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是怎麼回事?」拿著不明所以的入學信件,繪里的眼中透露著迷茫。
「就是希望繪里姐姐可以和我們一起去體驗一下校園生活啊,這是很難得的機會呢。」亞里沙開心的說著,連狐狸尾巴都露了出來,在身後快速的搖動著。
近千年的時光裡,繪里幾乎都是在現在被劃分為俄羅斯領域的冰天雪地中度過的。
不知多少個年歲,她天天以淚洗面,卻不知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在流淚,只知道心中空空蕩蕩的,像是整個生命都沒了意義一樣。
到底這五百年多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又究竟為了什麼而堅持著?
越是強迫自己去思考,體內的真火就會因為心中劇烈的壓力而不自主的短路走火,繪里只好趕緊將自己埋進事先挖好的雪洞中。用冰雪降溫,再喝下雪水降下溫度過燙的五臟六腑。
等到身體不再無故暴走時,也就這樣過了快要兩百年的時光,這時的繪里那狐妖的體態已經被這樣一冷一熱的巨大能量,淬煉的脫胎換骨,連狐尾都褪下了最後一點妮可的影子,變成了耀眼的金。
隨著內力的不再亂竄,繪里的心思也漸漸冷靜下來,她開始到城中去購買一些書籍以及生活用品,拿了鋸子在雪地中蓋起簡單的冰屋。
不過儘管說是簡單,也不知道為什麼建築力學與美學上就像是開了掛的這個人,用著不同型態的冰還真給他做了個十分安全及格的合掌屋,裏頭有書架、有桌椅、有營火,就這樣開始了對自己極度殘酷的修行生活。
早上五點起床先跑個10圈俄羅斯大陸,再爬個斷崖10趟上下結束早上的晨練。
接下來就到山崖下的冰窟窿裡去修煉真火運行,以繪里現在的功力如果沒有大環境的壓制反彈大概一個彈指都會星火燎原。
一路練到下午後就會回到冰屋中,捧著那本不知道已經翻過幾次的“地下室手記”一邊隨著那詭辯又頹廢的筆風,陷入放縱的思緒當作休息,再到海外去打幾尾魚回來烹煮作為晚餐,並留了一份作為明天的早餐後就這樣就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繪里的修行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妮可在一旁聽著繪里說明自己這些日子的生活時,暗自腹誹著: 自己跟這金狐交手起來真的連一分一毫都不敢讓了。看這個樣子,繪里長出最後的第九尾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只要某個環節打通即可......
妮可搖搖頭,怎麼想也就只有希那件事了吧。
已經鐵了心絕口不提的自己,只是繼續喝著自己的茶,透過繪里的真火逼溶的雪水泡起茶來別有一番風味。
「亞里沙的提議好像還不錯,不過如果我去了應該是要去學習些什麼東西呢?」
繪里看完了信件,依舊是那溫柔的笑,不過其中似乎還參雜了一點不置可否的訕笑意味。似乎對於近千年不見的小小妹亞里沙提出的第一個請求感到玩味。
「我幫繪里姐姐報名的是專案管理學系歐~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感覺就是非常的適合繪里姊姊呢!以前姊姊是將軍,一定很會很會管事情的。」
「我說亞里沙,真要說將軍你也應該幫她報人資管理不是專案吧?」真姬漫不經心的捲著髮尾熟練地從背後丟來一句吐槽。
「疑!?真的嗎!!真跡姊姊為什麼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啊......」
「是妳先斬後奏吧!意味不明啊!」對著快哭的亞里沙真姬果然馬上慌了手腳,低低的笑聲將兩人都攬進了懷裏,真姬掙扎的抬起頭,對上的繪里乾淨清澈卻不見底的眼瞳。
「總之謝謝你們,我也在這裡待得夠久了。修行遇到了貧頸,不管怎麼樣我的第九尾就是打不開。大概是在暗示我該去尋找我已經逃避了很久沒有去正視的那個問題吧。雖然我還是不知道這件事是什麼,但是我感覺得到這件事一定對我很重要。」
坐在一旁的妮可不留痕的抬了眼,小指的指尖沾了茶水在枯木製成的桌面塗塗畫畫,又掐指細算,種種跡象都顯示著這是個讓兩人重逢的機緣。
只是,似乎因為受了希封印的影響,徵兆變得模糊。
而那個最能感受到對方靈氣的人又被漂亮的完封了,種種線索被斷的情況下,只能大概的去猜測時間點。
繪里有這樣的預感,大概也是提升了修煉,潛意識裡抓取徵兆的動作也越來越駕輕就熟,變成了超準的第六感。所以才會這麼快地答應這荒誕的邀約吧。
「行了,你們說好就好。真姬已經跟我商量過了,我會把之前的財產和事業重新盤點,幫你們搞一個家世當你們後台省點閒話。」
「麻煩您了。」繪里淡淡一笑,開始收拾自己要帶的隨身物品。
這一看,到是看得妮可有些不知如何評價是好。
繪里的眼中的確已經沒了那波動的情愫,但也將一切的情感全都壓進了深不可測的瞳孔中,像是個完美精緻的娃娃一般,看不出一絲破綻。
希,這是你希望的嗎?難道認識妳之前的 繪里.多米蒂亞 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不太可能的吧......
破碎的玻璃再怎麼黏補,缺少的那一個空間永遠就是需要,那一塊吻合的碎片才可以讓它趨近於從前。一旦用了其他的材質去彌補,一定不管在什麼時刻都覺得這東西奇怪。
果然,解鈴還需繫鈴人。
「我好了。」
一聲呼喚打斷了妮可的思考,只見繪里和背著亞里沙的真姬都看著自己。點點頭,
「恩,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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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斯特爾學院中,滿滿的是歷經歲月洗禮的歷史氣息。哥德式的高聳建築前前後後一共有十多棟,教堂班氣派的挑高空間是學生們鑽研學術,提升自我的搖籃。
校園腹地面積之大,如果沒有騎乘腳踏車或是開車,真的會走個大半天到不了別館。
而每一棟建築的正門上都有巨大的彩繪玻璃,上頭有象徵著個學驗的圖示及符號供學生做區分以及辨別;
一路上,缺不了的是大片大片的草原,一顆顆翠綠挺拔的大樹,以及小小大大的無數個景觀噴水池。
在草坡上還有不少青銅像以及石膏像,不少美術系的學生就近練習,直接席地而坐臨摹寫生;
鳥兒在樹上一陣一陣的歌唱,就是樹陰下閱讀著書籍的學生麼最天然的交響樂。
然而就算是這樣平靜祥和的學校,也當然還是會有些臉紅心跳的少女時刻出現,例如在管理學院廣場,兩點鐘方向望去的立柱陰影下,就在上演著最即時的線上轉播。
「絢瀨同學!請。。。請務必收下這封信!」
一個看起來十分嬌小的少女,用髮圈綁了個簡單的髮髻,幾縷褐色的髮絲似乎因為不夠長度披掛在背後,白色的造型襯衫因為彎腰而洩漏了胸前的大半片春光,由好幾層薄紗堆疊而成的藍色長裙裙擺被風吹的像是波濤洶湧的海洋。
伸直了雙手送到面前的信還在顫抖,那抖得有些劇烈的雙臂絲毫掩蓋不了對方的緊張。
被稱作絢瀨同學的人,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地恢復了平靜。
勾起了平時的微笑,一手接過了信,一手按上了明顯比自己嬌小的女孩頭頂摸了摸:「謝謝妳,雖然可能沒辦法好好回應妳的心意,不過很謝謝妳的喜歡。」
看著對方離開前有些失望卻又沉浸在幸福般的表情,絢瀨同學,也就是葡蕾烈萌的大將軍 繪里.多米蒂亞 大人,欠然地聳聳肩,將信件直接塞進背後的空包裡 ---- 如果不算先前收到的十多封信的話。
過了一個轉角,遠遠就看見了一顆紅紅的腦袋,對面站著的一樣是沒看過的女孩。
「西木野同學!請。。。請務必收下這封信!」
繪里噴笑,怎麼這些人除了稱呼換了以外後面的台詞都一樣。
絢瀨,是妮可後來為繪里還有亞里沙成立的一個家世名,也是其中一個妮可曾經使用過,也在人類社會中運作得還不錯的一個姓氏。
絢瀨名下有一所舞蹈學院,十幾所國際舞蹈師資培育中心和兩支在當年紅極一時的外國舞團,儘管現在已經轉型為公益演出,不過還是很被人所稱頌。
當然除了舞蹈藝術,為了鞏固商業運營,自然也跨足了文學思想以及部分的政商運作,在那個年代裡算是一個在東洋地區很有影響力的名字。
「... 謝謝,不過我不能接受。」
有別於繪里的圓融,真姬回答的果決,向對方抱歉的鞠躬後轉身離開,留下了個在夕陽西斜中暗自傷神的女孩。
一直低著頭盡可能的快步走著,直到眼睛的視線範圍中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紅色高筒帆布鞋後,真姬才停住步伐抬起頭,果然是繪里。
兩人並肩走到了繪里放車的停車格邊,輛紅色的敞篷跑車是真姬不知道哪一年犒賞自己的禮物,繪里在來到這城市後,也物色了輛暗灰色的方頭轎車,不過還是要一兩個禮拜後才有辦法順利牽車。
「看來真姬也有著相同的困擾呢。」坐在一旁小涼亭的矮石凳上,仰頭看著情緒已經平緩下來的真姬。
「跟繪里遇上的相比我只是一碟小菜啊。」兩人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旋即哈哈大笑。
「哎,來了這裡是多了跟人有交流的機會啦。」真姬將身體靠上背後的大理石柱,冰冰涼涼的正好去掉了方才有些窘迫的熱氣。
「不過有時腦子還真的會很不好使,總是會脫口而出些什麼,跟課本上早已經只剩下遺容的音樂家對話過的內容。」
「真的呢,辛苦真姬了。我也總是不小心已軍官的口吻說話,似乎一開始也嚇著了不少孩子。」繪里撓撓臉頰,滿臉的難為情。
畢竟身為人類的時刻幾乎都是從軍,也都是以將軍的身份發號施令為主,自然跟人相處起來就會帶有著將軍的魄力跟壓迫感。
「是吧,一把年紀了還要裝得什麼都不會還真是困難。」
背後舒暢以後,便彎身順便伸展背後的肌肉。練琴練了一整天,整個身版僵直得都以為是上了漿一樣,百年名校的教育方式果然不容小覷。再看看身旁的這個人,怎麼一臉輕鬆樣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明明是同個學校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差別!?
「我說繪里,你們都沒有任何需要處理的作業或是案子嗎?」
「有啊,」繪里燦笑著,「不過那些事和隨便一個戰事中下的決策相比真的是太沒有急迫性以及必須性,所以處理起那所謂的“作業”十分快速。」
「真是游刃有餘啊。」
「真姬應該也是吧?畢業門檻聽妮可說不是都是真姬妳的作品嗎?」
「是啊,不過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只是剛好被分派到了那年級最嚴厲的教授,所以才需要每天彈琴。彈得太過流暢還要在更加倍要求。記得有一次我一個被激不得,彈完了某一首畢業指定曲零疏失,之後就天天被隔到單人琴房一對一了練習了。連偷懶都不行。」
「看來那位老師十分想要栽培妳呢。」無良的笑著,換來了真姬的一記白眼。
「栽培什麼的我倒是敬謝不敏啦,一個編曲者竟然要讓一個,連曲目都要十分費神才可以順利彈出了人栽培我,真是夠了。」
「哈哈,好嘛。真姬也別嫌了。說不定之後會有好事發生歐。」
「好事?」看著繪里燦爛的笑容,真姬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繪里笑得有些妖媚,也有些戲謔。
「真姬姊姊~繪里姊姊~!」
遠處的大聲呼喊打斷了自己想問繪里的問題,亞里沙氣喘吁吁地從遠處跑了過來,白白淨淨的臉龐襯上紅通的雙頰,看起來怎麼看都好看。
繪里站起身,一把撈起亞里沙就在空中轉了三圈。
一身黑色襯衫,軍藍針織外套和緊身刷白牛仔褲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帶著女兒來校園遊玩的爸爸一般。
真姬不自覺的看看自己的著衣,黑色無袖、貼身白長褲再搭一件軍綠長罩衫,外加一個側背帆布包......還好沒有像媽媽的裝扮,不然自己大概會很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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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真好呢,你說是吧?園田老師。」倚靠在潔白的車身上,看著遠方笑鬧著著三人,女人的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緒。
「是呢,看起來應該是家人吧。感情這麼好真的很少見阿......」被稱為園田的人,邊應著對方的話,一邊從後座撈出了披肩,輕柔的披在女人身上。感受著覆蓋上的溫暖,對方發出了滿足的嘆息。
「歐? 這麼說來,園田老師和我不親嗎? 居然羨慕到別人家裡去了。」摸著對方的側臉,調笑意味濃厚。
無奈地拉下對方的手,握在自己的雙手中用自身的體溫捂熱對方冰涼的指尖。
「...妳就別取笑我了,還有,是妳一直園田老師的叫的,不是嗎?
姊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