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 奏賽（一篇完）

『為什麼妳不留下來？』

『為什麼妳不跟我走？』

時隔十年，當賽蓮娜再一次於維也納的街頭看見那個身影時，她的腦海之中在第一時間回響起當年分別時的情景。

但是她很快就將那回憶拋至於腦後了。

因為回憶，遠沒有那個正在吹奏薩克斯的人迷人。

「呵——。」

站在街邊、手裏拎著不少東西的賽蓮娜沒有急於離開，反而停下原本想要穿越斑馬線的腳步，站在原地開始傾聽那從對面街角傳來的音樂。

眼裏看著的——仍舊是那個一如十年前一般率性又灑脫的人。

她變了不少。

望著那身影的賽蓮娜在心裏說道。

那張揚的髮型雖然依舊，只是較之十年之前要服帖不少。是終於學會收斂自己的鋒芒？還是純粹只是今早起來的時候在頭髮上噴了太多的水？

不過那身型、那模樣倒是和十年前一樣沒有太多的不同。身材依舊高挑挺拔、模樣依舊頗為俊俏帥氣，一如十年之前那個讓賽蓮娜一見鍾情的日本留學生。

『嘿、妳好，我是天羽奏。』

目不轉睛望著街頭那吹奏薩克斯身影的結果就是直接導致賽蓮娜又墮入回憶。十年前那個笑得陽光青澀的初戀情人、和十年後現在這個站在街角的人重合。

或許只是一點點，但是賽蓮娜仍舊是有一種落淚的感覺。

賽蓮娜不是一個會心虛、會逃避的人，這一點較之她膽小的姐姐要好上許多。就像當年送那人登上遠去的飛機一樣，這一次，她又主動穿過馬路，來到那人的面前。

陶醉於薩克斯曲調之中的音樂人在看見賽蓮娜之後眸光一亮，連嘴角邊的笑意也愈加的明顯。

但是她沒有停止吹奏，仍舊在圍觀人群驚艷讚歎的目光之中吹奏完整首曲子。

一曲終了，音樂人得到了她並不意外的豐厚收穫。這是屬於她的驕傲，畢業於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她縱容從來不出名，但是她一向自認不會輸給那些享有盛名的音樂人。

「嘿、美麗的女士，不給一個可憐辛勞的流浪音樂人一點獎勵嗎？」

收好路人留下來的鈔票後，將樂器放入盒子裏的音樂人眉眼彎彎，笑著對面前唯一留下來的女人說。

賽蓮娜聞言眨眨眼睛，然後提高右手裏的購物袋。

「錢沒有，不過管飯。」

她微笑著迴應音樂人。

然後就看見那位紅髮音樂人背好樂器，一溜煙竄到賽蓮娜的身邊，將她右手裏提著的東西接過。

賽蓮娜在和紅髮音樂人——天羽奏——分手之後雖然偶爾會憶起這位讓她一見鍾情的初戀情人，但是卻很少會想起來和她一同走過的地方。因為實在太多，愛玩的天羽奏就曾經帶著她以及她們的樂器一起走遍維也納。

不過不想、不代表想不起來，像現在，當天羽奏提著購物袋陪她走在街上時，賽蓮娜就突然間憶起這條街道就是她們最初相遇的地方。

「還記得這條路？」

奏問道，眼裏帶著笑意和期待。

「記得——。」

賽蓮娜拖了長音，神情狡黠的笑道：

「怎麼會不記得。妳拿著薩克斯在街上耍帥，結果被一個小女孩纏上。」

「啊、別提這個好不好！」

被提及學生時代的事情，就算是臉皮厚的天羽奏也不禁紅起臉，不過眼裏滿滿的笑意卻依舊存在。

因為——

「為什麼那麽久的事情妳還記得？！」

「當然記得，這可是重要的回憶噢。」

賽蓮娜看見了天羽奏眼裏的愉悅欣喜，她自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於是她毫不猶豫的說出讓天羽奏更加開心的事實。

這就是事實。

對於從沒有忘記天羽奏的賽蓮娜而言，和奏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記憶裏珍貴的寶物。

「————我沒有想過和妳再見的時候仍舊是在這個城市。」

聽了賽蓮娜的話後，天羽奏輕聲說道：

「我以為——」

「妳以為我在生氣？生氣了十年？」

賽蓮娜一眼就看出來天羽奏在想什麽。

天羽奏不說話，有一些可憐兮兮的眼神證實了賽蓮娜的想法。然後賽蓮娜竟然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來。

「當年我是很生氣的。」

賽蓮娜在笑過之後開口說道。

「因為我喜歡的人，居然寧可選擇夢想也不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但是——當年我沒有資格責怪妳，因為我同樣也沒有選擇妳。」

十年前，同時身為維也納音樂學院學生的天羽奏和賽蓮娜是一對對彼此都一見鍾情的戀人。

她們頗為的合拍，相處格外愉快。所以就有了在相識一週之後馬上開始交往的結果。

熱戀期的她們和其他情侶差不多，幾乎天天都粘在一起。不僅如此，連音樂都暴露了她們當時的心境。

一時之間，她們竟然成為學院之中頗為有名的一對戀人。

可惜、世事無常，臨近畢業，兩個人的矛盾突然間爆發。只爲究竟是留在學院任教還是背上樂器環遊世界。

嚮往自由的天羽奏想帶著最喜歡的女孩走遍世界，創造屬於她們自己的音樂。可是賽蓮娜卻選擇留在學院任教，從而拒絕了天羽奏的提議。

最後的結果就是，交往迅速的兩個人連分手也快得驚人。

只是在畢業的第一天，賽蓮娜意外現身機場，目送天羽奏一個人登上了飛機。

『為什麼妳不留下來？』

『為什麼妳不跟我走？』

這就是那年賽蓮娜和天羽奏在分手前夕問過彼此的話。

只是在十年後，兩個人都不會在提及這愚蠢的問題了。

「嘿、能用妳的電腦嗎？」

當晚，在賽蓮娜家吃過豐盛的晚餐後，口腹之慾得到滿足的天羽奏慵懶的攤在沙發上對正在洗碗的賽蓮娜說道。

聞言，賽蓮娜只是「恩」了一聲當作是迴應，然後就不再管那個窩在沙發裏的大貓。可是等她回到客廳，卻發現抱著筆記本電腦的天羽奏正在向她招著手。

「做什麽呢？」

才剛剛落座，賽蓮娜就被天羽奏的手臂一攬、直接圈進懷裏。賽蓮娜一怔之後也沒有反抗，反而順其自然的靠在奏的懷裏，就像十年前的每一個週末一樣，她就這樣靠在天羽奏的懷裏觀看電影、然後慢慢的閉眼睡去。

不過現在她們不是在看電影，而是在看照片。賽蓮娜的筆記本電腦被奏借用，而她將筆記本電腦接上自己的儲存盤，打開裏面存放了許多照片的那個文檔。

「奏，妳去過多少國家？」

賽蓮娜對於各個國家的興趣不大，但是她對於戀人這十年來的行蹤很感興趣。

看著照片裏身穿著各國服飾在街頭巷尾吹奏薩克斯的天羽奏，賽蓮娜第一次爲自己當年的決定感到一絲後悔——戀人遍及世界的旅途中竟然沒有她的身影。

「很多。————對了，我一直想問，瑪麗亞不在嗎？出去了？」

和賽蓮娜不同，天羽奏對於自己的旅程不太在意，她的注意力從進門開始就都放在這屋子上。

她很早就發現這間不大的屋子應該只夠一個人住，而奏才不相信賽蓮娜和她的姐姐會窮到只住這樣的一居室。而且從陳設上看，這裏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子。

「姐姐去日本了。」

正在閱覽照片的賽蓮娜回答。

「她被一個日本的音樂家纏上了，被人直接帶去日本了。」

「噢——。」

天羽奏一臉恍然，然後沉默的轉頭露出一抹苦笑。敢情幾年前在那家夥的家裏看見的人真的是瑪麗亞？縱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天羽奏自認不會錯看那種少見的櫻粉色長髮。

「———妳回來還走嗎？」

這時，天羽奏聽見賽蓮娜這樣問道。

「不知道，可能會吧。」

「短期內應該不打算再走吧？」

「這倒是，這幾年不打算再到處跑了，現在好累，需要休息。」

「恩，行。」

賽蓮娜聽後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就起身往房間走去。

「賽蓮娜、去哪？」

奏愣了愣，下意識開口問道。

「給妳拿換洗的衣服呢，不洗澡不許上我的床噢。」

賽蓮娜的回答格外隨意，就像現在沙發上的那個人不是她分手長達十年之久的前任戀人，而是出門旅遊了十天、終於捨得回來的現任戀人。

撲哧。

天羽奏聽後笑了出來。

其實從十年前賽蓮娜來機場送她的那天開始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永遠生她的氣。

所以——

十年後的今天她才回來這裏。並且使用和十年前一樣的辦法，吸引那個女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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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樓達成感謝！這篇是近期的作品，希望大家喜歡！

Lion的天羽奏終究逃不過賽蓮娜的掌心，十年這篇的賽蓮娜又何嘗經得起奏的擺弄呢

大概就是這樣，互相制衡同時又互相縱容的奏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