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标题

作者:冰凌哀雪
更新时间:2016-08-10 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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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ichi


真相只有一个,爱上的人可以是两个吗?


一件事同时有两个真相叫作二律背反,一个人同时爱上两个人只能叫作背叛吗?


——工藤新一


助手把截图发过来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苦苦找寻三年的人,但令他惊讶的不是她跟灰原身处同一镜头,而是,仅凭背影,他认出两人的时间完全相当。


人是什么?传说最好的定义由陀思妥耶夫斯基给出——适应的动物。工藤新一并不中意这个定义,不是因为它错漏百出,恰恰因为它准确得令人毛骨悚然。


三年了,他满世界地寻找他的青梅竹马:第一年,他吃睡坐卧想的都是她,他跟着FBI去南美,去金三角,去中东战地,险些把自己的身体弄残拖垮,灰原帮他取出最后一枚子弹,威胁他要是再乱来,就给他的杯里掺APTX4869终极版;第二年,他听从众人劝阻歇下来,乖乖待在日本做他的关东救世主,依然不忘收集各路信息打听兰的下落,灰原为他提供资金和渠道,告诉他兰一定在等他;第三年,找到兰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学会了抽烟,灰原抽走他刚点燃的烟卷任由自己被烫伤,说你不赶紧戒掉,你的小女朋友回来了肯定会用武力帮你。


人是地球上适应力最强的动物,所以无论多大的打击都能挺过去,长期遭受刺激就会麻木,时间会治愈所有伤口,遗忘能让我们爱上他人,重新幸福地生活。工藤新一不愿意忘记——怎么能忘呢?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那个笑容比春光灿烂眼睛比海蓝,身体比兔子矫健性格比家母温柔千百般的青梅竹马,他早就认定的新娘。如果当初他没有追着Gin去的话或许早就告白成功,她就不会三年来生死不明。可是工藤新一也只是个普通人,抵挡不住命运和时间——一切脆弱的人类无能为力的东西。侦探的使命让他不能对黑暗组织的活动视而不见,而人类的健忘习性也在蚕食他对兰的思念和记忆,甚至他的爱情也在以令他束手无策的速度转移。


从什么时候开始,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不再形影不离了。陪伴前者的变成了江户川柯南,而陪伴后者的则是灰原哀。在她的身边他不用扮演一个凭空出现的孩子,他说想说的话,坦然交流对案件的看法,对变小的担忧,对组织的疑惑不安和追寻真相的迫切。他自信地声称自己会保护她,但心底明白他们是互相舔舐伤口的关系:纵使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再多,逆天的生长经历只有她和他经历过,也只有彼此才能感同身受。兰与他一同度过最珍贵的童年时光,他们的感情凝固成一张张贴在房间里的泛黄照片;灰原却与他出生入死,变成他身上一道道愈合的疤痕。某日他和她在办公室里为了整理情报熬夜奋战,她带着金丝框眼镜,指间扣着马克杯耳,抿一口美式又轻轻卡上盘子的圆槽。“叮”的一声清脆悦耳,杯盘严丝合缝,她优雅端庄。他被她一连串如此普通的动作惊艳,偷偷打量,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原来灰原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跟自己一样,变回来了。她的眼里什么时候充满血丝?是自己的事太让她上心,才疲惫至此吗?他强行摘掉她的眼镜,挪开资料,半是作为伙伴的关心,半是刚才色眯眯地打量她做贼心虚。


“灰原,歇一会儿吧,今天差不多了。”


他坚持叫她“灰原”,那是一个属于7岁小女孩的名字;相比之下,“宫野”则代表一个23岁的年轻女人,他不敢带着这种挥之不去的想法称呼她,他在怕。


“啊啦,大侦探这么会关心人可真是难得。”这个不可爱的女人,什么时候能学会坦率一点!撒个娇服个软有那么难吗?!


他借口资料已经整理得差不多,收拾东西出门作势离开,那女人果然没有一点要挽留的意思。关门的那一刻他苦笑:果然,移情别恋的罪人只有我一个。凌晨时分街道冷寂,车缓缓前行,他想着她的状态莫名有些担心,当即掉头决定送她回家,还没开到车库,就看到她的车蹿出来,好像有什么急事,只留给他一串淡淡的烟尘。工藤想给她打电话,又怕害她分神出事,只得悻悻回去。他不想跟踪她,她是那么一个注重隐私的人,绝对不会喜欢这种行径。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做恶梦,梦到兰客死他乡,他和灰原结了婚,婚礼上兰的鬼魂闯进来,有时是质问他,有时是伤害灰原,但几乎每次,梦中的她都浑身是血。


可几十天后,同样的深夜,他坐在世良真纯家的客厅,看着这个像妹妹一样的女孩躺在还不如她高的母亲腿上撒娇耍赖,而她母亲则幽幽叹息,问他:“工藤君,你去美国,想见的到底是哪一个?”


他脱口而出:“当然是兰。”可大脑却违背意志传来灰原的面容。


但是他已经没时间纠结见谁了,FBI总部传来消息,从前歼灭的军火走私集团存在漏网之鱼,目标是当年同样参与活动的灰原。他拨通越洋电话,好几次欲言又止,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兰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她怎么样?她会原谅我爱上你吗?你知道我爱上你了吗?你爱我吗?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他订了去美国的机票,找到了她们的住所就时刻暗中保护,提防那些随时可能发现灰原行踪并采取行动的人,不眠不休。他向来相信她的谨小慎微,然而,在美国的最后一天她居然带着兰去人潮汹涌容易暴露的巴尔的摩水族馆,工藤简直急得头皮发炸。他通知了FBI 的伙伴并紧紧跟着她们,却在人潮汹涌中跟丢了人,正心焦时,突然听见震耳欲聋的枪声,他狂奔到歹徒所在的看台,在他第二次瞄准之前一枪打穿他的脑袋,同伴们迅速赶到制服了其他人,他这才看清,中枪倒地,倚在水族馆的落地玻璃旁奄奄一息的,居然是兰。


兰,在笑?


他们坐在走廊上,他听灰原简要的解释,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他要向兰求婚的事,本以为她会讽刺自己几句,没想到她居然大怒。他望着她,想从她愤怒的眼眸中看出哪怕一丁点在乎,可只看了一眼就没敢再看第二眼,就算看得出又能改变什么?兰会有今天全是他工藤新一一手造成,他从小就说了会保护她,他该娶她,必须得娶她。


夜深了,安顿好兰的父母和朋友们,他坐在病床前,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她。她跟三年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脸像被刀子削过,年少的婴儿肥全然不见,整个人变得棱角分明。兰中间醒过几次,每一次都在呼唤“志保”,对他的存在漠不关心。她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可他全都记得,那些美好的过往,从童年就许下的跟她在一起的心愿,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不爱她了呢?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弯下腰,慢慢凑近兰,心里暗骂着自己卑鄙,又无法停下。距离越是拉进,他就越不能阻止自己想起另一个清冷的女人。忽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他惊跳站起,赫然发现心中所想的人近在眼前,月光映在脸上显得她格外苍白,恍若堕入凡间的仙子。他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耳朵嗡嗡作响,只听她说:我饿了,请我吃饭。便如蒙大赦,赶紧跟了出去。


Ran


“志保,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志保,你知道吗?我越来越喜欢看你露出那种无奈又宠溺的神情了。


重见天日这么久,除去最近的表参道事件,兰还是头一次这样无忧无虑地出游。毕竟是留美最后一天,时间有限,巴尔的摩水族馆理所当然成为最佳选择。抵达时正直晌午,水族馆早已人山人海,她手里握着一罐热可可,志保站在她前面排队买票,寒风把她的刘海吹得翘起来,在后面看上去像一棵茶色呆毛,非但不突兀,反而有趣得紧,兰把笑声吞进肚子却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而前面的呆头鹅一本正经地排票,对她花痴般的凝视无知无觉。


她们很快跟着人群走近馆内,进门的一刹兰察觉了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只好压下警惕,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蠢蠢的小丑鱼安静地吐泡泡,像蜡笔画出的精灵;手指隔着玻璃一戳就会气鼓鼓胀成一团的刺豚,如同一个“生人勿近”的活广告;北极熊在水下灵活地游动,不时一跃而起衔走训练员手中的鱼,或者把毛茸茸的爪子贴在玻璃幕墙上,引得大家争相跟它“握手”。她们不自觉地走到鲸鲨馆,志保凝望着游动不息的鲨鱼,她凝望着志保。


“以前,我常常把你比作海豚。”志保轻松地笑了笑,回忆起往事。


“原来我以前那么可爱啊。”兰也自嘲一笑,“那你是什么?美人鱼?”


美人鱼娇嗔地瞥她一眼,然后指了指玻璃,一只大白鲨擦着她的手指悄无声息的滑过。


兰呆了呆,一边摇头一边说:“这可不是个贴切的比喻。”对面的鲨鱼眨眼追上一条小鱼,张开血盆大口,“真要说的话,海豚是你,鲨鱼是我。”


“你从来都是海豚,以前是,现在也是。”


兰无意继续这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争论,她带着志保来到一处咖啡吧台,特意抢在前面点了两杯热牛奶。志保有点不满地鼓了一下腮帮子,像极了刚才那只圆滚滚的刺豚。兰看得心花怒放,忍不住上前捏了她的脸颊。


“你知道海豚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志保捧着牛奶看鲨鱼,闻言转头。


“海豚靠自己发出的声纳定位,大海很广阔,很少遇到障碍物,所以它们能很轻松地根据传回来的声波确定自己的位置。”


“可是,当人们把它捉回来,关在小小的池子里,发出的超声波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就会被反弹到四面八方,扰乱海豚的方向感,常常使它碰伤或者擦伤。这个时候,不明缘由的工作人员为了防止海豚伤口感染,就会向水中洒消毒剂,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慢慢的,它的声纳系统就会紊乱,在恶性循环中死去。相比之下,反倒是鲨鱼更能获得自由,毕竟捕捞鲨鱼远比海豚危险。在水族馆,人们训练海豚唱歌杂耍,但人们敢对鲨鱼做什么呢?最多是一起游泳吧。”


“志保,受到人们青睐未必是一件好事呐。”兰捧着自己的牛奶,轻轻喝了一口,还好,有加糖。


“可鲨鱼是很寂寞的。”志保接着说,“不断游动是它获取氧气的唯一方式,生于黑暗海底的它终其一生只能不断奔逃,无论多么渴望也无法停留。”她低下头,“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为什么?”


兰听她不急不缓地叙述生平:出生在深不可测的黑暗组织,父母双亡只能与姐姐相依为命,三岁就被送去美国读书,研制反人类的药物害人无数,失去姐姐之后逃走,遇到伙伴,遇到她,兰被绑架,打败组织,与母亲相认,接管组织后几年来一直寻找她……桩桩件件,她说得并不细,兰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她听明白了,志保一直认为自己的全部遭遇是拜她所赐。她静静地听着,在志保诉说的时候探出手,与她十指相扣。


确认她已经说完,兰摩挲着她的指节,徐徐开口:“在你眼里,我简直是个天使,对不对?”


志保郑重地点头。


兰笑了,“可是在如今的我眼里,你也是天使,怎么办呢?”


志保的眼睛倏忽瞪大。


“几年来锲而不舍地寻找我、找到我的人,是你;发现我是个沉迷毒品无药可救的废人,却把我救出毒瘾地狱的人,是你;东奔西走,不眠不休地召集世界各地的专家为我手术的人,是你。最重要的是,从我有意识以来,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喜欢我,照顾我,陪伴我,保护我的人,如果你觉得你所做的都是在还欠我的债,那么宫野志保,你还的已经远远超出你欠我的了,因为我到现在为止一直认为自己欠你的太多太多,哪有人还债会多到债主反而觉得欠了债呢?难道不是因为,你像天使一样善良,才会对我这么好吗?”


兰托起志保的另一只手把呆若木鸡的她拉近,额头相抵,她抚摸着她的脸颊,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轻盈的语调像是一片羽毛,又像慈祥的母亲哄劝婴儿安眠的摇篮曲。


“但是,已经足够了,志保。你辛苦太久了,真的够了。”


她看见志保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推开兰,拼命眨眼睛,直到多余的分泌物倒流回心底,才佯装轻松地说:“啊啦,真是自作多情,谁喜欢你啊。”


兰这才注意到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老脸一红,差点把桌子拍裂。拿眼溜了溜志保,发现她其实很开心,才咳嗽了两声,无所谓地说道:“反正就是这样。再说,谁说的鲨鱼会寂寞,两条鲨鱼作伴,一起在海中畅游,就不会寂寞了啊。”


“是啊。”志保意外地没再调侃,一双眼睛柔情似水,就这样望过来。兰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这双眼睛勾走,听见自己的心跳沉闷有力地撞击耳膜,一下又一下,周围的人似乎全不见了,只剩下对面这个与自己朝夕共处的女子。不久前的更衣室事件闪进脑海,她一阵迷茫,拉开两人的距离站起来。就在那一刹,进门之前感受到的恶意重新出现,而且更强烈了,她蹙紧眉头望向人群,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持枪的男子——那把枪缓缓抬起来,像示威一样,激光红点从志保的腿部上移到腹部,胸部,脖颈,最后是她美丽的茶发。兰刚要拉起志保闪躲,那红点又灵巧地从她的身上跳开,停留在她脑后的钢化玻璃上。


这下兰从头到脚的血液全都凝结了。


钢化玻璃没有那么神奇,只是打碎之后不会产生伤人的尖利碎片,而且水族馆的玻璃再厚恐怕也难以抵挡一发沙漠之鹰的冲击。一旦开枪,就算排水措施再及时,这个大厅里的人也必然难逃喂鲨鱼的厄运。兰头上的汗一滴接一滴,她凑到志保耳边,“你带枪了么?”志保轻轻点头,显然也发现了那人,“是冲着我来的。”


“枪给我,我数三声,你把旁边的桌子推过来。”


然而,没等她数到二,对面的人就按下了扳机。目标正是紧挨着志保的玻璃幕墙。那一瞬间兰拼尽全力把志保推到地上,好像听到子弹钉进肉里的声音。刚倒下的志保不顾一切地扑回她身上,她想提醒她危险,快开枪,只听又一声枪响,远远望去,那个人当场被爆头,一个年轻人冲到他潜伏的位置,啊,居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工藤新一。


人群乱作一团,可她没有力气在乎。她望着手忙脚乱为她做临时急救的志保,看她平时冷静到冷漠的面具片片破碎,看她张皇失措的眼神,好听的声音时断时续,渐渐飘远。


如果就这样离开人世,志保会有多伤心呐。她望着志保越来越模糊的脸,突然被心中排山倒海般的思念席卷。美丽的志保,冷淡的志保,可爱的志保,脆弱的志保……眼睛一闭,或许就会永远睡去,有谁知道毛利兰此刻是多么不甘!


可是志保没事,她还好好地活着,也会好好地活下去,不是吗?思及此,她又安心地笑了,飓风一样的不甘过境无痕,只留下一丝心酸。就让志保能够不再寂寞,幸福地生活吧,就让满身创痛的毛利兰,成为她记忆中的一张小小胶片也好。至少,志保会记得她。而她,会永远记得志保。


原来……原来……


像是在黑夜中独自等待黎明,兰终于明白志保对她的意义,可她只是维持着欣慰的笑容,在志保怀中坠入昏迷的深渊。





小剧场:


工藤:对不起,兰!全是我的锅!

志保:兰,你别听那死侦探的!都是我的锅!

兰:你们两个人有完没完!钻石锅嘛还争着背!宫野志保!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偷喝咖啡犯胃炎的事了!回家给老娘跪锅盖!

工藤:……灰原,我帮不了你了,平次找我约,你好自为之哈。

志保:你想再来一发APTX4869么?啊!兰!你别走!


七夕快乐~番外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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