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亂（一）

賽蓮娜是一名在數年前移居日本的西洋人。來到日本之後的她一邊學習日本的語言、文化和禮節，一邊在一間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做店員。

普通的人、普通的人生。至少在賽蓮娜的左鄰右舍看來，賽蓮娜就是一名溫柔卻平凡的異國女性。噢……正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名已經移居日本多年的異國人。

但是…

事實真的只是這樣罷了？

「賽蓮娜，需要我送妳回家嗎？」

某日晚上，剛剛結束一天工作的賽蓮娜在和同事們打過招呼之後就準備回家。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冷，她想儘快回家好好休息一番。但是，一位較之賽蓮娜稍微年長幾歲的男人卻突然間攔住了打算離開的她，理由則是希望由他送賽蓮娜回家去。

這男人是賽蓮娜的同事，不過便利店的工作不是他的本職，他另外還有其他的工作。便利店的店員們說，他是為了追求賽蓮娜才頻頻來便利店兼職的。可惜，賽蓮娜不喜歡他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不，謝謝。」

依照著慣例，賽蓮娜禮貌的拒絕男人。

「但…現在已經很晚了，妳一個人回家是…」

「賽蓮娜。」

就在男人鍥而不捨的想要說服賽蓮娜的時候，便利店的大門被推開，一個冷淡的聲音伴隨修長挺拔的人影闖入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一時間，大家都望向那個站在半開的玻璃門旁邊的人影，相視無語。

「賽蓮娜，走嗎？」

那個戴著網球帽、身穿襯衣和長褲的人影站在門口，視線好像一直在望著被男人擋住半個身子的賽蓮娜。他的聲音偏於沉冷和淡漠，沒有什麼感情起伏，就好像現在的天氣一樣。

聽見對方的催促，回過神來的賽蓮娜微微一笑。她在禮貌的和同事以及身邊的男人道別之後，就直接走到那人的身邊挽住他的手臂，然後兩個人狀似親密的一起離開便利店。

男人傻愣愣的杵在便利店的門口，失魂落魄的樣子在其他人眼裏還是挺可憐的。但是沒辦法…誰讓賽蓮娜竟然已經有戀人，難怪她從來不接受來自於任何人的告白呢。

「今天怎麼會來接我呢？」

賽蓮娜可沒有興趣去猜測自己的同事是怎麼想的，她現在比較好奇這個人怎麼會來接自己的。

「路過。」

摘下網球帽，姿容清麗的女人一邊開車一邊回答。

賽蓮娜挑眉，毫不意外這言簡意賅的回覆。這個女人從賽蓮娜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就是這麼話少，倘若平時問題少問了一點什麼，她可能連回答都沒有。雖然賽蓮娜也不是一個喜歡多話的女人，但是她必須承認、和這個人待在一起她非常無聊。

「今晚留在我那裡？」

賽蓮娜倚靠著椅背，閉著眼睛問道。

「……是。」

對方的遲疑短暫卻格外明顯，讓正在閉目養神的賽蓮娜不自覺勾起嘴角。賽蓮娜不確定身邊開車的人是否在注視她，因為那人的存在感有時候很低，低到讓人察覺不到她的存在。不過就算被看見也無妨——這樣充滿諷刺的微笑。

畢竟，那人和她都是聰明人，明白這微笑背後的含義。

賽蓮娜住的地方是單人公寓，很小，但是卻井井有條。跟隨賽蓮娜走進公寓的那人顯然不是第一次進來，她熟悉這間公寓的所有擺設，包括茶杯一類的東西都被收在哪裡。

「翼，妳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賽蓮娜將挎包和外套掛在了門後的掛鉤上，然後在走進小廚房之前對跪坐於矮桌前的女人說道。她的表情讓女人皺起眉頭，因為那嘲諷的意味實在是過於明顯。

「吃夜宵嗎？我煮麵。」

可是就在翼準備開口說什麼之前，賽蓮娜卻又用另外一段話堵住了她的話頭。翼無奈的張了張嘴巴，最後什麼都沒有能說出來，唯有眉頭皺得更緊了。

賽蓮娜將對方的神情盡收於眼底。或許是不想讓翼太難堪，於是賽蓮娜從開放式的小廚房走了出來、抬起雙臂從身後將翼的脖頸輕輕摟住。

然後…

感覺到了呢。

將腦袋擱在翼肩膀上的賽蓮娜明顯感覺到那被自己摟在臂彎之下的肉體在刹那之間緊繃，繼而開始微弱的顫抖。

噢？妳這是在害怕嗎？翼。

賽蓮娜很想這麼問翼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問題卻變了樣。

「不要害怕，翼。…我一直在這裡。」

「…我沒事。」

翼用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而且在平靜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掙脫賽蓮娜的懷抱。賽蓮娜對此卻沒有生氣，只是聳肩淡淡的微笑，接著就又走進小廚房開始準備今晚的夜宵。但是，走進小廚房的賽蓮娜並未停止她莫名的笑意，反而愈加濃烈。

翼有著晚上九點過後就不再進食的習慣。因此她沒有要求賽蓮娜煮她的那一份，而賽蓮娜也沒有想過為她多煮一份。只是在賽蓮娜吃掉半碗面後，她卻將剩下來的半碗推至翼面前。

而後，用一副為難的模樣溫柔的請求道：

「翼，我吃不完了…」

「……下一次少煮一點吧。」

翼在猶豫片刻之後拿起擱在碗邊的筷子，說完後便直接就著賽蓮娜用過的碗筷將剩餘的半碗麵吃進肚子。

「翼，好吃嗎？」

見翼開始吃麵，坐在矮桌對面的賽蓮娜一手支撐著臉頰、一手探前撥開翼長長的劉海，同時使用帶著異國腔調的奇妙日語笑著詢問。

那腔調、那舉止讓翼的動作微微一停頓。接著，深色系的眼眸望向賽蓮娜。

「嗯。」

「那…吃完休息一會兒就洗澡吧，好嗎？」

這一回，翼直接放下筷子，眼神微妙的注視著仍舊在微笑的賽蓮娜。賽蓮娜是一個愛笑的女人，至少目前為止她的笑容還沒有消失，這也致使翼更加猜不透她的想法。半晌，翼慢慢點頭，顯然是同意了賽蓮娜的提議。

「嗯，好。」

於是，在賽蓮娜洗完碗筷、兩個人稍作休息之後，翼就先被賽蓮娜給推進浴室。

一個人站在浴室之中的翼默然無語，只得脫去身上的衣服、擰開蓮蓬頭的開關。其實今天的翼也很疲累，好好洗一個澡、再睡一覺，這對於現在的翼而言就是最好的享受了。可是就在她剛剛將頭髮洗好了、躺進浴缸之後沒有幾分鐘，浴室的門就被直接推開來，一個人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賽蓮娜…」

翼第一時間閉上眼睛，同時頗為無奈的嘆息一聲。

可惜，翼的無奈沒有能阻止賽蓮娜接下來的舉動——小小的浴缸，硬是讓她也擠進來——由於空間變小，致使長手長腳的翼不得不將賽蓮娜摟進自己懷裏。

但是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就再沒有距離可言了。

「翼…」

懷抱著賽蓮娜坐在浴缸之中的翼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好像感覺賽蓮娜一向軟糯的聲音變得沉柔又嫵媚，就像…翼記憶之中那個永遠忘不掉的聲音。再低下頭望去，翼在蒸汽籠罩的浴室裏面只看見了一雙不算罕見卻非常漂亮的青色眼眸，那雙青色的眼睛帶著笑、帶著戀慕和寵溺，足夠將翼的心融化。

「翼，我很想妳…」

懷裏的人抬頭親吻著翼的眉梢、臉頰和嘴角，粉色的唇瓣貼在翼的唇角輕聲呢喃，低魅的笑聲在這小小的浴室中迴蕩。

翼就像被惡魔蠱惑了心神的人，她一邊慢慢回應對方的親吻、一邊低聲的回答道：

「是，我也想妳…」

是的，我無時無刻不再想念妳，瑪麗亞。

其實啊、這個呢…那個呢…就是一個有關於愛恨情仇的故事。

好吧雖然我的故事基本上都是這樣沒有啥創新…

不過我還是有用心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