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岛屿云烟 于 2016-7-5 23:59 编辑

情人节大作战（下） WOOD RESTAURANT.傍晚时分，在街道上看过夕阳之后，她们俩落座于东京一家精致西餐厅。这是一间小小的餐厅，一共摆放了四张小方桌。餐厅内各处都摆放着老板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手工艺品。由于整个餐厅是木质结构，弥散着好闻的木头香气，桌椅都是温润的质感，灯光是暖融融的橘黄色。这种平易近人的亲和感将传统高端西餐厅的遥不可及感中和掉了。海未初进门时候的不安很快被消解，新鲜感扑面而来。 “不知道海未的喜好，所以擅自预订了这样的餐厅。希望还合你的口味。”湛蓝的眸子里是了然的笑意，绘里伸长手臂将厚重的木制菜单摊开在海未面前。

原木菜单，一页就涵盖了所有的菜品。海未对于西方文化的了解自然比不上绘里，但她知道的是，越有追求的餐厅，其规模往往越小，菜品也越单一。这一点全世界都惊人地相似。 “总觉得很符合呢。和绘里的气质。”海未看着菜单上每个菜名后面的几国语言：“初次来这里。点餐的话，和绘里一样就好。”

“那我就再擅做主张一回好啦。”绘里优雅地招招手，服务生踏着猫一样的轻盈脚步而来：“冬天的话，果然还是威灵顿牛排和热红酒吧。其他的和平时一样就好啦。”服务生含笑收取菜单，点头示意：“明白了。”这样的餐厅，新品推出的频率很低，大多是经典传统的菜市。对于邀约友人的熟客来说，不再推荐和询问其他需求，是基本风度。

“和平时一样？绘里常常到这里来？” “因为这是朋友家的餐厅，所以得照顾一下呢。” “人际关系真好呢，绘里这么温柔的人，也是很受欢迎的吧。” “温柔什么的，并不是啦。只是有那么几个朋友一直没有嫌弃我，呆在我身边而已。”绘里的视线移向窗外，翘起嘴角。 靠窗的位置，由于楼层高，落地窗外的景致非常好。烛火摇曳起来，红酒已经上桌。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真的在约会的粉红气息啊。海未待会儿要小心哦，冰淇淋球里如果藏着戒指什么的，可不能胡乱就吞下去啦。”绘里含着笑意，用饶有趣味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人。 当然，这只是玩笑，她绚濑绘里，才不会用那么直男癌的方式去示爱呢，她觉得傻透了。 “说什么呢。破廉耻！”海未的脸刷地红了起来。 此时藏在后厨里偷看的花阳也刷地红了脸，以疯狂的手速在群里直播这一撩妹现场。 喵：花阳你冷静点喵！这一票可不能给绘里老师！ 羊驼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啊拉，不愧是绘里老师呢，撩妹的时候顺便把附加伤害也造成了。大家怎么看？ 关西塔罗牌研究社会长：哎呀呀，咱就说绘里里不会输的。 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吃番茄：可是分差还存在，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啊。结果应该已经定下来了。 面包面包面包：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关西塔罗牌研究社会长：撒，谁知道呢？ 分差缩小：海未VS绘里：3:2 “啊，有提前带正装就好了，毕竟到了这样的餐厅吃饭呢。不过承蒙今天的招待，我度过了非常开心的一天。谢谢绘里。”海未在门口的台阶上朝绘里鞠上一躬：“那么，我从这一边回家。告辞了。”

低下头的瞬息之间，她才获悉，再见面时，已经是下一个上学日了，那个时候，她们的关系也就回复了正常的师生关系，再也不能，叫她做“绘里”了吧。舌尖不知怎么的有些苦涩，明明刚才的牛排和红酒，味道里都没有任何苦涩的成分呢。看来是从心尖上传来的。 “诶？”绘里疑惑地歪着头：“我有说过，今天的约会在这里结束了吗？” 海未抬头，最先看到的是绘里温温软软的樱色嘴唇，一张一合吐息着让人疑惑的话语。接着是那双含笑的戏谑的眼睛。眼睛的蓝色，是海未的海蓝色呢。最后才是渐渐黑下去的天色。她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九点。 “说好的约会，是一天哦。差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能算是一天呢。还是说海未赖皮，想要逃跑了呢？”绘里收起她的游刃有余，轻轻圈起了海未的手腕，正如那天在校园里一样：“最后一个地方啦。跑起来吧。” 今晚月色很美。晚风比那天奔跑起来的时候，还要喧嚣，就这样呼啸在耳畔。海未就这样一面诧异着眼前这个人的不可思议，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就是绘里吧。一面任由绘里这样牵着自己，漫游在夜色里。 这种时候能跟上她们的人而又不容易暴露的人只有一个。 喵：绘里老师好狡猾！就这样延长比赛时间！ 面包面包面包：原来如此，是加时赛啊。 Niconiconiconi:哼，我就说吧，姜还是老的辣。 推开的是，小酒馆的大门。原筑酒吧。 “啊拉，真是稀客呢。咱还以为绘里里再也不会进来了呢。”吧台后站着的是紫发垂肩的友人，身着白衬衫和黑色马甲，身材曲线被勾勒地淋漓尽致，暗紫色领结为她平添了几分俏皮。 “你就放过我吧，希。那些可爱的女生搭起讪来也会变得很可怕的啊”绘里垂了垂眉毛，耸耸肩。随后颇有风度地领着海未走到吧台前落座，位置正对东条希：“我绚濑绘里怎有如此殊荣，让你来为我充当调酒师？” “东条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海未对绘里把自己这个未成年人带入酒吧本来就很惊奇，而在这里又看到了在自己学校任教的另一位被同学们称作“高深莫测”的东条希老师，她穿着调酒师的服装站在吧台后，海未理解不能。 “嘛。海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希拥有这间音乐酒吧的事情，不能在学校说起哦。最近对兼职查的很严呢。”

“诶？东条老师是老板？”

“没想到吧，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个土豪朋友呢。忘记说了，之前那间西餐厅，也是东条家的哦。”

“好厉害。”海未赞叹着，环视一周，发现这个清吧装潢简单而不失匠气，吧台正对着最大的舞台，舞台上的乐器摆在适当的位置，看起来很是养眼和专业。 “绘里里和海未今天要喝点什么呢？Between the sheets怎么样？”为了报复绘里刚刚的言论，希笑得眼睛弯了起来。然后她被绘里狠狠地剜了一眼。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凶咱嘛。毕竟是来自战斗民族的绘里呢，那么伏特加做基酒的话，咱推荐黑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哦。是完美的couple鸡尾酒呢。”希祖母绿的眼睛盈满了笑意，一脸“来啊，让我们互相伤害”的表情。绘里，被击沉....... “别闹了希，我要一杯sidecar,给海未一杯雪国好啦。”绘里转头：“这样可以吗？海未不想要喝酒的话，不用勉强的。”

“一杯的话，没关系吧。”海未正坐着，但是身心放松下来。她们是较早到达的客人，软包上有几个零散的客人在看着书，忽视掉他们手边的烈酒，东条希所经营的酒馆，看起来简直像个咖啡馆。 事实上她也猜对了。 绘里解释道：“这里不像普通的酒吧对吧。清吧就是这样呢。希和我达成了共识，白天做咖啡馆，晚上做音乐酒馆。给像我们这样的人一个安心聊天看书或者欣赏音乐和喝酒的地方，这也是我的愿望之一。”

“非常厉害啊，这里给人的感觉非常好。没有其他酒吧那样的喧闹。”海未宽心地笑了起来。 果然是绘里吗？所到之处都有着明显的“绚濑绘里”的气质，让人感到温润和安心，不管是高档餐厅还是酒吧这样的地方，都给人静谧和舒适的气氛，让人的心脏舒展开来，把心间的褶皱都抹平。 绚濑绘里，是个形容词呢。这是很久之后，海未对绘里说的话。 “一如既往会挑酒呢。绘里里。”希翻转手腕，将伏特加、白柑香酒和柠檬汁倒入雪克杯中，雪克杯翻飞起来。 “雪国，该不会是川端康成的那一本书的名字？”海未方才反应过来。 “没错哦。2000年《雪国》热销的时候，正值井上先生在东京鸡尾酒大赛上获奖呢，这就是他的获奖作品，雪国。” 希将原料混合摇匀后倒入打有糖边的三角鸡尾酒杯，用绿樱桃沉底装饰：“是的。不同于大多数从西方传来的鸡尾酒，这是一款彻头彻尾的日本鸡尾酒。好了，请慢用。” 摆放在海未面前的三角杯内，是落落白雪纷纷扬扬飘洒而下的梦幻场景，常青树的色调，美好的景象。

“好漂亮，谢谢。”海未轻轻呷一口，口感柔和恬淡。 不论什么时候，相信绘里，真的是太好了。心底传来这样的幸福感让海未觉得很不妙。 “毫无疑问，这是表现日本的恬静与古雅的一款鸡尾酒哦。”希笑眯眯地用着双关语：“绘里里真是好眼光啊。”

来自日本的东洋少女，大和抚子般沉静淡雅的气质，没什么比这更契合了。 不理会友人善意的调侃。绘里喝着自己那杯酒，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很适合你。海未。”

“谢谢绘里。” 饭团君：那个，东条老师好狡猾！ Niconiconi：good job！ 喵：助攻不是犯规的么喵！ 羊驼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是呢。果果，这样也可以吗？ 面包面包面包：啊，你说什么？（已被美食蛊惑） 关西塔罗牌研究社会长：啊拉，谁规定的助攻算犯规呢？对龙爪手有兴趣？

羊驼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不。助攻没有任何问题。 “家人会担心？”绘里看出海未的担忧。海未点点头。

“那么海未出门的时候，是怎么跟伯父伯母说的呢？跟自己的英文老师去约会？”

“怎么可能说出那种破廉耻的话啊！” “那么，是去英文老师家补课？”被猜中的海未默默点点头。 “那么，就让英文老师来跟伯父伯母解释吧。”绘里拨通了海未母亲的电话，捏起了成熟的女性声线（声优都是怪物，英文老师都是怪物）：“伯母您好，鄙人是海未的英文老师，绚濑绘里。因为特殊的原因需要晚一点送海未回家，这样可以吗？嗯，海未没有什么大问题啦，只是发音部分，需要一些小小的调整。谢谢伯母。”绘里挂断电话，脸不红心不跳。 海未扶额。到底什么才能让这个游刃有余的家伙脸红呢，她刚刚灌下去的两杯sidecar和一杯黑俄罗斯，甚至一杯螺丝起子，都没能让她白皙的脸颊透出一丝绯红，甚至撒谎也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毫无造作。 “绘里里。已经第五杯了哦。虽然看起来没关系，不过你考虑好了吗？我一直在说的事情。”趁着海未去上洗手间的间隙，希伏在绘里耳畔，轻轻地说。

“唔，少废话啦，我知道该怎么做。”海未一定会很后悔没有看到这只吃了瘪的绘里。

“啊拉，咱最近学会一句中文，酒壮怂人胆。看来真是这样啊。绘里里，加油哦。”然后咱就坐着看戏好啦。

“你就别调侃我了。” 海未回到吧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打开方式错了。酒馆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散在酒馆各个角落，他们或举着酒杯或微微颔首，目光都击中在中央舞台上。今晚有乐队表演吗？海未心下疑惑。 直到她发现，本该坐在自己身边的绘里，现在正在那个偌大的舞台中央调音。 高脚凳上，她翘起的那双修长腿，包裹在紧身的水洗牛仔裤里，洗练而利落；她怀抱一支41寸的 larrivee木琴，琴身质朴而有古旧气息，是经典的吉他款式，琴头的标识昭示着它不平的身份；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游走在指板、琴弦与金属旋钮之间，吉他随之时而发出醇厚的三连音；她微微偏着头，金色长发如瀑垂下，光与影交错，属于东欧人的高挺鼻梁勾出无与伦比的侧面剪影......只是调着音而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锁住了，没有人能移得开。 所有的星星都落在她的眼里。在海未17年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以这样的方式曼妙地出现过。 她吸引着她，她吸引着这间酒馆里的所有人。

但她在引诱着她，只引诱着她一个人。 台上那个安静却掩不住光芒四射的人调好了音，对着话筒终于开口了：“很久没有弹琴了。今天，想要送一支歌给答应了我任性请求的朋友。那么请听，stay gold.” 右手拨弦，柔缓安稳的吉他伴奏滑出指尖，美好低沉的人声也随之响起： 大好きだからずっと 何に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My Darling, Stay Gold 无邪気に笑ってくださいな いつまでも… あなたの瞳の奥に潜む少年 私のほんのうくすぐってやまない Ah…どうか そのまま Good Luck 悲しいことはきっと この先にもいっぱいあるわ My Darling, Stay Gold 伤つくことも大事だから 大好きだからずっと 何に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My Darling, Stay Gold 无邪気に笑ってくださいな いつまでも… 就职も决まって 游んでばかりいられないね 大人の常识や知恵みにつけるのもいい Ah…今日はこのまま Good Night 変わり行くのが 人の心の常だと言いますが ねぇ darling Your Soul 优しく辉き続けるわ 大好きだから ずっと 何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My Darling, Stay Gold 无邪気に笑ってくださいな いつまでも… 大好きだから ずっと 何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My Darling, Stay Gold 无邪気に笑っていられたら いつの日も...

绘里唱得过分轻柔，过分慢热。温驯却不由分说地将所有人拉进那个纯白无暇的世界里。

一曲终了。她趁着最后几个和弦的余温开口：“umi,stay gold.”那语气过分温柔，简直要让人落下泪来。

最后的音符降落地面。希含着深沉的笑意将最后一杯酒推到海未面前，软糯的声线这样说着：“小酒馆今天特别调制的新酒品，这一杯我请海未吧。名字是，stay gold.”

与此同时，酒馆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仿若一杯杯深水炸弹。绘里从容地放下吉他，鞠躬，然后离开舞台。

海未不知道是怎么被绘里牵起手的，不知道是怎么和希告别的，也不知道是怎样走出酒馆的。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绘里那极有诱惑力的磁性声线又落在她的耳畔了：“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没有语言界限的，那就是音乐，艺术和美食。往后你还会体味到更多。但今天，我只希望海未有一个wonderful night.”

绘里牵着海未的手没有松开：“我送你回家吧。”被会心一击的海未早已没有了抵抗能力，任由绘里牵着走。

绘里一路上内心尴尬又忐忑，这样真的可以吗？看这孩子的反应，还真是好大啊......

园田宅邸。绘里道别的模样简直像在呵护初生的稚子：“海未要早一点睡。今天我在这里告辞。那么，周一再见了。”

“绘里。”海未脸颊通红，是stay gold的酒精染红的吗？她舌头多少有些罢工了，勉强着自己：“我有度过的，一个wonderful night。不对，其实，今天我都过得非常开心。这都要感谢绘里。到家请务必让我知道。路上小心。”

啊，被肯定了。太好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那么作为下午的回礼。”绘里一个快步上前，海未的脸颊有柔软的，类似果冻的触感：“再见啦。”

嗯，俄罗斯大流氓转身就离开了。留下海未一个人在晚风中等脸颊上的热度散去。

今夜月色皎洁。今夜身侧有佳人。两个人的倒影同时交错在此地，而这一切都无以为继。

羊驼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是绘里老师赢了，对吧？ 群里鸦雀无声。 夜色中，绘里点亮手机屏幕，坚硬的面部线条在电子灯光下却柔得化开来。 舌尖轻挑，像是一个故事欲言又止地滑落： 赢了吗？我赢得你了吗？海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