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二、三

作者:LordChinese
更新时间:2017-08-12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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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该死,全是实弹。”黛娜在整理武器的同时咒骂着,“那个混蛋走私犯希望我们让他的国家血流成河吗?”


“指望野人理解低杀伤力武器的存在意义?真有意思。”克罗马蒂的嘲笑就和往常一样令人厌烦。


我将之前拆开的自动步枪零件默默地装回去,检查弹夹,关闭保险装置。


旋翼机缓慢减速,我们正在接近目标。道格特将一件防弹背心递给我,同时从我的手中接过自动步枪。我知道他一直为我担忧,只是中年男人的含蓄使他不会像黛娜那样大声责备我的冒险主义和过头的乐观。


在我穿防弹背心的时候,他检查了我的武器。当然,我在枪械方面的天赋就和我对付发动机时所展现出来的一样好。


“照顾好妳自己,冠军。”我的教官把武器交还给我,“埃利斯博士大概会因为突然见到妳而惊慌失措,但她的手下却不会。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是吗?”


“我明白。”


这大概是我能给他的最好回答了。即使我在这一刻表现出些许的犹豫,道格特也会马上把我踢出这场行动。


如果不走运的话,这大概会是我第一次杀人。虽然在成为FBI探员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一刻,但我过去从来不曾想过这会发生在凯特眼前。


刀枪相向,这不该是我和凯特的相处方式。


我们两人之间曾经毫无秘密,我可以对她说任何自己想说的。在我因为事故而失去视力的那几年间,我能够向她敞开心扉,尽情宣泄自身的喜悦、愤怒、悲伤和忧愁,然后得到她的鼓励与安慰。对那时的我来说世界只是模糊的灰色,而凯特却是最明亮的光。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现在的她,不懂得如何与新的她相处。我甚至觉得,相比与她一起坐在审讯室中,忍受着冷漠的沉默,我更乐意与她同归于尽。


我很少被这样消极的思想所束缚,也许是因为离凯特越来越近,让我本能地心绪不宁。


黛娜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紧张表情,她离开原先的座位,挤到我和道格特之间,然后送给我几根能量果条。


“没时间吃晚饭了。”她说,“除了披萨,希望妳也喜欢巧克力和花生。”


道格特看了看我们,如同先前不予置评。他默默走开,另找空位坐下以查看装备——尤其是榴弹发射器。


他就像一位来自内布拉斯加的好爸爸,不会妨碍女儿的约会,但在那个傻小子把公主殿下平安送回来以前,他会一直抱着柯尔特手枪,坐在自家的门廊上,并且让福特皮卡处于最佳状态,随时准备出击。


“见鬼,有时我真爱美国人。”我撕开果条包装,向着这份高热量的垃圾食品狠狠咬下一大口。


黛娜鼓励般地搂住我,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肩头。我再一次感受她手指的灵巧,它们主动,并且富有侵略性。直觉告诉我,我的维京人并不像看起来那样一本正经、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我决定在整件事结束以后同她开诚布公地谈谈——关于她那枚俗气的结婚戒指。


十三


我们步行接近目标,以免打草惊蛇。


A&E公司派遣一个战斗小组的“切特尼克”雇佣兵前来提供支援,包括6名塞尔维亚人和2名马其顿人。他们携带轻型装备,能说十分流利的英语。


但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些人。不仅因为切特尼克组织向来名声不佳,更基于他们阴沉的面容。这群家伙自从登上飞机起就始终一言不发,偶尔还会朝我们投来并不友好的目光。黛娜告诉他们必须完好无损地逮捕凯特时,他们也只不过木讷地点了几下头,以至于我甚至怀疑他们根本没打算遵守NSA的指示。


因此,我们很可能将面临来自两个方向的敌人。


拉赛特是一座建立在当地人村庄废墟上的现代化市镇,距离察沃河上游的米德加德70公里,依靠一条中国人在16年前修建的标准化公路保持与外界的交通联系,拥有较为完备的通讯设施,而且居民较多。


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逮住凯特,并把她带到修车厂后面的开阔地。鱼鹰会在镇子上空盘旋,一旦我们发出信号,飞行员就会降落,迅速将我们和凯特一起送往蒙巴萨港的美国领事馆。


因为我的提议,黛娜将半数“切特尼克”留在镇外负责警戒,又派了另两个人去控制预定的撤离地点。我认为这样就能分散不可靠的“队友”,以免他们在暗中做些小动作。黛娜对此表示赞同。


时钟已经走入晚间,但夏天的太阳仍旧在地平线上挣扎。我们仿佛一群展开狩猎的母狮,借助道路两侧的草丛隐蔽自己,从不同的方向靠近工厂。


根据走私犯提供的平面图,修理厂是一座两层建筑。一楼是工厂车间和储藏库,二层原先则是为工人准备的宿舍。


凯特原本就不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这一次似乎又犯了严重的错误。工厂二楼朝南的某个房间亮着灯,即便不借助夜视器材,我们也能看见那些正在窗口晃动的人影。


“是她吗?”黛娜问。


“也许。”我不敢肯定。


窗上的玻璃至少已经有10年未经擦拭了,里面的一切都显得很模糊。


时间留给我们的选择并不多。“好吧,抓住她之后一切就都清楚了。”我的维京人说道。


按照计划,道格特、克罗马蒂以及两名塞尔维亚雇佣兵从正门发动进攻,黛娜和我则由另一处出口潜入。我们认为凯特和她的保镖一定会选择由紧急出口逃走,那也将是我们抓住她的时候。


工厂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警卫措施,安装在两处入口附近的监控摄影机也已遭到雇佣兵的电磁干扰。黛娜和我顺利抵达建筑东侧的消防楼梯,随后拾阶而上,成功控制了二层的紧急出口。


黛娜按下通讯手环上的发送键,手腕处传来的轻微震动象征着攻击的开始。一声轰然巨响顿时使整栋建筑摇晃起来,男人们用塑胶炸药破坏了工厂正面的卷帘门,一时间密集的枪声将夜晚变成了喧闹的中国新年庆典。


黛娜和我破门而入,向亮着灯光的那间屋子发起突击。我们沿着两侧的墙壁弯腰前进,走廊上空荡荡的,夜视仪中并未出现任何人影。


这很反常,除非凯特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打算。不好的猜测令我骤然紧张,以至于几乎奔跑起来,忽视了最重要的谨慎。当我意识到小腿绊开了某条隐藏在黑暗中的细线,厄运的降临早已不可避免。


“小心!”黛娜声嘶力竭的叫喊从身后传来,在愚蠢的野兔子清醒过来以前,她就拽住我的衣领,将我向后扔去。


我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而这却使黛娜自己失去了躲避的机会,诡雷爆炸产生的气浪无情地击中了她。维京人的身体在撞穿了墙上的几扇铝合金窗后落进了另一侧的房间中,一片混乱的嘈杂中,我无法分清玻璃和骨头的裂开声。


“黛娜!”


我疯狂地叫喊,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变得支离破碎!


可是设想中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惨叫并没有出现,黛娜也许陷入了昏迷,或者更糟。


“遭到伏击!遭到伏击!大量敌人正在南侧和西侧建筑物种向我们开火!”


“该死的!他们到处都是!”


道格特的警告和耶鲁先生的嚎叫占据了手环的通讯频道,枪声和爆炸声很快将他们的声音湮没。


很明显,这是一个圈套。


而我自己的麻烦才刚刚开始。自动步枪不见了,我扶着破损的墙尝试站立起来,鲜血正从被玻璃碎片擦破的额头伤口中渗出。耳鸣的迹象并不严重,但脑袋还没能从连续的震荡中恢复过来。


突然间,一只冲破烟雾的的大手按住了我的头顶,可怕的力量在一瞬间令我以为对手是一头大象。与黛娜温柔的抚弄截然不同,这只手充满敌意,毫无怜悯,粗壮的手指拽住我的头发,几乎要把每一撮可怜的卷毛都连根拔起。


我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腰间的手枪套,可是那里空空如也,最后的武器似乎也因为爆炸而遗失了。求生的本能促使我不得不反击,双手扼住对方的手腕,试图摆脱控制。


烟雾散开,对手的影子渐渐显露,借着自残墙内透出的光线,我发现巨手的主人竟然是一位非洲裔女性。她的身形异常健壮,体格高大魁梧,即便是FBI训练学校的公牛穆伦在她面前也会被看光头顶。女巨人有一张狰狞的面孔,她的雷鬼头让我想起章鱼的触手,肌肉则仿佛一条条隆起的山脉。就在我为这幅外表所愕然的同时,她竟然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衣领,很容易便将我提了起来!


一周之内第二次体会到双脚悬空的失重感,对我而言这实在讽刺。我试图用之前对付穆伦的招术缠住她的胳膊扭转败局,然而女巨人的反应却远远快于那头笨拙的公牛——她在我能够抬腿以前就把我像个小铅球那样扔了出去。我在走廊中飞行了很短的距离,撞上砖墙,随后重重地跌在地上。


后背传来的剧痛令我几乎痉挛,胃液的酸臭味充斥着口腔。与此同时,另一只女人的手按住了我的脸。


“放松。”


某个熟悉的声音在的我的耳旁响起,一瞬间,细微的刺痛从脖子向全身蔓延。我想要爬起来,可四肢却无法继续接收大脑的命令。


她一定给我注射了镇静剂一类的东西。


“混蛋,”我只得用最后一点儿残存的意识抱怨着,“妳忘了用酒精消毒……”


她报复似地用手捏我的脸时,我有些不甘心。


“丽贝卡,把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搬到车上。通知乔桑,撤退,在艾莉诺·雷恩派来更多的人以前我们必须离开这儿。”


她一定正对她的女巨人下达命令,就像那些传说中的大法师,总能让龙和怪兽俯首帖耳。


我无法抗拒,唯有再次被提起来。丽贝卡——这应该是女巨人的名字——将我扛在她宽阔的肩膀上,就像在搬弄一袋106磅重的小麦粉。几分钟后我被放在了一辆越野车的后座上,脑袋枕着法师女士的大腿,就和我们在克利夫兰那座旧房子的小客厅里看电视时一样。


四周的枪声已经逐渐平息,我担心黛娜和道格特的状况,却又无法开口说话。


“别担心,”法师女士俯身吻了我的脸,“至少我们又在一起了,不是吗?妳是我的骄傲,莫拉,我的骄傲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太久。”


听见凯特·埃利斯那有几分苦涩的笑声时,我想我一定哭了。


是啊,她总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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