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來到陌生的新地方,以過動兒號稱的命當然是要先四處探險一遍,鬧騰一番後才肯安靜下來,作為保母的舞衣只能無奈的追小毛球身後,以免這熊孩子到處惹事。而夏樹因為同靜留鬧了矛盾,暫時不敢與靜留獨處,只好跟著舞衣一塊追命去了。
既然都將客人安置好了,身為守衛的拉德自然是要回到自己工作的崗位上,只是腳都還沒往前踏出半步,就被靜留給叫住了:「等等,我有些是想問你,我想...你因該不會拒絕回答吧。」
「是,主人問什麼,我就答什麼,絕不會有半句謊言。」既然宣示過效忠,那麼眼前的女人就已經是自己一輩子的主子。
「很好。」靜留故作滿意的模樣,實際上早就聽出了拉德的弦外之音,意思就是,除非我有提問,不然這男人是絕不會主動說的。看來即使是狼人,腦筋越是靈活也就越難操控。
「剛剛跟你們的首領做交易的時候,她似乎對於維奧拉這詞非常了解,同時也有些敏感,這是為什麼?」
「碧的家族曾經效忠過維奧拉家族,一直到500年的王位戰爭。」拉德的回答靜留並不是很意外,畢竟區區的狼人可以如此了解一個吸血族家族的內部,想必是在其底下效忠過。
像這樣一個問題一個答案實在太耗時了,靜留決定換個方式問:「把500年前有關王位戰爭之事你知道的部分或不知道的全告訴我。」
「是。」一個問題就可以套出自己所有的答案,拉德暗笑,這女人果真不簡單,定是必須提防的人。
吸血族與狼人族有個共同的特點,重視的是家族而非種族,其中,吸血族又有種姓階級的文化,導致吸血族之間產生了階級制度,這樣的制度使得各個家族分化的很嚴重,又因吸血族受人類文化影響,不允許近親通婚,進而發展成純種吸血族都無法與同族聯姻產下純血的後代。大部分的吸血族選擇與人類結合產下混血的後代,一來,人類只是玩物,隨時可以丟棄,二來,即使是混血也是吸血族,不僅可以壯大勢力,混血也比較好掌控。
這樣的社會環境已經發展了超過千年,直到艾茵・維奧拉登上女王之位時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混血吸血族的數量早已遠遠超過了純種吸血族,不單是這樣,許多家族已經沒有純血的吸血族,當家的位置早已被混血的所取代,其勢力日益增長至威脅到純血吸血族的地位。
原本,吸血族與狼人族之間就像是國王與騎士,吸血族作為一個領地的王者統治著領土內的人類,狼人則是扮演城堡裡守衛的角色。但混血的崛起時常挑起吸血族之間的戰爭,其目的就只是為了削弱純血的勢力,而身為守衛的狼人族被迫推上戰爭的前線,艾茵・維奧拉在位期間,這樣的戰爭持續了300多年,這期間雖說犧牲了許多吸血族,但慘死最嚴重的卻是無辜的狼人族,戰爭不斷的持續著,像是無法甦醒的惡夢,遍體麟傷的狼人們在無數的血場之中,逐漸萌芽了反抗的意識。
這股反抗意識尚未成熟前便被女王早一步察覺,女王害怕失去狼人族的戰力,強制對旗下的狼人族實施絕對效忠制度,在所有的狼人脖子套上黑色染有咒術的項圈,若是不服從命令下場便是死,再下令狼人宣誓如同奴隸般的誓言作為精神上的壓制。這樣的制度確實使得狼人族更加服從,其家族開始紛紛效仿,之後狼人族的悲劇就此產生,原本身為騎士的狼人,瞬間成了低賤的奴隸,與此同時,狼人族原本對吸血族的忠誠也逐漸轉成更為強烈的怨恨。
經過300多年的戰爭,純血與混血兩方都已是精疲力竭的狀態,而混血家族的地位也爬上了與純血家族相同的地位,這樣的結果停息了戰爭。但這場好不容易停息的諸侯之戰卻因為一個異族的到來,不到百年的時間,引發了規模更大的王位之戰。
深冬之夜,厚重的白雪將英格的國土全都覆蓋住,戰爭過後的土地靜的像是一片無聲的煉獄,所有的一切彷彿都被戰爭帶走了一樣,毫無生氣。
一輛黑色的馬車在白色的雪地上緩慢的行走,駕駛馬車的車夫是一頭壯碩的黑毛狼人,即使全身有著毛皮覆蓋,刺骨的寒風還是讓狼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拉德,離回城的路還有多遠?」從黑色車廂傳來的是一道帶有京都腔的女性嗓音。
「差不多還有三到四小時的路程,女王陛下。」拉德的聲音有些顫抖。
無奈地嘆了口氣,艾茵・維奧拉不再說話,只是出神的靠著馬車的車窗,為了隔絕車壞的寒風,黑色的車簾緊閉著,無法看見馬車外的景象,這讓艾茵感到焦躁。
突然間,馬車停了下來,車內的女王馬上警戒了起來,立即打開前車窗查看是發生什麼事:「拉德,怎麼了?」前車窗的視野全都被毛茸茸的背影給擋著,什麼都看不見使女王更是焦慮。
「沒什麼,因該只是一個迷路的旅者,我馬上將他打發走。」說完,拉德朝擋在馬車前的男人雌牙裂嘴的吼道:「還不快滾!當心我把你給吃了!」
站在馬車前的男人並沒有因為狼人的兇樣而感到害怕,還笑笑的道:「我是從遠方來的,不小心在這迷了路,還遇上了大雪。...這位大爺可否載我到村落或城鎮。」
「不行!我們不歡迎外來者,尤其是像你這種,既不是人類也非我國的種族。」男人被灰色的斗篷罩著,風雪刮得很大,拉德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拜託大爺您可否行行好。」陌生男子依舊不肯閃開。
正當拉德放棄動口想要動拳的時候,馬車內又傳來女王的聲音;「等等,讓他上車吧,就載他到英格。」
「感激不盡!感激不盡!」獲得允許,男人的語調充滿著感謝的喜悅。
男人立刻往馬車的車門跑過去,可惜半路卻被拉德攔截下:「臭小子!誰准你坐車內。」
「哈哈,抱歉,走過頭了。」男人嘻皮笑臉的賠個不是,然後爬上駕駛位上與拉德併坐。
一陣悅耳的笑聲從車廂內傳來:「挺有趣的男人,面對哀家竟然一點畏懼都沒有,是過於遲鈍了,還是當真沒把哀家放眼裡。」
「豈敢,豈敢。......在下只是一名迷路的旅客,對於恩人的援手,在下只有感激感謝。」
「罷了。......聽你的說話方式到像東方國家的人,小子,你哪裡人?叫什麼名子?」這個陌生的男人顯然讓女王感興趣了。
「在下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小國,恐怕大人聽都沒聽過。」
「說。」
「在下名叫夏目,來自東方一個叫伊洲的小國。」
「伊洲?還真沒聽過這個國家。......反正距離到目的地還有很長的時間,你就說說你的故鄉還有你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就當作這趟馬車的車資吧。」
既然馬車的主人都下令了,夏目也愉快地從了女王的命令。
這個既無趣又漫長的路途,因為這個異鄉來的男子增添了不少趣味。
拉德的故事說到這,靜留吃驚的打了個岔:「等等!所以早在500年前英格的人就都知道伊洲的存在?」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恐怕知道的人幾乎都在王位戰爭的時候死了,但我確信維奧拉家族的人都知道夏目的存在。」
這句話恐怕是在懷疑靜留・維奧拉這個身分,看來剛剛大家聚集在一起時,碧已經同拉德說了我的身分,果真得小心的一群人。
赤色的眼眸明顯有些微怒,看來這位主子不樂於被人講到自己的身世,停下挑釁的話語,拉德繼續說著500年前的過去。
名叫夏目的男人憑著幽默的口才以及廣泛的見識,十分深得女王的歡心。一路上兩人隔著一道簾幕有說有笑,女王甚至還將夏目邀請到了城堡中。不過,將來路不明的男人帶回家不是一個淑女可以有的行為,艾茵將夏目偷偷的藏進了城堡內,這個舉動大概是女王這輩子最悔恨的事情了。
夏目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男性,不出幾個月的時間,城堡內上上下下的女人大多都被那個外地來的男人所迷住,眼看夏目的存在就快要藏不住了,女王便下令城堡內的所有人不准任何人將夏目的來歷外洩,因為在這個戰爭剛結束的敏感時刻,要是被其他家族的知道城堡中有異族人士來作客,勢必會被大做文章,甚至又會再度引起各家族對戰爭的猜忌。但其實城堡裡明確知道夏目來歷的人只有在風雪中一同乘坐馬車的女王以及拉德而已。
時間又過了三年,為了讓夏目可以長久留在英格以及確保他的身分不被其他家族猜忌,艾茵在夏目不知情的情況下對夏目下了血咒,這個舉動在城堡中傳開的時候,底下的人都在懷疑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因為血僕除了供血以床伴之外,有可能還會是陪伴自己一輩子的人,所以吸血族在選擇血僕的時候,必定是找想要相處一輩子的人。果然,因為血僕的關係,兩人之間的舉動更是親密的明顯。
可是不知道從何開始,原本忠心於女王的夏目似乎變了心,許多其他家族都目睹過夏目有在和其他家族的吸血族的女性有來往。夏目不僅是擁有樣貌及口才,自身強大的力量還有那令吸血族上癮的血液,使得許多吸血族女性顧不得這男人是不是女王的血僕,只要有機會都樂於讓夏目侍寢,反正只要能嚐到美味的血液、享受美好的魚水之歡,一切都無所謂。
這種花邊醜事自然很快的就傳進了女王的耳邊,艾茵很是憤怒,但卻對夏目無可奈何,因為高傲的女王早已在那場大雪中無可自拔地愛上了這個危險的陌生男人,明知愛上這個男人不會有好下場,但心卻怎麼都控制不住,好幾次想趕他走,但身子又偏偏攔著他,要他留下,為了他甚至名聲及尊嚴都可以捨去。
就這樣,女王開始墮落了,失去愛情的女王彷彿被惡魔附了身,性情殘暴的像發狂似的,好不容易因戰爭停止而有片刻祥和的英格,逐漸又開始沾染了腥風血雨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