后竟然都自己排列成了绵绵情话,诉说着不舍和眷恋。
玛利亚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命运如此对她,像是在那劳什子偶像剧里。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被病痛和恋人折腾到瘦削的双颊凹陷进去,泛着光的翡翠色眸子暗淡下来,头顶上的猫耳发型都有些松垮垮的——这还是自己吗?
恍惚间,她听到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翼?!”
她冲将出去,只见得风鸣翼蹲着身子在捡地上的玻璃碎片,听得她喊,便抬了头。
那人的眼眸里,盈了满眶的泪。
玛利亚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纠疼了起来,比Linker的反噬更为剧烈的痛楚席卷她的心头。她蹲了下来,靠近有些颤抖的恋人。
“翼,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
眸色晃了晃,玛利亚克制着自己快速的呼吸。这人终于是,终于是回来陪伴自己了吗?
“我想起来我父亲是谁了。”
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玛利亚姐姐,我想起来父亲为什么讨厌我了。因为我是……”
是现任家主风鸣讣堂亲自让翼的母亲生下的。风鸣翼是人伦邪道的产物。
“父亲他……他不喜欢我。因为是我,夺了他家主的位子。”
已经是听过一次的秘密的,这一次却更加让人心疼,于是玛利亚搂紧了她。她不知道那人脑海中都会想些什么,自己却凭空想起了天羽奏。那时候翼是怎么被安抚下来的呢?她这么极端的性子,刚知道的时候,怕是会更加苛责自己吧?
甚至,倘若不是此时此刻她只有自己,她一定不会失措到将这件事说出来。
那只会成为她放在心中的刀刃,反复切割,给二人带来相同的痛楚。
玛利亚知道自己恋慕着的风鸣翼是多坚强,而又多脆弱的人。她只希望此时此刻,能用自己的孱弱身躯为她支撑起一片安宁来,只盼她不要在只会伤害自己了。
她风鸣翼不是风鸣家的器物,她不是剑,而是玛利亚用心爱护与依赖的人。
“翼,我会抱着你,陪着你的。”
这般说着,却因着情绪剧烈的起伏而胸口憋闷,忍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甚至咳出一口血来。
“玛利亚姐姐!”
这一切都乱了套。
车祸、失忆、咳血、身世……
玛利亚抱着风鸣翼,像是抱紧了最后一块浮木那样,无奈地吻了上去。她忍耐了太久太久了,所有的不甘,疼痛,想念都被混合在这个带有血腥味的吻里。
“玛利亚。”
她听到风鸣翼在喊她,用着自己思念至极的声音。
“……翼。”
“没事的,我都想起来了。”
“是吗?”
“恩。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不……这没什么……”
“玛利亚,还是那么爱操心呢。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身体?我明日陪你去医院。”
“……好。”
那么现在,还是先不要说话,以吻封口。
然后第二天,玛利亚被诊断出有白血病。风鸣翼抿了唇,握紧她的手,安抚她,示意自己会一直陪伴与她。
三天之后,医院来电,误诊。随着这个电话,玛利亚的身体突然就好了起来。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偶像剧设定的世界啊?
饶是如此,玛利亚依然保留了记录的习惯,甚至逼着风鸣翼也每日开始记日记。
于是下一次玛利亚突然昏睡,醒来就失忆的时候,等她终于恢复记忆,就看见风鸣翼穿着围裙,站在战斗现场一样的厨房里,手里拿着还在冒烟的平底锅。看到自己,颇为心酸地走了过来,靠在肩膀上不肯说话了。
再去翻她那时候记录的东西。
上面每一页,每一页——
都记满了玛利亚的体重。
还真是深沉又体贴的爱意啊,风鸣翼同学。
沉浸在往事中的玛利亚突然听到了电话铃声,拿起一看,正是自己等了很久也没有回来的恋人。
“翼。”
“恩,玛利亚,是我。”
“啊哈,还记得我啊。”
“恩,没有车祸,没有绝症,没有受伤,也没有迷路。”
“那还不回来?”
“玛利亚去阳台看一眼吧。”
“不要说你给我带了夜宵之类的,你知道我在减肥的啊。”
“不是,去看一眼吧。”
“看什么?”
“玛利亚,不管如何,我都与你望着同一轮月亮呢。是不是安心多了?”
玛利亚勾了唇,将这句话记在本子上,嘴里还嘟囔着让她快些回来,外面都变冷了。
不管这世界如何荒谬,好在她们尚有彼此,能赏同一轮圆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