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秋山羽緒 于 2017-2-22 21:26 编辑

第四章

最後還是播放了小禾的歌單，熟悉的旋律重複循環，不知不覺就這樣睡著了。

隔天比鬧鐘早起了半個小時，時間足夠簡單的梳洗，換上沒有變化的白色襯衫及黑色窄版西裝褲。

比平時早一些出門，在經過玄關時，那雙男性皮鞋整齊地擺放在門口。

只看了一眼，沒有多餘的停留，關上門，攔下一台計程車便前往公司。

已經不願再思考任何關於你們的事，無論是什麼造使天崩地裂的理由、引起末日毀滅原因，我肯定都無法接受，我又何必在心裡替你們辯解呢？

不想再吸收任何負面的情緒，還是讓我回歸空蕩蕩的軀殼吧。

「司機先生，謝謝你。」

推上車門，才剛轉身，就看見同樣走進公司大樓的人影，儘管藏身在人群中，衣裝相仿的人來人往，就是能一眼望見他。

馬莫然還穿著和昨晚同樣的西裝。

唉，真是倒楣。

本來就是怕撞上，特地早點出門，結果還是碰著了。

刻意放慢腳步，但這時間也是上班尖峰時刻，電梯間擠滿人潮，他也正好被夾在人群中，只好繼續和他保持距離。

奇怪了，我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我可沒做什麼丟人現眼的事。

但現在我想避開和他的任何接觸。

叮，下一批電梯來了，看著這人數，我剛好可以隔他下一梯。

提起手腕看看錶，應該來得及趕上打卡。

電梯開了，人潮漸漸湧進。

突然一個慌張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哇！哇！等一下別關！」

還來不及回頭觀望就被一股力量推擠，霎時重心不穩，我就這樣順勢被擠進了電梯。

因為人數緊繃，我現在的狀況根本是夾心餅乾裡面的餡料，抬頭一瞧，我竟然就貼在馬莫然的胸膛，對上視線，我臉色瞬間慘白。

他的眼神淡漠，輕描淡寫地問：「沒事吧？」

我蹙起眉，想推開他，才發現根本動彈不得。

該死，到底是哪個糊塗鬼？讓我抓到肯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呼，差點就趕不上這班電梯了，再遲到一次，總經理肯定不會放過我。」

身後剛好傳來女子碎念的聲音。

抓‧到‧妳‧了…

我僵硬的撇過頭，像齒輪般一格一格轉動，如同恐怖片裡突然一百八十度轉頭的女鬼。

與這高挑的糊塗鬼對上眼的瞬間，她一愣，便漾開笑。

「哎呀，是悠里，真巧！」

我嘴角抽動，難道她看不出我眼神裡的怨恨嗎？這天然糊塗鬼。

她隨後視線移到貼在我身前的人，原本燦爛的笑顏瞬間僵硬。

「馬…總經理。」

「卓芷言，妳已經被列入黑名單了妳知道嗎？」沉穩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

「呵呵呵呵…好熱呀，這裡怎麼這麼擠？」她若無其事的揮手煽起風來。

「還不是妳這糊塗鬼害的？」我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我的銳利眼神沒有起到作用，竟讓她戲謔的眼彎起。

「哦？我就說怎麼這麼熱，總經理和準新娘一大早就在曬恩愛呀～貼這麼近。」

我不客氣翻了個白眼，拳頭佈滿青筋。

「卓芷言…妳不覺得，身為一個部門的科長，妳該煩惱的應該是要如何準時上班，才能成為員工的好榜樣嗎？」他依然是沒有情緒的口吻。

馬莫然是在為我解圍嗎？也許是我多心了。

「哎呀，電梯到囉！」電梯門敞開，微暗的空間被照亮，芷言的表情彷彿看見天堂傳來的光芒。

我趕緊推離這令人沉悶的體溫，迅速地轉身竄出電梯。

快步走向辦公室，感到身旁有追趕跟上的腳步聲。

「親愛的悠里，生氣了嗎？對不起啦～」

我睨了身旁高過我一顆頭的卓芷言，暗嘆，美貌非凡的人，個性怎麼能如此白目？

「唉呦，笑一下嘛～這麼漂亮的臉蛋一直擺著臭臉多可惜？」她邊說著邊用手指把嘴角撐開。

看著她扭曲的俏顏，我忍不住喫笑出聲，畢竟她的腿比較長，再這麼比試下去我肯定輸，我只好慢下腳步。

「我也覺得妳挺可惜的，明明公司裡這麼多人追求，甚至還有許多背景雄厚的客戶直接獻上百克拉的鑽戒，妳卻絲毫沒有動心。」有時瞅著她的眼眸太久，會有種被吸入的錯覺。

「沒辦法，我已經名花有主了。」春心漾開的笑容。

也是，因為卓芷言有一個摯愛的女人。

芷言的故事讓我印象深刻，為了深愛的她，放棄一位無論是外表、身世背景、品格都無可挑剔的潛力富少。

「有機會妳一定要詳細告訴我妳的故事。」我認真的說。

她不好意思的抓抓頭說：「其實跟普通的愛情故事沒什麼差別，就是一個人為愛煎熬，最後結局是兩個人面對了彼此的感情，很單純罷了。」

我深思，然後點點頭說。「的確好像沒什麼不一樣呢。」

「我相信季悠里這麼聰明伶俐的女孩，一定能理解的！」她摸摸我的頭。

「喂！不能因為妳比我高就把我當小孩子吧？我跟妳同年！」我拍開她的手。

辦公室的走廊上，只有忙碌嚴肅的氛圍，我和芷言打破了冷寂，輕鈴笑起。

和芷言談笑過後，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部門，我埋頭處理著公事，把整個禮拜應該做的進度都完成，甚至把下個月的企劃都擬了完整的草稿，除了吃飯上廁所的時間，沒有任何休憩。

甚至把其他同事的工作都拿來處理，同事感到奇怪，便直接向我問：「季科長，今天怎麼這麼勤奮？聽說妳把這個月的事務都處理完了，太誇張了吧？」

我從文件堆中探出頭說：「幫妳們減少工作量還要抱怨？」

他們聞言隨即退回我的視線之外。

審閱完最後一份資料，我伸了個懶腰，然後對著手拿咖啡，翹起二郎腿邊閒聊的三姑六婆問道：「還有哪些資料沒做的？」

「都被妳做完啦！」異口同聲。

我一愣，然後看了手錶，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啊……

到咖啡機前為自己沖泡一杯黑咖啡，果然還是忙碌能讓時間過得快些，不過傷痛要多少時間才能撫平？

這個答案無解。

阻止腦袋無謂的空轉，拿起手機，該通知一下那個人。

＂我半個小時後下班，妳有空嗎？＂尋找藍野的名字，簡訊送出。

坐上旋轉椅，轉向窗外，輕啜一口咖啡。

震動。這麼快就回訊息了？

＂有的，我要到哪裡接妳呢^_^?＂表情符號讓我揚起了嘴角。

＂知道祁氏企業大廈嗎？＂送出。

＂知道知道！那麼半個小時後見囉！>0^＂接收。

莞爾。

「季科長～怎麼對著手機發笑呀？」同事湊身過來，螢幕剛好熄滅。

我歛起笑容：「學妳呀，妳還不是常對著手機裡明星的照片傻笑。下班時間還沒到，快去做事。」我收起手機。

「欸～托科長的福，我只好發呆半個小時囉！還是妳要讓我們提早回家？」她鬼靈精的瞇起眼。

「想、的、美！」我刻意每個字都加重了語氣。

「唉！就算科長同意，總經理也不會允許的。」另一位同事也湊過來嘆道。

「嘿嘿，這種事，就要麻煩季科長囉～」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笑道。

「對哦！季科長已經是馬夫人了呢～」馬夫人三個字加重了語氣。

我心一揪，好不容易深藏起的情緒又浮現，胸口鼓噪了起來。

倏然站起身，不顧嬉笑的兩人，往電梯口走去。

「季科長！妳要去哪裡？」錯愕的同事喚住我。

「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妳們給我乖乖等到下班打卡。」

語畢電梯門剛好打開，因為還是上班時間，走進空無一人的電梯，撫著胸口，想平息由沉悶引發陣痛的感覺。

暈眩的感覺又襲來，電梯一到，馬上走進大廳的公共洗手間，擰開水龍頭，用手舀起水拍上臉頰，試圖讓冷冽的水舒緩不適。

深嘆一口氣，我得這樣過日子嗎？

瞥了腕上的手錶，還有一點時間，到門口等她好了。

經過大廳，勉強撐起笑，和保全打了招呼，推過旋轉門，深吸一口室外的空氣，感覺呼吸順暢了些。

好不容易放鬆了情緒，肩上突然被人一拍，我受到驚嚇愕然回首。

「哇！…對不起，我嚇到妳了？」芷言似乎也被我的反應嚇著，縮起雙手表情錯愕。

我鬆了一口氣說：「我沒事…」

見她提著公事包，忍不住調侃她：「妳幹嘛？不是已經被列入黑名單了嗎？竟然還敢早退。」

她噘起嘴嗔道：「才沒有！我可是乖乖把事情做完了！而且今天有重要行程必須早退。」

說完嘴角便揚起了完美的弧度，要不是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也許會被這個微笑給震攝到滿臉通紅吧？

「啊～有約會？」我邪媚的笑。

「嗯！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扭捏了身軀，我不自覺哆嗦。

故意用力顫抖身子對她說：「夠囉！看妳花痴的模樣好噁心。」

「哈哈！啊，對了…」她把視線往下移，話正要接下去，卻被身旁一台高級轎車吸引了注意。

我們同時轉過頭看向來車，芷言的神情一剎那歡欣萬分。

深邃紅色的轎車停在我們身旁，車窗緩緩搖下，一位風采迷人的女子坐在駕駛座，帶著足以魅惑全天下男人的笑容，看向我身旁雀躍不已的芷言。

「樂樂！」芷言笑開眼對著她說。

「抱歉，打擾到妳們了嗎？」她輕柔的語調能攝魂。

這就是芷言傳說中的愛人吧？

「樂樂，跟妳介紹一下，她叫做季悠里，是企劃部門的科長哦～」芷言欣喜的向她介紹我的身份。

我微笑點頭，心理讚嘆，以散發的氣息來說，這兩人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啊～我知道，對於季小姐的能力早有耳聞，短時間內就升上了科長的職位，真的非常厲害。」她由衷的讚美讓我忍不住羞澀起來。

「妳過獎了…」我微低下頭，頰上有些熱。

「季小姐要去哪呢？要不要順路載妳過去？」她問。

我趕緊揮揮手：「不用啦！我在等人，妳們還有要緊事吧？別因為我耽誤了。」

芷言突然著急起來：「對啊！樂樂，大家都在等了，」開啟車門，進去一半的身子，又望向我說：「悠里，不好意思，下次再聊囉！」

車子啟動，她們在車內向我揮揮手，我也微笑道別。

怎麼覺得芷言的愛人…樂樂？好像在哪裡見過呢…？

邊沉思邊走近大廈陰涼處，餘光看見牆上浮起的字＂祁氏企業大廈＂。

一震。

不會吧？

祁樂，不就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