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马。”
“早上好,北原。”
像是感觉不到时间流动的地下室里,出现在刚刚睡醒的北原那模糊视线中的,是带着些许笑容的冬马。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因为这愉快的笑容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北原慢慢舒展开身体。
“再不赶快出门的话会迟到的哦。”
“……现在,几点了?”
“七点十五分。这个时间的话,再去洗个澡大概还来得及。”
“那是你的时间观……”北原歪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练习到六点才睡,现在感觉如何?”
“原来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头有点昏昏沉沉的。”
在地板上连续睡上几夜的体验就是,哪怕是年轻人的身体起床时也会咯嘣作响。
北原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身体:“我就这样早点去学校,像你一样睡到上课前好了。比起我来,你再不去淋浴的话时间更危险吧。”
“我的话,今天会翘掉。”
“诶?”
“这周实在是够呛,今天打算睡个饱。”
“……”
北原不禁为这轻松的语气而愣神,苦笑起来:“从我的立场来看倒是很赞同你,所以也不想对你说教……不过说到这个。”
视线转到冬马手边的笔记本上:“冬马,你最近究竟在干什么啊?”
哪怕是冬马平日里专门用来补充睡眠的上课时间,这家伙也是清醒着在认认真真的用笔记本不知道写着什么东西。
“放学之后还有练习的时候,总能看见你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不用在意。况且今天总算是有头绪了。”
刚才自己睡着的那一个多小时也是,冬马明显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也没有休息,专注于那个笔记本。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啊。”
“你再不快点的话就要迟到了。”
回应稍显严厉问话的,是冬马一成不变的语气。
“……”
“我已经计划好今天的睡眠时间了,所以抱歉,跟雪菜说一声下午的练习取消,你的补习从晚上开始。”
“……你真的会好好休息吗?”
“当然了。”
“……我知道了,学校那边我会去通知的。”
“嗯,麻烦你了。”
今天的徒弟也在师父的目送中离开了地下音乐室。
只不过冬马那个可以用眼睛直接看出来的虚弱状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心。
窗户外面阴沉沉的,是被灰色云层笼罩的天空。
没有夕阳给予的视觉欺骗,冬天的低温一点不打折扣的从脚底升起。
“春希同学……看起来气色好差?”
“啊哈哈,是、是天气的原因吧?”
“……真的吗?”
“……其实最近晚上也在练习,不知不觉就到凌晨了。”
“努力是好事,但是拼命过头身体垮了就得不偿失了哦?”
“是是,我错了。”
围了薄围巾穿着冬装的雪菜正向手心哈着气,将放在窗外的目光收回到北原身上。
“其实,放学之后春希同学不用送我的,早点回家休息比较重要。”
“……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我怎么可能放心啊。”
“路上很安全,我也会保护自己,所以不用担心的。”
“这一点我不会妥协。”
“真是的……这样的举动很讨女孩子欢心哦?”
“诶、诶?我没那个意思啦……”
不、要说其实是有也不能反驳就是。
“所以春希同学,只是因为担心我,这几天才会送我回家的吗?”
“诶?嗯、当然了。”
抱着吉他的北原悄悄冒着冷汗,面对雪菜时就不知怎么的,每次撒谎时良心谴责的威力就会成倍的提高。
“……是吗。”
轻轻合拢的掌心感受到了凉意,雪菜敛下眼眸。
北原松了口气。
要说担心雪菜当然是一个方面,不过另一个私心的方面是……送雪菜回到家之后再绕回冬马家练习,这样的话,至少在心理上会觉得能够掩饰掉这个别扭的谎言。
而冬马那边是觉得北原这跑来跑去折腾自己的行为很有意思,所以还在饶有兴致的欣赏这份表演。
这么辛苦都是因为谁啊!
……话虽这么说,自己这么对冬马死缠烂打一样的学习态度当然也是不能免责的。
“说起来,春希同学发来的信息只是说练习取消,和纱有说理由吗?”
“嗯,她说她最近太累了所以今天要好好休息一下。很任性吧?”
“怎么会……最近和纱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吗?”
“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能倒下。”说着北原也有些担忧起来:“不过,雪菜也不用太担心,基本限度上照顾自己的方法,就算是冬马也会知道的吧……大概。”
“……嗯。”
对此,雪菜只是应了一声,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所以她能乖乖休息一天也好,最近她的状态真是……”
“春希同学。”
吉他声和跟着絮叨的话语停住,北原回望过去。
看向北原的雪菜,面容上挂着笑容,在冬天里格外温暖:“既然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不如提前解散吧?再闲聊下去,春希同学的练习时间可能会被我耽误哦。”
“才不是耽误,我没问题的。”
“现在这样离终审只剩几天的危急时刻,缠着春希同学聊天的话,我的罪恶感可是在超速的积累啊。”雪菜合起手掌:“所以拜托啦,就当是宽恕一下我的罪过,提前解散吧?”
“诶、竟然拜托到了这个程度。”北原不禁失笑:“当然可以了。”
一拍即合,第二音乐室在今日的音乐练习便就此早早结束。
通往车站的街道上空,是让人不禁期待落雪的灰暗天空。
普通的交谈持续到两人在车站分开为止,雪菜站在月台上,看着北原乘上电车离开。
挥别之后却没有走上归家的道路,雪菜只是留在候车的人群里,来去熙攘的人流中没人注意到这不自然的滞后。
‘我其实,已经决定好不要再过分干涉你了。’
第一次两人一起来到这里时的空气,与现在相比像是没有分别,可其实一切都在变化。
‘你想要隐藏的秘密我也不愿意去打扰……可是。’雪菜的眉梢扬起,只是想到这几天冬马眼睛下方的青色,就禁不住的想要生气。
‘把自己逼迫到这个境地的你,不觉得过分吗。’
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能让你在练习之余还这样勉强自己。
‘一次两次的把我排除在外,我的不安你不会明白的吧。还是说——’
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发,在地铁站嘈杂的人声中,雪菜转身走往驶向岩津町方向的电车。
“我不走过去的话……你就再也不会向我伸出手了。”
抵达冬马家的宅邸时,天色不过刚刚擦黑,房子里静悄悄的也没有灯光。
高大的建筑和白色的外墙,在阴暗的天空下让人有些不安,而始终独自居住在这样房子里的冬马……感受可想而知。
“啊……不行,绝不能对那家伙有任何怜悯,今天我可是带着满满的怒气来的。”
随时给自己提着醒,雪菜按下门铃。
与之相对的回应却迟迟没有到来。
“是出去了吗?或者睡着了……”
伸手试着拧了一下把手,却轻松的打开了。
“……”
这个,可不能用粗心一类的理由忽略过去吧。
而且和纱是独居在这里……
开始往最坏方向想象的雪菜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阴郁的天空营造的气氛更加令人讨厌,有些昏暗的室内让人有了模糊的晕眩感。
雪菜捏着前襟的手攥紧,拿出手机,从玄关小步的向里走。
……可惜,悬疑剧的戏份还没多少进展,躺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位‘受害人’就已经出现了。
“和纱?”
“……”
只不过回应仍旧没能传来。
“所以,是流感吗?”
“虽然无法断言,不过有这个可能,体温很高而且意识也不清晰。”
“是这样啊……”
“我已经开过药了,如果没有好转的话,就请到医院来吧。”
“好的。”
“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样的烧一般静养三天就会退了。”
“嗯,真的十分感谢您。”
将医师送出门后,雪菜回到房间里。
冬马刚才还显得痛苦的喘息声,在打过针之后已经好转了。
但是……
雪菜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担忧的看着她。
在扶冬马回房间,通知医师,擦汗喂水的这段时间里,冬马一直都没有回应。
“和纱……”
“嗯……”
即便呼唤也没有回答,所发出的,只有这样带着痛苦的气声。
换过冰袋之后,雪菜拨通家里的电话讲明了现状,家里人也很通情达理的同意了雪菜晚归的请求。
对面的父亲先行挂掉了电话,雪菜将空白音远离耳畔,再‘啪’的合上手机盖。
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做什么,只好呆呆的盯着冬马的睡颜。
灯光下依旧像白瓷一样的冬马脸上,不同于那晚在昏暗客厅里安眠的模样。
因为发热而夹杂了一丝红色的脸颊上可以看到沁出的汗水,那往常冷冽的声音,正因为痛苦,而断续的溢出细微喘息。
眼前明明是正因病痛伤神的好友,雪菜却怎么也管不住脑袋里暴走的糟糕想象。
“啊……真是的。”因为羞愧和不可言说的理由红了脸,雪菜低下头拿手贴住脸颊,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围巾还没有解开:“稍微等一下哦……”
将围巾挂上衣帽架,准备原路回到房间的时候,在冬马原本倒在客厅的位置边上,有个东西吸引了雪菜注意力。
“这个是……”
最近常常能在冬马手中见到的,一个其貌不扬的笔记本。
‘……居然没有死掉啊。’
这是冬马的第一个念头。
北原的猜想也许高估了冬马的医疗常识。
从晕乎乎的睡眠中挣扎醒来,眼前的世界仿佛在旋转,于是刚刚勉强清醒的冬马在下一瞬就决定再次闭上眼。
只是视觉的选择关闭没能阻止其他感官的叛变。
不知从哪飘来的食物香气,使得现在这个疼痛难当的脑袋都不可控的发出了饥饿讯号。
‘北原还是……雪菜?’
直觉告诉自己是前者,期待却暗自滋生。
“呼……”再次睁开眼,晕眩感褪去了不少,冬马强撑着掀开被子坐起。
房间里室温正好,再加上床上不知被谁堆起的厚厚棉被,使得冬马的身体因为发热沁出了不少汗水,随着起身的动作,还能感受到脖颈间温热的水珠正沿着肌肤慢慢淌下的感触。
难受的要命。
‘……能笨拙成这样,果然不是雪菜……等等,也就是说北原那家伙进了我的房间吗!’
思维在混沌中擅自抓着重点。
“啊那家伙……混账。”
话虽如此,眼前最大的困境还是飘来的香味。
“混账……可恶……呜、好饿。”
能量消耗殆尽的身体,被诚实的勾起了食欲。
慢慢走下楼梯,厨房里的灯光透了出来,伴着香气让人有些恍惚,冬马突然止住脚步——
“……我刚才有查过病人吃这个不好……妈妈?有在听吗?”
——因为那个,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
“所以就是想问一下你嘛……有没有什么能够作为替代,味道又足够好的料酒……”
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忙乱,不过这是她习惯使用的冬马家厨房,也许还好吧?
毕竟就连冰箱里的食材情况,她也比冬马宅邸的主人清楚得多。
“粥已经好了正在保温……但是只有粥不行啊,难得有机会给和纱尝我的手艺……哪有经常了。”
白色的毛衣外套着淡粉色的围裙,伴着独属于少女轻巧可爱的动作,脑袋后面绑好的头发也跟着飘来飘去。
那是温馨到几乎算得上是梦寐以求的画面,她专注于料理的模样带着认真与柔和,让人不愿移开目光。
冬马看着眼前这副光景,站在原地,习惯了低温生活的心脏竟有些生怯。
“啊、和纱。你醒来了啊。”挂掉电话之后,余光瞥见站在门边的冬马,雪菜转过身来回以笑容,随即想到了什么,神色认真起来:“身体感觉还好吗?不要勉强自己行动哦?”
“……嗯,那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骗人。”
……缓和的余地都不给,一秒揭穿啊。
“我这边还需要一会儿才能结束,和纱先回房间休息?”
“……”
“和纱?”
“就待在这里也没关系的吧……”
眼前的冬马身上是相较往常虚弱了许多的气场,扶着墙站立的身姿怎么看怎么让人心忧。
“再等十分钟不到就可以了……”
“……”
只是这个搞不清自己当前身体状况和弱势地位的人,很明显没有妥协的意思。
“那好……稍微坐一下,虽然粥已经好了不过还要凉一会儿,等下我帮你盛。”
“盛粥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和纱好好坐着。”现在的雪菜好像比往日更强势一些:“真是的……不要以为生病我就会原谅你哦?我还有好多抱怨的话要对你说。”
“……抱怨?”
“比如说,春希同学送我回家之后,还会来这边练习吉他的事。”
“……”
是说原来你看出来了啊……那北原每天忙的两头跑不是更滑稽了吗。冬马在心底小声这样说着。
“或者,为了这首歌你勉强自己累倒的这件事。”
“……”
桌子一角放着的笔记本,老实说,现在很想无视掉它的存在。
“和春希同学聊天的时候有说到,昨天你在课堂上和老师起冲突,也是因为它对吧?”
冬马坐到桌边,在默默嗅着锅内香味的同时,飞速运转起所剩不多的情商,考虑如何做一个让雪菜满意不会难为她不给饭吃的反省。
这绝对不是认怂,只是生死大事被握于人手的情非得已罢了。
所幸雪菜没有什么恶趣味,冬马顺利的喝到了砂锅中的美味。
只是在脑袋里默默夸奖这稳步提高的料理技术的同时,也不禁头疼起来。
“那么,想要对我解释一下吗?”
雪菜的态度一如往常,脸上还挂在浅浅的笑容,不如说是更为温和了。
而冬马,却因为病痛在天敌面前更显弱势。
“那个是北原的笔记本。”
“嗯,我知道,封面上有写。”
“他把这个落在了地下室,然后我、只不过稍微看了下。”
“人之常情,然后呢?”
“他好像挺在意这个,然后就……”
“为了满足春希同学的期待,哪怕累倒也没关系的,完成了这首歌。是吗。”
“……”冬马僵住身体,组织了一番措辞,最后也禁不住终于恼羞成怒:“啊——为什么我非得对你解释这些不可?”
“和纱认为呢?”
“就算这样把问题原样抛给我也……”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自己被排除在外?”
“……呜。”
“别想靠撒娇蒙混过去哦?”
“才不是撒娇。”
餐桌对面的冬马,因为不知如何是好的困扰看向一边,只是配合脸上发热的红色,却让人有看到了少女的羞怯那样的错觉。
喝粥的动作倒是没停下啦。
稍稍解气的雪菜平复了笑容,轻轻叹气:“我才不想听你解释这些。”
“诶……?”
“我只是很生气,和纱为什么一点都不重视自己的身体,还有,为什么要将我排除在秘密之外。”
“那个不是……”
“不是故意的对吧?可是结果就是这样啊……”雪菜趴低身子枕在胳膊上,慢慢放松下来,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够知道,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个人正认真的听自己说话:“我对和纱说过我初中时候的事吧?”
“……嗯。”
“因为恋爱和友情的话题而感受到的苦闷,一次就可以了吧?”
“嗯……没错。”
“所以,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的友情,我不想去尝试任何会失去它的可能性……也不想再一次,感受自己被孤立。”
“……抱歉。”
“真是的,不用道歉啊。我不明白的只是,为什么要对我隐瞒呢……就算我知道春希同学晚上会在这里留宿,那也没关系啊。”
“你真的,完全没问题吗?”
“为什么这么问?”雪菜稍稍抬起头来,看向和纱:“我为什么要因为春希同学而介意呢?”
认真凝视这眼眸,看不到虚假,只有温暖蕴藏其中。
冬马率先移开了目光:“……那就好,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了吗?”
“完全不会的话,稍微有点……”
“和~纱~”
拖长了音调的少女声音软糯的传入神经。
“呜……”
仅仅一个名字而已……你这家伙,这才是撒娇吧?
像是有电流通过了心脏一般,冬马低头闭上眼睛。
“呼呼~啊、这边的也好了哦。”得到预期中的效果之后,雪菜笑着起身回到料理台旁。
悄悄睁开一只眼,冬马看向那个活泼的身影。
果然,不管确认多少遍也还是没错……
这个人真的是、天敌啊。
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其实没多少食欲。
冬马喝着茶,看着已经清空的砂锅和碗碟。
‘……能吃的这么干净,完全只是偶然啊’看着一脸开心的雪菜,在心底如此说服着自己。
刚才确认过了时间,已经是将近晚上七点,冬马坐在餐桌旁,盯着茶杯里浮起的茶叶,开口说:
“雪菜。”
“嗯?”
“已经这个时间了,再不回去的话,你家人会担心的。”
“但是你的身体还需要照顾吧?”
“北原大概快到了。”
“……”
“离学园祭只剩两天,可是他的吉他现在还有问题。”没有回头确认雪菜的表情,冬马静坐着:“所以说,今晚他也会过来补习。”
“可和纱现在是病人……再多休息一晚也没问题的。”
“只不过是口头上指导,这个程度的精力我还是有的。”
雪菜踮脚将厨具放回原位:“……也对,毕竟演出是第一位。”
“抱歉,麻烦你过来照顾我。”
“真的感觉抱歉的话,就别说这种话啊……”原本愉快的笑容沉寂下去,雪菜低声说:“那么我先回去了。”
“已经这么晚了,让北原送你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人很多也很安全,不会发生什么的……”那是闹别扭一般的语气:“再说让春希同学过来不是为了抓紧时间练习吗?送我回家的话不就本末倒置了。”
“那我送你回家的话可以吗?”
因为冬马的这句话,室内一时安静。
“……什么啊。”
“啊、不是,我是说……”看样子冬马也被自己说出的话给吓到了:“……抱歉、我还不怎么清醒。”
“……让这样子的你送我回家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再一个人回来了。”雪菜低声叹息:“好啦,春希同学也快来了,练习加油。”
冬马的病情就眼前来看,并没有明显好转。
温度没有显著下降的身躯、红着的脸和湿润的双眸,依旧在灯光下惹人怜爱。
但是她此刻希冀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选并不是自己。
“我是‘友谊’。”离开冬马家的宅邸,背离房间内透出的光亮,雪菜轻声嘟囔:“那春希同学,就是‘恋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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