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神者 - 10. 二課

帝亞烏斯．皮塔。

早期印度神話之中的天空神與主神，只是在後期爲「帝釋天」所取代。

既然是以神的名字命名，那麽那隻神秘的黑色荒神究竟有多麼強大呢？當翼被芬尼爾的高層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臉色驟然一變。

究竟有多強？

細細品味這句話，翼的眼底浮現出來了一絲絲苦澀。

果然不夠強，她怎麼會弄成現在的這個樣子？甚至、連最重要的戰友都沒有能救回來——

「現在、恐怕沒有神機使能面對牠。」

這是實話。

根據翼對於芬尼爾內部的瞭解，現在的神機使之中根本不存在可以擊敗那剛剛被命名爲「帝亞烏斯．皮塔」的荒神的人。

當然、也包括她在內。

「翼、妳還好嗎？」

軍事會議後，翼拖著傷勢未愈的身體回房間，只是沒有想到——那向來忙碌的女人會在房間裏等待她。

瑪麗亞——這是她的戀人、在這形同於模式的世界裏翼少有的尚能感覺到一絲安慰的存在。

「——沒事。」

才怪。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痛，但是翼不能說，所以她不著痕跡的移開搭在腰腹間的手——那裏，之前在和帝亞烏斯．皮塔的戰鬥中被直接刺穿了。

「——是嗎。妳沒事就好。」

瑪麗亞從翼的床鋪上起身，目光定定的望著她幾秒鍾。

她好像本來想要說什麽的，但是最終卻在嘆息之後選擇叉開話題。

「妳的神機——賽蓮娜說會替妳修理。別擔心，她的能力妳清楚，會還妳一個全新的神機。」

「她好了嗎？」

可是翼現在關心的並非自己受損嚴重的神機。而是那位聽說在任務結束時心臟病突發的女人——瑪麗亞的妹妹、奏的戀人——賽蓮娜。

「情況——還好。」

瑪麗亞的嘴角微微扯動，卻是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應當是苦澀吧，那僵硬的嘴角所拉扯出來的線條。

翼有些心疼，於是上前幾步將瑪麗亞給摟進了懷裏。

身體的接觸讓翼的傷口泛疼，然而她的力道並沒有因此而減弱，反而更加用力摟抱住面前的人。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胡說八道什麼。」

靠在翼懷裏的瑪麗亞不敢亂動，只能用手掌輕撫對方散開的髪。

那一刻她的心裏其實是有一些慶幸的：作為斷後人員的不是翼。

不然、她哪裏還有機會這樣和翼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瑪麗亞，我打算去見見賽蓮娜，她現在在哪裏？」

短暫的溫情後，翼在瑪麗亞離開前這樣問道。

「實驗室。——翼，雖然我是告訴妳了現在賽蓮娜在哪裏，但是——我不希望妳去找她。」

「我知道，但是——」

我必須代替奏去看看她。

翼這樣的眼神讓瑪麗亞默然，最終她只能沉默的離開房間。很顯然，對於翼的決定她抱持著「不贊同、卻也不反對」的態度。

將因為此前的擁抱而稍有崩裂的傷口再處理一番後，不習慣躺著不動的她再度離開了房間。

不過這一次的目的地是位於三樓的神機研發室。

「翼さん！」

是那個新來的孩子。

前往研發室的途中，翼被橙黃短髮的年輕神機使攔住去路。

她的手臂上也纏繞著繃帶，只是相較於翼的慘狀好上不少。

畢竟、是奏以生命爲代價救下來的人。

看著面前氣喘吁吁的女孩，翼在心裏這樣想。

「怎麽了？」

「請、請讓我出去尋找奏さん吧！」

女孩大聲的回答，一雙通紅的眼睛彷彿下一秒就會掉下眼淚來。

「——妳認為這可能嗎？」

翼的話不帶任何的諷刺與嘲笑，只有實事求是而已。哪怕奏是為了保護這孩子才不得不選擇斷後的，翼也不願意為此遷怒她。

即便——她的確滿心的憤怒。

「妳現在連自如的使用神機都做不到，出去是準備給荒神當食物嗎？」

「可是——」

可是什麼？

女孩說不出來。她只能紅著眼睛倔強又委屈的看著翼，眼淚，開始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看著這一幕的翼在心裏嘆息。

她並沒有因為女孩的糾纏感覺到煩厭，然而不善與人交流、尤其是不會安慰人的她卻有一些手足無措。

「餵！妳這個笨蛋、受傷就不要亂跑！妳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

不過很快的、拯救翼出苦海的人來了。

那位銀髮的後輩領著黑髮的前臺通訊員站在走廊的拐角處，眼神無奈的望向了這邊。

「響，我們回去吧。」

那文靜的黑髮通訊員上前輕拍著女孩的肩膀，語調溫柔的彷彿在哄孩子。

「可是——」

「少可是！妳沒事不代表前輩也沒事！再說妳要是沒事的話和我訓練去，妳個半吊子神機使！」

說著，嘴巴不饒人的銀髮女孩手下也沒有絲毫的留情。一把抓過對方的衣領就向通往一樓的電梯走去，完全不顧女孩吃痛的表情和黑髮通訊員的阻攔。

翼並沒有阻止，就這樣目送三個人上了電梯。

只是在電梯關上的前一刻，她開口道：

「先學會保命，不然——妳就算找到奏也無法將她帶回來。而且、特別行動組可不會接受一個連神機都不能靈活使用的人。」

說完這句話，翼才扶著牆壁慢慢向研發實驗室走去。

至於後面突然傳來傳來的聲音，她暫時不想多理會。

「翼さん、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變得和奏さん一樣的！」

一樣？

翼微微一笑，那淺淡的弧度帶上了一絲諷刺。

誰都不能成為誰。

誰都不能取代誰。

那年輕的孩子似乎沒能理解這個道理。

不過現在重點不是那個孩子。

已經站在研發實驗室門口的翼慢慢深吸一口氣。雖然說的確很可笑，但是她是真的感覺到緊張了。

但——

她必須去見見那個女人。

將胸腔內的混濁氣息吐出去，翼終於抬腳走進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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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翼就去賽蓮娜的房間跟她說，自己要取代奏去保護她（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