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海盜一行人並沒有多作閒聊,沒有久別重逢的聚舊,更沒有以前輕鬆的氣氛。若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只能說是因為多了一個外人在了。
「嘛,我們之後都要待在一起了,不互相認識認識嗎?」愛蘭打著哈哈想緩和氣氛,可是得到的只有芭芭拉的白眼,和比以往更加濃厚的尷尬。
薇拉因為拖著背後的拖車,有點體力不支地喘著氣,汗水也從襯衫的裏面滲透出來。拖車的後面裝載著昏睡的莎姆拉,只見她的表情已回復平靜,臉色也好了很多,看來下船後她的身體狀況改善了不少。
「哈……哈……我們還有多久才到?」
「前方的破城堡就是了。」萊莉伸出食指,指著前方的建築物,說:「雖然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房間可以住人,不過也算是公主曾經待過的地方吧?」
說那是城堡,倒也不像。比起城堡,那更加像一個廢墟,受到無知的人類的戰爭所摧殘,昔日的聳立於高山上的城堡風光不再。 青苔侵蝕著城堡的外牆和通往該處用石頭鋪得整整齊齊的磚頭,讓大家只能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萊莉挑起眉毛,煞介有事的看著芭芭拉,「記得小時候的事嗎?北大陸的公主大人。」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芭芭拉不快地別過臉,快步走到前方打算推開門--那道通往她們的大本營的門。
映入芭芭拉眼影的是一個個正在收拾行裝的同伴,不,他們選擇離開的那個瞬間,就說不上次同伴了。那些水手就算看到芭芭拉她們一行人回來,就立即加快了把東西放入袋中的速度。
大家也不想尷尬地待在這個破地方吧。
幸好,這個階段的史卡特拉並沒有什麼財物,不然沒有了船長的他們大概就會打起來,把這裏最昂貴的東西搶到手中。
「還真是無情呢。」芭芭拉不屑地輕聲說。
她感受到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一把自信又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嘛,沒關係的。」
這是萊莉特有的帶點磁性的聲音。
「可是……」
不甘心、 難過、憤怒等等的情緒, 一下子從心口湧上來,在眼眶中形成晶瑩的淚水。 不過,她在眼淚流下來前,用手擦乾。
萊莉自信地露出白牙,笑著說:「真的沒有關係,我門一定會成功的。」
「妳讓開一下好不好,我想盡快讓莎姆拉躺下來。」薇拉這麼一句,破壞了氣氛,「不過在這麼破爛的地方,真的有能好好休息的床嗎?」
「當然有,把我的床讓給她吧。」萊莉欠欠身,讓他拖著拖車走進去,「就在左邊走廊盡頭的房間。」
「謝了。」
薇拉仍然扯著一張臭臉,語氣也不懷好意,完全沒有要道謝的感覺。
芭芭拉與萊莉互望一眼,就隨隨跟在拖車後面,打算幫忙照顧車上的病人。
走進這個城堡的遺跡之前,愛蘭已經覺得有一種奇怪的預感纏繞著她的心頭。她的直覺一直很準確,那是她唯一相信的東西。所以她更加確信,裏面會有不好的東西在。所以,她才一直拖著腳步緩慢地踏上梯級。
直到前面的人都進了去,她還在梯級中間慢條斯理地一階一階跟上去。
她思考了幾個逃走的方法。可是,心中有另外一把聲音告訴她:「在完成使命之前,為了所愛之人,絕對不可以逃走。」
嘛, 反正我的死期還沒到,怕什麼。
催眠自己,永遠是面對困難最好的方法。
階級總是有盡頭的。
盡頭站了一個女人,是從來沒有出現在她記憶中的黑髮女人。 順滑的黑色波浪頭髮散亂地伸延到腰部。 漆黑的雙目緊盯著自己,那個女人的嘴唇一張一合彷彿在說些什麼。
這時風起了。
愛蘭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不過,心中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心臟也跳得越來越快。
她大概可以猜到,那個女人相對她說什麼;她的直覺也讓她清楚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不用多作猜測,她剛才感覺到的預感,就是會遇到這個女人的預感吧。
只見愛蘭停下了腳步,揚起頭,對那個女人說:「是的,我也是。」
「門帝娜!我找妳很久了!」萊莉不合時宜地扯著對方的手,地她從門外拉到廢墟裏。只見她雙手合上,擺出一臉誠懇,說:「我有一個請求想要拜託你。」
門帝娜的眼角瞟了一眼站在後面的愛蘭,頓了一下,大概在思考些什麼吧。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回答說:「是什麼事?」
「妳跟著我來就知道了。」萊莉緊張地再次拉著門帝娜,想把她帶到走廊盡頭的房間。台站在她們後方不遠處的愛蘭只好識相地站在離門口不遠處的地方慢慢等待。
到達房間後,映入眼影的事一位揭啡色頭髮、 看上去大約二十多歲的女子,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旁邊有幾個不熟悉的臉孔待在病人的床邊。門帝娜雖然沒有看過她們的臉,不過依照萊莉的話,她大概知道在床邊的人是誰。
可是, 在床上的女人對她來說,是一個謎。
「她的名字是莎姆拉。」萊莉補充道,她的解釋正好紓解了門帝娜的疑惑。萊莉繼續說:「門帝娜,請妳幫忙看一下莎姆拉小姐的將來,看看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有的話,我們可以另外再找更好的醫生。」
「妳們想對莎姆拉做什麼?」薇拉見狀,當然擋住門帝娜,不讓她接近所愛之人。
「薇拉,妳讓開一點。」萊莉把薇拉推開了一點,再轉身向門蒂娜道歉,「抱歉呀,她不知道妳是誰。」
少有地,萊莉會對其他人那麼恭敬。看來這個女人,不是普通人。薇拉咽了一口氣,心中的擔憂卻不容許她隨隨便便把莎姆拉交出去,「所以妳們要做什麼?」
「放心吧,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搭著她的肩頭,萊莉無視掉自己妹妹的不快, 自顧自地解釋,「門蒂娜是一個很厲害的占卜師,她可以看見所有人的未來。我只是想讓她看一下莎姆拉什麼時候會醒來,讓妳安心一點。」
一手打走了萊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薇拉壓低了聲線在她姐姐的耳邊說:「妳肯定不會讓他有危險?」
「妳的小女朋友也算是我的家人吧,身為家人怎麼可能不互相幫助?」挑挑眉,萊莉就把心思放在門蒂娜身上了。
「妳什麼時候有幫助……」薇拉還想反駁些什麼,不過她看到了門蒂娜已經不知不覺跪在床邊,雙手放在莎姆拉的頭上。
門蒂娜閉上雙眼,感受著手的另外一端傳來的溫度。
等她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語氣還是一貫的平靜,可是明顯可以聽得出夾雜著語句中的喘氣聲,「晚上……她就會醒來了……不過要過三天後,她的南海症……才會完全……康復。」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個床上的女人染上的是南海症。
「那……是真的嗎?」本來薇拉並沒有相信這個女人,可是門帝娜說的話卻讓人有一種不得不相信的感覺。 她開始漸漸明白,她的姐姐對這個女人為什麼如此尊敬,甚至要對她低聲下氣。
萊莉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所以我才有這個自信可以從振史卡特拉,我看到了哦。」
「看到了?」
「我可以讓人看到自己未來的可能性。」門蒂娜站了起來,用口袋中拿出來的絲巾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
在場一直沒有說話的芭芭拉彷彿知道了什麼似的,立即脫門而出。可是大家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門帝娜身上,沒有人知道她的離開。
可是只見門蒂娜她的注意力並不在史卡特拉姐妹身上,反而四周張望了一下,問:「貝卡在哪裏?」
「我和她剛才分頭去找妳了,不過找到妳的是我。」萊莉回答道,她張了張嘴巴還想問一些東西,可是門蒂娜已經踏出了離開的腳步,去找那個叫貝卡的人了。
就這樣一下子,本來因為熱鬧而顯得狹窄的房間,變得寬敞起來了。兩姐妹互相無言地看著對方, 氣氛尷尬得很。打破宿靜的是萊莉,本來她早已經決定看到自己的妹妹時,一定要找機會道歉,而現在她們少有地獨處一室,所以她張開口說:「這幾年,對不起了。我知道妳還耿耿於懷……」
薇拉一點也不想聽她姐姐的解釋。 之前在黑骷顱的時候,她經常在想如果她父親只有她一個女兒的話、如果她是獨生女的話;她的父親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她是不是就不用受這些苦了。
她對這一直懷恨在心。
「妳可以給我和莎姆拉一點私人空間嗎?」
「好……有什麼問題的話就叫我吧。」萊莉也自知自己不能強迫別人冰釋前嫌,現在她只能做的事只有等待而已。所以,她打開了背後磨蝕得有點厲害的大門,打算離開。可是,她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光芒,「謝謝妳願意過來。」
拋下這一句話後,萊莉就消失在這道門的背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