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4444444443 于 2016-11-19 16:49 编辑
BE、如題,就是一個徹頭徹尾被人生捉弄的故事。一開頭真姬就是絕症,只剩半年壽命,而中間會穿插兩人過去的回憶(還是虐)。總之就是一路虐虐虐虐到底。但文風和之前比起來應該算是沒那麼沉重的吧...(但題材更慘了啊)
這次應該是真的不會有人理我了wwwww(沒人理還比較好這發上來簡直就是直接找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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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我啊,就快死了。」
西木野真姬很平靜的將上頭寫著「肝癌末期」的檢測書遞到矢澤妮可面前。
沒有悲劇性的大哭、或是甚麼「為了你好,所以要分開」的狗血橋段,僅僅是面無表情,連語調地顫抖起伏都沒有。
矢澤妮可紅瞳一縮,原本蜷曲在她腿上的貓咪突然跳到地板上飛竄而過,三兩下就不見蹤影。同時她手上拿著的上頭印有番茄圖樣的馬克杯也掉到貓咪剛竄過的腳邊,摔成碎片。
她突然想到,對方在三年前也是在同樣的場所、用同樣淡漠的聲音告訴她:
『我要結婚了。』
那時她正在廚房洗碗,也是手一抖,手上沾著泡沫的盤子就這麼滑落在地,一片銳利的碎片擦過她的大拇指,將她的腳割得鮮血粼瀝。
『甚麼時候?』她這麼說,就這麼任由腳踩在滿地的碎片上,那時西木野真姬在客廳,就坐在她現在坐的沙發上,在廚房的她背對著她,看不到對方那時的表情。
但就算看到了,也沒甚麼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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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多久?」矢澤妮可蹲下身,一邊拿著抹布擦拭著地板上的陶瓷碎片與茶水,一邊問道。
她低著頭,和上次一樣,還是看不到西木野真姬的表情,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認為對方在笑。
「半年。如果不去醫院的話。」果然,西木野真姬的語調微微上揚,甚至帶著某種雀躍。
但這種雀躍,但矢澤妮可耳中卻只覺得刺耳。她完全不明白這甚麼好高興的。看看她面前的這個女人,貌美、聰明、屬於少女的緊實身體充滿蓬勃的生命、考取了國外最知名的醫學研究所,她的人生才正要展開,她還有無數的可能性,許多美好、新奇的事物在等著她去體驗。
可這一切,都在還沒開始前劃下了休止符。
矢澤妮可抬起頭來,怒視對方的眼睛,內心情緒翻湧,幾乎快流下淚來。
她怎麼能甘心?她是如此年輕啊!
幾乎是責問的質疑幾乎快衝口而出,但她卻在看清對方的眼神後瞬間沉寂下來。
即使如此年輕,但那雙紫色眼瞳中卻如一攤死水一樣,絲毫沒有任何光彩。
──就像她未曾活過一樣。
矢澤妮可抿起笑容,然而心裡卻在淌血。
「我會陪妳的。」她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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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時候?』
『半年以後。』西木野真姬如此回答。
那時西木野真姬才剛大學畢業,和矢澤妮可一起租了個小套房,卻立刻被訂下了婚約。
矢澤妮可腳上的血還在泊泊地流,傷口灼熱的發疼,令她眼眶一陣嗆熱。
西木野真姬起身走進廚房,從背後死死抱住矢澤妮可,矢澤妮可感到頸後漫上一股濕潤,緩緩撫上對方交疊在她腰上的手。
『要一起走嗎?』喉嚨鼓動的同時,她才驚覺自己的聲音竟是如此沙啞。
於是她們當晚立刻跑去了最近的車站,訂了兩張去京都的車票,展開了只屬於她們兩人的逃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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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地上清理乾淨後,矢澤妮可拿了紙和筆,坐回沙發,招呼西木野真姬到她身旁坐下。
「有甚麼想做的嗎?」
西木野真姬沉默半响,從矢澤妮可手上接過筆:
1.一次鋼琴演奏會。
2.離婚。
3.再去一次京都。
啊啊,京都。矢澤妮可心中一顫。
「就這樣嗎?」矢澤妮可接過西木野真姬遞回的筆,心下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將死之人會要求的更多。她還有半年,可這三件事都是幾天、頂多幾個禮拜就能完成的。
「還有最後一項。」西木野真姬燦笑,平靜到令人心寒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耀眼的的精光:「在這半年,妳要一直待在我身邊,直到我嚥下最後一口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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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她與西木野真姬坐在前往京都的特快車上,西木野真姬握著她的手,喃喃低語。
『要是回去了,我就再也逃不出來了吧。』
『不要想這種事!』矢澤妮可低吼,反扣對方纖細的手指,狠狠吻上對方的唇。可她是知道的,現在的西木野真姬大學剛畢業,她也只是一名剛出道、還未出名的藝人,更何況她還有在上學的弟妹,她不可能就這麼拋下一切與西木野家對抗到底,遲早有一天要回東京。
而回到東京的結果只有一個。
西木野真姬甚麼都沒說,只是伸手用力攬住矢澤妮可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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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想籌辦一場正式的演奏會有點困難啊...」矢澤妮可拿著手機,思考有甚麼地方能夠提供對方這個場地。然而西木野真姬卻搖了搖頭。
「不用很大型的...其實在PUB或咖啡館之類的地方就可以了。只要、有鋼琴就好。」
只要、有鋼琴就好。矢澤妮可想起在西木野真姬結婚後不久,有次深夜小鳥突然打了電話過來,急急忙忙拿起來一接,對方劈頭就一句:
『真姬說她不彈鋼琴了。』
矢澤妮可只記得當時眼前一黑,整個人天旋地轉的跪到了地板上。
她至今依然不知道究竟是對方因自身打擊而放棄、還是受迫於家人。
可看對方還對鋼琴有如此留念,恐怕、還是後者居多吧。
矢澤妮可垂下眼簾,撥通了手機。
「對街有一家PUB,它那有架鋼琴,似乎還不錯...喂,松本小姐,我是矢澤,請問一下今天晚上妳們那的表演還有空缺嗎?...是鋼琴,很有才華的一個孩子......對,那孩子就是缪思的作曲...今晚八點嗎?是、是。十分感謝您。」矢澤妮可放下手機,轉頭和西木野真姬說:「成了,今晚八點。」
「妳認識那的老版?」西木野真姬皺起眉頭,連見都不見一下過她就直接送她上陣,看來那那PUB對她們很放心啊,就不怕她是某個技藝不精的小雅皮會直接砸了他們招牌。
「高中剛畢業時,我在那當過調酒師。我為了掙學費晚上了一年大學,記得嗎......我現在現先去做晚飯,想想待會要彈甚麼吧,我們吃完晚飯就出門。」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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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激情後,西木野真姬伏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喘氣。
在煤油燈昏黃的燈光下,顯著的明暗將西木野真姬的身體線條勾勒得更加清楚,小巧的胸部、曲線分明的腰線都隨著她的喘息魅惑的一起一伏,令人忍不住想緊貼廝磨。
啊,這些在之後都會被別人看到吧,被那個要和西木野真姬結婚的男人。矢澤妮可不禁攅緊手上的被褥。
白天,他們牽著手,去觀光、去四處遊玩,笑鬧得像一對感情要好的姊妹,可到了晚上她們就會狠狠糾纏在一起,像是要在對方身上流下永不消失的烙印似的,拼命的在對方身上留下青紫的吻痕,直到兩人都精疲力竭時才會難捨的停下。
畢竟誰也說不準分離的時刻何時會到來。
『妮可醬...妮可醬...』西木野真姬的聲音隱約帶上了哭腔,執拗的一遍遍換著她的名字,將矢澤妮可的手放到嘴邊的不停親吻。
她在親吻她的無名指啊!!看著這一幕,矢澤妮可幾乎快掉下淚來,她咬著下唇,抽回手,撫上了紅髮女人頭髮。
『再來一次吧。』
說完,她翻身把西木野真姬壓到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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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得真好呢,妳還是一樣厲害啊。」
想到剛剛全酒吧都起身站立鼓掌的情景,矢澤妮可笑著勾住西木野真姬的手,夜晚的街道上只有他們兩人並肩而型,而對方也難得放鬆了下來,得意的瞇起眼角。
「當然,這可是本大小姐我啊。」
「但才第一天就把一件事做完了呢...」
西木野真姬彷彿聽到甚麼好笑的事似的,掩嘴輕笑。
「說甚麼呢,接下來可是很忙的啊──」
「诶!?」
「明天陪我回千代田一趟吧,辦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離婚。
矢澤妮可沉默了下來。西木野真姬眼神一暗,將手臂緩緩伸直,無視對方的身體的僵直,與矢澤妮可十指交扣。
「妳說過會陪我的。」
是啊,她只剩下半年的壽命了。矢澤妮可深吸了一口氣,拋開了心中的雜念,回扣住了對方的手。
「恩。我會陪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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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耗了一個月後,她們終於被找到了。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離別的時刻總是比想像中的快。西木野真姬被鎖在她過去女保鑣的臂彎中,不停扭動掙扎。
『大小姐,請不要反抗──』
『不要!!為什麼你們總是要奪走我的幸福呢、音樂我放棄了、攝影我也放棄了,現在連我的身體、我的心都要被你們這樣隨意變賣嗎?妮可醬...妮可醬!!佐藤小姐,放開我!』
『求求你們...不要這樣,我和她是真心相愛的啊!』
『這是老爺的命令,而且與...您應該知道,與西木野家來往的通常都是歷史悠久的財閥權貴,多半作風保守...您這樣勢必會激起他們的反感啊,甚至令他們集體撤資也...』
『那我不要繼承西木野家啊...不管是近藤先生、還是山本先生,不都是很得父親重用的人才嗎?叫父親讓他們繼承啊!』
『您在說甚麼...您是西木野氏唯一的獨女啊!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請和我回去!』
『等等!!』
『矢澤小姐,您再不放手我就要動粗了。先不說身為女性,您能給大小姐甚麼保障嗎?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藝人而已...能擔當西木野對象的人,除外出身,起碼也得在事業上大紅大紫...那麼失禮了.....大小姐,您的對象已經抵達本家了,等您一到,就會立刻在本家舉行訂婚儀式,還請您在回到東京前收斂好情緒。』
說完佐藤掙開了矢澤妮可的手,抱著淚流不止的西木野真姬徜徉而去。
矢澤妮可呆呆站在原地。
她甚麼都做不了。
但那時西木野真姬哭泣的言語,拚死大叫的姿態,卻依然充斥在她心頭,成了抹滅不去的烙印。
當天,她一刻也無法在京都繼續待下去,渾渾噩噩的搭車回到了東京,滑開手機,只見一堆數量多到嚇死人的未接來電,自從西木野真姬接到一次來自本家的電話後,她們倆在這趟旅途中的手機就一直是關著的。不是為了隱蔽行蹤甚麼的,只是,單純不想面對現實。
那些未接來電有些是來自家人,但更多的是來自於經紀人。
矢澤妮可回撥了回去,只聽到對方歡喜的大嚷著最近有一場LIVE。
『妳要發達了啊!矢澤!只要...只要能在這場LIVE中嶄露頭角的話...!』
『是嗎?那麼就麻煩您了。』無視於經紀人的興奮,她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掛上了手機。
接下來就是舉國皆知的事。
過去所做的一切努力、鍛鍊,終於有能呈現在世人眼前的機會,不論是之前為人詬病的唱功還是咬字,矢澤妮可早已一一克服,在日以繼夜的耐心磨練下,甚至可說達到了專業級歌手的境界。最後,矢澤妮可在那場LIVE中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日本一夕暴紅,成為日本當前如日中天的超級明星。
錢與名幾乎是源源不絕的進來,才半年,她就還清了過去十多年都還不清的龐大債務,買了一棟全新的房子,讓家人搬出了破舊不堪的老公寓,成為日本女人自立成功的傳說。
報紙、雜誌,她填滿了幾乎所有娛樂媒體的封面,將所有其他名人的新聞都擠到一旁,其中也包括──
西木野與田本氏連姻的消息。
──能擔當西木野對象的人,除外出身,起碼也得在事業上大紅大紫。她恍然想起那天抱走西木野真姬的女人說的話。
真是諷刺。
她出名了,出名到有源源花不完的錢,出名到在大街上沒人叫不出她的名字,出名到她的演唱會能完全搶過曾經狠狠羞辱過她的西木野家那億萬婚禮的風采。
可現在,西木野真姬已經走了,不在了。
矢澤妮可捏緊手上封面印著自己代言的娛樂雜誌,伏在自己膝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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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的流程意外的簡單,西木野真姬事先找了個律師,把協議書印好後就直接把對方約到一間高檔酒店的包廂裡。
矢澤妮可啜了口紅酒,百般無聊地趴在桌上,看著對面西裝筆挺的英俊男人。
這就是西木野真姬的丈夫。此時他正絞著手指,緊皺著眉眼看向西木野真姬。
「真姬,一定要弄成這樣嗎...」
不乾不脆,矢澤妮可皺起眉頭,默默在心底下了如此評價。人家女方都說不情願了,還這樣挽留,到底有沒有一點作為成年人的氣度啊?
西木野真姬怎麼會和這種男人結婚?
「難不成要讓你繼承我的遺產?」
「我可以簽放棄繼承的文件,可拜託不要把事情弄得那麼難看,妻子即使在死前都堅持一定要和我離婚甚麼的...妳想想世人會怎麼說我啊。」在聽到「世人」這個詞的一瞬,西木野真姬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卻很快消匿無蹤。
「對不起,但是我不想就這麼頂著別人的姓死去,至少在最後,我不想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了。」
所謂世人、或是他人的目光,她已經背負一輩子了,而正是這些目光將她推向了死亡。
西木野真姬沉默的看著她的丈夫,目光中一片死寂。男人也愣愣地看著她,最後他像是從西木野真姬的眼神中明瞭了甚麼,就像是矢澤妮可前幾天初見西木野真姬時被她的目光所震懾一樣。啊啊,這就是這三年來她對他的感受嗎?她的眼,空洞的彷彿連靈魂都被抽走一樣,那麼在這場婚姻中,他的妻子的確是痛苦不堪的啊。那麼,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他多少、也得承擔一些責任吧。男人低垂下頭。相互揪緊的雙手一鬆,拿起筆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流利地簽下名字。
「把握時間吧,真姬。」最後他起身,像是彼此合作多年的事業夥伴般與西木野真姬握了握手,毫不留戀地轉身出了房間。
只剩那張薄的透光的離婚協議書留在桌上。
所謂婚姻,也不過如此。
「走吧!妮可醬!」西木野真姬拿起桌上的協議書,將這婚姻留下的唯一痕跡放到包包裡,隱匿無蹤,最後在這房間裡,只剩下一個對矢澤妮可笑的燦爛的西木野真姬。
「走吧,去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