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标题

作者:faith
更新时间:2016-08-17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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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6-8-17 02:23 编辑



Build A Cloudy House







Side – 大吉嶺





桑德斯附屬高中東校棟醫護室。

將近一年了,大吉嶺二度來到這裡。

初次踏入這個潔白明亮的醫療環境──正確而言、被抱著進來──是她二年級的時候。剛當上聖葛羅莉安娜的隊長,接下比想像中更沉重的責任,決定好許多變革挑戰的目標……沒多久就遇到那個人,做出失禮的事,弄傷腳踝後還被受害者送進醫護室。

無預警地嚐到戀慕滋味,苦惱的思念,以及因為一抹笑而止不住的怦然喜悅。

最為困擾的是,大吉嶺喜歡上的對象是個常笑的人。這意味著有很多次機會、很多意想不到的時刻,或許只是討論比賽的下一個眨眼瞬間,也或許只是被叫了名字後沒有防備抬起頭的那刻──就會迎來燦爛風華的笑容。

究竟為什麼只是說幾句“天氣真好,看來能有暢快的比賽呢”的寒暄,或“總覺得越來越能搞懂大吉嶺說得話了耶”這種把人當珍稀異獸被馴養後了解習性的形容,也非得綻放燦如陽光的笑呢?淑女教養明明是合宜的場合給予適當的淺笑……唯有衷情的對象,才能得到發自內心的溫柔。




我會是妳衷情的對象嗎?

無論賽前賽畢,雙方隊長握手展現敬意後,大吉嶺往往會有一段時間佇立原地,凝視那人離開的背影,獨自嗚呼唏噓。

這份心情絕不能讓人知道。從最初的誤會,好不容易有正面進展,她們藉由頻繁練習賽與短短幾句交談,終於,成了彼此認可的朋友。

所以絕不能讓她知道。

──無法啟齒的奢望,想要更進一步的意圖,這些與剛正不阿無緣的慾念。

一旦被知道的話……。

被知道的話、會如何呢?

大吉嶺很清楚。以對方善解人意的性格,肯定不會介懷,依然會得到don’t mind的笑,繼續當摯交好友。

對於自己傾心的對象,這點理解還是有的。最初吸引目光的也許只是符合美感的外貌,最後能蒙她青睞的,卻完全是足以尊敬的品格。

There is a beauty, and there is a mind.




「──那個、不好意思。凱伊隊長的病床在最裡面房間,您需要我帶路嗎?」

「不用了。」病床、呢。大吉嶺回過神來,對引路的一年級學生點頭示意。「是裡面那間房吧?方便的話,我可以自己進去。」

「好的。」女學生靦腆地笑了笑。「因為凱伊隊長說“我不知道她會不會來,但如果真的來了,滿足她的要求,別跟她辯論,反正妳一定講不贏”──還以為您會是有點可怕的人……」

其實既漂亮又高雅,難怪會是隊長的女朋友。

沉浸在少女浪漫的幻想裡,女學生滿面通紅,朝無言以對的別校隊長道安後離去。




……對大吉嶺而言,女朋友曾是庸俗名詞。

還有Honey這類暱稱。

年紀更小的時候,她甚至決心禁止交往對象對自己使用這些詞彙。

舉止要高尚,言談要優雅,而Honey和女友都是糟透了的美式文化。

在小的尚不知戀愛心情的時候,可以自以為是地想像著戀愛的事。

──而現在。

大吉嶺深吸一口氣,悄聲轉動門把,打開醫護室內設的VIP專門病房。

現在,多希望能聽到那個人用熟悉的乾淨嗓音,親暱又可愛地叫她Honey。

被愛沖昏頭,變成愚蠢盲目的女人了。




往前繼續走著,越過沙發、桌子和大尺寸的電視牆,裡面甚至還有跑步機等健身器材,根本無法與病房相互聯想。

最後,大吉嶺停下腳步,站在豪華柔軟的床沿邊。

她低頭審視正安穩沉睡的人。

真奇妙呢。心裡有異樣情緒,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無法找到確切詞語描述。

真奇妙。對這個人的印象,總是自己必須抬頭望著。

在雪曼戰車上,在直昇機逐漸飛離的甲板上。

在夜裡宿舍、打開窗戶眺望星空時,她抬起頭,想著她。

畢竟,這是個不知何時就會微笑地從遠處天空翩然而至的人。

帶著象徵的閃雷,星辰,光與亮──就像宙斯的神話。

大吉嶺從沒見過能引發如此期望的對象。而且她讓自己深信,此次雖然沒有出現,今夜雖然必須孤獨一人,但下次……下次、肯定就會再見。

所以從未想過,會有低頭凝視這個人的一天。

「……凱伊?」

試著叫了名字,卻不太認得自己的聲音,聽在耳邊覺得非常陌生。

這是我嗎?大吉嶺疑惑地自問。

這道微顫緊張、難以呼吸的聲音,來自於我?







Side – 凱伊





「……唔……」

好像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微弱地以為深陷夢境。

凱伊努力睜開眼,朝天花板迷糊地眨了眨。

等取回意識就後悔了,清醒使包裹固定的右肩和臂膀傳來先前脫臼時難忘的疼痛。

醫生好像說,要觀察是否有腦震盪,命令凱伊先在醫護室睡個一晚。

沒想到夜晚那麼快就過了,現在是早上嗎?左邊有黑影籠罩,也許還是深夜,還能再多睡一點……。

「……凱伊。」

「啊……大吉嶺……?」總算將目光焦距凝聚,發現站在床邊有道藍色身影,透過窗外黯淡微光,那人在床上之外永遠完美盤起的金髮,如孤冷明月散發寧靜清色。

看不太到表情。為什麼站那麼遠?在害怕什麼嗎?

是我讓她害怕了嗎?凱伊仍然漲痛的腦袋沒辦法提供太多思考功能。

「Sorry, 沒想到妳會來……」

「嗯,我聽那位一年級說了,妳不確定我會不會來。」

「一年級?」大吉嶺在說誰?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啊啊、妳見到樹理亞了啊?」

是專門接待賓客的一年級生。因為有禮得體,讓凱伊想到聖葛羅莉安娜的學生們,所以對她有特別印象。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嗯……」其實這根本不是重要的事。她抬起左手揉揉太陽穴,不打算再提某個一年級生。「大吉嶺是一個人來的嗎?」

「是的。」

「辛苦妳了……」凱伊嘆了口氣,給別人添麻煩是最不喜歡的事。「現在幾點?」

「凌晨四點。」

「啊、才四點?」對這個回答驚訝不已,下意識想要坐起,扯到傷口後不禁發出“嘶”的一聲,冷抽口氣。

大吉嶺看起來馬上有了動作,她伸出雙臂,似乎打算攙扶,或是想要安撫,不知道,因為她的手停在半空,最後又僵硬地縮了回去。

戰戰兢兢,無法決定是否該碰觸。




「抱歉,嚇到妳了嗎?」凱伊用左手摸摸自己的臉頰,貼著紗布,應該只是擦傷,但可能變醜了,讓不喜歡醜陋事物的戀人卻步。「唔、我想應該很快就會好的……都是些小傷而已。」

大吉嶺沉默地抿唇,雙手在大腿兩側握緊。

「妳是不是沒有睡?畢竟才四點……」

「……我聽到妳發生的事。」大吉嶺總算開口,聲音細微而低啞。「妳的副隊長也跟阿薩姆說,只是小傷。」

「哈哈、是啊,做武器實驗和戰術嘗試,多多少少會弄些傷出來……咳咳、咳!」

雖然想像往日一樣笑著帶過,但喉嚨非常乾澀,凱伊剛講完就難過地咳嗽起來。

眼睛花白,左手被輕柔抬起,握住水杯。

「用吸管慢慢喝。」大吉嶺提醒著,一隻手輕拍凱伊的背。

但、很快就不再碰了,雙手又回到大腿兩側。

凱伊喝了幾口水,抬眸疑惑地望著對方,那雙紺碧色的眼內有些血絲,眼眶紅腫。

果然沒睡覺連夜趕來吧!

緊抿的唇角極為矜持謹慎,像是拉開很長距離,即便已經近在眼前,還是覺得她處在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

「大吉嶺,上來這裡。」拍拍左側床邊。

受邀對象眨了幾次眼睛,卻沒有移動,使凱伊深深嘆息,那呆頭呆腦的樣子真不像精明幹練的聖葛羅莉安娜隊長啊。

「我不知道妳預計何時返艦,但我想睡了。」

「那麼我就──」

「──所以上來吧。」凱伊的右手不太能動彈,只靠左手握住大吉嶺,訝異於對方溫度微低的肌膚,外面有這麼冷嗎?

大吉嶺恢復到以前彆扭的模樣,皺起眉頭低聲問:「上去、做什麼?」

「一起睡覺啊。」

「妳是受傷的人,我怎麼可以跟妳一起睡?」金色的頭不苟同地搖了搖。「要是壓到妳、使妳更嚴重的話……」

「大吉嶺,別讓我說第二次。」凱伊的嗓音,低沉而饒具威嚇,就像那雙足以刺穿所有防衛的冰藍色眼睛。「上來。」

「……」




大吉嶺這個女人,看起來就是想反擊什麼。高貴的自尊心不允許被呼來喚去吧?

但凱伊現在不想管這件事,肉體疼痛讓她沒餘力進行慢慢說服的步驟,大吉嶺那麼疏離的樣子也讓人惱火,在害怕什麼呢?怕我嗎?

怕我什麼呢?怎麼可以!

「過來這裡。」凱伊越想越生氣,握緊那隻稍冷的手,語氣依然沉穩,用語卻毫不客氣。「妳不是我的女人嗎?過來。」

「……我是妳的女朋友……」大吉嶺的內心恐怕進行了無數次天人交戰,在尊嚴和私情中掙扎抉擇,而她最後給了答案,膝蓋壓在床舖,輕手輕腳爬上床。「……不能對我這麼兇。」

雖然氣氛不允許,凱伊還是覺得把責任怪在別人身上、執拗著某些奇怪理由的傻瓜,實在過於可愛。「對不起,Honey,但妳真的太固執了!」

沒有受傷的左手臂攬抱大吉嶺,欣喜地親了那甜金色的髮際。

她又香又軟,頑固至極的女朋友,每當抱在懷裡會變得非常安分。凱伊知道該製造何種契機來安撫她,這就是戀人的特權,一次次的任性都能獲得原諒。

「我以為我會弄痛妳……」聽到了這句告白,聲音模糊,心意卻清晰明朗。「我可以忍耐不碰妳,只要妳快點好。」

「但我想要碰妳,怎麼辦?」

「……那、只能碰一點點。」

「好吧,我會記住。」

「要快點好。」

「嗯,我答應。」凱伊親了大吉嶺的唇,一次兩次,輕柔無比,直到能感覺對方的放鬆,直到唇瓣稍離,耳鬢被小巧鼻尖輕輕磨蹭。「脫下妳的領帶吧,這樣睡覺會舒服一些。」

這次大吉嶺倒是相當聽話,畢竟是符合邏輯的事。她解開領帶後,隨手丟在一邊地板。「我只能再待兩個小時,不能讓運輸機飛行員等太久。」

「我會叫醒妳。」

「妳不睡嗎?」

「我已經睡飽了。」凱伊這麼說:「我會叫醒妳,相信我。」

雖然佔用病人的床,還讓理應休息的戀人負起鬧鐘責任實在過份,但大吉嶺只是嘟噥一句“明明說想睡又說睡飽了……”便不再爭論什麼,從凱伊的臂膀上微仰高頭,留下一個晚安的吻在微笑唇邊。




隔天,正好是清晨六點鐘,聖葛羅莉安娜的運輸機悄然飛離桑德斯附屬高中學園艦。它在天尚未泛白前來到,在太陽升起時離開,沒有引起任何人關注,平靜海面無半點波濤,照映著雲中真實的晨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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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


1. 本篇篇名出自英國詩人勃朗寧夫人的詩 House of Cloudy(雲中樓閣):我要建一棟雲中樓閣,安置我的思想,于大地它太異樣,天堂又高高在上!


2. 這篇沒有H還很短。因為只是想寫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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