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初夜 －第七夜－ （后篇）
by 志音
睡得迷迷糊糊时做的梦总是那么鲜明又毫无逻辑。
梦里的祥子站在一个长长的螺旋阶梯上。四周是白茫茫的浓雾，楼梯没有扶手，上方像是被一层薄膜笼罩住一样，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阶梯画了一个大大的弧线，直径约数米，缓缓地盘旋而上。在祥子和楼梯尽头的正中间，站立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祐巳。
祥子朝着祐巳跑去。
祥子爬上一段，祐巳也上升一段，再爬一段，祐巳又往上一段。两人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祥子怎么也追不上。
“等等。”
祐巳一边转身，朝祥子露出开心的笑容，脚下却仍不停歇，裙摆飘飘，继续上升。
“等一等，祐巳。”
听到喊声，祐巳回过头，仿佛天使一样，向祥子伸出了手。祥子拼命地向前跑，想要握住那只手，可始终都抓不着。祐巳的身影越来越快地飘向远方，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越追越长，就连那笑容就快要看不清了。
“祐巳！”
“祥子姐姐。”
祐巳的声音给了祥子新的勇气。
“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就来。”
“在哪里等啊？”
“就在那里！”
明明在往前跑，阶梯却像倒转的传送带一样，阻止祥子继续向前。祐巳只能站在那里伸出手，一直等着祥子。真搞不懂这里的重力是怎么运作的，这样下去，根本无法靠近对方。祥子停下了奔跑，向祐巳伸出了双手。
“跳下来，祐巳！”
突然之间，周围的浓雾向祥子袭来，视野顿时被遮挡，整个螺旋阶梯连带着祐巳，全都消失了。
“祐巳！”
喊叫的同时，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扭头一看，祐巳就在自己身边。
“祥子姐姐。”
睁开眼，从梦境回到现实，大脑经历了瞬间的空白之后，祥子才发现祐巳正近距离地注视着自己。
“您没事吧？”
环顾四周，扑面而来包围住自己的浓雾已经散去，朦胧的灯光照亮的是熟悉的卧室。
“嗯，没事。”
祥子缓缓撑起身体，脑子里的迷雾也渐渐消逝。
“我做了一个梦。”
“梦？”
“梦里白雾弥漫，我怎么都到不了你身边。”
“啊啊，原来是这样。”
祐巳也坐起来，轻声笑了。
“您刚刚在梦里说了‘你在那里等着’。”
“你听到了？”
“是的，只有这一句。”
本以为祐巳离自己远去了，蓦然回首，却发现她就在身边。祥子似乎有些明白，这个梦在暗示着什么了。
“祐巳你感觉好些了吗？”
将水壶里的水倒进杯子里，递给祐巳。
“谢谢，睡了一会儿好多了。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是啊，既然快要泡晕了，先洗了出去就好啊。”
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祐巳忽然“啊”地叫出声。
“啊、啊、那个……”
“没办法嘛，没时间慢慢替你穿衣服了。”
祐巳红着脸，紧紧搂住胸前快要滑落的被子。头发虽然尽可能地擦干了，但睡了一觉后翘起了不少凌乱的发梢。
“对、对不起。是姐姐把我抱进卧室来的？”
祐巳并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所以祥子其实只是扶着她，东倒西歪地走过来的。但祐巳似乎不记得了。
“是啊，费了好大的力气呢。”
“……对不起。”
“我还以为祐巳很轻呢，没想到这么重。”
“怎么这样……祥子姐姐好过分。”
“哼哼哼。”
“哈哈哈。”
两人笑出了声。
被灯光照亮的祐巳的眼里，倒映着祥子的笑脸。自己的眼里也一定映照着祐巳的笑脸吧。和祐巳一起欢笑，仅此而已，就觉得非常开心。
不一会儿两人止住了笑容。
“我、似乎有些紧张了。”
祐巳一边说到，低下头盯着水杯的杯底。
“最近、太过在意这样那样的事……”
“我也是啊。”
祥子从祐巳手中拿过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你真是的，稍微让你等了一会儿而已，转眼就睡着了。”
“祥子姐姐不也一样，喝完酒就睡觉了。”
“昨天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实在是没想到……”
“如果早知道会这么曲折，就该早点儿制造机会啊。”
“诶……？”
祥子轻轻捧住了祐巳的脸。
慢慢靠近，将自己的嘴唇印在闭上双眼的祐巳的唇上。摩擦、轻咬，细细品味，祐巳似乎也同样在品尝着祥子的嘴唇，回应着。刚喝过水，嘴里凉凉的，而紧紧相拥的身体，却热得发烫。
越是用力地抱着对方，环绕在自己身上的双臂就越来越紧，感觉自己的热情似乎就要输给对方了。灼热的感情随着血液在祥子的全身蔓延开来。
轻轻地压上她的身体，祐巳也配合地用手肘支撑着自己慢慢向后倒下。而亲吻，却是一刻也没有停过。长长地头发垂落到祐巳的脸上、肩上，投下浅浅的影子。在祐巳唇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呼吸，结束亲吻，祥子从正上方细细端详着除去一切遮蔽物的祐巳。
暂时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考虑了一下两人目前的状况。
什么都没发生。
目前什么都没发生。
妨碍两人的事都还没发生。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祐巳。”
担心着原本没必要担心的事，祥子压低了声音：
“大门锁好了吗？”
祐巳微微睁开合上的眼睛。
“啊……锁好了。”
“电话的自动答录也设置好了吧？”
祥子一回家就已经确认过了。
“嗯。”
“没有人……会来吧，都已经半夜了。”
“是呢。”
“就算有人来了……”
“就装作没人在家吧。”
祐巳说着，笑了起来。
明天是休息日，睡懒觉也没关系。可以睡到中午再悠哉地起床，一边吃早午餐一边制定休息日的计划。
抱住微笑的祐巳，祥子也跟着笑了。然后将嘴唇印上祐巳脖子后侧，手臂环向她的后背。
“祐巳。”
脱口而出的声音有些低哑。已经无法停止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有人破门而入，也都随他去了。
祥子正准备更用力地抱住祐巳，却被她微微示意阻止了。祐巳将祥子反推起身，伸出手，一颗一颗地解开了祥子的睡衣纽扣。就在解最后一颗时，祥子拿开了她的手，亲自脱掉了身上的衣物。
“这下我们就一样了。”
祐巳浮起红晕，笑着说到。
“祐巳。”
可是，就在祥子打算欺身而上压住祐巳时，她却又伸出手，打断了祥子的动作。
“怎么了？”
难道。
她不会是要说“算了，睡觉吧”这种话吧。
不不不，不可能。那样的话就没必要脱睡衣了嘛。可是，世事难料，不好说……
祥子皱着眉头，瞬间切换到警惕的表情，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意外。见状，祐巳赶紧慌张地摇了摇头。
“啊、没什么事。只是……”
挪了挪膝盖逼近吞吞吐吐的祐巳。
“有话就说清楚，祐巳。”
“好、好的。”
事到如今要再等下去，谁还受得了？
“那个……”
“什么！？”
见祥子步步紧逼，祐巳像以前被责骂时一样缩着脖子，双手抱住裸露的胸部，视线朝上，可怜兮兮地看向祥子。
“请把灯光、调成‘茶色’。”
之后发生了什么，老实说祥子也记得不太清晰。
大概是因为情绪过于激昂了吧，沉浸在浓稠的亲密行为中酩酊大醉，以致于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只有零星的几个记忆片段漂浮在脑海中。
祐巳非常柔软。
后背有一颗小巧的黑痣。
肚子像小孩儿一样，带着圆润的弧度，细腻柔嫩。
脚趾头上小小的指甲，每一片都有着同样的形状。
自己的头发落到她皮肤上，她笑着说好痒。
灵巧地翻过身后，那双能托起祥子的有力的手，出乎意料地炙热。
拼命抑制的呻吟仍忍不住从紧咬的唇边漏出来。
回过神来，两人浑身已大汗淋漓。
几次想拉开身体的距离，让祥子平缓一下，却每每都被祥子追上，吻得更深。
汗津津的两具身体有时会发出轻微的声音，分分合合。
交缠住自己的双腿越来越用力，伴随着高亢的呻吟，她的双手紧紧地勾住了祥子。
手指使劲捏着床单，微微泛白，不住地颤抖。
用那双大大的眼眸，直视着祥子。
以及，无数次地呼唤，“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