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是賞金獵犬，得去尋找下一個僱主了。…妳們兩個，打算怎麽辦？」

賽蓮娜知道當紅髮僱傭兵這麽詢問的時候，她的意思就是想讓自己隨同她一起離開。她微微皺眉，難得的顯現出來一絲躊躇和猶豫，目光一直在姐姐和奏的身上徘徊不定。

這一表現讓天羽奏和瑪麗亞倍感驚訝。

僱傭兵一直以為賽蓮娜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她的姐姐，瑪麗亞同樣認為妹妹會選擇她。可是並沒有，賽蓮娜第一次在「主人」和「姐姐」的選擇題前產生猶豫。她抿著唇瓣、神情格外的矛盾，一副難以決定的模樣讓瑪麗亞一陣陣心涼，卻讓天羽奏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賽蓮娜！」

瑪麗亞上前一把握住妹妹的雙手，視線牢牢的鎖定著自己的妹妹。

「…好吧，我和妳走。」

沉默半晌，賽蓮娜突然間開口說道。她的神情仍舊無奈、為難，但是眼神卻堅定了許多，她將自己的雙手從姐姐的掌心抽出來，挪動步子走到了天羽奏身邊。一如過去在總部的每一天，賽蓮娜就是這樣安安靜靜的站在奏的身邊。

瑪麗亞因為妹妹的選擇而滿臉愕然，天羽奏卻驚喜萬分。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就搭上了賽蓮娜的肩膀，將這身型嬌小的女人摟進自己懷中。

「哈哈哈，明智的選擇，賽蓮娜！」

「妳閉嘴，混蛋！」

瑪麗亞快氣死了，她恨恨的瞪了天羽奏一眼，然後又轉頭望向妹妹。

「賽蓮娜，妳確定要和她走？」

「……是，姐姐。」

姐姐失望又難過的視線讓賽蓮娜心中的負罪感徒增，她從未讓姐姐露出來這種神情，這會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糟糕的妹妹。

然而她沒有反悔，仍舊堅定的點頭說：「是，姐姐」。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迴應：「我聽瑪麗亞姐姐的吧」。

「…恩，那好吧。」

賽蓮娜以為姐姐哭出來的，沒有想到只是在氣極之後神奇的平復了憤怒，然後上前輕揉妹妹的頭髮。

「只要妳喜歡。」

她做了什麼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待到賽蓮娜坐上了車子，隨同天羽奏和瑪麗亞分別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做了什麼。她竟然為了心中那一時的些許感動，從而選擇了身邊這個正在駕車的人，而不是從小疼愛、保護自己的瑪麗亞姐姐！她怎麽會做出這樣…幼稚的事情！

再度憶起姐姐之前的失望神情，賽蓮娜的負罪感馬上飇至了頂點。

「嘿，妳這副模樣…難道是後悔了嗎？」

將汽車停在沙塵飛揚的路邊，天羽奏側身盯著面無表情的賽蓮娜問道。

聞言，倚靠著椅背、正在閉目養神的賽蓮娜睜開眼睛，蒼翠的眼眸望向坐在自己身邊臉色不怎麽好的紅髮女人。

「妳後悔嗎？選擇了跟我。」

眼見賽蓮娜半天沒有說話，僱傭兵再一次開口。

「噢，原來妳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少羅嗦，不許轉移話題。」

「…當然，我為什麼得為了妳而捨棄我的姐姐？」

掃了天羽奏一眼，賽蓮娜從鼻腔中發出來一聲微弱的輕哼。

聽了賽蓮娜的話，僱傭兵本來就沒有笑容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我哪裡比不上瑪麗亞了…再說，妳選擇了我不是嗎！不管，反正妳現在選擇了我，以後都是屬於我的，我不准妳跟著別人到處跑！」

說著，天羽奏抬手一把按住賽蓮娜的肩膀，撲上去就是一個熱辣又粗魯的深吻。

「我什麼時候不屬於妳了？」

被吻得唇瓣泛紅的賽蓮娜在結束親吻之後一把推開了僱傭兵貼近自己的臉蛋，她完全不講求形象的翻起了白眼，然後無奈的嘆息道。

結果天羽奏卻是板著臉孔，壓低嗓子回答：

「我要妳的心！」

「……。」

「我要妳這輩子只看著我一個人！懂嗎？！」

「…恩，大概。」

天羽奏的氣急敗壞只得到賽蓮娜驚訝又詫異的眼神，她好像第一次認識天羽奏一樣，上上下下的將僱傭兵好好打量一番。

好一會兒之後，賽蓮娜輕聲開口：

「妳…要我的愛？」

什麼？

僱傭兵被賽蓮娜的話震驚了。她傻乎乎的瞪著賽蓮娜，時間久得好像整個人快要石化了，賽蓮娜甚至覺得她可能是嚇傻了。即使賽蓮娜不知道自己說的哪一句話有那麽嚇人。

「噢，妳說得對。」

天羽奏回過神來，一雙紅色眼睛熾熱的好像火焰。

「…我要妳的愛，我要妳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

「這是不可能的。」

賽蓮娜毫不猶豫的拒絕。

「為什麼？！」

「瑪麗亞姐姐是無可取代的。」

賽蓮娜認為自己是在陳述事實。瑪麗亞的確是她最重要的人，誰都不能取代。可是眼前的僱傭兵明顯氣得不輕，好像一隻氣沖沖的獅子，而且賽蓮娜不怎麽不理解她為什麼生氣。

「妳剛剛還為我哭了咧！憑什麽說我沒有瑪麗亞重要！」

獅子發出來一陣陣怒吼，眼睛都氣紅了…噢，她的眼睛本來就是紅色的。

聽見天羽奏提及之前在總部外圍自己為她包紮傷口的事情。恩，確切的來說是流淚的事情，賽蓮娜有剎那的走神。當時的她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在哭，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那一點點的感動而不受控制的為了奏流眼淚。

紅髮僱傭兵和她的友人、同伴給予她的痛苦遠遠多於快樂。

但是賽蓮娜驚訝的發現…痛苦的事情她記不得太多，腦海之中始終不斷回放著當傷痕累累的天羽奏站在了門外對自己微笑的情景。

還有…那個敲門的節奏。

「我…沒有說妳不如瑪麗亞姐姐吧？」

扯回自己跑遠了的思緒，賽蓮娜慢悠悠的說道。

「明明就有！」

「什麼時候？」

「妳說瑪麗亞是無可取代的吧！」

「當然，瑪麗亞姐姐只有一個噢，我只有這一個姐姐。」

這對話好像哪裡不對勁。

賽蓮娜又皺了眉頭，她開始覺得天羽奏是不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還是她根本沒有聽懂這個女人說的話。不應該才對啊，這種蠢事一向只發生在笨蛋的身上吧？

於是賽蓮娜認真的望向了天羽奏。

「妳要我的愛？還是想要我喊妳姐姐？」

「什麼鬼問題！我當然是要妳的愛啊！」

僱傭兵氣得都要跳腳了。

這一回賽蓮娜是聽懂了，她馬上微微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模樣好像幼年的貓兒一樣可愛。她的手掌搭上了天羽奏的肩膀，接著溫柔的說道：

「恩，我明白妳的意思。」

「噢！是嗎！」

氣了一路的天羽奏一臉驚喜。

「恩，當然。但是妳得明白幾件事情噢，這樣我才可以給妳想要的東西。」

「恩，說吧。」

心情好轉的天羽奏很是豪氣，揮揮手示意賽蓮娜將自己的條件說出來，完全沒有想過賽蓮娜可能會提出來何種奇怪又離譜的要求。

「第一，瑪麗亞姐姐是親人，我沒有**的喜好。」

明白了，就是不會和瑪麗亞永遠在一起。

「第二，替姐姐把風鳴翼給找回來，如果妳想沒人打擾我們的話。」

了解了，剷除電燈泡嘛。

「最後，妳想要一個女朋友呢？還是寵物呢？」

「有…區別嗎？不都是我的嗎？」

「恩，差不多。只是寵物不能愛主人而已呢。」

賽蓮娜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回答，並且很快從天羽奏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在汽車重新啟程了之後，開出一段距離的吉普車中突然間傳出來一陣大喊：

「嘿！我們不是在談論妳有沒有後悔的問題嗎？！」

「這個問題回答過了，後悔。」

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格外淡定，同時又一次激怒了開車的人。

「為什麼？！」

「這個問題也回答過了，略。」

「賽蓮娜！」

「真討厭，妳在總部被子彈打中腦袋了嗎？為什麼突然間不停的糾結這種只有姐姐和翼才會在意的問題？」

副駕駛座上的女人裹緊了身上的外套，皺眉瞪向開車的人。

「我…我只是覺得自己掉進陷阱了啊！」

「噢，直覺真準。」

杏色頭髮的女人微微一笑，口中輕聲的呢喃了一句。可是需要分神開車的女人沒能聽見，不然可能待會又要重複剛剛的一系列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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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算是完了，以後會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