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流
更新时间:2016-12-19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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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到荼靡







她目送她離去——


在風華的美麗庭園偶遇時,夏樹彆扭了會,思考著要等她出聲還是先下手為強。


就這麼一下,那人就擦身而過。回過身的夏樹只能目送她離去。


驚疑之後是煩躁,夏雨未至便已陰晴不定。五月中旬,慣以機車代步的夏樹多麼渴望來場大雨,沖刷一切煩悶。


天際陰鬱卻始終不雨,她的煩亂開始外擴,終至影響了身邊的人事物。


「我說,夏樹啊…」趴在桌邊的舞衣語尾拖的長長地,皎好的臉此刻像極含著苦藥的孩子。趴在她身上的命也不遑多讓,皺著臉眼巴巴盯著夏樹,嘴裡時不時嚷道:「好餓!好餓!」


「有事?」手撐著腮幫子,夏樹連看也沒看向舞衣一眼,只著眼於窗外的陰霾,數落著日子以及偶一為之相逢時的不快。


「沒事,只是看你快發霉長香菇了,想拎你出去走走。」仍舊趴在桌沿的舞衣不無可憐的感嘆身上的重量隨著日子愈亦沉實,也在想,改天得勸止命爬上自個的腰背,免得老時才悔年少的輕狂。


「舞衣、舞衣,我要飯!好餓了!」命插嘴了,餓昏的當頭才不管夏樹發霉與否,只惦記著舞衣還不回宿舍煮飯。


舞衣不由得苦笑,依舊拿這孩子沒辦法,只能順著本心繼續寵溺。女孩的唇邊也泛起一絲笑意,總算回頭正視友人的關心。


「先解決這一隻吧?」


「一道解決吧。看你這樣我都想打昏你,一把丟到藤乃會長跟前了…」


「喂!」


夏樹總算有反應了。舞衣看她如此也樂開懷,站起身便大力一拍,惹來夏樹的狠瞪。


「好啦,一道吃飯吧。夏樹有心事吧,找我談談如何?」




舞衣的笑臉真誠,無任何雜質,命讚賞拉麵的幸福無虞也是。在這兩人面前,縱然是孤傲慣的夏樹也會想鬆懈,藏放在心底的話也就不再深埋。


當她道出那困擾多日——或說是後知後覺數月才察覺——來自於那人的生冷後是舞衣的不可置信。


「咦?只是因為你們很久沒見面了?那你可以直接去找她啊!」


夏樹沒回話。第一時間,她真的回不了。


「說到底,為什麼你會覺得會長是在跟你生氣?」


夏樹猶豫了,最後還是避開那個秋日在庭園裡定下的約定,僅僅說道:「因為…我們很久沒見了,以前不曾如此…」


「所以你就認定會長是在跟你生氣,也就不去找她了?」


「我沒有!」


夏樹矢口否認,聲量大到隔壁寢室都聽得見的程度,也讓舞衣的眉頭皺了,生怕隔鄰來敲門警告,惟獨命一人在那快樂的享用夏樹吃不了的配菜。


「還說沒有。」


「真的沒有。我沒有避她!」


舞衣的眉梢挑的老高,不是很高興夏樹這態度。當然,其實她並不懂夏樹那句『我沒有避她!』,只是單純不滿夏樹用這態度對待據說是最要好的朋友,或說是——最重要的人。


關切仍在,但聲音略為轉變了。她語重心長道:「現在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那悶悶悶,都快悶出香菇了…」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只是……況且,沒理由…」


低頭的夏樹說的模糊,語句不全。曾是戰友又已相識近三年的舞衣還是猜到一二。


「沒理由不知為何見面?」


夏樹沒應聲,只是輕輕點頭。頭又埋的更低了。


看她這副模樣舞衣有些上火了。手搭上夏樹的肩頭,鄭重其事的大力按壓,意圖喚醒友人天性的堅毅。


「朋友之間是不需要理由的!」


「舞衣…」


抬頭的夏樹難得見到保母級友人天性裡的堅韌與肅穆。


「僅僅是見面…」語尾,舞衣一反方才的強烈,不無俏皮的說著:「是不需要理由的喔。」


她半勸發半推波助瀾,催使夏樹拾回自身的果決。卻也在心底不無好笑的想著:『啊啊…搞半天是這樣少女的煩惱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吶,我相信會長大人。像她那樣溫柔的人是絕不會無故發脾氣甚或是冷戰,也許是有什麼事造成誤解也不一定?總之,與其在教室角落悶香菇,不如去找她吧?」


舞衣的一席話鼓舞了夏樹。三天後,她在角落發現瞪視窗外景致,神色陰沉,猶如媛祭初期般冰寒的女孩。訝異橫生的這時,她才想起許久之前,那位令人敬愛的學姊曾委由黎人交付的一只匣子及口信。




——夏樹不是很懂得照顧自己又倔強。她信任的人又不多,只有你們幾人…


——可以的話,我,能懇請舞衣同學多關注一下夏樹的生活起居嗎?


想起這話的舞衣拋下散發冷銳敵意的夏樹不管,衝回寢室翻找出那只匣子。


在命的幫倒忙下,舞衣總算起出藏放在床底下,包的嚴實的一只匣子。憶起那日黎人的神情,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掀開匣蓋。


裡頭是一張字條,黎人的筆跡。


『我擔心命會亂翻,先把裡頭的東西收起來了。想知道時打給我吧。』


「真是的…你也太瞭解命了吧?」舞衣感到有些好笑,寵溺似的搓揉命的黑髮,輕道:「你有個好哥哥喔,命。」


「嗯!嗯!」懵懂的命點頭應和,看著舞衣拿出手機,撥給自己最親愛的兄長。




清靈和緩的旋律繞了一回,未及間歇便接通了。


接起電話的黎人還來不及打聲招呼,舞衣便開門見山道:「黎人,那個…匣子裡頭是空的耶…」


電話另一頭的黎人在沉默中微笑了。那是搓揉苦澀與依戀卻得不到顧盼的男子會有的笑意,也是等待已久的戲曲掀開序幕時,他一慣的淺笑。


「會長大人要你轉交給我的匣子。還記得嗎?」


『舞衣…總算用上這匣子了?真是令人感傷啊…好久沒連絡一打來就是靜留的事,我就那麼沒魅力嗎?』


語尾那故作哀傷的語調聽來是那樣的真切,令人心慌意亂。不自覺感到有愧的舞衣趕忙解釋,卻是愈說話愈窮。


「才不是,我只是…平常很常見面,所以手機什麼的就沒多想…總之…」


『好,不說笑了。』點到為止是黎人在女性主義與自身惡趣味之間的必備緩衝。他口氣一轉,鎮靜從容的指示:『你先安頓好命,我大約二十分鐘後到。到時再說。』




※ ※ ※




轟然一響,室內再無聲。


寂寞與期盼的眼是旁觀者最佳的點心。


一室無聲,男子卻笑了。




女孩憤然甩門的身影即使在半杯茶過後的現在,依然清晰。


「荼靡不爭,寂寞噬人。」


笑意裡有溫柔、寂寥,更有其名為滄桑的感傷。


「黎人,你意有所指喔。」


端坐主位的女子微微一笑,指腹劃過杯緣是與炙熱無緣的平靜。


「哎呀、哎呀,瞧你這模樣,不動凡心的很呢。我都想為夏樹掬一把淚了。」


「說這是什麼話啊…」


她輕瞥他一眼,優雅卻冷漠。珍捧心愛的荼湯卻是那樣溫柔,纏綿。


「嘛嘛…玩笑別開的太過火喔。靜留…」意味深長的一句後他瞇起眼,端起偏好的褐色液體像是致敬般舉杯。那是與他甘之如飴為其臣下的女子不對盤的滋味。


二人輕啜各自所愛,同樣寂寞。




一杯飲盡,他對著窗外的落日說:「夕日很美,就這麼陪我也不錯…不過,這不符合你的性子吧?」


「吶,想不想陪可愛的孩子一道散步呢?現在出去還來得及喔。」結語帶著俏皮與一絲放任,一如平日的溫柔體貼。


端坐主位上的女子依舊淡然,不置一詞。在她離去之前,他喚道:「對了,可別怪我沒提醒喔。」


她,玖我夏樹是個孤傲的人,總是獨來獨往,敵視所有的人。然而——


就算是這樣,你依然待她自然,不因那渾身的刺而顯露一絲…微笑之外的情緒。因此,她才會如此重視你吧?況且,你幫過她喔。只是你不自覺吧?




「還真是多謝啊…我直到現在才知你確實是位女性主義者。」


「不客氣喔,為淑女躬身奉獻所能是我唯一的長處了,你說是不是呢——靜留HiME。」


「HiME?這詞用的可真諷刺啊…我都不曉得你們待我是以『姬』的方式呢…」


「嘛嘛,其實差不多不是?只是差在實權的有無罷了…」


「啊啦…果然是我最討厭卻信任的傢伙,和你講話總覺得一肚子火啊…氣火傷身,明兒我不過來了,你就好好的幫我擺平她吧。」


「那是當然,我的會長大人。」


黎人的微笑底下藏放著私心。想看她與她之間的變化便不自覺做出了,囑咐之外的言論。




※ ※ ※




打開門靜留便瞧見那個可愛卻總是將『不高興、很煩』寫在臉上的孩子。


轉角處,她倚著牆,手抱臂,彷彿在等人。


髮絲垂落遮蔽了容貌,靜留卻像是看穿又像是本能的認定——


那個孩子此刻一定是那張不高興、不耐煩的臉龐。


「啊啊…沒法放著不管呢…」


帶著期盼的眼神是那麼的孤單——意識到這點後她輕輕吐氣。彷彿是要沉下氣,將鬆動的心再度栓回。


她走向她,輕聲邀約。


「夏樹,一道走吧。」


那一瞬間,女孩呆了。望著微笑的女性,怔怔然。


她沒料到,多日積壓出的熾烈怒氣只消她這樣輕輕淡淡的一句便平熄了。更沒料到自己會那麼不中用,一下就點頭應好,甚而牽起她的手一同步上歸途並問:「不吃飯嗎?傍晚了…」










大學部的停車坪裡,夏樹自然的起出屬於她的安全帽,粟髮女性卻眨著眼,疑惑似地一笑。


女孩的眉頭再度緊緊皺起。


「夏樹老愛生氣…眉頭深鎖的,不好呢…」


雖然有些氣這人只顧講風涼話,連安全帽也不接手,夏樹還是幫她戴上。扣上帶子、撥下防風鏡前她問:「你上次為什麼叫我玖我?」


這句,藤乃靜留沒回答。只說:「我餓了,先去吃飯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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