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7-5-23 18:13 编辑
The Weight of the World
「……痛、好痛!蘿潔──真的很痛!」「啊、真是的!妳不乖一點要怎麼弄!?」艾莉莎有時覺得蘿潔真是個得寸進尺的女人。不,大部分時候,蘿潔都是個得寸進尺的女人。雖說兩人共度相處的這段時光,自己總被非常溫柔地對待著,也很清楚對方是以獨特的方式在看顧她──身邊充滿一些不善表達感情的笨拙好人啊──但再怎麼說……做到這程度都太過份了!「啊、煩死了,這根頭髮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就是弄不平?」右手抓著亂翹的金茶色瀏海,蘿潔的左手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短刀,凜冽藍眼與刀鋒一同散出可怖兇光。「乾脆把它切了吧!」「住、住手!我不要──!」
場景來到不算千篇一律的早晨,前王儲、位階最末的公主莊園離宮裡,自昨晚迎來一身髒污突然回家的新王,直至今早吵吵鬧鬧的嬉鬧聲或感情良好的爭辯就沒有停過。應該來為主人更衣的女僕們在門外就被柔聲斥退。正式起床前因幾個小小親吻和嬌聲呢喃,半開玩笑的沐浴邀請,不小心演變成一段有點耗費時間的纏綿,隨後,裸裎之上只隨便套著浴袍的蘿潔,開始全權負責艾莉莎的儀容打理。她掌管臥室大小事宜,包括回王廷開會時的公務服和髮型,耳墜與項鍊,全被弄得妥妥當當,無一遺漏。但就是有處瀏海永遠翹得弄不平,火氣上來的蘿潔拿出短刀打算解決燙手山竽,艾莉莎好不容易在幾番掙扎後才救回頭髮,還飛快地躲到窗邊。
「蘿潔真過份!」「誰叫它要浪費我的時間!」「我……我自己會弄!」用掌心努力撫順瀏海,艾莉莎警戒地瞪視坐在床邊、翹著二郎腿,並挑眉環胸望來的蘿潔,最後,她滿意地抬起下巴。「用好了。」「──根本跟幾秒前一模一樣嘛!」皮笑肉不笑的頭髮行兇者又站了起來,艾莉莎立即擺出防禦姿勢。
接著。花了不少功夫,但總算彼此妥協的她們,不見血光地結束了早晨小插曲。換好女王常服的艾莉莎站在窗邊,陽光灑下以海藍為基色的抹胸長裙,端莊盤起的金髮純淨柔軟,與穿著騎士袍在城市鄉野騎馬奔騰的模樣相比,恍惚間彷彿多長幾歲,格外成熟。經過昨日暴雨,遠方天空已是完全雨過天晴,但無論多少年月的刷洗也清不掉,被無端奪走生命的血與淚。有某個人含恨死在毫無尊嚴的地方,被殘忍地扼殺求救的吶喊──他的王親手揮下誓言守護人民的槍。抿緊妝點櫻色的唇,晚點吧,艾莉莎告訴自己,等晚點獨自回到王廷,只剩一個人再來考慮這件事。現在不表現得正常,別人會擔心的。抬起套著純白手套的右手,手指下意識把玩胸前由王室傳承的綠寶石項鍊,碧色輝彩能更襯托肌膚白瑩的光澤──蘿潔剛才是這麼說的──就在身後,撩起她的髮尾別上,指尖若有似無拂過後頸,那道宛若吟唱故事的動人音調說著:我會把妳變得更漂亮,公主殿下。
像魔法的咒語,又像戀人間的情話。
以一個不喜歡裙妝打扮、舉止過份灑脫的人而言,倒是意外懂得為女性搭配足以代表身份的外型……說到這個人……艾莉莎的眼角餘光往後瞄了瞄,發現對方仍未穿妥衣服,視線只好飛快再回到窗外,緊盯枝枒茂盛的大樹,留給蘿潔換衣的隱私空間。儘管盡量維持禮節,還是不小心瞥到線條勁柔的背部。飽受鍛鍊的身型,一舉一動都讓人聯想到窩在樹幹休息的優美黑豹。玲瓏的腰也是,好幾次夜裡就著燭火,騎坐身上隨胸脯搖晃,敏捷風流,麗色無雙。豔紅的髮尾飄揚,汗水如珍珠點綴,當劃過肌膚幾道褪色傷疤時,真是目眩神迷。
艾莉莎的耳根不由得發燙起來。專心,白天了,要專心辦公才行。白天了──人民期望海蘭德的新王能履盡職責,正如她期許自己那樣。
「妳沒必要轉過去。」蘿潔閒聊似地說,聽得到扣皮帶的聲音,艾莉莎覺得應該能安全看向她了。「反正也不是沒看過。」「……這和那是兩回事。」「如果這就是妳說服大臣的口才,我可會有點擔心哦,公主殿下。」衣著整齊的蘿潔,雙手交叉背在臀上,走至仍站於窗邊的艾莉莎身旁。「妳在看什麼?」「什麼也沒有。」嘆口氣,她回答:「我遲到了,接送的馬車已經在大門等候很久。」「是誰的錯?」艾莉莎瞥了一眼高高仰起的頭,果然是得寸進尺的女人。「妳下午能回來這裡一趟嗎?有些消息妳應該會有興趣知道。」清澈藍眼看向屋頂,蘿潔邊想邊道:「應該可以,如果我今天能快點打發掉一些笨蛋的話。」「商會那邊──有特別需求儘管跟瑪爾特蘭老師交待吧。」「我怎麼敢直接跟造王者建言呢?」蘿潔聳肩而笑。「放心吧,小事一件,用不著上面的人出手。」……造王者啊。艾莉莎琢磨這個外號,心想,那位不喜誇張讚美的老師,不曉得會如何看待民間給予她的新稱謂。從蒼之戰女神到海蘭德的造王者,瑪爾特蘭老師一直認為自己走著正確的路嗎?
「陛下──這裡是希萊爾。」門外傳來一名熟悉女騎士的聲音。「請問您與蘿潔小姐都準備妥當了嗎?」「啊、妳先去通報馬車隊伍吧,我馬上就到。」「是。」躂躂的鎧甲軍靴聲響徹廊上,逐漸離去。「那我也走了哦。」蘿潔才剛抬起右腳,艾莉莎便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怎麼了,公主殿下?」啊,溫柔的聲音。發現柔善藍眸和寬容無比的語氣後,不得不放手的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只是想道謝。謝謝妳昨晚留下來。」訝異於格外謹慎的態度,蘿潔臉上明朗的笑轉為疑惑。「對彼此來說是互相的事吧?妳也是陪著我的人。」「回去不要罵艾裘哦。」「我們風之骨對通風報信的叛徒自然有套規矩。」轉了下眼睛,好意說情反倒更提醒蘿潔,回去定要教訓某個自以為很懂人情世故的糟老頭。艾莉莎哈哈乾笑,忽然,視線被鮮紅色籠罩,聞到一股風的氣息,臉頰被留下屬於蘿潔的吻。「加油啊,公主殿下。」「嗯。」金茶色的頭認真地點了一下。「我會的。」不加油不行。已經不再是與王座無關的末位公主,從接過權杖戴上王冠那天開始,海蘭德的命運便是自己甘願背負的枷鎖,就算要為此付出生命──。不,她的生命早在最初就屬於摯愛的國家。「果然──妳還是沒有變啊,艾莉莎。」
望著那坦然信賴的笑容,艾莉莎握緊雙手,發現自己再也說不出話。
***
──糟糕,遲到了。「陛下,歡迎回──」「客人到了嗎?」總算從午前例行會議中脫身,她匆忙走下馬車,踏著烘托挺直體態的高跟鞋,一邊脫去披肩和手套,丟給在旁跟隨的侍從。「呃、客人是指蘿潔小姐和瑪爾特蘭卿嗎?她們兩位的話,已經在書房等您。」瑪爾特蘭老師也到了?艾莉莎懊惱地想,原本希望能在老師到來前,先跟蘿潔多少說明情況。「我知道了,你傳話下去,接下來沒我的允准誰也不准靠近書房。」「遵命,陛下。」本來想,至少換件衣服。脫掉華而不實的高跟鞋,把身上所有珠寶卸去,離開王的身份……完成這些事再跟蘿潔碰面,但看來連老天也不容許懈怠念頭出現。整天胸內浮動不已,情緒很難鎮靜下來,艾莉莎打開書房大門前,難掩煩躁地拉開髮飾,讓長及腰際的髮全部自由。反正只有蘿潔和老師在,稍微邋遢點應該沒關係。蘿潔不會在意的。而瑪爾特蘭老師也只會微挑眉,繼續談論正事。
「抱歉,兩位,讓妳們久等了。」打開門,發現兩人各自坐在沙發兩側,蘿潔桌前擺著一瓶喝到一半的葡萄酒,不知道在此之前她們在談什麼,見到艾莉莎出現後,一起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氣氛有些奇怪,但她選擇忽略。畢竟這兩位女性以前只要同處一室,就好像有種競爭火花在空氣中漂浮,所以如此隔閡並非罕見。「妳的頭髮怎麼了?」蘿潔用下巴指了指。「這樣比較輕鬆。」艾莉莎坐在桌後,撥開肩前的髮,瑪爾特蘭老師則走至身旁,就如她過去選擇並堅持的位置一樣,忠實地奉獻智慧和建言,輔佐責任與日俱增的學生。「艾莉莎,在妳還沒回來之前,我已經大概跟妳的客人說明過了。」我的客人?艾莉莎發現蘿潔受不了的轉下眼睛,不禁揚起淡淡淺笑。「謝謝您,老師──那麼,蘿潔,妳有什麼疑問嗎?」
艾莉莎相信瑪爾特蘭老師應該以最簡略而清楚的方式,講述過從王宮發生憑魔至昨晚為止的事。這段日子,她請老師挑選靈應力高的騎士,組成祕密侍衛,在王廷和民間搜尋異像傳聞,試圖於傷害爆發前先行阻止。曾有貴族抗議逐日增加的監視目光,認為即使是巴爾特洛卿生前的高壓統治,都沒有把王宮搞得到處是騎士,但種種爭執被艾莉莎以倍受愛戴的新王、導師的從士、淨化世間的英雄等多重榮光身份給壓下。儘管如此,昨晚還是發生憾事,還是有人在不知情的時候,被奪走珍貴生命。
被害者的身份十分明確,事後也為其家人安排補償。艾莉莎曾想親自向遺族慰問,卻被瑪爾特蘭老師以低調和隱密為由給勸退。加害者則是帶著羅蘭斯通行證的旅人,大老遠來參加新王繼位的慶典活動,後來卻陶醉地不捨得離開。就像許多年前為一覽水之都美名而從家鄉啟程、跨海來到瑞迪雷克的人們一樣,他們每當目睹巨大水車鑄造的工業盛況、就近站在宏偉的人造瀑布之下,或只是眺望環繞都城的廣大碧湖,就會感動地掉下淚來。艾莉莎卻因對方並非海蘭德人民而吐出一口氣。
多麼卑劣啊。居然會為這種事鬆口氣,簡直像內心也有某處變成怪物,正在沾沾自喜著不幸中所發生的好運。滿腦子只想保護自己的人民,失去平衡與公義之心,沒想到會墮落地比誰都要快、這個意志力薄弱的劣等之徒──從今早得知消息後就不斷譴責自身,不可饒恕,不能原諒──這絕不是海蘭德王應有的樣子。不敢相信這樣的她能帶領人民前去何種未來。
「啊、我大致了解了。不過,要不要順便委託我們呢?」「委託……你們?」「原本作為商隊我們就會旅行大陸各處,所以情報探查,必要時進行抹殺──不就是我們風之骨最擅長的事嗎?」蘿潔雙手插腰,唇邊掛著慣有的笑,藍眼晶亮透徹,毫無陰霾。「殺掉手無寸鐵的平民,你們身為騎士應該做不到吧?但我們不同,我們是殺手,只要知道執行的是正義之名,沒有不敢殺的人。」人類再怎麼弱小,仍有欺凌更弱小之人的惡性。貴族也好,平民也罷,如果一個人的惡意達到足以禍延他人的程度──「──這時,處決即是正義。我們深信不疑。」……這個人在說什麼?艾莉莎咬緊牙關,不可置信地看著蘿潔。奪去人命有何正義可言?就算是憑魔,不也是該拯救之人嗎?正因為陷入絕望,再難自救,所以才需要──。需要導師。艾莉莎闔起眼,深吸口氣。他們與世界需要的不是更多殺戮,但艾莉莎沒有能力給予這樣的東西。她只能漫無止境地追求,一直一直伸出手,想為他們握住那道希望,大多時候徒勞無功,大多時候,一事無成。「艾莉莎,」瑪爾特蘭老師開口了,聲音如往常沉穩,顯然已跟蘿潔討論過,也達成結論。「我贊成蘿潔小姐的提議。」蘿潔吹了聲口哨,揚眉表示勝利,但瑪爾特蘭沒有看她一眼。「蘿潔──」艾莉莎站起身,走到右側落地窗前,背對道:「我會仔細考慮這個建議。」請妳先離開吧。原本就是瀟灑至極的人,儘管被驟下逐客令,也沒露出被冒犯的樣子,蘿潔反而揚起憐憫柔和的笑。「加油哦,公主殿下。」她輕聲說完,關起書房的門。
良久,艾莉莎沒有說話,直到瑪爾特蘭老師發出嘆息。「艾莉莎──」「老師,您當年為何選擇這條路呢?」瑪爾特蘭凝視纖瘦背影,金茶色的髮落在禮服雕塑的纖柔身形,光從外表看來與任何少女皆無二異的學生,她知道那卻是肩膀上扛著世界重量的人。「我在戰場曾經歷許多荒謬的事,自相殘殺的士兵,無意義地享受殺人──我看不到污穢的存在,但我知道是他們的心驅使著不斷製造傷害──我想阻止這樣的事。」海蘭德為了能迎來這個王,歷經多年戰事,鮮血流敞大地,災荒四起,貧瘠、痛苦、無數深陷苦難的人民衷心祈求,終於盼到能帶領他們向前的王──瑪爾特蘭應該做的,只是像過去一樣,教導艾莉莎關於騎士的榮耀,以及為保護人民而永不放棄的誓言。「阻止得了嗎?」艾莉莎轉過身,唇邊掛著苦笑。「我曾想過類似的事,阻止不了的話,真希望世界毀滅算了。」第一次聽到規矩嚴謹的老師,說出如此隨便又不負責任的話,艾莉莎詫異地眨了眨眼。瑪爾特蘭微微一笑。「但是,如果世界真的毀滅,這些年來做得事又算什麼呢?艾莉莎──」
艾莉莎抬起頭,望著走至面前的老師。她從小唯一親近的長輩,塑造此身所有品格與知識、讓她得以累積力量捍衛自己和他人的偉大人物。被老師那雙長繭的大手撫著臉頰時,胸口永遠能感受莫大的心安與溫暖。「──妳後悔了嗎?只是想探尋遺跡的小女孩拿起武器,成為騎士;只想著消止災厄的少女卻戴上王冠,從公主變成一國的王……妳後悔這條路嗎?」眼眶內浮現朦朧水光,影像頓時模糊不真,艾莉莎卻習慣性緊咬下唇,不讓眼淚滴落。「……我希望我能更堅強一點,老師。我希望我能……能具有導師的能力,可以淨化世界,但我……」什麼也辦不到。在身為公主之時,無法抵抗政權角力的衝突,身為一國的王,卻發現只能藉由奪走人命來平衡國家。「我唯一的後悔,是沒有把導師、史雷──帶回給世界。」瑪爾特蘭放下撫摸的手,點頭以應。「妳很清楚內心的答案。」「也許這就是問題所在。」閉眼平靜心靈,看到早已堅定的決心愈發清晰。片刻過後,再次睜眼,艾莉莎拿出髮帶將長髮綁起,金茶色瀏海蓋不住堅定明亮的碧眸。「我知道該做什麼,卻被私情影響而沒有去做。」
史雷,世界沒有你仍持續向前,必須向前。我已經不只是公主了,真希望能讓你看看繼位典禮,你一定會很開心地摸著王冠轉著權杖吧。之前遇到米克里歐大人,向他說了,未來當我不再是王,我一定會像他一樣去探勘遺跡,然後,與你再見。但現在,我是海蘭德的王。世界失去誰都能繼續向前,公主也好,騎士也好,王也好。但唯有導師是不可或缺的。
***
艾裘實在不喜歡強顏歡笑的小姐。因為會笑得很醜啊,醜得讓人不忍心看。傍晚小姐從外頭回來後,笑著拍了他的背,說該是時候準備告別瑞迪雷克了。他一頭霧水,來不及多問什麼,小姐便被在客棧等候許久的其他商人叫走。到了晚上,客棧出現一群騎士,帶頭指揮官直接丟給老闆一袋金幣,買下客棧所有權,還要他跟客人們趕緊打包行李離開。於是,變得安靜無比的大廳,除了鶺鴒之羽的他們,惱人醉鬼全消失無蹤。小姐環胸坐在椅上,正對大門,偶爾把玩手中的刀,等候已被她看穿的下一刻發展。深夜,大門被打開,一群騎士照樣衝了進來,兩排並列門邊,海蘭德的新王走下馬車,有別於往常溜出王宮時所穿的騎士袍和簡便打扮,今次的她穿著深藍禮服,露出的脖頸肌膚瑩亮細緻,粉色的唇透著水柔輝澤,看起來就像剛從馬林頓美術館壁畫走出的優雅貴婦。手上拿著絹織布匹覆蓋的長形物體,看形狀研判是把劍,她在環顧四週後,連輕啟唇瓣的動作都像一場無與倫比的儀式。
「我以海蘭德之王的身份,委託你們──」年輕新王抬起手臂,拿開布匹,赫然是那把曾被導師小子使喚的傳說中聖劍。「──拜託了。為我國、為世界,尋找新的導師。」這個是……?艾裘被眼前這幕震懾地無法反應。其他人也一樣,他們都是睥睨威權、斬殺貴族的專家,才不會被什麼國王或壯大排場嚇到,但此時,看著小姐走到王的面前,嚴肅表情可比正要做下斬殺決定的那刻,他發現自己只能屏住呼吸,移不開視線,也不敢輕舉妄動。「吾等風之骨,誓言完成陛下所託。」小姐把右手放在心臟前,彎腰行禮,瞬間猶如置身王廷,而她正是受封的勇者,肩負世界的命運。明瞭到這是將會改變時代的任務,艾裘與部下們終於回過神來,立即單膝跪地。朝他們的頭領,以及頭領決意追隨的對象。
即使是風,也有吹不過的藩籬,到達不了的高度。過去,前頭領布列德曾說,傭兵生涯不是因為自由,而是為了找到值得以命相托、共同為正義而戰的救世之人。艾裘曾以為那正是指導師史雷。但導師走了,再也沒回來。留下他們,留下小姐,留下被民心擁戴而坐上王位的騎士。
海蘭德是帶來導師的國家,不能在依舊動盪的重建期向外界宣佈又要尋找新導師,如此無疑證明史雷已被放棄,證明世界又處於沒有導師的狀態。人心會騷動的,戰亂又會再起。所以把聖劍交託給導師的從士,將任務委託給雲遊大陸的商隊──這次不是要你們殺人,而是要你們去找尋新的希望。
王誠實地交待,柔緩嗓音裡託付深切願望。艾裘察覺她深深地看了小姐一眼,小聲說“加油啊、蘿潔”,然後才轉身離去。小姐沒有回話,右手始終握緊聖劍,沉默地思考只有她才知道的事。
……無奈啊。艾裘嘆息。完全弄不懂女孩心思。特別當一個是騎士與王、一個是暗殺者與商人時。談著撲朔迷離的戀愛呢,現在的年輕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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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哎,寫著寫著突然被拆CP...?關於導師:依大家說的,簡單來講有萊拉就可以選導師,但因為她綁定聖劍,聖劍又能夠神依化,所以還是需要聖劍,當然更需要萊拉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