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竹井久和原村和回到长野的时候已是圣诞节前夜。出了机场,城里商业区张灯结
彩,圣诞树、圣诞老人等节日特有事物随地可见,情侣纷纷结伴出游,商家向路
人吆喝生意,把整个城市炒得热热闹闹的。两人为了尽早回家,便坐上新干线,
到了岔路口再分开各自回家。
竹井久到了家,用过晚餐,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将一身的风尘和疲惫去掉后,
躺在卧室床上,想要合眼小憩,大脑却仍然处于活跃状态,无数思绪挤来拥去,
好多想要做的事,好多想要忘掉的事,都交缠在一起,互不相让。经过一阵的徒
劳无用的努力,竹井久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起来,想要找人说说话。
这个时候来了电话,是美穗子的,竹井久有点意外。听到美穗子那熟悉的声音,
这才真切感到她们之间真的有好一阵子没联系了,不禁怀念起来。美穗子问她是
否平安到家,打算休息几天再回东京。两人互相叙了一下各自这段时间的经历,
确认对方一切安好,便放心了。
挂断电话,竹井久这才想起明天就是圣诞节,是不是应该邀请美穗子出去上哪儿
玩玩呢。可又转念一想,美穗子不可能不知道明天就是圣诞节,为何没有提起呢
?说起来之前美穗子曾问她索要奖励,比赛结束过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见她提
起过,现在也没用在圣诞节上,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要求。竹井久感到了一丝
无名的烦躁和不安,却又心知肚明,半晌还是叹息一声,倒在床上翻来覆去。
圣诞节终究还是草草过了。
圣诞节第二天,竹井久这才给加治木打电话:“哟,昨天过得开心吗?”
加治木不为所动地回答:“我们过得很好。”
竹井久故意泄露出奸计未能得逞的失望声,又在加治木还没开口前,抢先说出了
她这通电话的目的:讨论来年的比赛安排。加治木听说是正事,便取来笔和本子
,一面听竹井久说话,一面在本子上面写写画画。
竹井久之前在欧洲陪原村和打比赛的时候,经常通过电子邮件和透华联络,大致
上划定了来年的参赛范围,分析比较了不同比赛的特点,对队伍的发展是否有所
助益等等,现在有三种方案供人选择。竹井久说之前设想的方案还要更多更杂,
但总体来说,那些设想无非都是这三种方案的延伸。
一是还和今年一样,以打B级联赛为主,大家打个人赛为辅。二是打国际职业比赛
(不包括A级),直接在世界舞台上参与激烈角逐,大家放弃个人赛。三是打国内
A级联赛,只有特定队员可以额外打个人赛。
加治木听罢,凝视着横线纸上已经作好的潦草笔记,无意识地在个人赛上着重画
了个圈,又在旁边点了点,想要写下什么,却又很犹豫,最终只是不断地加深这
个点。好一会儿,她才停下动作。
“国际比赛固然不错,可是以我们的实力应该不足以打满全年,到时还要像今年
这样打到一半就丢了,还得到处找别的比赛打,就事倍功半了,不合适。方案二
还是先排除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来到国际上混了一趟,
就这么缩回本土,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谁叫我们没有足够的底气呢。”加治木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竹井久那张有点
小别扭的脸。
竹井久想想也是,虽然在澳洲友谊赛里打入决赛,可毕竟是民间组织的赛事,离
职业级别比赛还有段差距,再加上原村和已经确定以个人赛为主,变相失去一个
稳定的战力,再去打国际职业级别的比赛,难免显得捉襟见肘。竹井久暗忖,虽
然队伍水准平均,可以保证稳定的成绩,但同时也意味着缺乏爆发力和更高的上
限。这对队伍来说是成绩可以预知,对观众而言就是缺乏看点,不然她说什么也
会争取去打国际职业级别比赛。
“其实,你的重点是个人赛吧。”
竹井久心里一抖,慨叹加治木果然还是那样通透,便承认道:“是啊,个人赛是
得考虑考虑了。我想……”话未出口,又迟疑起来。
加治木却听懂了竹井久的犹豫之处:“别担心,大家都会理解的。我想方案三应
该是最合适的,就让美穗子和小和额外去打个人赛吧。大家不会对你的安排有意
见的。”
竹井久苦笑道:“只要不说我偏心就谢天谢地了。”
“你的顾虑可真多。美穗子的话,大家都不会有意见的。”
“果然是这样啊。”
“嗯,怎么了?”
“没什么,那样的话,就决定是方案三了。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打这个A级联赛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
“什么?”
“我还担心你和美穗子是不是……”
加治木本来想说“和好”二字,又觉得不妥当,一时卡壳了。不过这不妨碍竹井
久领会她的意思,竟也没有吱声。也没过几秒,竹井久这才说:“哪有你想得那
么糟糕,我只是想给美穗子一个惊喜。”
“哦,这么说,这是要对美穗子保密的咯?”加治木还想着问竹井久之前是否和
美穗子讨论过,可听她这样一说,觉得虽然这样做不是不合理,可总有点微妙的
不合适感。可要是再对一个正在试图破土而出的幼芽施加压力,反而会容易让其
夭折。于是加治木便当作接受了竹井久的说辞,转入下个话题,“另外,是不是
应该跟古塚小姐说一下?”
“这个等过完年的,”竹井久很爽快地说出了她的计划,在回东京前和美穗子顺
道去兵库县六甲山俱乐部,特地拜见古塚梢,交流下各自的情况,避免再和俱乐
部内部起冲突。
“我还以为你会想离开六甲山俱乐部呢。”
“现在可不是好时候啊,再说……哎,大概是我小人之心了吧。”
竹井久没说透,可加治木还是听懂了:她在担心透华会否保持长期合作,而这很
大程度上取决于原村和停留在队伍的意愿。加治木不知道竹井久是出于哪种想法
,是设法在短时间里打造足以让透华重视队伍的砝码,抑或是为了保留退路和更
多的选择。后者似乎不太像竹井久的行事风格啊,加治木觉得大概是她自己想多
了。
“现在还有点时间,我要去找几个人,就先挂了。”
竹井久没跟加治木客气,说挂就挂,让加治木有些好笑。之后,她看向本子上布
满的写写画画,沉思起来。
另一边,竹井久已经离开了家,慢悠悠地向真子家的麻将馆走去,给真子打了通
电话。等她到达麻将馆时,真子正在陪客人打麻将。竹井久于是在边上观看了好
一会儿,直到这一桌打完半庄,有客人退场,真子这才得空,离开座位,和竹井
久回吧台边上。
真子一边走一边吐槽竹井久想一出是一出,突然说有要事跟她讲就跑来了,末了
问竹井久:“昨天没和福路小姐过圣诞节?”
“没有,我前天晚上才回来。”
真子直到吧台后才说:“你们还没好?真是意外哪。”
“意外?”
“是啊,我还以为福路小姐会很快就解决掉的。”真子转过身,从柜子里取出咖
啡豆,开始现磨咖啡,没多久就端出两杯热乎乎的美式咖啡。
竹井久没有去接咖啡:“不要这样挤兑我啊。”
“只是咖啡机坏了。”
“……”
幸好真子又取出一盒牛奶和一罐糖,让竹井久自己配。竹井久只放了几勺糖,再
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咖啡,良久才闷闷不乐地说:“原来你们都不看好我。”
“是我们太了解你了,”真子拉来一只高脚椅坐下,“事实上,你也确实没行动
嘛。”
“不是的,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花得时间长了点。”竹井久更加委屈了。
“什么惊喜?”真子下意识地问出口,又补了一句,“要是时间拖得太长,可不
妙了啊。”
“这次回东京就会跟美穗子说了,关于来年让她打个人赛的事。”
“哦……你终于肯放人了啊?”真子转念又觉得不对,“不是我要泼冷水,你有
能顶替福路小姐和小和的人选吗?”
“这正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呀。优希那边我问过了,她愿意来。”竹井久笑眯眯地
望着真子。
真子心想原来是把主意打到她和优希的身上了,既哭笑不得,又有点心动,不知
不觉就思量起同意或不同意的各种利弊。
竹井久等了片刻,看真子迟迟没有回答,便说:“我实在想不到别的人选了,说
实话,我现在真的很缺人手。哎……”
“靖子小姐不行的吗?”
“靖子的团队现在正蒸蒸日上,是不会加盟我们的啦。而且我们一水的年轻人,
加个大妈多老气啊。”
“你这样说,小心我跟靖子小姐告状。”
“别啊,大家同窗一场,就行行好嘛。”
真子忽然想到个人选:“南浦小姐怎么样呢?”
竹井久一愣,惊讶地说:“能联系到她吗?”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南浦小姐和优希都是同一俱乐部的,她们之间也有联系,
可以让优希帮忙牵线啊。虽说她偶尔也会来店里就是了,不过都是优希带她来的。”
竹井久恍然,击掌道:“难怪我听着怎么觉得优希好像有点犹豫的样子,是这么
回事啊。她是怕人家不开心吧。”
“怎么样?”
“我会考虑的。倒是真子,真的不考虑加盟我们吗?我们手头已经有了点钱,正
在分红大放送,时不可失,机不再来呀!”
“少在这儿跟我打广告。”真子半真半假地作恼。
竹井久见好就收,递上空了的咖啡杯,让真子帮忙续杯。真子这次只给倒白水,
又推回给竹井久,有意无意地问道:“来年你们还打B级吗?”
“我和由美讨论过了,明年专心打A级联赛,让美穗子和小和抽空打个人赛。接下
来就要跟透华小姐商讨一年的大体安排了。”
“个人赛的事且不说,打A级联赛没跟福路小姐商量吗?”
“回去后就会跟她说了,还没来得及嘛。”
“那你是怎么跟加治木小姐商量的?难不成真的跑到人家——”
“不是,就打了个电话。”
真子定定地盯着竹井久的双眼,把对方逼得移开了目光,这才叹道:“不是我说
你啊,你这样做问题太大了知不知道?”
竹井久心虚得很,没有吭声。
“福路小姐就算不是你的女朋友,可也是和你一起创业的同伴,把她排除在外,
擅自决定队伍重要业务,事后再通知她,她难道不会尴尬?别人又怎么看她?她
又怎么管理队伍?”
竹井久眼里闪过一丝受伤,闷声道:“这么说来,你也认为队伍是由她管理的咯?”
真子这才发现自己说得过了,声音忙软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队伍
的管理人,只是福路小姐也为你分担了一部分管理职能。你不也说了吗,大家都
仰赖福路小姐的照顾,才能把比赛和日常生活的关系处理好。就算福路小姐不介
意……”真子本来想说“其他队员也会介意”,幸好大脑运转速率要比说话速度
快,让她及时意识到这样的话只会火上浇油,让竹井久更加受伤和羞恼。她及时
刹车,拐了个弯:“加治木小姐也会介意的吧,她可不像你这么粗心大意。”真
子好不容易把话说圆了,在心里悄悄向加治木道歉,希望人家不会介意被她拿来
当挡箭牌。
竹井久非常敏感,听着就猜到真子的本意了,心里正不痛快,可听到“加治木”
三字,一下子泄了气,沮丧地低下头,只是搅动着杯子里的水。
好久没听到竹井久的回话,真子忍不住搡了她胳膊一把:“哎,你到底是怎么想
的?”
竹井久这才幽幽叹了口气:“真子你啊,有时候真的很不客气哎,对我总是这么
严厉。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真子习以为常,敷衍道:“那是以前的事了,人总会变的。”
竹井久却说:“仔细想想,也不是,你以前也经常很严厉地吐槽我的,时不时的
就要打击我一下。”
真子给竹井久反复无常、自相矛盾的话搞得哭笑不得,刚想说些什么,可竹井久
接下来的话让她改变了主意,静静地听着。
“不过我却很感谢你喔,从以前起你就一直像这样陪着我,听我发牢骚,还会吐
槽我,在那么寂寞的岁月里,在后来那些快乐又充实的日子里,你都这样陪伴我
,只要有你在,我就非常安心。真的非常谢谢你,真子。”
真子微微侧过头,托了一托眼镜中梁:“突然说这些干什么啊,也不嫌害臊。再
说,我都不怎么和你在一块混了,现在在你身边的是福路小姐和加治木小姐她们
才对吧。”
“美穗子和由美啊……真子不会是在吃醋吧?”
真子急忙摆手,故意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少在那胡扯了,我只是想你给我这
么高的评价,那她俩怎么办哦。”
竹井久下意识地定住手里的勺子,笑道:“真子是这样想的啊。怎么说呢,就拿
由美来说吧,她和你很像。”
“啊?”
“爱吐槽我这点,真是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你的行为太值得吐槽了好吧!”
竹井久只是笑:“是呢,不过她和你不一样的地方倒是很多呢。由美这人真是超
认真的,特别爱学习,也特别负责。只要我找她说事情,她都会很认真地对待,
然后告诉我答案。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能和她商量,都会让人感到放心呢。”
真子沉默。诚如竹井久所说,无论哪个人都会觉得加治木是个非常可靠的人,是
个可以放心与之商量事情的人,就连竹井久也不会例外。
“我啊,和由美说不定是失散的双胞胎,我想什么她都会知道,反过来,她想什
么我也一清二楚。我们的思想,目标,行动都非常合拍,又很互补。由美在别人
眼里,应该是个稳健的人吧,不过她的内在可是藏着一座活火山啊。如果我要大
闹一场的话,她应该会第一个支持我,并且为我出谋划策吧!”
“……她不会拦着你吗?”
“我可不会无缘无故大闹一场的哦?”
“啊,是这样吗,只要你有理由,加治木小姐就会理解你是吗?”
“是啊。”
“那福路小姐呢?我以为她才是那个会无条件支持你的人。”
竹井久愀然不乐,开始慢慢搅动勺子,倒映在水中的模糊灯光便支离破碎了,聚
聚散散,再无宁静重圆的一刻。良久,她幽然说道:“我啊,有时候会想,美穗
子是不是只看着过去的我呢?”
“什么?”
“你看,第一印象太过美好的话,人们往往都会把它过于美化,进而神化,从而
抬升到本人都达不到的高处。”
“原来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好自恋哦。”真子恍然大悟,又很怀疑地瞧着竹井久
:“你有证据吗?”
“比方说,你和由美都知道的,我和美穗子关系有点僵。虽然由美有催我,可是
也就偶尔提一下,你干脆就什么也没说。那是因为你们相信就算我没有动作,美
穗子也会主动寻求解决是吧?”
真子点头。
竹井久看真子居然点头,更没好气了,就很是闹别扭地说:“可是,到现在美穗
子什么也没做哦?”
真子不由一怔,细细想了想,觉得还真有点道理。然后又听到竹井久略有点心虚
的声音:“其实也不能说什么也没做,可是那之后就没动静了,害我好焦虑。我
当年在美穗子眼里,会不会是无论什么事都能完美解决的大人物呢?”
“说起来,那年全国大赛,福路小姐还不了解你的时候,确实以为你很镇定呢。
虽然你很快就露馅了,并手并脚走路什么的……”真子稍稍怀念了一下过去,随
即打消了记忆迫不及待想要继续重播的趋势,定睛看向竹井久,“福路小姐其实
在期待你会做出些什么,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竹井久越想越沮丧,挪开杯子,整个上身扑在吧台上,“真是
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很让她失望?”
“真是这样吗?”真子不禁感到了迷茫,心里悄悄地想,真的不是她们过分期待
美穗子会成为主动打破坚冰的那一方吗?真子不敢细想,只觉得竹井久的担心不
无道理,想想当年美穗子因为初中曾经和竹井久一起打过麻将比赛,就念念不忘
了三年,未尝不是因为第一印象太过深刻的缘故,那时候竹井久可是占了上风的
。说不定在美穗子的眼里,竹井久真是个万能的人呢?
可是真想到这样的地步了,真子反倒觉得更加难以想像,只觉得好笑。美穗子和
竹井久朝夕相处了三年,还会看不清竹井久的本质吗?还是说爱情确实会让人盲
目呢?
“我恐怕承担不起美穗子那么沉重的期待啊!”
竹井久沮丧的声音让真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回头看向她,想了想,还是在她的
后脑勺上轻轻锤了一击。竹井久果然委屈地抬头,捂着受到打击的地方问她这是
做什么。真子这才说:“我说,是不是你想多了呢,可能是她觉得不好打扰你呢
?毕竟你这么忙……说不定福路小姐觉得心虚,不好意思主动找你和解呢?毕竟
她选择了风越,而没选你嘛,自然不好厚脸皮找你解开这个疙瘩咯。”
“你这样说我听着有点……”竹井久不知道怎么说,只觉得尴尬。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真子看竹井久难受,也不想为难她,便转移话
题说,“反正你这次回去就要跟福路小姐和好了,我也没必要为你白操这份心。
而且……我觉得福路小姐迟迟没有动作,正是她非常重视你的表现,她比我们想
像的要胆小很多啊。”
竹井久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咀嚼着真子的这番话,忽然挺起身子:“你说得没
错!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不能总是让美穗子等着我啊。”
真子松了口气,于是以一副嫌弃的口吻对竹井久说:“没事就别在我这儿蹭吃蹭
喝的了。”
“你好过分,这么快就赶我走了。”竹井久虽然口头这样说,双脚还是踏实着地
,准备走了。
“不是我吹,我的直感一向很灵,这会儿应该有人在找你。”
竹井久狐疑地盯着真子:“你什么时候转职跳大神的了……”不想话音未落,就
听到望月丰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前辈!”
竹井久吓了一跳,惊讶地回头,果然看到望月丰俏生生地站在她后面。她一身剪
裁合体的冬服,带着手套,拎着皮包,穿着皮靴,整个人包裹得严实,黑色的主
题点缀着红白二色,看上去分外成熟神秘,脸上带着的甜美笑容则冲淡了颜色带
来的严肃正式感,活像一只美丽的洋娃娃,在这所女仆咖啡麻将馆里显得分外格
格不入。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这不是自然的嘛,前辈只要在长野,有空就会来这里。我要想找你,十之八九
会在这儿找到你呀。”
竹井久有点挫败,无奈地摇头,回头小声问真子望月丰是什么时候来的。真子低
声回道,她也是在和竹井久谈完话才发现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望月丰有没
有听到俩人刚才的聊天,又听到了多少?
幸好望月丰善体人意,便微笑着说:“不要那样可怕地看着我嘛,我也只是才刚
到。”
真子心道这话能信就有鬼了,但脸上仍然面色不变,坦然地招呼道:“我这儿只
能泡美式咖啡,望月小姐要喝吗?”
“不了,我不习惯这里的口味,就只是来坐坐,和前辈唠唠嗑。毕竟我们好久没
怎么见面了嘛。”
“小丰出来见我没有关系吗?”竹井久只好坐了回去。
望月丰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我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玩的嘛,中间溜出来还不容
易。”随即就坐到竹井久的旁边,发了一通关于父亲,宴会,社交等大小姐才会
有的牢骚。之后又关心了下竹井久的新年计划,听完就很为竹井久高兴,欢快地
说:“这下好了,虽然不能去国外打比赛很可惜,不过只要在日本,我都能实地
去看前辈比赛了,哦耶!”
“哈哈,竟然在为这种事高兴吗?”竹井久笑了起来,忽然觉得和望月丰这样相
处,其实也非常轻松愉快。毕竟望月丰只要不那么爱跟踪,其实还是个很会看气
氛,很会说话,教养得体的美丽女孩嘛。
由于望月丰是偷溜出来的,等下还得赶回去和朋友汇合,好瞒过父亲,于是竹井
久送了她一程。到了分手地点,竹井久潇洒挥手告别,向反方向离去。望月丰这
才收起专为前辈展示的可爱笑容,若有所思地望着竹井久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
地说:“前辈真的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