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监修中

作者:波千鸟
更新时间:2016-05-20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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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波千鸟 于 2016-6-28 22:04 编辑


标题是楼名(你

目前都是lof搬运,暂时没打算写新的,一了百了。

下边是篇绘希。



《Little Star for You》


晚风摇摇晃晃,撞进教室。太阳悠悠然转至天边,斜着照下来,屋内被规整地分成棋盘格,这块是阴影,那边是亮的。高二生悬起笔,终于结束工作,转身去找亲友。绘里讨厌自作主张,更难以习惯担任公众角色,对普通、平静的学习生活求之不得。

哪知道能选上会长。当时老师一脸笑意,颇郑重地说:绚濑同学,今后可要好好努力!对方谈吐间满缀期望,饱含喜悦,想拒绝也无奈。

希闭着眼,头发乱翘,估计睡晕了脑袋。每次留校,她至多坚持四十多分钟,小孩子似得,放松而懈怠,总静坐不了多久。少女半个身体浸入暗处,窗帘扬升时,光才落到五官上,像秋天,树叶覆盖土地,所有的喧哗都凝固住。

“醒醒,起床啦。”绘里凑过去,伸手刮刮人鼻尖,熟睡者脸颊左侧还被胳膊压出些红印子,“我给你念几段,没问题的话,就回家。” 明天要做就职演说,虽只走遍形式,但仍不敢怠慢,稿子多多修改,尽力为之。

同级生打个哈欠,不情不愿地坐正,声音拖得很黏:“唔。咱在听。”

准会长便抿了下嘴唇,轻声朗读开。内容刻板僵硬,无非是:各位师生,将来的工作,预算计划,活动方案,社团,对现状稍作分析。她小心谨慎,每句话都清晰有力,把事情安排妥当,使它井井有条。亲友用手托起下巴,绿眼睛眨也不眨,梦境初破,泪水盈盈。等正式接管职位,头等任务得安排成这样:集全员财力物力,以最高效率,去帮副会长购置枕头一个,软椅一把,必须带靠背和扶手,否则不方便补眠。

绘里又艰难地念过几个句子,最后到底没忍住笑。希莫名其妙地看看四周,鼓起脸:“怎么啦?” “算了……总之,致辞还行吧?”

“嗯。嗓音很好听。”她说。

“真的完全在发呆呀,你。”看着朋友,再忿忿不平之情皆可化为巧克力布丁,生气更无从谈起。混血儿伸个懒腰,操场右边聚了群低年级踢足球,吵闹声滑进耳朵,隔得远,竟勉强算柔和,不那么惹得心烦。正逢初夏晚春,学生们大多懒于按时回家,留校的日益增加。

“稍等,”亲友探过手来,按着衣领,“蝴蝶结散掉啦。整个下午都没发现?”指尖灵巧迅捷,随意勾两下,再拉好,就处理完毕了,“还是觉得蓝色更适合绘里里,跟眼睛很搭。”

会长呼地冲人脖颈吹口气,后者做出副嫌弃的表情,却勾起唇角。

“我可是高二生,年纪变不小的。”整整校服,再捋捋鬓,俨然神气起来,她又金发碧眼,极夺目,极悦心。 “高二还那么幼稚?咱早淘汰这种逗朋友的方式啦。”希并未退后,而保持着说近且远的距离,“嘛,刚才的表情挺可爱。”

绘里想答话,可有些噎住了。她皱皱眉,低下头去亲人脸颊,软乎乎的,温度也高。光线暖融,照得背后直发热,希踮起脚尖,唇便挨上唇。坦白说,她们仅是成熟些的女孩,只会慢而拘谨地磨蹭、磨蹭,笨得像幼狮子,爪掌没法爱抚,咬就粗暴过甚,只好呆愣地嗅。她的朋友快十六岁了,风吹过去,带走青涩,添上自如。 舌尖猫咪舐水般碰触下唇,又很快缩回。副手笑着,摸摸小会长耳廓,那儿有个星状坠物,是今天清晨刚戴的。她动作轻缓,戏弄犬类似得,指腹夹住耳垂,顺曲线摩挲。 希总是这样,狡猾,却十分孩子气,如此矛盾,如此可爱。但透过躯壳望去,真同面前一样通达明朗吗?

她不像绘里,后者清楚自己有妹妹,有无隙的父母,自小即使撞得浑身伤口,终能获些安慰与鼓励。可对方呢,混血儿从初识起就认为,透过层层阻碍,希是冷的,是孤独的,阳光与风将搅动浅水,而深海则什么也没有。手点点水固可感到温暖,一旦沉下去,寒冷定会涌起。

“比之前更灵敏啦,绘里里。”她喘着气,胸腔不断起伏,显得很狼狈,“都快正式上任了,还戴首饰,违反校规。”

“你看到了不就好了?放学就取下来。”会长小声回答。

“真是差点喜欢上你呢。”

“原来朋友间经常做这种事。”绘里戳戳人脸颊,食指划起圈,“我能和希认识,的确不可思议呀。”

她眯起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那以后也一直陪咱吧!”

“……本来就没有别的亲友。” “哼哼。咱可总被评价奇怪、难相处,绘里里可不要小看跟咱结交的难度。像龙呀,夜叉呀,视不得听不得,好多人完全保持怀疑态度呢。你只是不信,初中同学更过分些。”希没再继续,悄悄去牵旁边家伙的袖子,被金发少女猛地捉住手腕。

时间接近七点,校内已空无一人,连巡查老师也迟到未来。如果现在跑到天台上,大概会遭到批评,太冒险了。她们对这儿很熟悉,深冬时甚至找了个隐秘地方堆雪人,用围巾手套打扮它,日本人鼻尖冻得通红,但仍坚持大半天,把那小艺术品做成。顽皮学生根本没法得知迷你基地,因而它幸运得避免被踢碎,三月份升温后,才慢慢化掉。 会长偏头瞄朋友,希发现得快,比出个噤声的手势。绘里不太高兴,却也觉得自己太放肆,毕竟亲密者亦需留有距离,一味索取、占有,实在任性得过分。她渴望了解对方,但凭心叩门,以诚易物乃是无稽之谈,若贸然激进,坦途有时分为道道天堑,其下跃起万丈火,勇士闭目前行。钥匙在龙那边,还是公主手上呢? 前方虽然充斥烈炎,可耽溺者并不恐惧呀。投以华车,投以丝绸,柴木发出噼啪炸响,焰有口与舌,唇齿滚烫,令钢铁沸腾。

友人凝视窗外。

圆日沉缓地落下去,绘里抬起头,一些星星自光后显现出来。天空是清淡的苹果粉,向更远处望,有条河朦朦胧胧地流淌开,烟雾作水,穹顶为底。它跨过重云,跨过高高的塔顶,跨过高架桥与酒店,朝渺远的边际去。它缄默而柔和,不发一声,其颜色与辉芒或许从千百年前传至,还要贯穿更多世纪,要照亮空中的鹿群,也照亮地面,看建筑丛丛拔生坍塌,观烟尘滚滚飘来散去,无人再目睹此景。 时间稍逝,星体且浮且沉,且动且眠,多如天河石子。它们被气流打磨得圆滑,辰光润泽,一颗望向一颗,不眨眼,却很好看。若是握住其中某块远空尘埃,便能感受到那微小的鼓动,指尖好像绽开花朵,温温热热。 她眨眨眼,所有的星星都涌动着,化作数千只蝴蝶,振翅飞起,迎面四散八荒,独有一只,晃悠地滑翔,栖于肩上。风厉声鸣叫,声声鼓心入耳,平阔,清寒。

“这颗星……”小会长连转身也不敢,仅盯着那昆虫,它不移动,周身萦绕暗光,行将熄灭。

“咱看到啦。”她的朋友笑嘻嘻地伸手,抚摸人脸颊,“小时候就经常会见到这种景象,真美。”蝶翅扑扇,绘里几近要觉得自己也环了光,它似乎在燃烧,而却又微冷,令人想起小时候啃得冰糕,融化掉一半多,奶油水淌下木签,怎么舔也舔不完,入口温吞的凉。

“这种大手笔也很罕见呢。绘里里好厉害——”

“和我没关系吧,这可仰仗你。”

希没接话,去注视小蝴蝶,算是让人捞着机会,壮了胆子去注视她。绘里很难想象友人高中之前,究竟拥有何种生活。小姑娘每每冲同学描述如此美景,应者是尴尬还是刻薄,抑或讥讽,嘲弄,疏远,对人瞪起眼,说:别撒谎啦,别骗人啦? 久而久之,女孩肯定不再分享,不再开朗。好几年前,希亦是这样抬起头,将遥远星空尽收眼底,青的光银白的华,冷的行星炽热的恒星,它们安静而寂寞,她也安静,孤独。

绘里按住朋友的手,对方其实有些瘦弱,想必是鲜少给自己做顿规矩饭,骨头纤纤细细,指节像竹,硌人。

蝴蝶快要黯下来,乖巧地顺着臂滑过去。

“送给你啦。”小会长笑了,“等我明天睡醒,应该就看不到了。可你能的话,见到它可就要想到我。虽然不太相信神明,但我觉得……” 星星落到手背正中,亮度恰好,映得她们皮肤都有些透明,如烛火般闪烁。

“这是希的魔法呀。”

“谢谢你。哪怕只能观赏一次,我也将记上很久。”绘里说得很紧张,语速快,好像再迟些,星星便又返回天上似得。

她的朋友愣住,头发被风拂起来。

“好啦,该收拾书包了,亚里沙肯定很担心。”她松开同朋友相握的手,蝴蝶果然慢慢褪掉颜色,小了些,灰了些,最后完全消失,水珠蒸发在沙漠中。

“咱经常觉得,绘里里真的很体贴呢。”希终于捡到原本的从容,却压不掉笑意,“难怪学妹们愿给你写情书。”

“喂……”

“好帅气啊。”她竟没露出耍恶作剧的坏表情,只盯着地板。亚洲人天生线条柔和,简直像狸猫,毛,活泼,尾巴硕大蓬松,令绘里想拽上一把,教小家伙委屈地跳开,睫毛颤着。

“总而言之,明天的演说,记得来听,也请记得帮我系领结。”她小心地取了耳环,“副会长小姐,不准偷懒。”“诶。”“做不到?”“太勉强咱啦。”“那就说喜欢吧,会考虑放过你的。”

朋友磕磕绊绊吐出些字词,似乎快咬到舌头,最后才趴到人耳边,说:咱讨厌绘里里。混血儿还是红了脸,吻吻对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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