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6-5-10 19:30 编辑
《5》After the Siege
她做了一個夢。因為是確實發生過的事,所以不可能搞錯。夢中的手撫摸溫滑微濕的肌膚,像看守犯人的衙役,所有脆弱裸裎、極欲被遮掩的秘密,任何一吋都不能遺漏。桃紅色的髮在暗夜飛舞,間或有如星光晶瑩的汗珠滴落,藏到了胸脯間,溜進肚臍裡,最後沿著小腹而下……翼的手會在那裡,正好接住惹人憐愛的水珠,然後一同陷入更為溼潤的腿間。接著會聽到一陣短促焦急的低鳴,伴隨飽滿柔軟的胸脯在眼前晃盪,翼總會忍不住傾身向前,用嘴含住白裡透紅中、那一點清純可憐的粉色。只要這麼做,僅剩的純潔和羞赧就會瓦解,會有一雙纖細臂膀將她緊攬在懷,用妖媚吟哦和身體的搖動,無聲催促著……。
──我的──
翼知道自己的力道太大,弄疼了對方,但那人無一絲懼怯,反而接受一切,原諒了一切,所以她愈發膽大妄為,盡情觀賞豐滿的胸在掌中臣服,圓挺健美的臀於指下凹陷。那難以形容的美好模樣,連黑暗中也讓人目眩神迷,更別提終於毫無推拒緊緊相貼時,喉間抑制不下舒長的嘆息與沉吟。舞臺上賣力伸展的修長雙腿也是,好幾次,每一次,它們被挑逗的手撥開,或是再也堅持不了,鼓勵似地撐開空間,允許妳了,彷彿在說,允許翼把自己埋入其中。鎖國時代,黑船進犯來襲,用船堅砲利打開日人的封閉,那根本撐不上保有尊嚴、亦無半刻抵抗的場景,不知道為什麼,竄進了翼的腦海。
這是我一個人的。看得到的美麗,聽得到的聲音,無論是歌唱還是沉默。聽到自己這麼說了,還是想要聽到那個人這麼說呢?我的。
***
睜開眼的下一秒,藉由長年訓練迅速找回現實感,翼看向傳來他人氣息的窗邊,發現瑪莉亞就站在那裡,穿著一件白色過大的新襯衫,以及昨晚比試時的深藍牛仔褲。她的背影挺直而優雅,肩頭、手臂乃至玲瓏的腰際與腿部,全是充滿女人味的曲線,如桃花紛飛的長髮迎風飄揚,浪漫多情。就連毫無情調也不存有少女興趣的翼,光只是看著這個人,也能輕易聯想起世界各國關於愛情的崇敬歌頌。
應該是察覺呼吸轉變,翼尚未出聲,瑪莉亞便回過頭。「……醒了?」邊問邊走向榻榻米上鋪好的床舖。不管在此之前,窗前靜靜獨思的瑪莉亞在想什麼,顯然都沒有跟人分享的打算。等她安然坐下,翼才恍然開口:「我以為……醒來後,妳就不會在了。」「我承諾過會照顧妳,就不會打破給妳的約定。」語氣溫和,卻存有堅毅與強韌,這是平時的瑪莉亞,平時讓翼會微微而笑的瑪莉亞。所以她不禁伸出手,指尖沿著那人頰邊的紗布輕撫。「我卻沒有把妳照顧好,抱歉……昨晚有些分心了。」一道緋色劃過瑪莉亞的臉蛋,兩人都很清楚是被什麼事給“分心”。輕咳一聲,她轉移話題問:「唔、妳的縫線會疼嗎?我已經抹過麻藥,但是……」翼低頭審視自己,這才發現身體不著一物,僅僅肩上套件日式單衣,衣襟敞開,讓胸下兩寸已被妥善縫好的刀痕透著氣。「這是妳做的……?我從不知道妳還會縫合。」「當妳必須照顧自己,這些都只是過程中自然而然就會習得的技巧。」瑪莉亞聳肩,把很多沉重不堪的往事,用一句話雲淡風輕地帶過。但翼牢牢記住了。沒有說出口的事實,正是必須一塊塊找尋拼圖的碎片。她並不在意時間花費或精神勞力,如果這是了解瑪莉亞的唯一途徑,那麼,這就是最正確無誤的作法。
……居然連虎口裂痕也塗好藥了。翼驚奇地望著掌心,這是昨晚肉體極度亢奮之時,被某人為了壓抑聲音而咬傷的地方。忽然,一抹蔥白躍入視線,瑪莉亞的手疊上來,手指柔柔劃著陳年老繭,她思索的神情浮現難以隱藏的親密,就像此時的互動。「妳的手……比想像中大多了……」「瑪莉亞……」翼握緊掌中柔軟,不自覺放輕語調,將她緩緩拉近。另一手繞過耳畔,指節陷入桃色髮絲,貼住瑪莉亞的頭。她知道瑪莉亞喜歡自己這麼做,因為對方會變得像隻溫馴小貓,偏頭等待主人更多、更加地撫摸她。可以徹底包覆住。就如昨晚共枕之人所言,善於使劍的風鳴翼有著大手。兩人唇瓣縮短距離,在此之前沒有接吻的經驗,不知道該期待什麼,也不會知道有什麼能期待,但現在不同了,翼渴求著記憶中無以倫比的香氣與熱度。全身酥麻,軟綿綿的同時卻肌肉緊繃,對將有的纏綿情事早已蓄勢待發。從輕觸到吸允,從接受到迎合,一如昨晚面對失禮和冒犯的行為,瑪莉亞再度允許了翼。「唔──……」是誰發出聲音?不重要。舌尖糾纏時無須多想。良久,儘管只想不斷不斷地碰觸,還是有一方率先宣告結束。為了呼吸,為了取回重生為人的能力。瑪莉亞的額頭枕著翼的肩膀,安靜而乖巧,享受頭髮被撫順的親密,從沒想過簡單動作會這麼讓人著迷,此時自己會輕易答應任何瘋狂的事。
「妳的襯衫……太大了。」翼沒有停止撫摸這個女人的打算,而她也不喜歡所見光景。食指只要輕輕勾開衣領,寬大衣料就會洩出春光,那嫵媚的鎖骨線條,誘人的白皙彎頸,連接毫無贅肉的肩胛、皮膚下的淡青筋脈,以及其上幾處略紅微黑的圓痕。看得一清二楚,會讓人遐想連篇的媚情。翼不樂意任何人想到這些事,不僅因為那是僅屬於她們的交錯,也是因為在所有想像裡,“瑪莉亞”肯定無所不在。處於別人的想像──光是這點就夠讓她憤怒。「還好吧?侍女把麻藥跟衣服一起送來,稍微大件點也很正常。」「我不喜歡。」翼老實說出口,聽來卻像個任性小孩。下意識想詢問瑪莉亞當時是以何種姿態開門,其他人看到她什麼模樣呢,是翼昨晚看到的那樣嗎?最好不是。越想越生氣,這女人也太沒防備了。「我會叫她們換另一個尺碼來。」打開一顆又一顆的扣子。「翼──」終於,被呼喚名字,感覺已隔一世紀之久。滿面通紅的瑪莉亞,睜著純淨卻瑰麗的眼瞳,宛如月夜下碧海,醞釀千古奇情。「剛才、電話裡、答應過切歌她們了……會、早點回去……」「我不會耽擱妳太多時間。」扣子被全數卸除,翼的唇落在胸前,疊上昨晚烙印的痕跡。 體內竄過一陣激麻,瑪莉亞繼而躬起身體,那對微微翹起、隱隱顫抖的粉色堅挺,小巧而可愛,它們彷彿在胸脯上活了過來。初生時的嬌澀羞怯,被盡數納入熱切的藍色目光裡。
翼從未注意過別人的外貌,原本肉身就只是投射於此世的軀殼,是為了讓人們能做出偉大事業而必須予以鍛鍊的道具……佛家思想不總是這麼說嗎?但對於瑪莉亞那迥異於日本少女、純屬歐美女性才能擁有的姣美身段,她打從最初就難以忽視。身為女性,也從未感到嫉妒。曾好奇過究竟都吃些什麼才能長成這樣,但除此之外的感想,就是“真美啊”這一類幾近陶醉迷戀毫無深度的膚淺慾望。「……我昨晚夢到妳了,瑪莉亞……」「夢到我、什麼呢?」「夢到我們所做的事。」解開牛仔褲的褲頭鈕扣,翼的手輕易滑下,更深地進入,探索著此時只屬於她的東西。「夢到妳呼喚我的聲音。」「啊──……」「……但那只是一場夢。」因為事實是,在情湧激昂間,這個人並未出聲,並未叫出任何名字。瑪莉亞咬緊下唇,嗚咽地喘息著,用最後一絲力量,促使翼倒往枕上,也讓自己伏身而起。桃紅的髮落在純白棉被,美豔不可方物。「小心點,不要弄開妳的縫線,好嗎?」瑪莉亞輕咬她的耳垂,低語:「讓我來。」「好。」翼笑得有些天真,被關心著,心頭暖烘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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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裡,獨自一人的翼坐在角落,靜靜等待某位銀髮後輩。對方今日難得與班上同學有約,卻發了簡訊說,要特別繞過來拿些東西給她。通常會看書殺時間的自己,今天卻無法專注於手頭的文字,攤開的書頁也不具意義,要說為什麼的話,坐在右前方的某位女性,便是吸引她視線的主因。已經這樣凝視陌生人很久了。是因為女人那頭微捲染淺的長髮嗎?是穿著短裙、自信展列的修長身材?還是由於女人的清澈嗓音,給人強而有力的印象呢?又或是那雙金色耳環,純白的綁帶涼鞋?她看起來有點像瑪莉亞。翼喝了口咖啡,漫無邊際地想。打扮也很像,肯定有模仿某本瑪莉亞參與拍攝的雜誌。可惡,一時之間怎樣也想不起來。
「呦!」克莉絲神采洋溢的聲音從頭上響起,伴隨一本裝滿紙張的資料夾砰地放在桌上。「怎麼啦,眉頭皺那麼深,在玩數獨嗎,“前輩”?」她調侃著擺出思考人生大事表情的翼。心底微嘆口氣,勉強維持足以信賴的前輩架式,翼明智地轉移話題:「這些是什麼?」「我在老家搜出的樂譜。應該都是父母的東西,給妳拿去用吧。」「給我?」「妳不是說要自創歌曲嗎?希望這些東西能給妳多點靈感。」笑起來的時候,這名童年過得並不輕鬆的孩子,顯得如此稚氣。「它們如果能在世界舞臺登場,總比待在櫃子裡發霉得好。」「……感謝。我就收下了。」翼慎重地擔負起被交付的心意。「我會好好讓它們發揮。」「我知道妳不是那麼熟悉聲樂和管弦樂,所以……也許可以找認識的人幫忙。」翼挑起眉。「認識的人是指?」「還能有誰?我們身邊不就有一個World Class的歌姬嗎?」無言以對,翼的肩膀喪氣地靠向椅背,不知該如何回應。「其實,」過了一會兒,她說:「之前有找過瑪莉亞了。」「然後呢?那傢伙應該會很高興地幫妳吧?」“那傢伙?”翼琢磨後輩的用語。「雪音,不喜歡瑪莉亞嗎?」「我?」訝異於話題的改變,克莉絲眨了幾次眼睛。「呃……我為什麼要不喜歡她?不如說,我跟她相處的經驗還沒多到可以變成不喜歡。」「那妳是怎麼想的呢?對於瑪莉亞這個人。」克莉絲盯著天花板,邊想邊說:「我覺得她不錯,畢竟是兩個小鬼的監護人,而且聽說很會做菜。」
這段日子的煩惱似乎有了宣洩機會,翼脫口而出:「我曾邀請她跟我去英國。」「被拒絕了?」「嗯。」「是哦……」克莉絲雙手環胸,淺色的眉皺起。「能夠理解她的想法。」「能夠理解嗎?」翼深深嘆息。「我開始覺得自己給了爛提議,是我在強人所難嗎?」「是啊。」對於這過份輕鬆肯定的負面答覆,翼有些不滿。「妳甚至不知道我問了瑪莉亞什麼。」「我不需要知道妳們之間會有的那些亂七八糟煩人對話。我要說的是,那傢伙真的很厲害,跟妳在舞臺上共創的張力十分特殊,我從沒看過……從沒在其他奏者身上感受過,不管怎樣,她留在這裡都是損失。」「……但我說服不了她。」「那妳要想想辦法。」克莉絲絞盡腦汁,繼續道:「也許……也許試著對她好一點?或者是……多多傾訴妳對她的想法?我知道妳不擅長說話,但我想妳一定有很多話想跟她說,畢竟妳總是看著她。」「“我總是看著她”?」「對啊,不只是舞臺上,每次那傢伙在場時,妳的眼睛都像小狗狗一樣追著她跑。」原以為被羞辱了,翼正想反駁,卻發現克莉絲的表情相當認真,讓她只能無語閉上嘴。「我是說,這很正常吧?因為她真的不一樣,真的很厲害。她就是妳邁向世界不可或缺的另一半,妳比我們有經驗多了,應該也看得出來。」「我才沒──」不知道該駁斥哪點才對。「……才沒像小狗一樣。」哼。克莉絲的嗤笑很傷人,但翼假裝無視。「總之,我已經沒法子了,沒見過那麼頑固的女人。」「哈哈、加油吧,我對妳有信心,前輩!」克莉絲拍拍翼的肩,匆促地站起身,準備趕往下一個約。「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儘管說吧。」「這麼說起來──」翼的視線瞄向右前方,那個女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目前真有一件事用得上妳。」
***
在重訓室完成固定的自我訓練後,穿著運動短T-Shirt的瑪莉亞走在潛艦廊上,忽然被一道年輕少女的聲音喚住。「某人要我轉交給妳。」是另一名奏者,有著一頭漂亮銀髮,最近跟切歌和調走很近的小前輩。「某人……」瑪莉亞無奈地看著被塞往胸前的大束玫瑰花和一盒巧克力。如果妳想追求我的心,至少該送玫瑰花和巧克力──雖然那天曾說過這樣的話,但──不管怎麼說,實際收到物品還是讓人覺得無力,莫可奈何。「任務完成啦,就這樣,我走囉~」克莉絲沒有多說什麼,跟響不同,她對八卦消息毫無興趣,對別人的私事也給予了高度隱私,是名心智成熟、處事略顯孤僻的孩子。居然派這樣的孩子來做這種蠢事。瑪莉亞搖搖頭,對克莉絲感到抱歉,下次見面一定要罵罵胡亂利用好孩子的翼。
但是。……但是。
走回房間,隨手拉開髮帶,沾了汗水的微濕長髮傾瀉而下,瑪莉亞看到穿衣鏡映出己身模樣。瑰紅的臉,是由於運動還是欣喜呢?玫瑰花的紅強烈地讓人不能直視。
將花放在桌上時,個人電腦忽地螢幕大亮,浮現一名身穿黑衣的金髮男子影像。
『下午好,瑪莉亞小姐。』瑪莉亞走往窗邊,懶得看他,吐出如極地冷寒的音節:「你再三番兩次為無聊的事侵入艦上電腦,總有一天他們會發現的。」『我不怎麼擔心,不過還是感謝妳的關心。』牙關繃緊,最討厭厚臉皮的人,實在不想再談。『關於那件事──與風鳴翼合作的事,妳還沒給我們答覆。』「我已經拒絕過了。」『那真是太遺憾了,希望妳再多想想其中的利害關係,瑪莉亞小姐。』「美國政府最好不要那麼貪心。」瑪莉亞握緊拳頭。「我已經在這裡,在這個世界的情報中心、擁有最多聖遺物的機構,你們還需要什麼?風鳴翼的事與我無關。」『我不知道妳想像中的政府是什麼樣子,但是……無論如何,妳是美國國民,美國精神就是人道精神,政府有義務保護我們的國民。』「說得好聽,」瑪莉亞嗤之以鼻,碧眼射出陰恨的光。「不久前還想對我執行死刑,現在說什麼保護國民,別開玩笑了!」『但妳並沒有服刑,妳仍然活著,不是嗎?』電腦裡的男子揚起微笑。『我們都必須保衛自己的國家,特別是歐洲勢力崛起的現在,妳的獻身代表榮耀與正義──』「夠了!」用力壓下電腦螢幕,拔掉電源,不願再聽。
「……已經夠了。」她咬緊下唇,全身激動不已。不想再假扮英雄,充當正義的象徵。不能再欺騙和隱瞞,獨自一個人奮戰。已經辦不到了。她拿起手機,如茫然海上找到浮木,撥通電話。『──瑪莉亞?』那頭,沉柔平穩的聲音傳來。「翼……」單單只是說出這個名字,心情便平復不少。「我、收到妳的花了。」『是嗎?』聽到對方笑了出聲。『我相信雪音對甜食的眼光,希望妳也會喜歡。』「還沒吃呢,也許就給調和切歌了。」
『也是可以。』大方的風鳴家主,透過語氣,幾乎能看到聳肩的樣子。畢竟是隨口就能把小島讓渡給別人的身份,一兩盒甜點根本不算什麼。「吶……前幾天,我找到一棟喜歡的房子。」瑪莉亞輕聲告白:「如果將來……如果能邀請朋友,能、邀請妳來作客的話,我會做份蘋果派回敬妳。」『……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瑪莉亞。』說不上對方的口吻代表什麼情緒,只有瑪莉亞的唇邊,揚起一抹孤寂哀傷的笑。「謝謝妳的花,翼。」
在潛艦上顯得突兀可笑的鮮紅玫瑰,當晚就被丟在垃圾桶。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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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嗯,反正就是一篇翼很喜歡瑪莉亞,很想寵愛她疼愛她讓瑪莉亞尊爵不凡(喂)的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