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修習這門專案策略的同學你們好,我是你們這學期的授課老師,敝姓原田。」
當傳說中一開學就神隱的氣質美女教授用穩重有力的不乏踏至講台上時,繪里一時腦中轟地一聲,一片空白。
「雖然因為一些我的私人原因,這門課推遲至今才正式與同學們見面,但是我已經批閱完同學們的前期報告,請各位同學發下去,我們來做一個檢討。」
那琥珀色的眼眸就如同深處記憶中的那溫文儒雅,裡頭隱約可以看見包覆著的剛毅神采。深藍的秀髮依舊神奇的柔順而有光澤。按著身板以及對方說話的充足丹田看來,這世的她依舊有在好好的鍛鍊著。
「罌⋯⋯親王」
當年那發狂失控的模樣還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中,紅的出血的眼瞳,狂妄又悲傷的笑聲,喪失自我的茫然,全部一下子從深處的回憶刷上了最前線。
曾經因為蠱毒而生不如死的痛處似乎又因為心底那無法抹滅的恐懼感而抽疼了起來,儘管幾經過了好幾個世紀,但那幾乎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就像是毒素一樣在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中蔓延。
往事歷歷在目,卻又有些不合邏輯。。。。。
自己當年船沉登陸後,自己的肩膀中了一箭,印象中的不乏卻沒有太過費力的感覺,所以自己應該是有個人攙扶著的?
潛入王宮後,自己湧入懷中保護著不讓仕女發現的是什麼?
當自己抱著女王的遺體逃入秘密通道時,身後為何有著不是自己的腳步聲?
當自己和粟對決時,擋在自己身前的,那令人緊張、不捨、心痛模糊背影是誰?
「...!」
被手緊緊按著的大腿直到疼痛不已才驚覺放手。茫然地看著布料下應該是已經被掐紅的部分,是不是曾經自己也為了誰這樣急迫的按住對方的傷呢?
「絢瀨桑,絢瀨桑」
身邊的同學輕輕推了下繪里的肩膀,回神便發現台上的"園田"看著自己,手上拿著自己的報告,表情有些困擾卻又露出貼心的微笑:「絢瀨同學的報告寫的很好呢,大學的課程比較重,早上記得多吃些蛋白質食物補充身體能量歐。」
「啊,十分抱歉,老師很像我一個朋友,很久沒見,看到出神了。」
繪里三步併作兩步的快走到園田身邊,接過報告一邊挑個比較合理的理由解釋。
「真的啊,那很巧呢,以後請多多指教了絢瀨同學。」如沐春風的笑容與體貼,就像是記憶中的罌親王一般,繪里也回報以一個紳士的微笑。
然後,[管院王子對美麗女老師撩妹開掛]的八卦頭版就在下課前傳遍了整個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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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和我交往吧』『對不起我沒辦法』的日常從繪里第一天踏進愛斯特爾學院之後就再也沒有終止過,就算是長久掛著敬業笑容的繪里將軍也已經漸漸地感到吃不消。
尋尋覓覓著一個屬於自己可以獨處的空間,於是,圖書館頂摟右側轉彎再轉彎的最深處小房間成了繪里無課時間最喜歡的去處。
那裡有一個小茶几,兩張坐起來很不錯的單人沙發椅。雖然不知道是誰放置在那裡的,不過這種頗有水準的傢俱應該也不會是誰私人所有吧?姑且就當成是學校的公物使用了。
繪里也曾經以這樣的概念去巡視了整棟圖書館的各個深處,但是不是容易被撞見,就是太過髒亂不宜久留。於是還是回到了頂摟,不放心的多留心了不少天後,才更加確定『這一定是公共空間』的想法。
包裡的書為了減輕重量,繪里總是會把厚重的可以構成謀殺罪行的教科書拆解成一個一個章節的小冊方便攜帶。
唯一一本完整的書,就是繪里從俄羅斯大陸帶回來的地下室手記原著。儘管圖書館藏書百萬,繪里還是十分鐘愛於自己幾百年來的習慣,拿出幾近可以倒背如流的書籍一頁一頁開始閱讀。
地下室手記是俄羅斯文學家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代表著作,充斥於字裡行間的病態自卑感讓繪里愛不釋手。
主角既自卑又自大,擁有奴性又妄想成為統治者;鄙視他人卻也微妙的看不起自己。他熱衷於孤獨冷僻的莊嚴;卻又無法克制的被人群社會的繁華擾亂心弦。
繪里其實一直很不喜歡讀完這部著作的沈重心情,但是卻又無可救藥的一讀再讀。這主角可以把一切的事情做到極端,即使讓自己墮入至地獄,也在所不惜。
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和存在,並貫徹自己認為是對的事物。
儘管讀的再痛苦、再焦慮,繪里卻一直有種感覺,這個主角在某些方面上的堅持和自己是十分相像的;所謂的對於主角的厭惡,其實是一種對於自己的反彈:妳多厭惡這個人,其實就多厭惡那個反向的自己。
這種感覺大概就像是那些同學們所說的『被虐傾向』吧?
繪里無奈地搖搖頭,笑著。
說真的,重點不在於多享受痛苦,而是在這些痛苦中,她仍然可以感受到心底沒來由的溫暖和平靜。為了這平靜,再痛苦也甘之如飴。
究竟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呢?
繪里十分有把握可以在接下來的『大學生活』中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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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充滿著書香味的走道中,修長的指尖滑過一本本的書背,找尋著記憶中的書目。
好聞的香氣打破了寂靜的平衡,經過的空間劃開了只屬於這人的氣息。
本來就沒什麼聲音的步伐踏在柔軟的地毯上更是像貓一般寂靜無聲。
轉過了一排又一排的書櫃,最後駐足在屬於她的空間前---
不過,現在應該要說曾經只屬於她的空間。
一個好看的身影在自己最鍾愛的暖黃沙發上休憩著,閉上的眼讓長長的眼睫毛顯得十分清楚,明明很常見的淺灰色v領t恤被這人穿起來像是高了好幾個檔次一般,黑色的貼身皮褲讓這人的腿看起來又更加的纖細修長。
她一手的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手托著下巴,那像是外國人一般的臉型五官比起東方臉孔更有一種陌生的吸引力。
和椅子十分搭襯的一頭金髮並沒有被扎起,只是隨意地讓他們披散在肩上,被下午兩點的陽光照的閃耀。
--- 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就這樣看著一個熟睡的人看到出神。
搖搖頭無聲的笑著自己的失態,撇見那人擱置在桌上的書,眼睛頓時一亮。
居然是自己找了許久的書。
驚訝著這人怎麼會有著十分難得到的原著同時,也想到了個,可以鬧鬧這踏入自己秘密空間的人的小把戲。
雖然長得漂亮是非常加分,不過果然沒有作弄漂亮的女孩子還是很對不起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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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里醒來時,桌上的書不知怎的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張被粗劣私下的紙片,上頭有著一些字。
“什麼更好——廉價的幸福好呢,還是崇高的痛苦好?你說,什麼更好?”
「你就這樣把我的書拿走我感覺也不會太好啊。」啞然失笑,卻奇怪的動怒不起來。真的很邪門啊,自從來到這裡後整個修養都變好了。
笑笑地又躺入了沙發的懷抱中,閉上眼仔細嗅聞著空間中那僅存的不一樣的氣息。
這味道不濃烈,卻也不是到那麼的難以發現,如果是刻意隱藏下自己的氣息,一定會讓繪里在對方踏入這一層樓的那一刻就警覺醒來,但是這個味道的主人更像是閃過了自己所有的警訊雷達,是一個『放心』的存在。
像是根深蒂固的烙印在自己的記憶中一般,像呼吸一樣的自然。
是怎麼樣的人讓自己熟睡後沒有驚醒呢?
一陣口袋中的震動打斷了繪里的思考,她拿出了這個時代人人都會帶在身上的一隻雞,滑開訊息,是真姬寄來的:
“ 壞叔叔馬上來我的琴房。 ”
可惡,這孩子......被叫壞叔叔還真是讓人不想過去啊。
不過也只是說說,沒一會,繪里就已經身現在音樂學院的迴廊中。和管理學院的氣氛不同,走在沒有甚麼陽光的走廊上,每個女孩的胸前幾乎都是抱著一疊樂譜,說話聲音柔柔細細的,連在走廊上交談都是附上身邊朋友的耳邊輕聲談吐。
儘管少不了一些往自己身上掃來的目光,但至少是內斂而羞怯的,而管理學院的女孩們各個熱情奔放,沒一會自己的包裏就會滿是電話只條和情書。
難道自己當初應該是要來選音樂學院才是正確的嗎?
想要細數自己會的樂器,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音樂造詣,零。
儘管平常無聊會哼些小調,唱唱歌,但是對於這等級高的看不見天際的音樂殿堂大概就是新手小怪一巴就死。
在掛著西木野真姬名牌的門板上用指節敲了兩下,馬上得到了 [門沒鎖自己進來] 的有氣無力地回答。
只見平常總是板著一臉財團繼承人的冷冰面孔,說話不溫不火,沒注意挑刺還會不小心扎到人的高傲大小姐,現在竟然沒有一點演奏家形象的趴在視如己出的黑色大三角鋼琴上。在繪里的記憶中,小真姬可是不准有人去這樣褻瀆鋼琴的。
走到那個已經幾乎生命氣息幾乎接近彌留狀態的紅毛小獅身邊,用著骨節分明的手摸摸那火紅猖狂的後腦勺。
現在整個學校幾乎已經都在傳著自己和音樂學院的紅玫瑰關係匪淺的八卦,繪里想起來就有些頭痛,又是園田老師又是真姬,在這個世界裡面到底一個人可以跟多少人鬧誹聞阿。
看著那個把自己召喚來的小鬼似乎就打算維持著這種姿勢繼續跟自己耗下去的狀態下,繪里閒著的那隻手一下下的去敲擊著身前沒有被真姬覆蓋住的鍵盤,一邊聽著外頭的女孩們的談話。
這也算是無聊時身為狐妖的一個樂趣吧?雖然沒什麼正當性就是了。
「跟你們說,我今天去保健室的時候,發現保健室新來了一位很有氣質的美女老師歐喵!」一位應該是剛吹完一段薩克斯風的女孩稍微粗魯的放下樂器,迫不及待地宣布著。
「诶~凜妳說的是不是一個看起來很溫柔的老師?」另一個稍微纖細的聲音加入話題。
「對對對!我早上幫花陽親削oboe簧片的時候不小心削到手,原本還很難過又要被之前那個保健室阿姨弄得哇哇叫,結果一看到新老師,整個都好像不痛了一樣!」
「妳太誇張了拉,是說凜妳也太不小心了。」一個掩嘴的笑聲後又一個女孩搭上線。
「真的!妳去看就知道了~」被稱為凜的掛彩小妹妹應該是用一臉陶醉的表情再說這句話的,因為很快地引來了另外兩人的笑聲。
「妳們在聊甚麼阿?」拉門聲後,是另一個對於自己的人生經驗來說有些太過甜膩的嗓音。應該是揹著不小的東西,發出了一點些微的碰撞聲。
「阿,南學姊好~凜剛才在說她早上遇到的新保健老師歐。」
「新的保健老師?」
「對阿!和南學姊一樣很溫柔歐喵~」
「阿~我知道你們說的是誰了!」一個響亮的拍手,稱為南的女孩語氣略微上揚。
「疑?那位保健室老師,南學姊認識嗎?」
「恩,算是認識歐,是管理學院的園田海未教授的姐姐歐。」
「真的嗎!!我聽管院的朋友說園田教授也是個大美女耶,這基因真是好到令人羨慕~」
恩?園田海未...是今天早上剛到課的那位園田教授嗎?
她居然有姐姐...不知道是會像親王,還是會像女王呢?
想起蕾的種種,不禁又有些感傷了起來。那個總是盡職著扮演好女王角色的小女孩,令人心疼,也惹人疼愛。
太過聚精會神地聆聽,繪里好一陣子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戳在真姬伸手擋在自己手指和鍵盤之間的掌心上。
仰頭看著自己的真姬,眉宇間自然有著屬於她母親的那種傲骨,那是積累了過多壓力後卻無法宣洩,直到見到自己的那一刻才毫無保留的完全爆發的前兆。
「所以決定要說甚麼事了嗎?」繪里依舊露出了招牌笑容,果然如同預期被這位音樂學院紅玫瑰,非常粗殘的捏住雙頰盡情蹂躪著。
「那個混帳老禿驢要我辦學校公演阿阿阿阿!!!!」
眼看這炸毛的小獅子大概是真的失控了,繪里幾乎是要把真姬整個舉起來了,還是看她在空中張牙舞爪。
「好了,好了,噓------沒事,乖,」眼看抱在空中耍的騙小孩把戲已經失效,繪里想了想,直接把小獅子塞進自己懷裡,無法避免的接下了幾個拳頭。
儘管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是這個小公主只要讓繪里這樣看著、安撫著,就總是會安靜下來。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賭氣的埋在繪里的頸窩,但是確實冷靜了不少。
「沒辦法,妳永遠是我的小公主啊 。」儘管真姬看不到,繪里依舊是露出了一臉好哥哥的寵溺微笑。「所以,學校公演怎麼了嗎?如果只是公演小真姬一定沒問題的阿。」
「妳說的對,問題就在於她"不只是"公演。」
原來,真姬的指導教授認為自己可以教到她這樣的學生,大概在他的教學生涯中已經沒有機會再遇到了,於是說服了學校高層讓真姬作為百年首例,在一年級時舉辦學校公演。
似乎是打算藉由自己學生的這個公演去爭取些和更為上流階層的人士們有交流的機會。
在老師與學校為了各自的政商手腕與話題炒作多盡不少心力的狀況下,硬生生的從還算平靜地公演變成了全校性的舞會,要真姬擔當演奏者。
「這下挺麻煩呢。」
先不說那些不合理的操作手法,光是要想這種政商名流的晚宴會場,會不會讓自己被那些曾經交善交惡的企業大佬認出來就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了。
「阿,如果提議學校把舞會變成假面舞會呢?」不知道敲了幾次單音的琴鍵後,繪里終於出了聲。
真姬瞬間抬起頭來,眼睛睜的老大。
對阿,如果說是假面舞會的話,就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比較屬於年齡層低的青年聚會,再加上蒙面,幾乎就可以撇除掉大部分的狀況了。反正演出事小,被認出的風險才真正事情大條,如果可以成,那也沒有太大的困難了。
「繪里壞叔叔我怎麼突然覺得好愛妳 ?」
「甚麼話,妳以前不愛我嗎?」訕笑著反手弄亂對方的頭髮,「我先去開車,妳晚點好了就下樓吧。亞里沙應該也差不多了。」
「好啦。」揮揮手,真姬又再次埋首於跳耀的音符中,旋律中的歡快不言而喻。
闔上了琴房的門,學校裡的學生已經剩下了三三兩兩,那幾個聽到的聲音還在持續著,但是已經不再是保健室老師的話題。樂理的話題自己也聽不是很懂,於是轉身離開。
走道樓梯間,一個褐髮的女孩正好要上樓,鼻梁上帶著的是方正的红色镜框眼镜,儘管低著頭,還是可以隱約看見溫婉的紫羅蘭色。
「再見!!」
繪里身後再次響起了那個被稱作凜的活潑嗓音,颼得一下就跑過了身側,朝著樓梯間正要上來的那位女孩張開雙臂飛奔而去。
那女孩的頭髮是溫暖的橘澄色,雖然是短髮但也十分俏麗,羊毛針織背心裡搭的是潔白的襯衫,袖子被整齊的摺成了七分袖,紅綠相間的蘇格蘭裙隨著奔寶的弧度一盪一盪的擺著。
「花陽親…...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看到對方太過興奮,一個踩空,凜直接往那個他大叫花陽的女孩子撲去。
繪里一看情況不對,馬上箭步衝上,準備要施展法力托起兩人時,猛然想起現在是在平凡世界校園裡,隨意亂用法術如果讓普通人看到了,後果大概會很嚴重,趕緊收手。
卻也一個猶豫,人已經騰在了半空中。
眼下真的沒辦法了,繪里心一橫,反手抓住了身後的欄杆,另一手直接托上花陽的背,用著一個常人應該是無法出力的姿勢,用力把兩人一起往上推,自己整個人卻也因為自己的反作用力向後撞上牆壁。
頭部喀上了堅硬的水泥牆面,發出了低沉深悶的撞擊聲。撞的繪里有些眼冒金星;
而腳也為了撐住無法平衡,差點往旁邊倒的身體,傳來了又一陣劇痛,如果沒有什麼懸念,應該就是扭傷無誤了。
「非常抱歉!!」
「非常抱歉喵!!」
凜緊張的跑到繪里的身邊,花陽也站了起來,撢撢灰塵湊到身邊。
「不礙事。」
擺擺手想要拒絕這些靠近的女孩子們,明明這點小事就算不需要施展法力,以平時自己的體能事絕對有辦法負荷的,就算今天摔下來的有三個人也可以漂亮解決。誰知道竟然搞成了這副德性,真的是日子太過安逸,警覺性跟反應力都急速下降。
真的是丟臉到一個不行了,再不趕快離開,真姬如果聽到吵鬧聲出來,看到自己這副樣子不被笑死才怪。
「繪里姊姊!!」
靠著牆把自己身體撐起來時,側身一個巨大的撞擊力道讓她煞車不及,再一次差點撞上另一側牆。
「亞里沙?你怎麼會在這裡?」
低下頭,看著那顆柔柔的暖黃腦袋,不是亞里沙是誰?
「我陪花陽來找凜阿,他們都是我同班同學。」
「哇原來亞里沙醬的姊姊這麼漂亮喵,是親姐姐嗎??為甚麼大家的基因都這麼好 ~」凜的雙手在空中畫了好幾圈不知道是甚麼意思的大圓,似乎是想表示她的驚訝程度。
「先去保健室吧。」亞里沙擔心的揉揉對方的後腦勺。
「真的不用...」
「不行。」鼓著腮幫子的生氣模樣不知道為甚麼在繪里眼裡只有剩下可愛的感覺,凹不過對方,只好點點頭,然後就這樣被三個孩子架到了保健室門口。
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了然於心的笑容。
又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很淡,但是繪里對於自己的感官非常有自信。
是那個拿走書的人。
「漂亮老師 ~ ~ ~我們來了!!」明明是保健室卻用著像是在說"我回來了"一般的凜,讓繪里一陣無語。
看入室內,一個女人坐在將藥品收的整齊的小桌前,桌上光明正大地擺著自己的地下室手記,左手邊的小酒精燈上,砌著一壺正在加熱,香氣四溢的花茶。
女人因為凜的聲音而側過了身,接近落日的昏黃染上了那編成了側邊髮辮的紫色柔髮上,明明是十分衝突的顏色,卻衝突的很有美感,祖母綠一邊色澤的眼微微瞇著,含笑著看著眼前的一行人。
更精確地說,她的視線穿過了興奮地凜,看到出神的花陽,不知為何十分驚恐,來回看著兩人的亞里沙,直直地看向繪里。
「你來啦。」
像是預期到的一般,她闔上了書,好看的指尖在書上輕敲了兩下。
繪里突然想起了紙條上的那句話。
「真要說,我只擔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難。」
兩人相視而笑,明明初次見面,卻像是好久不見。
桌上的黑色立牌,堅定清晰的刻印上了這人的名字,
園田 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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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甚麼鬼阿!!!
看著亞里沙傳來的簡訊,真姬猛然站起,撞翻了方才坐著的椅子。
根據亞里沙的回報,這位"希"只丟下了一句 [ 此人身受重傷,需要留校察看 ] 的絲毫沒有任何說服力的理由就把"初次見面"的繪里脫下了樓,拖上自己的車,然後帶走。
突然遇上就算了,帶走就算了,可是我的車鑰匙在她手上阿!!
拉開琴房地門邁開腳步奔跑著,心中默念這個不能運用法力的地方,儘管已經距離大家離校的時間好一陣子,但是還是會擔心有人突然閃出來,不小心把人家下個破膽健保也不知道有沒有給付。
福無雙降禍不單行,就在一個轉角,真姬結結實實的跟一個單薄的身板撞個滿懷。
但意外的是,對方只是踉蹌了幾步就將真姬安穩的護在懷裡。那人的身上有著好聞的香氣,應要比喻的話,就像是大海的遼闊吧,是種讓人安心的感覺,跟對方給予的擁抱一樣。
「不好......」抬頭準備道歉時,卻突然喪失了言語的能力。
那是一對,怎麼樣都忘不了的琥珀色。
儘管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在無數個夜裡,總是在夢境中浮現著母親過世的畫面,繪里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關於母親死亡的詳情,但是這麼久了,自己也已經調查完了事情始末。
於是,在對上了那雙特別的眼後,真姬就這樣失神在過去與當下之間。
曾經夜裡的噩夢一個個的清晰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像是一張張的幻燈片在自己眼中閃過,是各式各樣的,真姬曾經揣測過的母親的死法。
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現在擁著自己的這雙手。
一陣反胃,真姬大力地推開對方轉身逃離了幾乎要讓她窒息的空間。
僅剩自己一人的走廊上,園田海未望著那個逃離的背影,懸在空中的手也忘了放下。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但她記掛著的,是對方推開自己前始終隱忍在眼眶不願落下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