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卡迪 于 2016-11-12 00:27 编辑
犧牲與救贖 - 24. 奏賽
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妳願意坦誠說愛我的夢。
『賽蓮娜、賽蓮娜,看看我給妳帶什麽回來了啊!』
滿身風霜氣息的紅髮商人回到小鎮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隔壁的鄰居,那個和她比鄰而居長達二十年的女人。
『奏、妳怎麼可以將其他的事情都丟給我一個人啊!』
身後,是摯友夾帶抱怨的無奈聲音。
可是興沖沖的紅髮商人卻置之不理,而是拎著包袱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賽蓮娜!』
『奏、我這裏是醫館,妳這個傢伙每次進來可以小聲一點嗎!』
咻、咚!
剛剛跑進鄰居家的奏迎面就遭受襲擊,一節竹筒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到奏頭上,痛得她當場「倒地不起」。
『啊啊、謀殺了!瑪麗亞醫生謀殺了
我好痛!』
穿著一身黑衣的紅髮商人也不介意地上是不是很髒,在被砸到的瞬間就像排演好了一般的往地上一躺,然後猶如一隻大貓一樣開始抱著腦袋滾來滾去,然後抑揚頓挫的大聲哀嚎著。
正在屋子裏就醫的病人們沒有被這一幕嚇到,反而習以為常的笑了出來。
屋子的主人——即是那位被紅髮商人稱為「瑪麗亞醫生」的女人——一臉黑線的看著又在耍賴撒潑的鄰居,最後只得到屋後去搬救兵。
不一會兒,一名和醫生長得頗像的女人走了出來。她在看見紅髮商人的時候同樣是一怔,不過卻不像姐姐一臉無奈,反倒是饒有興趣的挑了一個位置坐下來繼續觀看這表演。
『———賽蓮娜,妳姐姐謀殺。』
表演了大半天都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紅髮商人這才窘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而後腆著臉蹭到那位女性的身邊。
嗯哼。
那個看起來純良溫柔的女人只是無奈又沒好氣的輕哼,接著起身替商人拍掉了衣服上的塵土,順便偷偷拽了一下她的頭髮。
『姐姐手下留情沒有砸死妳真好呢。』
聽聽,這都是什麽話!
深感青梅竹馬偏心的紅髮商人鼓著臉頰開始像小孩子一樣生氣起來,但是腳下卻不停的被女性拉進了屋後。
『我生氣了!』
商人在被拉進屋後的時候還特意的扯開嗓子大聲喊了一句,就好像在堅定自己的立場一樣。
然而等兩個人一進後面的小屋子,商人的表情馬上就變了。
『賽蓮娜、賽蓮娜!妳猜我這回給妳帶什麼回來了!』
順便獻寶一樣的擠到賽蓮娜身邊,神秘兮兮的樣子要多幼稚就有多幼稚。
『呵呵——不猜。』
可惜杏色長髮的女人在微微一笑之後,毫不留情的拒絕滿心歡喜的紅髮商人。
『猜嘛猜嘛!』
『不猜。』
『就一下下,賽蓮娜——!』
『奏,我在製藥噢,不可以妨礙我。』
『嗚——』
被三番兩次拒絕的紅髮商人格外傷心,於是拖著沉重的腳步躲到屋子的角落,淚眼汪汪的看著盯著藥罐的青梅竹馬。
這眼神的殺傷力不俗,至少看得女人是沒有辦法再專心製藥。
再一聲嘆息後,她來到商人面前蹲下。
『奏、謝謝妳。』
『可是妳都沒有猜我帶什麼回來了。』
可憐兮兮的商人還念念不忘讓青梅竹馬猜謎的事情。不過很快的,她也就不再在意這事情,因為一個親吻落在了她的唇邊。
『妳帶了什麼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妳回來了和妳的心意。』
在女人溫溫柔柔的笑容中,紅髮的商人在微微一怔之後很沒出息的紅了眼眶。
『因為我愛妳啊、所以做什麽都可以!只要賽蓮娜開心。』
抱著女人哭泣的紅髮商人哭得慘兮兮,完全不符合「梨花帶雨」這個形容詞。但是被抱在懷裏的女人卻不嫌棄,反而笑得愈加的開心。
『恩,我也是啊。奏,我愛妳呢,所以只要妳平安回來,其他的不重要。』
奏,我愛妳呢,所以只要妳平安的回來,其他的不重要。
奏,我愛妳呢。
我愛妳。
「——!」
猛然間睜開眼睛,蜷縮在樹下的人影在遲疑呆滯片刻之後慢慢轉動眼珠。
在這漆黑的夜裏,那雙——不對,應該是那隻右眼才對,閃爍著猶如凶獸般的野性和瘋狂。
但是另一只左眼卻和真正的人類沒有半點區別。
「—賽蓮娜。」
這一聲呼喚就像瀕死野獸最後的哀嚎,倘若不是還能聽得出來一點音節,恐怕就真的和野獸一樣了。
而在這聲呼喚後,那人站了起來。也是在這個時候,那早已變形扭曲的右半邊身體才徹底暴露於空氣之中。
那是——和魔物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差異的身體。
那人開始艱難的挪動腳步,踩著枯敗的黃葉慢慢前行。
而那張一半為人一半爲魔的詭異臉孔上卻印著一抹同樣詭異的笑。
因為——為人的那半張臉上帶著溫柔又懷念的笑;為魔的另外半張臉上卻始終一片猙獰。
縱然微笑,也似魔物吞噬人類之外嘲諷冷酷的笑。
那人拖著不靈活的右半邊身體來到河邊,然後伏在河邊、藉著微弱的月光看著水面倒映出來的人影。
「哈、哈哈!」
那人啞著嗓子笑出來,然後放任沉重的身子栽倒在河灘的碎石上。凹凸不平的碎石咯得身體很痛,但是卻止不住那人的笑聲。
好一會兒後,笑聲才漸漸停止。
那人仰面躺在地上輕聲說:
「賽蓮娜,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妳願意坦誠說愛我的夢。」
對,是夢。
只是夢。
因為——妳現在就在我的右臂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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