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麼需要，希望您能告訴在下──在下一定努力負起責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完全不給人逃走機會似地霸佔了正前方的位置──不管轉向何方都會存在視線之內。
簡直就像等待指令的狗狗一樣、殷切期盼的眼神令人難以忽視……
「如果說『迫切需要』的話……」歪著頭思索著能夠阻止對方持續追問需求的方法。
畢竟……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單純的受害者。
實在沒辦法理所當然地將這樣沉重的責任通通丟到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身上……
等等、名字？
「是的？」
見她沒打算詢問名字就準備搖赴湯蹈火的誠懇模樣，令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哪有人連名字都不知道就追著別人說要負責的啦？
「你叫什麼名字呢？」找回自己習慣的感覺，輕笑著。
我知道親切的微笑能有效降低緊張感，無論是對他人亦或是自己──同樣有效。
「海未、園田海未。」
知曉她的名字後，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接了下去：「我的名字叫做『小鳥』，希望你能夠直接用名字稱呼我呢──」
「這、這個……」
「不願意嗎？」
反問的同時，見著了那逐漸泛紅的臉。
原來她也會臉紅的嗎？
明明剛才就說了更令人害羞的話……呢？
「不──不是這樣的……」
慌張的反駁、隨即又沉默地垂下頭。
雖然是短短數分鐘的事，我卻忍不住開始思考究竟是怎麼回事。
也許、
也許她心底並不像我所見的那樣──不是會在乎身份階級的人也說不定。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其中一種猜測。
「總覺得……直呼姓名什麼的……」
耐心地等著答案。
「好……好害羞……」
紅霞攀上了那張原本清秀潔淨的臉，就連耳根子不放過。
也許是因為那樣的顏色太美、又或許是那樣的反應太可愛了的緣故，令我目不轉睛地盯著。
啊啊──明明就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怎麼會有人總是無法辨識她的性別呢？
在坊間那些茶餘飯後的流言或是被暗地裡傳閱的創作薄本裡，總是被描述成比男孩子更加帥氣可靠、又或是直接寫成男性──毫不例外地成了女孩子幻想中的戀愛對象。
可是，那些真的是「她」嗎？
為什麼沒有人發現她的可愛之處呢？
恣意妄為地想像，並且寫下文字成為女孩子之間受歡迎的故事──或許這樣的行為才是真正的傲慢吧。
「真是抱歉呢──」
因為故事受到歡迎、而衍生了更多的創作，甚至還出現行為嚴重偏激的仰慕者。
作為曾經喜歡那樣子故事、曾經是推手中一員的我……
「您剛剛有說什麼嗎？」
「我說你好可愛、超級可愛的呢！」
「請、請您不要笑話我了……」
「來──叫聲『小鳥』試試看？」
「這、這個……」
「朋友都是直呼彼此的名字呢」在心底偷偷笑著，表面上卻又裝作泫然欲泣的神情癟著嘴追擊著「還是說……海未醬不願意和小鳥成為朋友呢？小鳥很喜歡海未醬啊──」
「怎麼可能不願意⁈小鳥小姐如此可愛，能夠成為朋友簡直三生有幸……可是、我……」
「再努力一點、把『小姐』去掉就可以了唷！」
「可、可是……」
「再說『可是』的話，小鳥就要生氣了喔！」
「嗚……」
見她被追得說不出半句話，只好嘆著氣換個方式攻略看看。
第一次遇到連直呼姓名都像是要生孩子似的、脹紅著臉糾結了半天，最後卻還是說不出口──我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
「海未醬是怎麼想的呢？對於『直呼姓名』、或是小鳥？」
有著即將進入長期抗戰的預感，笑著要她坐到我身旁的位置──這張椅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個人要坐上來總得稍微擠一擠。
在我的堅持之下，海未總算是妥協了位置，大腿相貼的感覺再次讓那稍退的紅暈回到她的臉蛋上。
待她稍微整理了衣服、正襟危坐地將雙手交疊在腿上「我的母親說過，直呼姓名是件很失禮的事。」
「我認為『朋友』是很重要的，對於重要的人、事、物則更應該珍惜。」
「所以才不想失禮嗎？」
「……是的。」
和一般的狡辯不同，海未端出了堂而皇之的理由。
不，這並非單純的藉口，而是打從心底如此認定──所以才會如此堅持。
「要不要聽聽看小鳥的想法呢？」
「好的，您請說。」
「海未醬會討厭小鳥這麼稱呼你嗎？」
在闡述立場之前，我決定先確認這件事情。
絕對絕對不是為了調戲她或是想看到她臉紅的表情，絕對沒有居心不良啾( • 8 • )！
「……很害羞，可是不討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隨即拋出了下一個問題「那麼、海未醬會允許每個人直呼自己的名字嗎？」
比起剛才糾結著答案時多變的表情，這次卻是回歸平靜、甚至微微皺起眉頭。
海未真是個好懂的人呢。
「小鳥也是一樣的，對於任何人都可以加上相應的稱謂，但並不是能夠接受所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也許是因為感覺『直呼名字』這件事情應該是更加特別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吧？」
「更加特別…嗎？」
「嗯、至少要個性契合才可以唷！」笑著肯定她的疑問再繼續補述：「或許『直呼名字』這樣的事情本身就是『特別』的事呢。」
把之前從未深思過的事情用話語做出結論，反而有種「原來我是這麼想的啊！」的訝異感。
良久
「或許真的是這樣呢。」她笑著同意了這個結論。
或許得到一樣的結論就該停手了。
「海未願意讓小鳥變成特別的人嗎？」
到最後，我還是忍不住想知道這個答案。
「十分樂意，小鳥。」
漾著紅暈的笑臉有如綻開的花朵「未來還請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