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餅 于 2016-10-28 13:2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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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畫就寫不了文，寫文就畫不了畫。
太多東西想創作但又能力不足時，真的好麻煩。
======「咚、咚、咚……」
在位置不明的地下室中，高跟鞋走過雲石地的腳步聲在寛廣的空間中迴盪，形成空洞的迴音，最後靜止於中央的水晶棺前，剩下遍佈四周的銀白色機器持續發出細碎而無機質的機械音。
『運作正常，喚醒機率32%。』
32%，不多不少，已經是有史以來觀測得到的最高記錄。
收回落在顯示器的視線，身穿白大掛的女性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注視著水晶棺，既沒期望也不帶失望，目無表情的「Ziegler」遵照著被授予的工作行動：
打開水晶棺的上蓋，改以半跪的姿勢仔細觀察躺在棺內的少女——
棱角分明的五官、烏黑的及肩秀髮、銅歇色的肌膚，雙目輕閉，睡得一臉安祥。
「Ziegler」已經看著這張無防備的睡臉渡過了數不清的光陰，漫長歳月並不損少女的容顏，右眼上被稱為『荷魯斯之眼』的刺青仍然潔淨如初，如同回憶中的，烔烔目光中燃燒著正義，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然而「Ziegler」其實很清楚，一切都只是虛構的遙遠記憶，至少實際上的她從沒看過少女清醒的模樣……
簡約地完成例行檢查後，「Ziegler」舒了一口氣以緩減緊張，餘下的部分很簡單，僅僅是喚醒眼前人，但這些年來卻從未成功過，明明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關鍵地方卻一直不得要領。
焦慮開始傾瀉，再多的時間也是有限的，如果沒能完成約定，那「Ziegler」僅有的生存意義也會變成「零」。
「Fareeha……」還不願起來麼？
呢喃消散於空中，「Ziegler」左手輕撫上睡人兒的臉頰，下定了決心——
根據歷史僅存的殘留文獻，在相似的個案中，以接吻為媒介終結沈睡的成功案例最多，雖然「Ziegler」仍未解明當中的觸發理論為何，但大概可以判明是強烈意志所引發的特殊效果，也就是古人所謂的『奇蹟』。
早在多個世紀以前，神明論在時代的洪流中被科學論所取代，被人類所拋棄的信仰俯拾皆是，就連自身也算是一位無神論者的「Ziegler」，已經被迫到了非要不擇手段的地步，明明世界都已經滅亡，卻還是偷偷地在內心向上天誠心懇願——
閉上眼，腦海中搜索著最適合的表情語氣——
吻下去，然後要笑著——
迎接「Pharah」的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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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筆墨難以形容的奇妙瞬間——
意識到『擁有意識』，然後五感甦醒——
撲臉的灼熱氣息、唇上微顫的柔軟觸感、還有嗅得到的香氣——
最初映入眼簾的「Ziegler」博士，帶著既害怕又期待的神倩，眉宇間由輕皺到舒開，連帶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都不過一秒間，時間就此靜止，然後「Pharah」初次感受到胸口下方傳來生命的鼓動聲。
「那個可能是感知出錯，或許要再作一次全面檢查呢。」
每次當「Pharah」提出自己因「Ziegler」博士而感受到心跳時，都總會被她以各式各樣的辯詞所忽悠：
『雖然是無限接近人類的人工智能，但也不可能有心跳。』
『雖然擁有類似的擬似心臟，但運作方式卻大大不同。』
『雖然……』
「Ziegler博士，壞心眼。」少女鼓起雙頰挽起雙臂作出抗議。
無論多少次，這個小舉動都會令「Ziegler」感到手足無措，因為「Pharah」固執得像顆頑石，還試過整整十天都閉口不語害「Ziegler」以為她的語音機能出現問題而慌亂了一陣子，直至「Ziegler」答應跟她到地表探險一天，事件才告落幕……
雖然開場不盡相同，但結果總是一樣，永遠是「Ziegler」率先宣告敗陣，然後「Pharah」趁勢作出各種要求——
因為「Pharah」打從心底清楚明白，「Ziegler」太寵她了。
世界文明因為無法估計的天災人禍早已經失落於好幾個世紀以前，人類也已經滅絕，歷史本來就只剩下破滅的終焉等在前方，偏偏「Pharah」就是所謂的失落遺產、文明的結晶，完好地沈睡在離地數百米的地下室之中，而「Ziegler」身為她的保護者，必然要小心翼翼地看守這個小小星球唯一存在過的證明……
雖然心底感到抱歉，但傳承『世界』的偉大責任對「Pharah」來說實在過於遙遠了，明明屬於她的就只存在於這個地下室之中，由初次見面那刻開始，「Ziegler」就佔據了她的世界全部——
是否因為她是無限接近人類的人工智能，所以才會像這樣擬似戀愛呢？
或許註定得不到答覆的問題只有註定無法實現的愛戀才能夠相稱，「Pharah」知道「Ziegler」在出於某種理由下在極力拒絕自己，但她才不會就此屈服——
「什麽！？」訝異得有點走音的聲線。
「Ziegler」眼睛圓睜，直盯著「Pharah」努力確認著對方所言的虛實。
「我說只要Ziegler博士你親吻我就原諒你剛才的壞心眼。」說得理直氣壯。
現在誰才是壞心眼那個？
「Ziegler」感到頭有點痛，為什麼這個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少女，總能提出讓她如此困惱的要求？
上次地表探索之旅猶如惡夢般差點就被沙塵暴雙雙捲走的記憶還歷歷在目，相比起來這次簡直『易如反掌』，但「Ziegler」卻有種難度一口氣增加了一百倍的錯覺。
「Pharah，你知道嗎？過去有一種女性美德叫作「矜持」。」
先糊弄過去，再……
「嗯。可是你我活在當下，而『過去』也已經不復存在了。」
不愧是自家教出來的孩子，這麼能言善辯。
「Ziegler」在內心感嘆自己的完美教導，完美地擊敗自己。
「唉，為什麼非要親吻不可呢？」
「Ziegler博士你明知道的……」
明知道「Pharah」的感情，卻也沒法回應。
先不論身份問題，「Ziegler」註定沒法陪伴「Pharah」走到最後——
是很現實的能源問題，「Pharah」內置著夢幻的『永續核心』，理論上可以存續至『永遠』，而「Ziegler」則會在能量耗盡那天……
「……好吧。」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啄了一下——
「矣～跟說好的不同。」
左手摸上被親吻的臉頰抗議，右手輕輕拉扯著前方掦起的白大掛，阻止某人一擊脫離。
「你又沒說明要親哪裡，那選擇權就自動歸我所有了。」
即使某人的背影強硬鎮靜，可是「Pharah」沒漏看到「Ziegler」紅透的耳根子。
「Ziegler博士，讓我看看，你的熱能調節系統又因機能老化而誤判了嗎？」
硬被扳回正面，卻意外地發現深歇色下也掩蓋不住的泛紅。
「我也一樣呀，Ziegler博士要替我檢查一下嗎？」
「Pharah」笑得一臉靦腆清澀，眼中載滿點點星光，卻照不清「Ziegler」混濁的心——
好苦、好難過。
快要藏不住的愧疚與不捨形成了旋渦，把「Ziegler」淹沒在水底，無法呼吸——
生活在倒數，大概只餘下一個月的時間，把「Pharah」送出外太空的『類地球』延續歷史，然後完成任務的「Ziegler」將會在無盡的睡眠中，與這個枯竭的星球一起等待滅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