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标题

作者:方糖白
更新时间:2016-10-03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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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方糖白 于 2016-12-8 23:54 编辑


7狐

*



薄薄的涼意送著紅葉落入庭園,我今天也坐在木造長廊上靜靜看著四季流轉。



身側的繪里沒有發言,動作嚴謹的沏著茶。那副姿態輕巧細膩,沒有表情的側臉散發出專注。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思緒表層浮動。如果說出口感覺結果就會變得難以猜測。想著這種事的同時,雙眼也甚是深切地盯著那隻金毛狐狸。



"?"她轉過眼來,天藍色的眼裡溢出困惑。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能清晰地意識到,她也是具有情感的生物。一具沒有情感的人偶是無法帶有疑問的吧?



"....我說,繪里親。"



"怎麼了。"



"能摸摸你的耳朵嗎?"打趣的說著。她一臉不能理解我用意的樣子,稍稍咬住下唇是努力在思考的證明。遺憾的是,我這麼說可是一點涵義也沒有---只是很單純很幼稚的想法罷了。會給出什麼樣的回答呢,真有趣。



然而更加遺憾的是,她很快放棄了猜測我的舉止。鮮少看得出情緒起伏的狐狸在廊上挪動位置,繞過我們之間隔著的低矮茶几,最後於我身前坐定。微微垂下頭讓身高略低於她的我能看見她頭上獸耳的全貌。



咦,怎麼回事?她太過認真的舉止反而讓我有點不知所措,頓在那不知該作何反應。可能是過了太久都沒伸手的緣故,她抬起臉,再度用疑惑的表情看著我。這時我生生吞下湧到嘴邊的笑意,將錯就錯般把手往她頭上撫去。 細緻的短毛包裹著耳骨,在手指間留下非常柔軟的印象。我摸著那只狐耳,感覺氣氛十分微妙。相貼的指與耳,寂靜穿過長廊的秋意,她慢慢不那麼緊繃的眼神---明明這副光景如此怪異,我卻在這光景中成為理所當然的畫面主角。



"......算是知道了狐狸耳朵的觸感呢?"



"...我也有想從希那裏知道的事。"



情緒的天秤在達到平衡點時,又略為偏了偏。我也說不上原由,只是輕聲問她,什麼事。



"人類是什麼?"



....人類、是什麼?



我輕蹭耳尖的指中斷了動作。



".......繪里親,真的很特殊呢。"



"......?"

妳的問題對我而言--簡直如同要我答出星辰數目一般任性。雖然我可以只用"某種生物"這四字概括,但卻知曉她要的不是這種答案。僅僅作為"人類"的我,並不是神祉,怎能答得出定義。



".....我之前或我之後的任何人類---他們都用有限的一生去探索這個答案。"



"希也是嗎?"



"我也是人啊。"聽見這話不由得苦笑。她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





"那我呢?"



"妳啊,"我嘴角揚起。這個笑容是否太輕挑了呢?"妳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去定義人類。"



"那希難道不想明白嗎?" 趕在從她頭頂移開手前,她握住了我。手腕傳來他人體熱的溫度,出乎意料並不討厭。



"我的確並沒有多想了解這件事。以我的壽命來說,一生就算只用於了解一個人也不夠用。"



她的眼底浮現某種失落的色彩。



"......那我究竟要用多久,才能了解'人類'?"



"我如果是妳,會用永恆的時間---了解一個人。"



一個人就可以了。瞭若指掌、研究到淋漓盡致的對象我只想要一個人。這樣做的話,一定能過得更輕鬆吧。




"......希。"稍微、試著呼喚看看。



被抱著的少女閉著眼,蹙起眉來。我發出嘆息,將希在床上放下。



"為什麼會喝了酒呢。正常來說在喝錯第一口時就該察覺不對勁吧?"



"唔嗯..."她發出含糊的聲音,在床上緩緩縮成一圈,像是想入睡卻又睡不安穩似的。我只是盯著那樣的希,臆測她現在聽不聽得見我說話。



希的酒量奇差無比---這點和以前相同,真是令人無從吐槽起。以往只有不高興時會喝一點酒,只要一這麼做就會有各種不同的酒後行為出現。出現的可能性和種類完全無法預測。



大量吐露真心話和秘密;說著很熱就像色情故事裡那樣脫掉衣物;很可愛的覆誦"最喜歡妳了喔";或者一言不發的繼續喝個不停;也有過直接倒頭睡死到隔天中午過。比較麻煩的是,具有酒醒後會失憶---這種非常不負責任的酒品。屆時她會按著宿醉後劇烈疼痛的頭,模模糊糊的問我:"我昨天做什麼了?"



真是糟糕的酒後脫序---我戳了戳希的臉,心裡又是一陣哭笑不得。這時她以微小的音量說了:"因為那時...候...在想其他事...."



"也不至於到了可以心不在焉到輕易喝下酒的地步吧?"我勾起戲謔的笑容,卻聽見自己語調裡的寵溺。"在想什麼呢,那時候。"



"那、繪里親那時候...在想什麼?"



"啊?"我不明白她在問什麼,不過希無視於我的疑惑,自顧自的言語著。"......如果...的話就好了。"



我怎麼會和一個醉鬼較真呢。頓時自己也失笑,無奈的望著她。希睜開眼,兩潭攏罩醉意的湖綠顯得有些倦怠之意,回望我的時候向這裡抬起手來。直到剛才都還待在室外,她的指尖很冰。觸到臉頰時有強烈的溫度差,使我睫毛不自主的輕顫。我沒有閃躲,而那份細小的冰冷沿著顴骨向下,輕輕撫觸探索著,用手指確認我的五官。



"....明明看得見,為什麼要用手來感受我的存在。"



"不這樣做繪里親消失了怎麼辦。"



"......消失?"



她的指尖隨著緩慢的撫觸,終於開始帶有溫度。這一瞬間我看見---千年前見過的色彩。



那一日在夏意濃烈的森林裡,稚嫩的臉孔上曾經有過的情感色彩。



".....我不會消失的。就算消失也會回來的。"



"妳消失那天之前也這麼說過。"



她的聲音有點嘲諷的意味,索性把整個手掌緊貼到我的臉上。



......這次酒醉的現象是恢復前世記憶嗎。



我握住她的手,突然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這雙手上何處的指節寬度、手腕的骨骼哪裡較為突出我都一清二楚,那個人的目光要怎麼做才會穩定下來我卻不知道。搖擺不定的光芒在瞳底堆積起來,砌成不信任的堡壘。



.......別這樣看著我啊,我不是也相當確實地在痛苦著嗎。



略亂的長髮,引人憐愛的脆弱神色。圍巾有點鬆開,縫隙間可見雪白肌膚構成的頸部線條,而略厚的深藍色布料緊貼纖細的肩線。她縮成一團的身軀看上去太遙遠,儘管兩人的距離近到能讓我緊扣希的手。



她很美。被悲傷濡濕的瞬間很美。



會從這種事裡感知出美感或許是我可悲的性質。現在啟口的話,也許可以知道很多事,但此時卻一個問題也不想問她---這樣放走寶貴的機會,事後自己必然會懊悔不已吧。但我在一清二楚的情況下仍然什麼也沒有做,她看起來也不像是想在這裡談起前世的樣子。



揮霍到如同垃圾一般廉價的情感或者能像笨蛋一樣永遠傻傻等待的決心,在無聲的悲傷面前全都變得不值一提。



......我啊,在結界裡待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五尾都煉成了九尾,久到時代變成了現在這樣,久到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人記得我。但就算這樣,我們還是相遇了。



"....希望妳相信的只有一件事。"



"......"



"我一直在懊悔。那時留下妳離開,這使我一直沒有得到救贖。"



並不覺得說出口就會被赦免,也不希望那樣。我希望的只是被自我厭惡感束縛,淹溺著沉入深海裡罷了。



希沒有回應我。



她雙眸低垂著,動作不穩的坐起上身。手繞上我的頸,將細吻貼在方才撫摸的臉頰上。用強烈的慾念蓋過悲傷的話,大概會好受一點也說不定。



去吻一個明天就會不記得這件事的人,這個行為使我產生了一點微妙的背德感。但此刻在這個時代,和千年前相同的兩人做著和千年前一樣的事---這種事不可思議的有點浪漫。唇吻間有著微甜酒氣,這種酒叫什麼名字我並不知曉。



"我相信妳。"著魔一般的低語,"我相信妳。"






廢話:

最近喝了人生第一口紅酒。被人請了幾萬元一瓶那種。結論:真難喝阿。(可能我還太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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