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走出地鐵,是在斯摩稜斯克站,時間是上午的八點,氣溫稍稍回暖,卻仍不達零度。稍為辦了點事的繪里,儘管早已脫了毛帽和披肩,額頭上依然是細汗密布,看著太陽已然升起,估計在世界另一方的她正倒數著迎接日落。
看著對角的咖啡廳,繪里一時起意便走了進去,鈴鈴噹噹的青銅交互撞擊聲,喚醒了還有些睡眼惺忪的老闆。他慢悠悠的打上圍裙後面的繩結,打著哈欠走向了櫃台。
「要喝些什麼?」
因繪里的蒲蕾烈萌血統使她的髮色呈現金黃,眼瞳也是俄羅斯常見的湛藍虹彩,因此店主完全沒有發現此人是從外地而來,依舊使用著帶著濃厚腔調的俄文快速說完必須的詢問。
「一杯熱紅茶,謝謝。」繪里的視線從店面牆上使用粉筆寫上的價單回到的店主身上,只見對方轉過身指向店裡,「找個喜歡的位子坐吧。」看來自己的俄語還算道地呢。
掃視著視線可及的空間,店裡的裝潢有種自然老派的感覺。
不像是工業風那般的仿舊,而是隨處可見斑駁又油漆的縫補痕跡,磚瓦色的原牆面上頭覆蓋了大量飽和度高了點的紅,而這層紅的上面又有著少許的更跳耀的紅。那色澤已經不像前兩個顏色那麼的有被年代煙燻慢烤後的浪漫,而是奪人眼球的,尚未打磨的新穎。
猖狂的色彩就如同自己所寵愛的小公主一般,猖狂而奪目,孤傲而自芳。
繪里最後在店裡深處的酒紅沙發椅上落了腳,卸下了因為背負時間過長而顯得沈重的背包,背部被背包所壓實的區域終於感受到空氣的流動與舒適的涼意。
座位的旁邊有個極大的落地窗,昏黃的燈色加上不很透明的玻璃反倒讓室外有了種夕陽西下的錯覺。
自從見到那個人,園田希,自己已經是第幾次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了呢?
從那昏黃的燈光中,希似乎就坐定在那裡,兩腿交疊著,一手握住握柄,一手壓著壺蓋,溫熱的水珠滾著紅茶的色澤與香氣撞擊於杯中,四濺於杯壁,隨著內容物水平線的升高而終歸一體。
最終成了滿室香氣,成了自己與希幾分鐘後四目交接時,襯托炙熱火花的嘹亮背景。
繪里拿起了窗邊報架上掛著的早報,極大版面都是Васильев(瓦西里耶夫)兄弟會的猖狂行徑,在光天化日下對議員開槍行凶,掃蕩商家財物,甚至闖進他人的喪禮現場狹持棺木撈了一把死人財。
略略看了下內文,繪里發現到原來俄羅斯黑手黨近日的崛起並不是偶然。
文章內部提到,自從俄羅斯黑手黨出現以來,一直有一個“教父”的存在,他統一著各個家族,低調而強權,在其的率領下,俄羅斯黑手黨皆是低調而秘密的運作著。然而記者卻在一年前拍到了此位傳奇人物的喪禮現場,此篇報導也成了隔日的頭條好外。
可惜的是,市井小民們的生活並沒有從此獲得平靜。
自葬禮後,各個權勢還算龐大的幫派就開始崛起,打打殺殺、風風火火不曾間斷,每個首領都想要爭奪“教父”的位置。
撇開這崇高的地位受到外人景仰,根據黑手黨的規矩,每一個人在完成一項“任務”後,都要將錢上繳部分給角頭,而角頭也要將所有管轄範圍內的收入上繳到首領的手上。
依此類推,教父這一個位置即是所有金流的頂點,由錢財所堆砌而成的王座。
「真是有趣呢,這遊戲。」繪里翻過了所有談論著黑手黨的部分後,放下報紙,輕輕吐了口氣,面露笑意。
服務生已從吧檯內走出,端來了繪里所點的熱紅茶。
由於服務生的身材完全符合大家對於俄羅斯刻板標準裡的慓悍魁武,端著茶具組時竟讓人有一種對方是不是端著縮小模型的錯覺,更不用說另一手用兩隻指頭費勁所捏著的蜂蜜小壺了。
繪里忍著笑意向服務生道謝後,就端起茶壺,學著在自己的想像中,希在自己的到來前所做出的動作將小杯以紅茶斟滿,淋上了點蜂蜜攪拌後,看著杯中茶水倒映出的自己,小聲說著:
園田希,等回去了,願意賞個臉與我共進午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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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咖啡廳時,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繪里快步的朝下一個目的地前行。
統堂玲瑛奈替繪里所訂的,是在俄羅斯這區域裡評價不錯,且交通往來方便的Mercure Arbat Moscow(MAM),是非常多國外的出差人士喜歡的落腳處。
也因為這個特性,這間飯店的口風也特別嚴實,更重要的是這間飯店的高層早已和SA聯合公司簽訂了保密協議與保護條款,因此大部份的SA高層若與其他生意夥伴有需要秘密空間做協商的,也都會選定在MAM。
「歡迎回來,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您服務的嗎?」櫃台小姐一見到繪里走進大廳,便直接迎了過來。早晨的時間並沒有什麼住客,只有三三兩兩準備到早餐吧用餐的商務人士。
「麻煩了。」繪里從皮夾中抽出MAM的鑽石卡,而這張卡與其他由飯店發行的顧客卡片比起來更為不同。
先不說他上面還真的給鑲上了鑽石,只要有這張卡,就可以去到MAM頂樓的SA套房,裏頭所有的維安設備皆是頂級規格,讓所有來談生意的高層能夠全心全意地為了公司利益進行努力而不需擔心人身問題。
在這點上,繪里一直很欣賞統堂可以為了員工們做到這些,這也是自己從身為將軍的久遠年代就一直奉行著的原則。
畢竟當時的士兵們保家衛國,衝鋒殺敵,每一次的任務都是將生命交在指揮人手上去搏鬥。因此繪里對待自己的部下才會絕不手軟,賞罰分明。
但在現在的這個時代,人們各個安居樂業,看著與自己待在同個班級上的那些孩子們,有時總被他們的童言童語引的發笑。
在那些孩子們的眼中,似乎無法買到最流行的電子設備,就像是要死去一般的絕望。
而統堂的做法讓她看見了自己許久不曾想起的曾經,那些披上純白戰甲的日子,在母親般的海洋懷裡遙望著對面敵軍的鑼鼓,深信著祖靈將會在一次的保護自己與所有的弟兄手足度過一次次艱難的戰役。
或許和現在的社會相比較,統堂所在做的,就像是一個將軍的角色吧。儘管是隱身於幕後,但她替自己的下屬們準備了最精良的武器,最甘醇的美酒,最舒適的待遇,讓這些人可以為了共同的目標,SA聯合公司的未來,共同打拼與努力。
當然,有時聽著統堂在說自家公司有多少員工明明沒有那樣的能耐,卻一心想離職,希望可以踏上更高、更舒服的職位時,繪里也不會老氣橫秋的數落生活安逸的年輕一代:「不知惜福」,或是「我在你們這個年紀時怎樣怎樣」的,畢竟,這就是個時代的變遷。
在連生存都是個問題的狀況下,誰會顧慮什麼生活品質;而在這個安逸供過於求的時代,又有誰會憂心下一刻炮火便擊落在腳下,存在就此消逝。
再次聽見走過身旁的人小聲低估著不知自己存在的意義、為公司賣命沒有尊嚴等等的牢騷後,繪里也難得的思量了起來。
「好的,這邊請。」櫃台小姐確認了一下卡片後就將其慎重的交還給了繪里。
原本以為是浮誇的設計,結果鑽石是真有用處,方才自小姐將卡面交給櫃台內部後,繪里就看見裡面的老師傅戴上了單片眼鏡,先是用著珠寶業專用的放大鏡觀看其鑽石的4C資訊(克拉、顏色、淨度、車工),再由櫃台小姐核對資訊,確定這張卡面上的鑽石與資料登記的數據皆無出入,才算是核准完成。
繪里這時才對於統堂的佩服又升了一個檔次,原來寶石還帶這樣用的。
看來這女人不只適合去Cosplay,還適合去當發明家啊。
櫃台小姐帶著繪里穿過了富麗堂皇的大廳,前往直達頂樓的電梯。一路上辛勤和繪里介紹著飯店內部設施的她,也得到了適時的微笑與感謝,那雙妖媚的眼就在那麼短短的時間勾住了對方的心。
那位單純可愛的小姐甚至擔心著,自己的心跳聲是否已經大聲到在狹窄的電梯裡迴響,她低著頭盯著鞋肩,偶爾偷瞄了下客人有些雌雄莫辨的俊美側臉。
而繪里只是呆呆的透過透明玻璃,看著那隨著自己的升高而越來越遼闊的景象,雪白已經漸漸附上了城市,像是撒上糖霜的大蛋糕,掌心輕輕地貼合在玻璃上,傳來了刺骨的涼。
日本不知道下雪了嗎?不知道,園田希喜不喜歡雪呢?
「感覺,被絢瀨小姐喜歡的人很幸福呢?」櫃台小姐用她依舊好聽的聲線輕輕說著。
「怎麼會這麼說呢?」繪里將手收回了口袋,轉頭問。
「因望剛才絢瀨小姐的眼神看起來很溫暖,很幸福呢。」
「溫暖。。。嗎?」繪里有一些訝異,剛才,自己真的露出了溫暖的感覺嗎?
無感,
是不需任何人提醒,繪里就已經了然的事實。
無時無刻,心中總像是被掏空了一的洞一般,不管再怎麼樣,就是沒有辦法填補。
從自己數百年前踏上這片鳥無人煙的寒冬時,只感受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她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很空虛,很難受,很想死。
蔓延的苦楚形成了火焰,在身體中灼燒著,不管繪里是否痛到昏眩、痛到滿地打滾、痛到放聲大哭,都只剩下死白的風雪將她的身軀一次次的掩蓋,又一次次的消融。
她的雙眼哭出了血,她的指尖凍得青黑,喉嚨也啞的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只能躺在雪地裡,像隻斷線的魁儡,她看著天,卻看不清操縱的人是誰。
漸漸的,天上不下雪了,卻落下了淚。
回溫的融雪凍的繪里直發顫,她用著早已不靈活的指尖,捧起融雪,一點一滴的濡濕乾裂的唇,滋養毫無水分的喉部,澆熄灼燒著的五臟六腑。
從此,她只能扮演“溫度”:
見到許久不見的亞里沙和小公主以及自己的恩人,繪里心中是十分喜悅的,但使盡了全力,卻只能微微勾起嘴角,她扮演著“有溫度的喜悅”;
收下許許多多的少女們的愛慕與思戀,繪里的心中是困惑且複雜的,但不管如如何表現,卻只能擠出句稍微有點起伏的謝謝,她扮演著“有溫度的抱歉”;
看著自己所珍視的小公主滿身是傷躺在藥浴中,繪里的心中是激動且悲痛的,但就算她再悲傷,卻流不出一滴淚,她扮演著“有溫度的哀愁”。
她的情感,已經被寒冰所凍結,像極了十一月的莫斯科。
而這位小姐,卻說她有了「溫暖」?
被繪里盯著許久的窘迫少女,聽見電梯抵達的聲音後,像是聽見救命鈴一般的閃出了門外,低著頭羞紅著臉等著繪里步出電梯外。
帶著幾個小時前鬼內的訓誡,這次的繪里只是眼睛小幅度的掃視著環境。旅店的空間顯得非常安全,在這個象徵社會頂層的商務飯店頂樓,不時都會為看到一些體型魁武的保安在不影響到入住顧客的狀況下巡邏。
而大部份在這一層樓中穿梭的,都是些穿著謹慎有禮的高階人員,連方才稍微翻過報紙的繪里也能隨便認出幾位,不是財團大佬就是國會要角。
雖然俄羅斯已經是全世界裡數一數二的慓悍民族,儘管在大部份的歷史中,俄羅斯都一直是處於著被統治與打壓的地位,不過也造就了整個俄羅斯民族的團結性格。
細思了下波格丹那角頭所說的話,這些掌管最高決策的官員們的確看起來都十分不堪一擊。
如果連標的性的地域都如此弱不禁風,繪里不禁想著,若是自己那個時代的軍隊能夠全員帶入這樣的一個時代,只要作為首領的人們願意,應該很快就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也就是所謂的統治政權吧?只要能擁有與這時代批迪的武器,必定戰無不克。
「絢瀨小姐,為確保進出人物的最少量化,到這裡我們工作人員已經沒辦法再進入,但請您放心,從這條迴廊一路到您房間的入口前,都有著紅外線的掃描監控以及隱藏的攝像頭以免有人蓄意破壞。」
櫃台小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分神想著世界存亡問題的繪里沒注意到已經停下腳步的對方,差一點就撞了上去。
眼前看去的,是一個長長的通道,兩側並沒有任何的房間,只有在盡頭有個拐彎的轉角。
「好的,謝謝妳。」掏出給服務員小費後,她踏上了筆直的迴廊,留下戀慕她的少女,在另一頭遙望永遠無法追上的背影神傷。
「終於來了呢,Miss絢瀨。」推開房間後,裏頭坐著的是三個風格迥然不同的女性。
剛才出聲的,是一個看上去成熟性感的女人。
她穿著整齊的薄藤色的辦公褲裝,灰銀色的布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透著點神秘的紫。蓄著超過耳際些許的青木亞麻色短髮讓她看起來清爽利落。
而方才那說話的聲音也是十分有磁性,誰聽誰懷孕。繪里握住了對方伸來的手,以示友好。
「吼~大姊姊好慢啊~~」稚嫩的聲線是來自於窗邊一個看上去還未成年的少女。
她一蹦一跳的彈回了沙發上,雙馬尾的尾部各挑染上了粉紅色與藍色,就像奎茵在自殺特攻隊裡的全新造型一樣。只是這女孩穿著可愛的小熊上衣和深灰色的吊帶褲,倒沒有成年女性的那般風騷。
說到風騷呢,繪里忍不住將眼光移到了旁邊那位幾乎要把整個人都陷進柔軟沙發的女性身上,那飽滿艷紅的嘴唇像是隨時會低下血來,暗紫色的眼影與長長的眼線讓半瞇著眼的她顯得更加慵懶,翹在桌面上的長腿縫隙間隱約可見貼身長裙下的裙底風光。
那閃閃動人的髮色,估計是薄梅色吧,陽光灑下之處,總泛著點銹紅。襯映著她那鮮血般的紅唇,屢屢髮絲遮住了她的半邊臉龐,髮尾的大波浪遮掩在胸前,因為側躺著而顯得更加傲人的雙峰雪白的像稀世珍寶一般。
真是無法拒絕的誘惑啊,繪里吞了吞口水。就算無法愛上,卻總還是帶著那麼點欣賞。
「抱歉呢,統堂那女人沒告訴我你們什麼時候出現。」繪里和穿著正式的女性一起入座,分別和另外兩位女性握了手。
繪里替自己倒了些水,潤潤喉後,才開始了她的發言。
「我是絢瀨繪里,SA傭兵,主要策劃這一次的行動。雖然在飛機上已經看過了統堂給我的簡報,但我還是想親自聽你們介紹一下自己。」
「嘛,真像童子軍呢~」如果說剛才那位短髮的女性聲音令人懷孕,那這位風騷的女子就是蠱惑人心的迷藥了,繪里嚴重懷疑,聽到這聲音的男性們,是否各個甘願為其踩刀山,赴黃泉呢?
無視於繪里滿懷揣測的眼神,那位風騷的女性毫不客氣的,直接將原本擱在桌面上的腳移駕到穿著正裝的短髮女性腿上,而對方似乎也習慣了似的,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調整坐姿,挺直了自己的身板。
「貝貝先說!我是貝貝,我的力氣很大的歐!」小女孩活潑高亢的聲音打斷了繪里的異想,只見她舉著手,像是努力想讓老師點名自己回答的孩子一樣。
說完又馬上跳下沙發,椅腳一抓,就這樣把上頭還坐著兩位成年女性的長沙發活生生的平舉了起來。
「哇,太好了,貝貝真棒呢。」繪里給放下椅子的小蘿莉摸了摸頭,瞬間收服了貝貝的心,蹦的一下就蹭到繪里的懷裡去了。
「貝貝,不可以這樣,這位Miss絢瀨是客人。」正裝女性正色地說道,無奈貝貝鬧騰的開心,她搖遙頭,開始了自己的介紹。
「我是SA聯合公司黑部門主管,代號為 J。是前KGB的探員,善長遠程射擊和近身搏鬥。」
「前KGB?我記得在政府解體後,你們組織的大部份人才都投靠了黑手黨,成為了大部份家族的主要戰力,讓整個鬆散的街頭混混變成了有組織性的黑幫,我很有興趣妳為什麼不在他們之中?」
「因為我不會在自己無法苟同的正義下苟且偷生。而且,我有必須將其拖出這萬惡泥沼的人。」J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握,像是要掐出了血。
「正義。。。嗎?」
繪里身為狐妖的特有第六感,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那一絲與正義毫無關係的,背道而馳的“惡”,有興趣的勾起了嘴角。
「那麼妳呢?」繪里看向似乎已經要睡著的慵懶女人。
「珍妮。前KGB。毒殺。」簡潔扼要地吐完關鍵字後,珍妮就又窩回沙發的懷抱了。
繪里十分清楚,這一房間的女性,不論是誰被流放到牢籠外的世界,都會造成死傷慘重的腥風血雨。她開始盤算,如何讓這些有如自殺突擊隊般難以控制的人肉兵器和自己一同作戰。
「Miss絢瀨,我這邊也有些事情想和您請教。」坐在自己左手邊的J對著陷入思考的繪里開口,「恩,請說。」
「為何妳自稱SA聯合公司的傭兵,但我從沒見過妳。」不需看向對方,繪里都可以感覺到發言的J說話中帶著危險的味道。
「做人謙虛點吧,世界上無法用雙眼去見證的事可多了。」
「看來真的是“庸兵”呢。。。」珍妮用著從髮絲間透露出了媚眼盯著繪里,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好戲似的。
「嗚恩!」突然,繪里緊緊掐住自己的胸口,頭上冒出了大量的冷汗,坐在繪里身上的貝貝嚇壞了,拼命拍著繪里的背。
「大姊姊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明明答應貝貝這次要大家好好相處的!」貝貝瞪著J和珍妮,生氣地吼著。
「貝貝不要生氣嘛~我們總要測試一下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啊。結果她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喝下了水呢。」
「是啊,貝貝,如果我們跟著這個這麼不小心的小姐一起出任務,不是會被她害死嗎?貝貝想要被那些壞叔叔們用很痛很痛的方式虐待嗎?」
「貝貝。。。怕痛。」貝貝看著J,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看上去真的很害怕。
而方才還在激烈咳嗽著的繪里已經沒了動作。
J走到了繪里身前,捏著對方的下巴扳了過來,仔細的瞧著這個人。
看來是個非常道地的俄羅斯美人呢,真是可惜,還以為這次上頭說的『秘密武器』是多麼厲害的狠角色。
相較起J的從容,珍妮的臉色倒是漸漸難看了起來,她仔細的回想著繪里的一舉一動,熟悉人類心理學的她,早就將會面的桌几提前佈置過,室內溫度也調整得十分乾燥。
就是為了造就讓繪里一定會再坐下來倒水時,拿到那一個她在內部塗上高純度的氨基甲酸最適當環境。
但是,此類毒藥的發作症狀應該是胸悶、噁心、嘔吐、流涎、失禁和全身嚴重抽搐。這個絢瀨繪里卻是在胸悶和短暫抽搐後就沒了反應,珍妮細思恐極,大喊:
「J ! 快閃開!」
在J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看見繪里睜開了雙眼,然後就像是腹部被狠狠揍了一拳般的向後踉蹌了幾步。
忍痛抬起頭,只看見繪里像沒是一般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抱著貝貝,一手停在像是投出了什麼東西般的動作。
J低頭一看,是跟裝上茶几擺著一樣的水杯。
「看來是我猜錯了,原來空氣這麼乾燥不是為了避免空氣太過潮濕,氰化鉀會水解出氫氰酸,跑出苦杏仁味嗎?」
「看來,我們的『秘密武器』是魔術師呢。」珍妮笑了笑,不置可否。
「繪里姊姊好厲害!再一次再一次!是怎麼藏起來的!」
「知道怎麼變就不叫秘密了歐,貝貝。」繪里抱著向自己撒嬌的貝貝,不禁感嘆自己的小公主也早過了那窩在大腿上和自己撒嬌的年紀了。
「Miss絢瀨,我認可妳了,請原諒我剛才的試探。」J隨手一扔就將上過毒的杯子扔進了牆邊的垃圾桶,秀了一把狙擊手的準度。
「沒什麼,這樣很好,自己的命要自己好好守護。感謝各位給了我精彩的自我介紹,」繪里清了下喉嚨,「接下來,我們都遊戲規則是這樣的。。。」
待繪里說完,珍妮原先的睡眼已經變得陰險狡黠;貝貝天真爛漫的笑容燦爛的有些弔詭;而J,果然沒讓繪里失望的,露出了只有獵犬才擁有的狠煞。
既然所謂的正義只是個幌子,那麼,在你眼皮下鎖緊咬著的,
又是什麼樣的『執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