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eined 于 2016-10-14 13:53 编辑
我其实不是不爱回复，只是我有些强迫症，觉得如果大家按“只看该作者”的时候有一堆不是正文的贴子会很浪费流量，所以不去特意回复。
比如说某伙伴在上面对本文的分析这种东西，我当然是很乐意看到的，但是我不能剧透，所以变成了读者说一堆作者有一堆不能说的状况。
（感谢指正，语文不好果然是原罪。）
怎么说呢，写文章挺累的，像是这种事先布好了局的故事，我能把所有设定说得头头是道，但写成故事却难了。
其实真的很羡慕那种天生的story teller，因为我不是，原谅我吧毕竟平时都是做归纳和辩论的人。
那么，趁着还没被人通知去跟新项目，我赶紧把这篇挤出来。
重申一次：我真的不打算弃坑，而且我真的忙，翻译我都没空弄……
7
“我认为我需要一个女朋友。”
“就算你和我说……”高坂穗乃果面瘫着将平底锅里的西式海鲜烩饭转到白瓷碟上，然后单手从上方的消毒碗柜里拿出一个勺子，转身坐到十指相扣将双臂架在膝盖上的绚濑绘里的斜对面，自顾自地吃起了午饭，“你不是有园田海未么。”
“嗯……”绚濑郁闷地挠了挠她金色的脑袋，“啊……好想要个可以上床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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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发生在不久前的事情：园田海未敲了敲绚濑绘里的门，提出来说要一起去见客。
就这么一句“啊，绘里？中午要和三船商事总部的法务领队吃顿饭，你今天没带便当吧？”，非常成功把当时正在啃三文治的绚濑给噎得有点顾不上形象——不是演戏，而是真的被噎住了。上班的路上还在思考如何拉近与标的间的距离的杀手小姐当然万万没想到，她苦思冥想到底该怎么设计的契机，会如此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
不过，这可不太像平时的园田啊。
以绚濑对园田的了解，虽然说不上有什么企图，但园田一般不会和助理有太多交集，这点有她之前装模作样探病得来的说辞佐证。大牌辩护士的竞争对手太多，对商业秘密处理得比较慎重是可以理解的。实际上园田的行为在大多数时候都能找到强有力的理由来解释，而且普通人也不可能追踪得这么细，所以他们确实很难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会太在意那些微妙的不协调。嗯……不协调呢……绚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十点二十分踏整。监视器里看不到园田的身影。窃听器里也听不到园田的声音。
背景音里似乎有风声。绚濑把频道切到天台，但那里空无一人。
信息过滤器显示，园田与南小鸟的情侣对话已经中断了一阵。上一条Line发自九点五十一分，内容是“文京区好像开了新店，下次去看看吧”，联系上下文可知这对老夫老妻在讨论一家风评不错的咖啡馆。
一切如常。
“所以我才说，你应该给园田海未装GPS。”左耳的隐蔽耳机里传来矢泽妮可打着哈欠的懒散声线，“摄像头和窃听器覆盖面还是不够大，GPS才是无死角的。”
不，这话谁说都有道理，换你说就变成嘲讽了……别忘了反追踪课还是你教的老板娘。
大脑正高速运转的绚濑在心底嘀咕了一句。考虑到对方的脾气，她还是把这句不合时宜的调侃给乖乖吞回了肚子里。今天的西木野医生似乎有几台预定的手术，自由人东条则继续在假装刑警维护正义，高坂也有别的外勤，所以后勤工作全部由矢泽一个人承担。当然这也没什么，矢泽本来就习惯待在监控室，多开几台电脑并不会让她的业务繁重多少，只不过绚濑至今都觉得全队和她相性最差的就是这个黑发女人，每次配合的时候都有种微妙的不自然。
作为一个毫不避讳的享乐主义者，绚濑这人说白了就是风流成性没节操。没节操的人，基本上也没什么需要特意去维护的声誉——在她眼中这点虚荣还不如一杯威士忌来得实在。但矢泽站在另一个极端，花一辈子就为了争一口气，骨子里倒是挺爱憎分明的。她有着身为一个顶级黑客的傲气，心里有一些东西不可辜负，而这确实让漂泊惯了的绚濑觉得很有意思，并且棘手。
是有点八字不合……
给自己换了茶包，绚濑面对不紧不慢的任务进度倒没有表现出几分焦躁。就算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批判过绚濑的“玩物丧志”，但从来没有人真正怀疑过这位多料博士的业务能力。磁导率向来尊重每个外勤的判断，只要绚濑认为自己可以按兵不动，那后勤再怎么吐槽，也不过是吐槽罢了。
“GPS有点早，慢慢来吧。”绚濑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按了打印，然后看着屏幕上“传输中”的图标，淡淡地笑了起来，“说起来，我给南小鸟放的那个窃听器，感觉如何？”
“刨除那将近两个小时的情爱录音，园田海未的出场时间太短了，而且大多是闲聊。”哦呀，那两小时才是重点吧？这公事公办的口吻真不愧是高坂穗乃果的导师。
“还基本都在讲工作。”既然对面这么正经就别自讨没趣了，绚濑略过惯常的戏话直奔主题，“几乎听不到工作以外的私事。”
“说不定只是刚好那天没谈到而已，反正园田海未的资料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这骗局规模有够大。”
“然而大规模骗局几乎不可能存在。”数据可以作假，但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配合演戏的，想要伪造一整圈人际关系是相当不自量力的做法，所以磁导率的人才会以假死和失踪来免除麻烦，“不知道今天中午会有什么进展，不过，我会让它有进展的。”
没错，“园田海未”的存在绝对真实。
这是绚濑攻克的第一个难题，然后也是这单任务的下一个难题。
×××
“之前那个间谍有线索吗？”
“还没有，但可以知道他用的是自行组装的设备，零件货源很杂。”
“零件的入货渠道？”
“这些零件有很多都是工业用，甚至有些在市场上也会流通，追溯起来意义不大……”
“那反追踪呢？”
“不行，除了之前发现的扰乱信号源，根本发现不了别的目标。”
“……你们继续查，有消息通知我。”
“是！”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后，那些令人难受的磁场杂音慢慢消失。趁窃听对象在路上移动的这段时间里，高坂穗乃果换了个睡姿继续窝在棉被围成的被窝中，继续闲散地打着掌上游戏。
“有什么进展吗？”
“报告长官，很遗憾没有。”
“NCS6现状？”
啊，来了。
“挑选的几位新人已经进入观察期，暂时还未看到有任何可疑迹象。”
高坂让那闪着BATTLE FINISH字样的屏幕休眠，一个翻身便捎起桌上的马克笔，咬下笔盖后熟稔地为手边的素描本上NCS6下面还未完成的第三个的正字再补了一横。接着，她摘下监听的耳机，以外放形式给远在街边小吃店赋闲偷懒的东条希打了一通加密电话。
“这里是正义伙伴专线，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我想要福路的观察日记。”
福路绯砂，24岁，庆应义塾大学理工学研究科在读，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教授，从小就是学霸，因清洁燃料的研究项目和京大的染谷研究室有合作，所以算半个京大人。三天前她和法务省的官员有过一场封闭式对谈，之后在其身边开始陆续有人跟踪，被高坂定位为“几位新人”之一。
“啊，那回事啊。”东条转过头去，看着对面的咖啡屋二楼窗边那个安静记笔记的女大学生，“我想应该是绘里会喜欢的类型，聪明又禁欲。”然后拍张照片传到高坂的个人服务器，“跟你说的一样受欢迎啊，追起来可不容易哦。”
“还好吧。”过滤掉东条话里的烟幕弹，高坂一边解析收到的图片一边在手边的文件里写注解，“和‘男朋友’有多少接触？”
“嗯……看起来不咸不淡的样子，连爱心电话都不打几个，要考虑趁虚而入吗？”
“……”烟幕弹的感觉有点奇怪啊，“希，其实我觉得这个剧本可以写正经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你。”东条蜷着腰笑了起来，“就那个吧，你说的‘观察期’，那可真是跟踪狂级别的恋爱。”
“除了‘男朋友’还有特定人物会接触她吗？”
“有啊，比如我。”
“……”东条的身份很特殊，不仅仅是刑警，还是个被某些势力视为眼中钉的刑警——虽然她是故意趟这浑水的，但浑水和浑水还是别再混到一块比较好？“你确定能全身而退？”
“啊啦，你在担心我？”不以为意的东条把尾句的声调翘了上去，“我会感动的。”
高坂在查的是大案，针对这事三元老私下已经开过会，所以东条才过来搭把手。园田海未那单很慢热，最终规模还没个定数，不过有绚濑绘里在应该也能扛住；而高坂这单只靠高坂是不可能的，毕竟一个人盯不了三个人的梢，何况高坂采取的是暴露战术。
嘛，有好有不好吧，好的一方面是让对方自乱阵脚露出破绽，不好的一方面是让对方加快的行动频率，跟起来会特别累——这场博弈的对头可不是什么小喽啰，而是一个日本国安。
“请你随意。”高坂叹了口气，穿上刚换洗的风衣，“那么，我也要出门了，接下来在主频见吧。”
打开手机的监测系统，高坂在GPS定位界面里看到了NPC2的位置。
“啊，部长？我现在去‘接’加治木……”
特意走到三个街区外去取一台的二手廉价自行车，高坂今天要“观察”的对象是个长跑爱好者。
×××
人老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不那么能掌控了。
啊不，其实从来就没能掌控过，只不过年轻的时候会觉得只要努力就能做到，但现在已经发现那是纯粹的年少轻狂而已。
三十二岁算老吗？呃，应该算吧，反正都是会被标成高龄产妇的年纪了。
星空凛是比外表看来要沉着稳重得多的人，尽管在大多数时候她会以玩世不恭的态度示人，能和学生称兄道弟大开调侃，行事风格也非常悠然自在，让所有和她相处的人都很轻松舒服。当然，也不能说那样的星空就不是星空，只是一个人的真实并不只有一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总会有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
比如说，除了高坂穗乃果，大概不曾有谁目睹过星空教授在得知有一群武装黑衣人在楼下觊觎自己的生命时，那份还去邀请老友喝一杯的沉静自若——这和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相比实在过于违和，一般人恐怕很难想象。
但，愿不愿意被别人想象则是另一回事了。在这方面星空和高坂确实很像，以致于高坂假死后还会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星空面前，似乎压根不对浪费别人的哀恸感到内疚。星空还记得那个阴天自己撞进宿舍的时候室内的暑热和室外的低气压形成的反差，也记得那头和很多年前一样喧宾夺主的橙发，以及那张有点陌生但总体而言还算很熟悉的脸。当时她最惊讶的，是发现自己居然没觉得有多惊讶。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高坂并不介意让星空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原因。
“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虽然在京都工作，但偶尔，不出差的话至少两周一次，星空会回到她在东京的家里，看看女朋友……或许称呼为同居人更合理一些，因为很多时候这根本和感情没有任何关系。
小泉花阳还有两年就要升职了，工作很忙，对女友累到趴在玄关睡着还流了一条口水这种事，习以为常的星空已经不会有什么感想。她只是把公文包放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面无表情地拿一条热毛巾往那五官上糊，然后在身下人的挣扎中又一次被打中鼻梁。
“呃嗯……”似乎真的很久没这么舒爽地睡过了，小泉醒来后愣是花了半分钟才认出来自己的另一半，“啊，凛？你回来了吗。”
连半点兴奋都没有，一马平川的一个陈述句。
“嗯。”
星空护着刚刚被敲到的地方，对小泉检事的攻击和冷淡并没有表达丝毫的在意，只是坐在隔壁发着呆。而还迷糊着像是在宿醉的小泉也无暇分神向约莫一个月没见过的爱人表达思念——其实说真的也没多思念，反而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才会恍然大悟时间又过去一段，然后想起秋天到了或许该把大衣翻出来备战。
以“情侣”的标准来说，星空和小泉都是失格的。
“晚上在这里吃吗？”
静谧之中小泉有点窘迫地开了口，慢慢的她变得不太认识星空了，而且她觉得反过来大概也差不多。两人在一起太久，彼此的工作都特别稳定，对这点事既然平日连电话都不怎么打，在饭桌上自然也只能没话找话。这么一来当然很没意思，可对方难得回来一次，如果太过无感似乎也不太好，再怎么说毕竟是同床共枕的情侣，而且谁都没出轨的想法。
“那……”家里是开放式厨房，星空转过头就能瞥到那似乎很久没碰过的厨具，“不方便吧。”
“呃……”
“等下有事要处理吗？”
“倒没什么。”
“那陪我去见个朋友吧，顺便吃顿好。”
从门顶通气口透入的夕阳的颜色正像某个人的头顶，星空眯起眼，琥珀色的镜框里似乎装满了难以名状的怀念。
啊不过，也像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星空兀的笑了出来，那放肆的气质与过去无数个她如出一辙，看得身边同样三十二岁的小泉有点愣神。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凛干净的笑？记不起来了，不过这么多年来，没想到还会心跳加速啊，小泉失笑地摇了摇头。
“那，我想吃烤肉。”
说起来凛也是在遥远过去的某个黄昏对自己告白的——这么想着小泉翻了翻身，把额头抵在星空的腰间闭上了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