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7as 于 2016-9-22 19:28 编辑
8
……比我想象的要安静得多。
虽说画室本来也不是什么适合喧哗的地方,油彩和木材的味道像是有形体一般厚重,所以除了时不时的讨论之外,通常只在社团活动开始时会有一些交谈的声音,大部分时间都归于沉静。
只是今天有点安静过头了,反而像是在为之后的什么做着酝酿。
和暴风雨相差甚远,也不如黑夜那样阴郁而漫长。
不是那么庞大的东西,却也足够让人感觉到有什么正在逐渐凝固的焦躁。
我把视线放在依然没有完成的画作上,半桶的清水,安放在一边的自来水笔,临近黄昏的橙色阳光透过窗楹照射进来,它绕着木架攀爬,蔓延,静静地窥视着那张半成品:稀薄的颜料被烘得透出些味道来;那些还未经过调和的色彩,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而我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它,像是与此无关。
要是不作画,在美术部的时间便与虚度无异,不知为何我却并不在意,甚至不感觉无聊。“人只要活过一日,就可以在监狱中度过百年”,虽然没有加缪说的那么夸张,但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些类似的情感。
我环视着四周,近于漠然地看着那些人作画的样子,千篇一律的画面,却唯独在某个地方少了一片拼图,我开始思考起若是匂坂在这里她会用怎样的姿势来作画,她会画些什么,用什么色彩,如果察觉到我的视线的话,是不是也会像往常一样过来,对我说一句“要来帮我看看颜色吗?”。
象征中场休息的铃声就在我漫无边际的假想之中扩散开来。
清脆而悠远,响亮而漫长。
“啊,铃响了。”
有谁伸了个懒腰,把画笔搁置在一旁,开始说起闲散的话。
“社团活动还是社团活动,不过现在谁有心情画什么鬼画啊。”
她翘起二郎腿,环视了一下周围,前辈并不在画室里,注意到这一点时她的声音似乎又响了一些。
“真烦……”
到最后是很直接的抱怨。
画室中有些人开始把目光移到她身上,我也不例外,但是拜性格所赐,我连她的相貌都没印象,就更别提名字了。这没关系,反正总有人知道。
“喂,铃野!这还是社团活动哦。”
“欸,不都已经是休息时间了吗?”
铃野摊了摊手,拖长音调说着,对着对方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前辈又不在……”
“话是这么说……”
那个人在铃野的旁边坐下,叹了口气。
“不过啊,星乃,你不这么觉得吗,明明让叶前辈都发生了那种事,我们还在这里悠闲地画画什么的……”
“可是能怎么办呢,前辈受的伤不重,已经是万幸……”
“这种时候就是比较老土的选项了吧,比如说找犯人之类的……”
铃野把手撑在画架上,忽然不屑地哼了一声。
“虽然好像是晚了一步。”
铃野的这句话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画室里的空气因此一点点地躁动了起来。
看样子铃野就是那种小集体里的社交派吧,掌握着人脉,不管到哪里都是这样,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很可疑呢……”
铃野前排的女生嘀咕了一句。
那个女生把沾满颜料的画笔放在一边,不满地说着。
“虽然我觉得匂坂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但居然不来参加社团活动,是心里有鬼吗?”
“嘘,嘘……”
铃野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夸张地发出嘘声,不怀好意地笑着。
“还是别这么露骨,万一不是人家干的,影响多不好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朝我的座位瞟了一眼。
“虽然在背地里说人闲话不好,不过她都被老师叫过去了不是吗,基本板上钉钉了吧。”
星乃顿了顿,靠近铃野一些,低声说着。
“之前听朋友说,她在芭蕾课上无端对沙沙贵同学发火呢,实际上怎样还不好说……”
“还有过这种事啊,啧啧,还以为是挺温和的人呢……”
“可是啊,虽说我很想知道详情,我和她可不熟。”
铃野摆出一副“谁会想认识那种人啊” 的表情,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动的时候碰到不少画架。其他同级生——平日里跟匂坂相谈甚欢的人欲言又止地盯着她,大约原本是想提醒她不要乱说话,却碍于她汹汹的气势,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
直到她在我座位前停下,画室里维持着诡异的沉默。
“好啊,风见同学……”
她的手粗暴地撑在小桌上,我放在上面的备用画笔因此掉了下去,骨碌碌地滚了几圈。
“铃野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用刚刚听到的名字来称呼她。远处夕阳的光线被铃野的身体挡住,她比同龄的女生要高大一些,对于坐着的我,这差距更加分明。
“听说风见同学和匂坂关系不错……”
她趾高气扬地站在我面前,像是法官看着待审的犯人般,正迫不及待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备用画笔滚到了我的脚下,我把它捡起来,仔细地擦掉笔身上的灰尘。
水彩纸上依然未动一笔,我看着它,不知为何想起了匂坂走路时的样子——尽管她现在并不在这里。
小心翼翼地,唯恐碰到了什么,打扰到了什么。
那么谨慎而温柔的样子。
她恰好垂到肩上的鸢色发丝,那个总是别在一边的发卡。
她说话的声音爽朗而干净,她作画的时候如此专注,仿佛眼里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苦笑着对我说过“……你还是老样子啊。”
是,我一直是老样子,从来没有变过。
我和初来时没有任何不同,依然只保持最低的交流,对其他事漠不关心地坐在这个角落里。
只有匂坂和佐武前辈偶尔跟我说话……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这样。
不能否认她们都是值得结交、很不错的人;但对于我来说,这算不上什么亲密表现,我从来没有渴求过这样的接触。
于是我回答说。
“我们的关系算不上‘不错’,铃野同学。”
听见这句话的铃野同学瞪着我,有些气急败坏地睁大了双眼。
“少啰嗦了,最经常和匂坂说话的就是你吧。”
“只是见了面会打个招呼的程度。”
我直视着铃野,而后者撇了撇嘴,皱起眉头来。
“我说风见啊……话说得太明白也不好……”
她俯下身来,咄咄逼人地盯着我,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威胁。
“你之前因为匂坂的事被老师请去做客了吧,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
午餐时守屋的问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向来缺乏情绪波动的我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怒火。
我并不知道那件事的详情。
唯一明确的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匂坂都不会是做出那种事的人。
我不再把目光放在铃野身上。
画室的温度在夕阳的照射下变得暖和而舒适;窗外,微风和树影在远处交缠错乱。
现在匂坂在哪里,做着什么呢?
“好了好了,稍微有点吵闹呢,大家整理一下,继续作画吧。”
画室的门被打开了,从背后传来了佐武前辈的声音。铃野正欲发作,却也不好当着社团前辈的面做什么,她冷哼了一声,一脸不快地走了。
9
就日期上来说,现在离夏天已经不远了;那么,就算是夜晚的风也不应该这么凉。我躲进温室,没有开灯——因为这对植物不好。
一切都只靠着月光辨别。
不想回去。
把这种行为归为逃避也不为过,但我仍然想辩解:这更多的是因为厌恶。
我早该知道志塚会这样说的。
“谁都有情绪激动的时候,认错道歉不就好了吗?我们这可是教会学校哦?主会宽恕你的——是这么说的吧?”
她难得用可以算是温柔的语气说话——大概是我看起来有些沮丧,作为amitie的她想要安慰我。
可是我却无法在心中找出一点可以称之为感动或者感谢的情感。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认定了呢?她可是那样的一个人啊。
我努力寻找着词汇,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去形容匂坂。
想不起最后我冲着她吼了些什么出来,只记得她不解的眼神和冲出门时正好回来的岁田错愕的表情。
我一直以为,大家都很喜欢匂坂。
下课时总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座位和成为圣母役的担当无疑不说明着这一点。
她本来就是离我很远的人啊,我总是这么想。非要区别的话,她跟铃野说不定会被归位一类吧。
她似乎总在人群的中心,却并不打算带领谁;她似乎总是那么开朗,却会那样一个人坐在画架前留下孤独的背影。
她跟所有人都有着良好的关系,就算不认识她,也一定会被她的笑容感染,从而对她心生好感……
可是,为什么谁也没有站出来?哪怕一句“她不会做这种事”也好,其他人不相信又如何,至少……
至少能让她知道,总有人相信她啊。
“你真的什么都不关心吗?”
“我们的关系算不上‘不错’。”
堵在胸口的怒火终于化作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心像是被紧紧揪住一般,酸涩的感觉瞬间把所有感官都遮住。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TBC
诶呀总算写完了 等等改改就都发上来
一直觉得春篇对马小姐的描写不够
她受欢迎之类的也仅仅是背景设定一般的存在
苏芳的视点并不能看得很详实
那如果是背景里的工具人视点呢
作为背景工具人的其他学生 设定上也是个活人吧
但由于是工具人 给主角洗脚都是没有机会的
要写这种同人 工具路人是作为白纸人好呢 还是有点性格好呢
我觉得也不是能够下定论的事情
这次写这么多 就是因为设置了性格 在原有的剧情空白里补入原创 有点尝试的意思……
但是主线也毫无疑问偏离到十万八千里
不过 虽然跟游戏本篇的主线不同
事情还是一样地发生
出于这样的原因 这种文我想也不会有人喜欢(毕竟同人嘛 不是喜欢的人或者CP做主角不就没意思了吗)
所以如果您已经都看到这里 实在不胜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