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弦紫湘 于 2016-7-28 13:36 编辑

－５．

三月，寂寞的味覺

關上水龍頭就可以聽見她的歌聲。

從一開始的隨意哼著，到後來愈唱愈起勁似的，本來就動聽的歌聲把歌詞以另一種方式呈現，讓徳井這個原唱者聽著都漸漸沉醉。雖然忘詞的部分還是哼哼呼呼著略過。

剛聽到時是無奈和有趣，卻不知不覺中認真的聽了起來，甚至在浴室裡跟著哼起歌曲伴奏。肩膀以下浸在水中，兩個手掌輕輕拍在水面上，為曲子打節拍。在一片白色霧氣的浴室裡，她一再減輕音量，只想要讓這單方面變得完整的音樂被自己聽見。

不知道邊聽邊唱了多久，直到洗澡水變得有點冷了徳井才慢吞吞地起身。

應該說，上節目唱自己的新曲都會忘詞的人，唱別人的歌卻記得這麼清楚，才是詭異的事情吧。穿戴整齊之後又多在穿衣間待了一下子，隔著一道門聆聽著三森唯一確實記著歌詞唱得清楚的副歌。

在徳井走出房間的那一瞬間，歌聲戛然而止。

「很好聽哦？」

「因為是很喜歡的歌。」

輕輕地回答，像是要報復剛剛突然冷淡下來的徳井一樣。

大概是喜歡到每天睡前都要聽一次的程度吧。徳井一邊在心裡猜著，把目光移向三森剛才專注的地方。

完美的巧克力塗裝，光滑漂亮到可以反射日光燈的程度。廚房的流理台上放著一個不算大的蛋糕，看起來剛從冰箱裡拿出來，黑褐色的表面上滲出細小的水珠，讓人光看著就覺得美味。

看著三森轉過身去拿蛋糕用的醃漬過的水果，徳井伸手拿起放在流理台另一邊的，自己送給三森的白巧克力，把空丸們從袋子裡小心的倒出來。

裝飾作業的速度很快，為了在沉默中排除尷尬似的，雙手拚了命的快速動作著。

肩併著肩，僅只是感覺到對方待在身邊，已經流入體內的某種元素作用著，以默契的方式呈現出來。不經意碰觸到對方的體溫，意外高的溫度讓兩人同時驚詫的側過頭，瞪大著雙眼對上視線，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四分之一個圓形。

黑巧克力的深褐色閃耀著完美的光澤，好幾個小空丸們和櫻桃等水果一起待在盤子上。看著像王者一樣單獨放在蛋糕上的，徳井在最後小心放上去的那一隻空丸，因為覺得很可愛所而忍不住傻笑起來。

被徳井吐槽之後收斂著微笑，吞下那些再清楚不過，但永遠不能出口的話語。三森把手機遞給徳井，轉過身捧起整個蛋糕盤子，頭微微傾斜著，對著鏡頭後方的徳井露出燦爛的笑容。

三森的完美。

透過鏡頭看見的美麗笑容，心臟所在的那個地方像是被什麼碰到了一樣。隨著手機相機快門的音效聲，徳井出乎自己意料的也笑了起來。

不知道拍了多少張之後才終於滿意。三森輕輕地放下蛋糕盤，下意識的順了一下披散在頸間的長髮。接過徳井遞過來的手機，心中冒出一個想法。

「吶，一起拍一張？」

不軟不硬的語調，三森仍然微笑著，和照片裡一樣。

對這突然的提議感到意外，徳井輕輕點頭。湊近了的身體，三森頸間的香水味和徳井剛出浴的清新味道混合在一起。右手稍微碰觸到三森的背中，幾層衣料之下的背脊骨節分明。

順應著三森笑容的方向，微微歪著頭。

習慣性的，正經不久就開始扮鬼臉。玩到興頭上時，臉和臉不經意貼在一起時，溫暖柔軟的觸感。

懷念的觸感。

平時說得出的距離，在包含語言在內的任何地方都不再存在。

肌膚的觸碰，清爽而令人眷戀的溫度。在最接近的那一瞬間，被對方的氣味填滿的鼻腔。

或正經或搞笑或裝可愛的照片一張接著一張，連溝通討論都不需要，僅有的對話只是各式各樣的吐槽和笑語。兩雙眼睛眨呀眨，一起看著手機的相簿慢慢被充實。

快門閃動的那一瞬間，突然感覺到無比貼近的心情。

帶著一點點悲傷的愉悅。即使如此，還是想要享受對視微笑的短暫幸福。

在收拾手機的時候突然湧上的小心虛，徳井鬆開不知不覺中搭上三森肩膀的右手。

在餐廳桌前，兩人圍著發出橘色燈光，幾個月前和更久以前都一直被徳井嫌棄不夠明亮的小燈，用著同一支小小的叉子輪流一口一口吃著。

為什麼明明是在自己家，還只能用一支叉子啊？微笑著，徳井沒有問也沒有吐槽，三森也不想解釋。在眼神的交流之間，共同經歷的時間又繼續往前走。

「啊，這個好好吃。」打破沉默，用叉子指著小小的空丸們，三森睜大了眼睛像是發現新大陸那樣。

太好了。鬆了口氣，感覺終於對得起不久之前耗盡心思做出這些小東西的自己。徳井笑著點點頭，接過叉子，「蛋糕也很好吃哦。」

又來往了幾句話，彷彿話題用盡了那樣，不知該不該說是默契，兩人再次同時停止了話題。這樣的氛圍今晚不知道幾次降臨，兩人都不想要去意識這件事。

明明近得只要微微偏頭就能靠進對方懷裡，卻總是以沉默拉遠距離。對突然沉悶下來的氣氛不滿似的抿起嘴，三森往身邊看了一眼，和一直看著這邊的徳井對上視線。

在吃完一隻空丸之後沒有把叉子遞給徳井，只是加快了速度把一隻又一隻小空丸塞進嘴裡。

一個小小的驚訝之後很快變成無奈，徳井以手支著下巴，偏著頭笑著，「等一下。喂。」

見三森明明聽見了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徳井再一次笑了出來。

「至少吃慢一點啊……喂，明明已經吃了那麼多了，我可是一隻都沒有吃到哦？」

接過徳井遞過來的衛生紙，一邊擦著嘴角一邊以惡作劇的表情笑著，三森把最後一隻空丸小心地從蛋糕頂上挖下來。

看著一臉「還真要繼續吃啊？」表情的徳井，三森嘻嘻笑著。

輕輕咬開一半，三森把剩下的那一半向徳井遞過去。

叉子接近對方的嘴唇，在真的碰上之前卻又瑟縮了一下。

原本輕鬆的玩笑心情被瞬間湧起的不安情緒取代，沒有留給三森退縮的時間，徳井一口咬下。像是最自然不過的事，徳井低下頭把剩下一半的小空丸含進嘴裡。

白巧克力甜膩的味道在口中綻開來。也許是不小心挖到蛋糕表層裝飾用的咖啡粉了，感覺這唯一一隻也是最後一隻，好像含著一點點苦澀的味道。明明是在甜到讓人不想要多吃一口的白巧克力之間。

愣愣地看著手中乾淨的叉子，心裡感覺哪裡不對勁，在那一瞬間支配全身的不安仍然存在。三森不安的縮起肩膀。

清楚已經消逝了的事物，突然回歸。像是從未離開。

明明甜蜜的笑著，卻心虛得坐立難安。

在徳井身邊，心跳聲震耳欲聾。端起空盤和徳井錯身而過的時候，就連指尖都微微顫抖起來。

半倚在桌緣，看著三森端著盤子走向廚房的背影，徳井無法抑制的微笑著。久違的，打從心裡開心著。

今年的情人節任務也做到了呢。

總是一起完成情人節蛋糕，交換蛋糕一起享用。今年也不例外。

無論是單純的在一起，或者是交往時，兩人間那一項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徳井老早熟記在心。

舌頭在口腔裡四處探尋了一陣，口中那個獨特的味道，想要讓它保留更久一點。畢竟，這之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不過……今後的約定，都無法達成了呢。

稍微，感覺到了一點點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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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直懷念過去的三森比起來，徳井更堅定、在某種角度來看也許有點狠心

這幾章的強調點在有意識＂最後＂的情況下，一邊珍惜一邊不知所措的兩人

讀起來會有點沉悶，這種氛圍在這章作結束

然後很開心也很謝謝各位的關注，希望我的文章到這裡，各位都還讀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