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faith
更新时间:2017-04-06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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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7-4-6 20:18 编辑


這是安德魯視角中的黛安娜。

我很努力想多塞點百合情節,但只能做到這樣了。

本篇文章涉及一點Busy as a Bee/Wounds in the Body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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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d Things Die









十歲的安德魯今天非常不開心。父親又開始批評他想做的事,他喜歡的東西,說那些對現實毫無用處,要他把彈鋼琴的時間多花在接觸經濟或政治學問上。討厭的老頭子。儘管心裡總是不滿地抱怨,安德魯還是會點頭答應,想辦法滿足父親的願望,因為這就是身為名門繼承人的責任,不是嗎?黛安娜也是這麼說的──貴族肩負黑暗時代手持明燈的責任──聽起來很酷很偉大,反正他的玩伴也是這樣活著,安德魯並不覺得哪邊有問題。




……說到黛安娜。安德魯走在卡文迪許家別墅的迴廊,腳步聲隨不解與微慍的心情而愈顯焦躁,從馬廄跟來的僕人亦步亦趨陪在身側,指引他圖書室的方向,據說黛安娜已經待在那裡一整個上午。該不會忘記約定了吧?不是約好要騎馬到森林外嗎?前陣子從某個叫日本的東邊島國回來後,這位眼中唯一勁敵與談得來的玩伴變得奇怪透頂,她逐漸醉心於魔女、魔法或不知所云的古老傳說,也跟朋友們愈漸疏遠。有些蠢蛋甚至加油添醋製造流言蜚語,說黛安娜會在夜裡獵捕小貓小狗,把牠們丟入綠色毒液裡烹煮煉藥。──就像故事裡的壞魔女。




本來,卡文迪許就是延續千年的魔女世家,遽聞黛安娜那位足不出戶的母親被稱為當代最強魔女,無需魔導石就能發動魔法……之類的讓人覺得荒謬又聽不懂的身分。但在此之前,黛安娜從未表現出對魔法的興趣,現任當主也相當鼓勵她融入人類社會,甚至每次安德魯提起從父親口中聽來、關於魔女迷信詐欺的惡行時,黛安娜都會安靜聆聽。她一定也覺得那樣不好,是打從價值觀上的落伍,科學已然普照大地,魔女與她們的知識對現今文明無濟於事。所以,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是去偏僻的鄉下島國被可怕東西嚇到了嗎?卡文迪許家為什麼不帶她去看醫生呢?有哪門科學能治療魔女沉迷症?




邊想邊打開圖書室的檜木大門,安德魯一眼就看到他的玩伴坐在落地窗邊的酒紅色沙發,地板散亂幾本被翻閱至某些頁數的書籍,短短的腿上擺有黑色大辭典,與小孩身形相比實在是矛盾到好笑的比例。穿著藍色洋裝、金髮用同色緞帶繞成髮結的黛安娜,顯然沉醉於此刻時光,忘我地毫無發現安德魯已雙手環胸站於旁邊瞪視。




「黛安娜,」等太久有點無聊,他還是開口叫她了。「妳又在看奇怪的書嗎?」突如其來的叫喚讓黛安娜嚇了一跳,安德魯愉快地看著青藍瞳仁因訝異而急眨幾下,能戲弄到這個人的機會稀少,他當然盡情享受每一次勝利。大多時候,由於黛安娜性格謹慎,對週遭事物敏銳,洞察力非凡,所以通常都是安德魯被突然塞到褲子裡的樹蛙嚇得尖叫,然後卡文迪許家的罪魁禍首站在一旁挑眉冷笑。「……有什麼事嗎?」詢問前,安德魯發現黛安娜先看了站在門外守候的僕人一眼,後者歉然地拉下帽子。很明顯,這位小主人無聲譴責他的不盡責,不滿讀書隱私被客人破壞。但安德魯可不管她要如何指導侍從。「妳就是因為把時間花在這種無意義的書上,前次考試才會輸給我。」黛安娜皺起眉,安德魯知道說中她在意的點。「你講話越來越像漢比奇伯爵了,恭喜。」「妳想說我是錯的嗎?」「我想說,你只能得意這一次──下次我就會贏過你。」黛安娜闔起書本,從比她還要高的沙發座位跳下,想必先前光要爬上去坐著就得付出相對努力。安德魯相信自己未來會長得比她高,一定可以的,因為他是男孩子,到時就能輕鬆坐上這種沙發,而黛安娜一定會很羨慕。「妳把所有時間花在練習魔法,其他的事只是妳的空檔休閒吧?這樣下去妳根本贏不了我……妳已經不可能贏我了。」「等下次考試就知道。」




黛安娜開始收拾滿地書本,這是她的壞習慣,一旦不想爭論某些她認為不重要的事,就會自然而然無視坐立難安的別人。要拿起好幾本厚重書籍對幼小孩童而言十分吃力,身為紳士此時應該伸出援手,但安德魯還在生氣所以不打算幫忙。他覺得被棄之不顧,就為了這些無聊的魔法書,黛安娜不再把自己視為競爭對手,她甚至忘記騎馬的約定,自顧自地一個人開心。幾秒後,門邊僕人跑來接手,但黛安娜堅持要自己處理,這是她寶貝的書,不喜歡被別人弄亂。安德魯實在不想多等,只好問了最初走來這裡的目的:「妳忘記今天要做什麼嗎?」「我知道我們有約。」冷淡的瞳投來一記同樣冷淡的目光,指責小題大作。「時間還沒到,不是嗎?」「如果我沒來,妳肯定就忘了。」「安德魯,」黛安娜忽然笑了,安德魯立即臉龐發熱。偶爾他的玩伴兼勁敵會露出很奇妙的表情,那讓人尷尬、焦慮又十足害臊──那是宛若今早盛開的玫瑰般清艷迷人的表情,是作為男孩的他無法理解卻也難以移開視線的表情。「如果我不想做這件事,即使你來了,我也不會理你。」……典型的黛安娜式和解。作為貴族的基本訓練,便是不能隨心所欲表達情緒,不能單靠眼睛觀察其言其行,幾句表面應答在婉轉錯落間卻堂而皇之以各種方式彰顯出,她自持的尊嚴、高貴及寬容。闖進圖書室的無禮被忽視了,質疑閱讀魔女書籍的浪費時間被原諒了,你還想得寸進尺嗎?領受到警告的安德魯只能這麼說:「我在馬房等妳,別遲到啊。」







※※※






今天下午十歲的安德魯仍然不開心。騎馬衣服沾滿泥巴,膝蓋被石頭擦破,紅腫傷口並不嚴重,而這也不是讓他不開心的原因。「安德魯,」經過大廳時,難得白天回家一趟的父親坐在椅上,沒有放開手中的文書資料,抬眼瞄了他。「怎麼這副模樣?」不苟同的語氣清晰刺人,安德魯肅然以對,小心翼翼地回答:「抱歉,父親,下午騎馬時摔倒了,所以……」是去騎馬啊。父親沉吟一聲,顯然這個喜好比彈鋼琴讓他更滿意,所以並未多加訓斥。「有受傷嗎?」「沒事……小擦傷而已。」安德魯垂下眼簾,看著膝蓋傷口,回憶起讓他芒刺在背的難堪窘況。




由於慣常與黛安娜在各項學科競爭,也把比賽當成玩伴間的刺激遊戲,所以騎馬時的安德魯理所當然鞭策馬匹,想比同行者更早一步衝出森林。那裡有一處峽谷和溪流,據說是過往卡文迪許家引以為豪的靈地,歷代魔女家主都曾來此獨居,尋求心靈的智慧與思想的遨遊,藉此提高魔力與對魔法的感受性,但大自然的宏偉壯麗對安德魯而言並無意義,這裡就跟任何地方一樣,只是他意圖與對手一較高下的賽場。當以為已經擺脫黛安娜,卻很快就樂極生悲,馬兒的腳底被樹枝刺穿,痛得把他甩落在地。倒在地面的時候,滿眼暈眩,全身都在發疼,膝蓋傷勢流出買滿地鮮血。




“安德魯──!”“我……我沒事……”其實痛得要命,害怕得要死,但他絕不會哭,至少絕不會在黛安娜面前哭,因為如果做出這麼丟臉的事,他將無顏再面對她。“……不要害怕。你……你會沒事的……”臉色發白的黛安娜下馬後便跪在身旁,喃喃安慰把自己搞得動彈不得的蠢蛋,但她的神情看來比安德魯更糟,焦慮和愧疚盈滿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底。安德魯想向她道歉,不想讓黛安娜覺得是她的錯。忽然,他的淑女小玩伴深吸口氣,彷彿做了打算,下定某種決心。安德魯看到黛安娜從騎馬外套裡拿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綠松石──那是與她的瞳色十分相近的石頭──它被握在小小掌心中,而持有者的嚴肅神容幾乎是大澈大悟。“……不要告訴別人。”安德魯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也釐不清她想做什麼,只見下一秒,黛安娜的掌心浮現綠色螢光,她闔眼念了幾句拉丁文,幾句古威爾斯語,然後那片詭異的螢綠越是燦爛,就像穿透昏暗天際的拂曉曙光。膝蓋的血止住了,原本擴及小腿的傷勢迅速癒合,最後變成無關緊要的淺淺擦傷,同一時刻,安德魯也覺得身體的痠痛消失,他不由得撐住自己,坐起身楞楞注視滿頭大汗、急促喘息的黛安娜。“妳……到底……”“我只能做到這樣,沒有足夠魔力,還從母親的寶庫偷拿出來這個……”黛安娜低語幾句解釋,為自己的能力不足道歉,汗珠滑下圓潤膚美的臉頰,使她看來無比的狼狽與可憐,她望向安德魯──老天,她在看我──安德魯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他不知道一般人撞見這幕會有什麼想法,但安德魯很確定,自己的反應使黛安娜苦惱地咬緊下唇,恢復到往昔冷冰冰的態度。“你已經可以站起來了吧?”準備好便離開了。黛安娜淡淡交代,起身拍淨褲管,轉而照料受傷的馬。她溫柔地撫摸馬兒的鬃毛,為牠拔出腳底的刺,似能感受相同的椎心疼痛。在這段過程裡,再也沒看安德魯一眼。




──魔女雖可怕,致人於死的卻另有其人。安德魯回到自己的書房後,拿出幾本中世紀文學書籍看了整晚。忌妒貌美嬌豔的女性,排斥累積過人智慧的智者,厭惡街頭到處討飯的痀僂,天災人禍疾病叢生帶來無數災難,缺乏照耀黑暗長夜的明燈,人們把看不順眼的對象,通通指控成與魔鬼共枕必須除之後快的邪徒──既乏味又瘋狂的生活終結了魔女與人類共存的黃金時代。現世之苦也逼得她們避禍隱居,逐漸的,魔女或是魔法這類東西,變成一種表演噱頭,在科學面前被視為不切實際的幻想,被現代菁英所嘲笑。




「卡文迪許家也真是貪婪啊,讓女兒成為魔女鞏固保守派勢力,又要當主進入國會左右自由派的輿論。」成長過程中,安德魯與黛安娜的道路越走越遠,這幾年來致力於消滅魔女派系的父親,有時會在夜裡找他邊品酒邊抱怨。卡文迪許家那位神秘的魔女後代接受一名平凡男性,生下才貌兼備的女兒,但故事並未就此結束,因為,黛安娜居然進入了新月學園。那個只會榨取國會資金、終年哭窮的騙子學校,也沒見過近十年為國家貢獻優秀畢業生,真不知道黛安娜在想什麼,難道學習魔法會讓人變得愚蠢嗎?「安德魯,你還有跟黛安娜聯絡嗎?」「已經沒有了。」「嗯……你還是可以多去找她,探探情況。」「……我明白。」隨著膝蓋疤痕褪色,過往的童年記憶也就不再清晰,那些曾有的騎馬奔馳或學科競賽彷彿是異想天開的夢境──就像魔法──只是想像出來的畫面罷了。安德魯已經很久沒見過黛安娜。上次參觀新月學園算是睽違多年的再會,對方長高不少,四肢是符合青春年華的纖瘦細長,凜然站於月夜下時有股難掩女性面貌的英姿,輕易吸引眾人恍然而視。醉心魔法的這點跟幼年一樣沒有改變,安德魯厭煩地想甩頭離開。




十月下旬,卡文迪許家舉辦小型宴會,為慶祝在魔女之鎮被襲擊而受傷的當主康復,那天晚上據說號稱當代最強魔女、卻很少人見過真容的卡文迪許夫人也會出現。但最讓安德魯訝異的是,穿著新月學園的制服,大喇喇踏進會場的那群女學生。黛安娜帶著好幾個同學走到自己的父親面前打招呼,那名說話時總是手舞足蹈的東洋兔子也在,旁邊還有披頭散髮彎腰站著、氣質詭譎離奇的女孩,另一個戴著眼鏡臉有雀斑的女孩,以及不知何時把服侍黛安娜視為己任的兩名少女。他不知道黛安娜結交了朋友。他甚至很難把朋友這個單詞跟黛安娜放在同一句話裡。




「喔喔!是安德魯啊!」東洋兔子像是想從另一頭跑來說話,卻被她的朋友拉住手腕。「不要浪費時間,快讓我採蘑菇,呋呋呋……」「蘇西,別得寸進尺了!至少讓黛安娜好好慰問她爸爸!」「對嘛!用照片威脅已經很過分了,如果還想打斷黛安娜的親情聯繫我們可會還手的!」「我沒有用照片威脅,我是誠心誠意提供一個讓她拿回照片的機會──感謝卡文迪許家的後院森林長出夢寐以求的蘑菇。」「妳們別吵了,大家都在看這裡……」真是聒噪的女孩子。安德魯在沙發端坐,喝了一口香檳,無語看著這幕。這就是妳寧願拋棄正常人生所選擇的目標嗎?如此的沒有價值,平凡無味,在雞群中昂然鶴立又有何用?安德魯持續觀察好一會兒,發現黛安娜的視線除了早先曾隨東洋兔子的呼喊看來一眼以外,就再也沒從那個人身上離開。她的凝視明目張膽,掠奪式的注目禮,彷彿是她與安德魯之間針對那名異國少女的交流手段。黛安娜享樂於對方在貓捉老鼠的視覺掌控遊戲裡手足無措,同時也對周圍其他人傳達出一種地域性的示威──特別是對安德魯的示威──毫無節制的態度清楚說明是誰佔據她全部的注意力。「黛安娜,妳不要再盯著我!都說了我這次絕不會亂跑……妳還不如看緊蘇西!」「妳的保證向來不代表什麼。」無法再靜心聆聽女孩們的對話,安德魯嘆息走出大門。沒多久,一道腳步聲接近,無須轉頭便知道是誰。




「不看著妳那群朋友可以嗎?」「亞可不是我的朋友。」安德魯望向站於身後的黛安娜,他覺得她似乎變得不太一樣,雖然背脊挺立的身姿依然如劍筆直,眼內透出的意志也仍舊如鐵不曲,但總覺得……變得親切許多。例如她走出來與安德魯談話,例如她站在月夜下悠然自得的模樣,有某種意外的溫柔讓他瞇起眼睛,想要探查對方的真心。「妳似乎被誰拿了什麼東西威脅了?」安德魯揚起笑容,喜歡看黛安娜難掩窘迫的表情。「我也能對你說同樣的話,你對亞可的火辣告白我還記得一清二楚。」……惡劣的女人。安德魯皺起眉。「這就是為什麼我討厭魔法,妳們的不顧後果不知何時就會引發大災難。」「是你討厭魔法,還是你的父親?」「沒有差別吧。」「有的哦。」雙手抱於胸前,權充國界線的軍事緩衝區,黛安娜雖不是嚴加譴責的口吻,但安德魯對她的訓話習性瞭如指掌。「你以前總對我說,陳舊的、古老的東西全會死去,你藉此批評魔女信仰和文化,但你似乎沒想過,人類也是如此。」文明和科學,或是我們的家人,你的父親。「當他老去,死去……當他不再掌控你,你還會追隨他的腳步,做他喜歡的事嗎?還是你會加快他滅亡的速度,就像你們針對魔女一樣呢?」安德魯歛眉握拳,卻難壓抑油然而生的憤怒和埋怨。「妳又如何?妳覺得自己就很自由嗎?根本沒有人拜託妳做這些事吧?不管妳有何志向,妳的所行所為只是自我滿足。」「我總是對你在指責我時那股超乎尋常的熱情感到詫異。」黛安娜居然微笑了,幾乎是令人厭惡的歡欣鼓舞。「你還是適合坐在鋼琴前,安德魯。」「妳──」




──妳憑什麼說這種話?安德魯想質問她。這位過去被自己視為唯一敵手、思想智識皆能彼此滿足的童年玩伴,已經沒有資格評價他的犧牲。因為黛安娜忘記過去的事,忘記他跟她肩負貴族的責任,斬斷手持明燈照耀黑暗的天命;因為她妄想成為魔女,翱翔天際做那些誰也不了解的事,固執己見,背離當初兩人的默契。她走去截然不同的世界,丟下他單獨在這些平凡人群裡奮力掙扎。「──那所學校真的有趣嗎?」安德魯問出了本來沒想尋求答案的問題。「沒有像我一樣能與妳匹敵的人互相競爭,只能栽出乏味的勝利果實。」「我從沒有把你當成競爭對手。」原以為黛安娜會挑眉嘲笑他的自以為是,沒想到對方卻一本正經地望來,全然的誠實。「況且,誰說新月學園不存在新星?」但妳是月亮,是沐浴在明月清輝中的化身。這樣的妳又為何會滿足於孱弱星點的陪伴?「黛安娜──」安德魯剛想繼續說話,他發現他們兩人很久沒有好好聊天,自從黛安娜一頭栽在無人可解的魔女學後,再也沒人能與他分享心靈思索的產物,沒人如曾經的童年玩伴那般與他同樣深信學習所能帶來的輝光。然而,不斷流逝的時間並不允許他與她更加接觸。遠方森林傳來轟然巨響,黑夜中有一巨大且鮮艷的蘑菇往天空越長越高。「……都說了不要亂跑。」安德魯看到黛安娜煩惱地揉著眉間,也看到她很快就召集兩位熟識同學前往混亂發生地。想到幼年那場墜馬事件,黛安娜也是如此迅速趕來身邊,解決了一切難題。




安德魯無奈苦笑,一個人走出卡文迪許的莊園大宅,將有趣的、荒誕的、所有瞠目結舌的脫軌事件都拋在身後,因為那是與他無關的世界。『安德魯嗎?宴會怎樣了?』身處異國的父親,挑了好時機打電話來查問。安德魯坐在回家的車上,望向逐漸遠離的景色,蘑菇似乎縮小不少呢,啊,現在變成在笑著,他邊分神眺望,邊簡單回答:「沒有發生什麼事,一如往常。」『是這樣啊……辛苦你了,有狀況再跟我聯絡吧。』「我會的,父親,祝您順利。」按下結束通話的按鍵,將手機收入西裝口袋內,右手下意識摸摸不再殘留傷痕的膝蓋。他相信唯有表現傑出才能符合頭銜,才能被長者所愛,才不會被遺棄。所以黛安娜從未將這樣的安德魯視為對手。她學習的意志力來自於對更高事物的追求,她飛往天空,不再屈從於大地。但是,總有誰得留在這裡,有人得去做別人不想做的事。




全部舊文明都將消逝,古老事物無法漫無止境伸展觸角,總有一天會真正地死去……而安德魯彷彿看得到,它們即使撐著骷髏之身仍繼續反抗時光洪流的背影。那樣的頑固,倔強,勇敢而不甘於命運束縛──就像黛安娜──父親等人想徹底掩蓋魔女遺跡,恐非易事。但無論是童年回憶,垂老的生命,或是落伍於時代之外的文化,這些都將死去。通通死去。要證明這個論點的對抗賽會比以前還要長久,安德魯並不打算退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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