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未突然間踉蹌的退出了淺塘,醫藥用品全部散在地上,她抬起一隻手掩著自己張開的嘴,喉嚨被壓迫,下意識就要喊出聲音。她努力的壓抑下自己驚慌的嘶吼,但是眼睛仍然不斷游移,身子也不禁顫抖。
盤踞在心頭上的情緒也被嚇掉了幾分,平穩的心跳也出現紊亂,海未克制住想拔腿就跑的衝動,難耐的嚥下幾口口水,雙手撐著地面,膽怯的往淺塘靠近。
湖面映照出了海未身後的夜色,以及她眼裡逐漸消退的暗紅色。
“……怎麼會……”
她一隻手撫上那隻剛剛還全被紅色覆蓋的眼,嘴唇顫抖的吐出幾個音節。現在的她,哪裡還看得見剛剛從容不迫、冷靜異常的海未呢?一點影子也不留下,似乎順著消退的暗紅一般離去,心臟終於不再只是呆板無波瀾的跳動著。
海未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眼睛無神的看著又恢復平靜的淺塘,雙手撐在地面,似是看著倒影的自己,又像無神的放空思緒。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究竟是什麼時候、又開始被啃食了心靈?
海未雙手抓緊身下的草地,不斷自問自己,同時在腦海裡面尋找著過去任何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或許從早些時候喝下藥劑沒有覺醒第二人格就開始了;又或者是從習慣了戰鬥的那一剎那?
海未扶著自己的額頭,雙眼緊閉,試著在精神層面穩定住自己,同時也不斷的告誡自己千萬不可以失控。她試著將潛意識深入自己的腦袋深處,想從裡面找到應當存在的溫暖。
碰觸到自己脆弱的一部分時,她都要高興的哭出來了。
“太好了……我還是我……”她如此哽咽的說著。
睜開了噙著淚水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直被忽略的鮮血,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同時回憶起不久前自己的作為。記憶清晰,她也能確定人格並沒有切換,但是那樣殘暴、漠視的性格,卻不是先前的她。
海未顫抖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乾涸的血液此時才令人害怕,更多的是害怕著自己。
如果她再也不是她了呢?如果她再也不是繪里熟悉的那個她了呢?會不會她人生如此重要的人就要因為她的轉變而離開了呢?
海未腦海裡面不斷拋出負面的想法,就算她努力著要去壓抑,就算她盡量不想去想,問題還是一個接著一個竄出她的腦海。
但是,不管她怎麼跑出這些想法,每一次確認般的窺視著湖水倒影,她的眼睛卻再也沒有出現暗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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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未回到了基地,才走到外面不遠處就可以聽見裡面的人痛苦的呻吟,一聲又一聲,喊的令人揪心。她用手輕輕推開石板,繪里痛苦踡縮著的身軀馬上就映入眼簾深刻的刻在腦海裡面。
聽見了海未走進來的腳步聲,繪里下意識的壓抑著自己感受到的痛楚和自身的呻吟,粗重的呼吸卻更加劇烈,她微睜一隻眼睛,看著自己壓著的傷口,它似乎有比較緩和一點,卻還是依舊流著血。
海未在她身旁輕輕跪著,一手讓她靠著坐起身,一手抓著她的手察看傷勢。
子彈還卡在裡面,如果不盡早拿出來恐怕會細菌感染,這麼想著的海未從拿回來的醫藥箱裡頭拿出了碘酒之類的用具。繪里咬著自己的唇試著壓抑,但生理上的淚水還是斷斷續續的湧了出來。
等到子彈終於拿出來、傷口終於包扎好,天已經差不多開始亮了。
折騰了一整晚,幾乎沒睡的兩人可說是同時往地板倒下,繪里似乎是因為精神一直緊繃著害怕傷口出什麼差錯而導致格外疲累,應該還在隱隱作痛的傷口也擋不住她的睡意。
看著眼前的人慢慢緩下眉間的皺褶,海未心裡也覺得似乎有一塊平穩了下來。她手輕輕撫上繪里手上纏著的繃帶,明明那人的呼吸前一秒已經平穩,卻禁不起自己的一個小碰觸又皺起了眉。
看著,就覺得疼。
“如果可以的話,疼的不能是我嗎……?”
海未輕輕說著,眼裡蒙上複雜的情緒,她難耐的又搖了搖頭,盯著繪里的睡顏思考了幾秒。
輕抬起身子,海未面對著繪里,感受她的呼吸打在自己臉上,興許是過於累了,又或者是脆弱的心靈又犯傻了,她雙手捧著繪里的雙手,不緊不鬆的按著、抓著,然後注意自己的動作會不會碰到她的傷口後,往繪里那邊更靠近了些。
她離繪里的胸口不過就10公分,她卻覺得安心了許多。
顧不得昨晚——或者說今天凌晨——才發生了什麼,兩人就這麼半依偎著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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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細微的聲響,惹得繪里不自覺的從睡眠中緩緩恢復意識,一連上意識馬上就能感覺到一波波疼痛打上腦袋,這下她可真正清醒過來了。
聽上去像是石墨摩擦著某樣東西,她不禁想起那個還在學生時代的自己,辛辛苦苦的抄寫著什麼;捂著傷口艱難的坐起身,繪里壓下了差點就要脫口而出的呻吟。
海未背著她,似乎拿著筆在不知何時被削平的石板上面塗塗寫寫,絲毫沒有發現她醒來的事實。
“在寫什麼?”她挨近了海未,頭靠在一邊的肩膀上,但是她還沒能看清什麼字,那人就發揮了異於常人的速度瞬間把紙整個抽走,褶好握在手心裡面。
“不、沒什麼!”
雖然慌張的態度很不正常,但繪里也只是聳了聳肩,不去追問,她知道那種想要擁有秘密的隱私是多麼重要,那樣的滋味在她妹妹離開後嘗到了不少。
但是不可否認的,似乎有那麼一點不快。
“繪里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迅速的藏好了紙條,海未第一個問的還是自己的傷勢,這讓繪里有點安慰;她動了動纏著繃帶的手臂,傷口附近的肌肉被拉扯時果然還是忍不住齜牙咧嘴。
“如果會痛的話就別勉強自己了,繪里會不會餓?啊、我去找些柴火吧?”似乎是昨夜耗費了比較多的柴火,繪里順著海未的視線看向那所剩不多的木柴,隨後又坐到石壁邊,用眼神示意著,“那我就先離開一下,啊,還得帶上些水……”
看著邊說邊移動身子到背包附近的海未,繪里傾身向前,輕輕地從海未褲子後邊的口袋伸出了手。
感覺被人摸了一般不自然,海未疑惑的轉過了頭,看著摸著自己衣服後邊下擺的繪里。
“為什麼這裡有血跡?”
純白的T恤上面,被繪里捏著的衣服一角有著不容易察覺的一小塊暗紅色乾涸的血液,海未眼神暗了暗,轉過身子繼續翻找著水瓶。
“早些時候狩獵時留下的吧。”她的語氣輕鬆,隨後拿著水瓶的身子倏地就站起來,繪里的手也從海未的衣服上鬆開,“說不定等等又沾上了也說不定。”
不疾不徐的走出山洞,在洞口又探出身子提醒著繪里要注意自己,海未這才離去,留下繪里一個人。
走向洞口,繪里手撐著地板看著海未走進茂密的森林後,才又返回原處。
她張開手心,看著剛剛從海未口袋抽出來的其中一張紙。上面用之前在實驗室看著她練習時的優美筆跡寫著短短幾個字。或許是剛寫到開頭就被自己打斷了也說不定。
「那一天總會到來的」
只寫了這麼幾個字。
“那一天……?是哪一天?”繪里口中喃喃著,不斷來回看過上面的字,但是終究沒能理出什麼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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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走到夠隱秘的地方了,海未才終於回過頭,看向應該是她們棲息的、卻被濃密樹葉給遮擋去身形的那座山,瞇起眼睛也沒辦法從任何樹葉縫隙看到陽光。
“哈……”吐出了長長一口氣,緊繃的肩也終於可以鬆懈下來。海未從自己的褲子口袋拿出紙,用手點著卻發現少了一張。
“咦?不見了?第二張去哪裡了?”
她確實拿了兩張牛皮紙出來,也確定應當是放進了口袋才是。會掉在路上嗎?她這麼想著,回過頭去看向一路走來的小徑。
“算了,也不過只寫了幾個字而已。”
她將紙攤開,看著上面自己親手寫下的句子。
「殺人後你感覺怎麼樣?」
“……很後悔。”
「你想怎麼對付那些科學家?」
“殺掉。”
「如果有無辜的人被抓去當人質,你會?」
“想辦法拯救。”
海未一一對著自己寫下的種種問題回答,手上的紙寫下的字句不多,不用一分鐘,海未就回答完了上面所寫下的問題,她將紙翻到背面。上面的問題都是一開始繪里曾經問過她的,而後面的回答,都是她當時回答的內容。為什麼會抄下來,海未也不是很清楚,當時只知道一昧的寫下來,根本沒有考慮到後面。她核對著每一個自己剛剛回答的問題,就像她憧憬的校園生活中,從繪里那聽來的「對答案」一般。
她沉思了將近一分鐘,才又褶好紙張,確實的塞進口袋深處,然後踏著略顯無力的步伐去尋找被當做脫身理由的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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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未?”
被呼喊的人仍然沉睡著,毫無動靜,即便好幾天前就知道她不如想象中那麼好叫醒,但繪里也不認為這個時間點還在睡是正常的。
她不死心的又搖了一下。
“……嗯……”
海藍色頭髮的少女眉頭終於有了動靜,口中溢出慵懶的聲息。
海未緩慢的睜開眼,適應了正照在自己眼睛上的亮光後,又眨了幾下。
“終於醒了,早安,海未。”
揉了揉自己還沉重的眼皮,稍微伸了伸有些麻了的手腳,海未這才清醒幾分的看著繪里。
“現在幾點?”
“嗯……10點15了。”那人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語氣中帶點無奈的回答道。
視線轉回還在最後一步暖機腦袋的海未,等到她像是被嚇到般的顫抖了一下也才一秒後的事。
“1、10點了?!真的?”
繪里聳了聳肩,像是早就預測到她這樣的反應,隨後把自己的手腕湊近海未的眼前,讓海未看看手錶上指針的角度。
明明昨晚兩人都同時躺下睡著,甚至海未也比自己早早沉睡,自己則是數著羊才不知不覺的睡著,但一早起來那人確實還在深層睡眠。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了一星期了。
“雖然不算晚,但是海未的生理時鐘應該是8點吧?”繪里遞給海未剛剛才做好的早餐,一邊看著海未,“而且似乎比上星期晚了15分才醒哦?”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總覺得似乎特別累,不知不覺就……”
海未用湯匙戳著不知道什麼合成獸的蛋,苦惱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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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有變紅吧?”
澄清的湖水映照出海未的臉,她一隻手拉著下眼瞼,仔細的查看著眼球,確認除了一點正常的血絲之外好似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湖面突然被一環一環的漣漪擾亂,海未輕輕皺眉,看著自己右手邊。
自己的手還插在一個失去氣息的男人胸裡,血液順著她的手往下滴,滴進了湖面,擾動了平靜的湖面,扭曲了映照出的海未臉龐。
“嘖。”她如此輕輕咋舌,手順勢一甩,那人就已經趴在了不遠處的草地上。
海未再度看向湖面,果真沒有暗紅色的蔓延,她好似放心了的挺直些身子,舀起一些湖水潑向自己,洗去一身的血紅色。
“為什麼越來越多人要來送死了呢?”
她不解的呢喃著,望向比上星期多了兩三具的尸體們,視線凝聚在那些人震驚的臉孔上。
這是為了什麼震驚呢?
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她是個超乎常人的存在,因此先前來到她眼前的一位位軍人都是抱著必死決心,那使她泛起到一點異樣的決心;但眼前的這些人,卻像是溫室裡的花朵,無緣無故就被趕出了假象來到颶風底下——那樣的驚惶。
那副嘴臉不禁與被她殺死的罪犯重疊。
“應該是錯覺吧。”
站起身子抖了抖濕透了的衣服,腦袋裡面轉著要解釋的字眼,海未轉身準備回到繪里在的那個山洞。
“——!”
一股銳利的視線瞬間穿透了自己的脊髓,冰涼中夾帶著熟悉,直直刺的海未倏地回頭,看向什麼都沒有的另一座山頭。
她一隻手掩著剛剛被注視的那一點,馬上被挑起了莫名隱私被觸碰一樣的憤怒,但任憑她怎麼找,也依舊沒辦法看到任何東西。
“嘖。”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咋舌。
海未悻悻然的離開,腦袋裡面盤算著回去路上再繞去確認還有沒有加強視力的藥劑,嘴裡也喃喃細語著。
“怎麼樣?”
“報告,看得很清楚。”
“有什麼感覺?”
“……無法分析何謂「感情」。”
“是嗎,算了。”
躲在被樹葉層層遮蓋的山洞裡面,狼和一名看上去是少女的人在一起,那少女蹲在地上,眼神暗沉看不出一絲生氣。
她身旁的男人並沒有順著她的視線而去,只是望著天空,徑自抽著雪茄。
許久,他開口道:“能贏嗎?”
“計算勝率中……50%”
“這可真是個微妙的數字啊。回去吧。”
她沒有移動腳步,只是微微瞇著眼睛,似乎在細看著什麼。
“……真、奇、怪……?”
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組成這樣不明所以的話。但狼卻好似能夠理解一般,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明明……奇怪的是你呢。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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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
繪里一人獨自在離棲身處不遠的森林裡面,陽光稀疏的從葉子細縫中投射在地面,空氣中瀰漫著樹木的清新;她手撫上一棵樹的樹幹,指尖輕輕滑動到上面一深一淺的抓痕,它們清楚地告訴了繪里留下這痕跡的生物所用的力道之大。
但這前所未見,先前好幾次聽過實驗室的介紹,多多少少知道這座島有這樣的生物,能留下這樣深、這樣高度的生物當然不在少數,但……
她看了看前方直直深入森林深處的兩排樹幹,上面都或多或少有這樣的刻痕,而且就像有規律一樣,高度、力道甚至軌跡幾乎都一模一樣。
合成獸大多都是喪失理智和思考能力的存在,那麼又是什麼留下了這樣的抓痕?
“沒聽過合成獸會進化的啊……難道是實驗室又製造出更強大的合成獸嗎……?“
手伸向其中一棵樹,用盡全力剝下一片帶著這樣抓痕的樹皮後,繪里隨手撿起旁邊斷裂在地的樹枝踏上歸途。
但那種莫名不安的情緒卻無法從她的心頭上消去,她勉強壓下不斷湧出的不安。
接近了山腳下,繪里正要從山路上去,但是忽然間她的頭頂卻被一顆小石子打中,她疑惑的看向天空,手摸著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黑點,它不斷變大,背著光所以看不清,隱約能知道是生物。
等到她降落在地面上,繪里才透過那墨藍色的長髮認出眼前的人,但那人因為是背對著自己的緣故沒察覺到她就站在背後;海未做出起跑的動作,繪里連忙走上前去拍了她的肩。
“海——”
一個閃身,突然自己就被一只長長的爪子抵住脖子,對上了海未冰冷警戒的眸子時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繪里?”
僵局沒有持續太久,海未就收回武器,帶著複雜的情緒看著繪里。
“你去哪了?我醒來沒有看到你,我以為你被……”
“啊啊,我今天醒的比較晚,所以我出來撿一些樹枝,忘了留個訊息給你,抱歉。”
她抱高懷中的樹枝,隨後又想起什麼,“對了海未,這附近可能出現了有智慧的合成獸。你要自己注意點。”
“會不會是實驗室那邊對付我們的招式?”海未一邊說著一邊從繪里那裡接過整捆樹枝。
“我也這麼覺得的,在不清楚對方能力的情況你得小心點。”
“沒事的,我會擊退它們的!”
海未自信的說著,伸出一隻手握拳在胸前,繪里敏銳的注意到她的手臂似乎出現了一道刮痕。
“等等,你這不是受傷了嗎?這麼自信不好哦。”
的確,海未檢查後確實在手腕的地方有一道約5公分的傷口,但是她卻記不清楚什麼時候、在哪裡被傷到,腦袋裡面片片的記憶都找不出為什麼。
但是,卻又令人無法忽視。
好像有印象,但是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呢?感覺好像不久前的事情。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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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這幾個星期,每天都能在樹幹上看到新的抓痕,就像是在磨著自己的爪子,或者像是宣誓這地盤,這本是很尋常的事,但奇怪的是,抓痕分佈的就像是以海未兩人所在的山頭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該不會那頭生物其實就像繪里猜測的具有智慧,而作這樣的虛張聲勢?
海未手上拿著繪里一開始帶回的樹皮,輕輕用手摸過抓痕,腦袋裡面就會要想起什麼一樣,但是仍然沒有一個確切的記憶。
“還在看嗎?”
繪里從草叢後方出現,身上帶著水氣,她擦拭著自己的頭髮,微捲的髮絲自然的垂在肩上。
“啊、嗯。”海未愣了一下,視線有點漂移,“洗好了嗎?”
“嗯,可以回去了,抱歉還讓海未幫我把風。”
“我也不放心繪里自己在外面。”更別說還是來河邊洗澡。
拜夏季所賜,一整個早上太陽不斷地照射在河水上,下午趁著陽光稍微收斂,溫暖的河水讓人也不用擔心著涼。
但是最要緊的還是那不明行蹤的合成獸,明顯是有針對性的示威行為讓人不得不謹慎起來。
給牠磨了這麼多天的爪子,但是海未一點牠的行蹤都沒有,敵在暗我在明,無非她們佔了下風。
儘管之前信誓旦旦的跟繪里保證會擊退牠,但說實在她自己也不清楚會不會這個合成獸就像自己一樣帶了許多的能力,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等遇到了,誰會是落敗的一方也說不準。
海未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它並沒有因為不斷擊退前來的敵人而變得鈍了,相反,似乎變得鋒利許多。
她垂下雙手,腦子裡面盡想著對策,手無意識的劃過一棵棵樹幹。
她自然不會注意到,其中一個抓痕跟那生物的抓痕重疊。
甚至,近幾吻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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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好久沒更了!
而且先前一點點寫的都沒發上來{:4_336:}
這次果斷一次更新!
本來是想著會考後趕緊來填坑
但是拖著拖著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