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弦紫湘 于 2016-7-28 01:23 编辑

－５．

三月，最後的留宿

臨時決議要住下來，雖然說了徳井的東西都還留在原地，換洗衣物也都還有，但徳井還是堅持回家一趟。對此三森略有不滿的鼓起臉頰，卻還是直爽的答應了。也許是徳井的性格使人自然而然的信任，三森沒有多起任何不安的心情。

一個小時後徳井回來，一進門就從顯然少了許多工作資料而看起來很乾扁的包包裡拿了一袋東西出來。

「雖然今年的那個節日沒有送……嘛，今天也是可以送的不是嗎？」

微笑著，因為害羞而瞇起的眼睛，愈說愈小聲含糊的語句。

透明的禮物袋用漂亮的絲帶好好地綁著，裡面是用白巧克力製成身體再以黑巧克力畫上表情的小空丸。拿著禮物袋子一角的手指輕輕用力，小空丸全部被擠到一起，像是畏縮著疊成一團。

今天是白色情人節。就算記性再不好也不至於會忘記自己因為賭氣而指定的節日。

「……可是我沒有送妳。」

致歉似的語調，低著頭看著精緻的空丸們。感覺有什麼想說的，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該怎麼說出口。

「只是我擅自想送的。」

舔著嘴唇移動了雙腳間的重心，雙眼往四處亂瞄。三森知道這是徳井感到尷尬時的慣有表現。

讓徳井不知所措了啊。她平靜的抬起頭，試著捕捉眼前人閃爍的目光。

「剛好我也剛做了蛋糕，晚點一起吃吧？」

放輕鬆了的口吻，也許是笑容奏效了，徳井抬起頭回以微笑，但很快又再次移開目光。沒有人再開口。

在一段讓人徹底體會僵硬兩字含意的沉默之後，首先打破僵持的是徳井。她抿著嘴唇微笑了下，側過身從三森身旁走過。

「嗯，那我先去洗澡了。」

聲音很輕，要不是在擦肩時說出口，以這樣的音量大概是聽不見的吧。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著的感覺難以言表，三森雙眼追著已經走過身邊的徳井看。

明明三森沒有發出聲音，對方卻彷彿聽見叫喚。徳井回過頭來，望向一直盯著這邊看的三森，在對上眼的那一瞬間露出了一抹有點苦澀的曖昧笑容。

往房間走去的徳井，挺直著背脊的模樣看起來很堅決。不知道為什麼，三森竟然有一種，彷彿徳井要去的地方不是房間而是哪個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的感覺。

被拋下了啊。

房間傳出衣櫃的開關聲響。忍不住想像起徳井從櫃子裡拿出自己的衣服，一邊對這幾個月內又增加了的內衣褲無奈笑著的模樣。

突然有一種想要跑進房間，用力抱緊她的衝動。想要再一次看見她沉浸在幸福中的笑容，想要聽見她驚訝但是依然溫柔的說著怎麼了。

想要重新擁抱那個人特有的溫暖，想要後悔，想要回到可以奢侈享受彼此愛情的時候。

想要拚命追上去，低頭之間才赫然發現自己的雙腳不知何時已經深陷泥濘。只能什麼也不做的站在原地，看著她漸漸走遠。一步一步，慢慢的，離開自己的世界。

人離開了，氣息離開了。想到接下來就連習慣了打掃的那個房間都要被清空，就感覺一陣不適。

可以的話，不要把東西拿走好嗎？

腦海中浮現的，是對方溫暖的眼神，帶著微笑，卻堅決的搖搖頭。

專業的微笑和生疏的喃喃細語能有多傷人，三森終於切身了解了。

她想要對徳井道歉，無論是方才的事還是更久以前的事。

浴室門關上的聲音提醒三森回到現實，亂七八糟且過於強烈的情緒一瞬間平靜下來。站在原地好一會之後，她無奈地皺起眉頭，抬起變得有點沉重的雙腳轉身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把昨天做好的蛋糕小心的捧出來。

因為在情人節收到太多不知道該怎麼回覆的巧克力，決定手製一個蛋糕並把它們切成無數小份，一人一小份就可以完美又省事的解決。明明幾天前還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點子吶。

看著廚房桌上，狀態絕佳的小空丸們，下意識地搖搖頭。

這麼可愛的微笑，像是完美的設計過那樣。不，應該說，從創造他們的那一瞬間開始，就是以這樣的完美為目的在製作的吧。就連徳井本人的笑容和活力，都完整地透過這些小東西傳達過來了。

果然是她最拿手的。

拿出器具把蛋糕切成幾瓣，三森輕輕哼起歌來。

並不是因為心情好而哼歌，也不是抒發情緒那樣。

只是看見靠在一起的小空丸們，就想要哼起來而已。很自然的動作。

哼的是，徳井在幾年前一個代表性角色的角色歌。

永遠都元氣滿滿的角色嘛，和妳很相襯哦？

剛說出那個評價時，徳井臉上害羞的笑容就和剛剛一模一樣。半低著頭含糊著說了謝謝的模樣，仍然是自己記憶中最喜歡、誰都比不上的可愛。

那樣的表情，只要回想起來就能夠擁有一整天的好心情。

僅僅只允許存在回憶中的，深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