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在高速奔跑下呈現出模糊的形體,在尚未看清之時就狠心的甩至永遠不見,猶如想甩開身後那追尋自己的人影。
真姬明顯地感受到汗水順著髮絲的縫隙流下,並順著動力的切線飛出。大量的汗滴也密佈在額前,隨著汗珠間的碰撞及融合,在合併到足夠龐大的體積後流下。
嘴角嚐到了鹹味,眼睛也被汗水的滴落給刺痛,身後明顯的還有著一個略重卻依然不凌亂的吐息。真姬嘖了聲,這人難道是妖類不成?為什麼完全沒有慢下的趨勢,似乎還越跑越來勁了?
跑著跑著,一前一後的也不知道已經遠離校區好一段距離,要知道,愛斯特爾學院學生一年的花銷都可以買上一輛不錯的好車還全額付現,學區建地自然是大到無與倫比。
可想而知兩人到底互相傷害了多長時間。
真姬幾度想要使用狐妖的力量將窮追不捨的女人甩開,然而一開始還是顧忌著四周有其他人類的蹤影,但是到後來完全是被追得放棄思考,只是僅存著『不要被抓到』的想法拼命的邁開步伐奔跑著。
儘管真姬身為狐仙,體力自然是比一般人類好非常多,但畢竟不是像妮可老狐仙和繪里壞叔叔一樣屬於追求訓練以及突破極限、創造巔峰的類型,她的強項在於樂理的造詣與知識涵養的吸收。
所以在人類的型態情況下,只要對方是屬於有經過體能上的長期訓練,要勝過真姬其實不是難事。真姬也深知這個弱點,只是她不知道的事對方還真的非常巧的有練過啊!
終於,在進入了地形傾斜的河堤綠地區時,真姬的速度慢了下來,被身後的人抓住了手腕。
似乎是因為在長時間的劇烈運動下控制不好力道的關係,這拉扯的力氣大到讓真姬失去了平衡,跌進對方的懷裡。
真姬抬頭正巧看見了閃進樹叢的校服裙角,想死的心都有了。
估計明天在學校裡被傳開的八卦頭條,就是自己和這個腦子不知道有什麼問題的管理學院教師,在校園外的河堤邊鬧著你分手我不依的無限扭曲事件了。
不過依照學校裡那以靴傳靴以及自動浮誇補正的八卦內建功能,應該是比自己想的再慘個十倍也不為過。
「我說,妳可以放開了嗎?」
粗重卻刻意壓低的喘息聲,讓真姬有些擔心這個舅舅會不會因為那個笨拙的體貼憋死自己,碰觸著對方環繞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明顯摸到精瘦的肌肉線條感;
骨感的指節看上去有些性感,摸起來有些像繪里的手,只是繪里的手長期提劍爭戰,摸起來比對方更粗糙一些;
甚至,真姬意外的在對方的左手指尖上摸到了粗粗的繭,到底是為什麼在這種地方會長出繭呢?
「不行,我放手了,妳又會逃開了對吧?」
誰知這個舅舅比想像中的還任性,就是死活不放開。
真姬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默默翻了白眼,到底是多幼稚才會說這種話,是在玩鬼抓人嗎?
兩個完全沒有任何任何戀愛經驗的一人一妖並沒有發現這句話的更多嘈點,只是僵持在那裡,真姬試圖搬開對方的手指,但對方卻反而抓得更緊,甚至指甲都卡進了前臂的皮肉中。
意義不明啊這人。。。
「好好,我發誓,妳放開後我絕對不會跑走。」真姬回想了下班上同學們的互動與對話,最後拼湊出了她認為應該是適合就學年齡的人說出的話語。
對方愣了兩秒後,才怯怯的慢慢將手鬆開,活像是擔心到手的鴨子會飛走的獵人一樣。
真姬坐了下來,用人類的型態全速奔跑這件事讓她累得要死,她只想趕快打發這女人瞬移回家沖涼休息。
“舅舅”原地踏步了下後才在真姬的身側坐了下來,然後,就一直盯著真姬的側臉不移開了。
這下換是真姬不知所措了,從來只有自己這樣盯著妮可老狐狸的份,還不曾這樣被別人盯著看過,尷尬、不解、困惑以及莫名的燥熱感籠罩著全身。
眼神死死地盯著前方,真姬的手指攪動著髮尾,臉頰的溫度越來越高,另一隻手僅捏搓揉著地上的雜草。
終於在地上的草都快要被搓成星火燎原的時候,真姬終於受不了,轉頭與對方怒目而視。
「妳到底是在看什麼?我臉上是有什麼嗎?」
「只是想知道妳的名字。」她歪著頭,看著真姬淺淺的笑著。太陽親吻了水面;雲彩染上了虹彩。俊俏的外型加上夕陽的光印,那一眼,看的真姬再也沒辦法忘記。
「。。。這樣看就看得出來?我臉上有寫嗎?」
「我覺得妳會告訴我。」
「哪來的自信?」
「直覺。」
火紅的夕陽在那過早升起的明亮雙月中恣意跳耀,微微眯起的眼猶如新月般妖冶。真姬有意識的覺知到自己的心智正在慢慢沈淪。
以為是妖氣,卻感受不到作法的氣息。
「真姬,西木野真姬。」
「園田海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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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烈陽焦烤著大地,卻依舊無法去除十一月的冷。一聲槍響劃開了窄巷的死寂,接續而來的是男人的咆哮聲與急奔的腳步聲,中間參雜著推擠伴隨的重物傾倒的沈悶聲響。
「又怎麼了!」經過方才的單方面凌遲,波格丹,Соколов(索科洛夫)兄弟會的地方角頭,躺在床上對著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想起的電話發出咆哮。
只見身邊的心腹趕緊接起了電話,快速的溝通後急奔到波格丹面前。「搜查的人馬又在被襲擊後全體消失了。」
「是Васильев(瓦西里耶夫)兄弟會搞的鬼嗎!那些混帳!」
「感覺不樣啊角頭,對方一向都是喜歡大陣仗的動作,根據回報似乎都是在沒看到人影的狀況下就遇襲。」
「可惡!那女人絕對是他們派來的臥底!」長期的仇恨加上方才所受的屈辱讓波格多自然地將兩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強扯在一起。
身旁的心腹看在眼裡卻不敢出聲,在暴君盛怒下諫言無疑是找死。
翻看了對話紀錄,出去的八路人馬已經分別播回來七通電話,都是混亂的說著被襲擊後全組失去了聯絡。那聲線是處在一個極度的激動與恐懼下的結果,究竟是遇上了什麼事情,讓他們如此的恐懼?心腹摸不透。
「有人回來了!」突然,基地門口的看門人大喊著,一群人衝了出去,沒多久就抬著一個懨懨一息的人回來。
等人被安置好在有些破舊的沙發上後,波格丹走了上去,只見回來的人就是方才一直還未聯絡的第八小隊隊長,原本波格丹還慶幸著這個小隊還沒有出事,他們的衝勁與殺勁是其它小隊無法比擬的,其中的隊長就是波格丹極為看好的幫派角頭繼承人。
殊不知卻是以這樣的狀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看來其他人的慘狀可想而知。
「隊長,恭喜你成功逃回來了。」一個小弟一邊替躺在沙發上的人檢查傷勢一邊說。
「不。。。我。。。放回。。。」沒有明顯外傷的隊長,講話卻是變得異常困難,連血液也不停地隨著說話而湧出嘴角。
「角頭,是全身多處的粉碎性骨折,是懂格鬥的人,估計是前國安會的人。」
「混帳!Васильев(瓦西里耶夫)兄弟會就那些前國安會的走狗最多!」波格丹大罵著,心腹更是緊張的四下觀望,確定現場沒有前國安會的兄弟才鬆了口氣。
「總之給我把他救起來!我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等等角頭!他口袋有張字條。」小弟從隊長的口袋拉出了一張紙捲後交給了波格丹。
“晚上八點,帶著索科洛夫兄弟會的老大到紅場。”
「這分明是宣戰!」刷的一聲,桌面上的酒杯全被掃落一空,大聲地咆哮在鐵皮屋內高分貝的正常回放。
波格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王座上,那是一個有些破舊的辦公室董事長椅,因為打手們其實沒有什麼收入,於是搶來了這椅子,覺得好坐就是將就了。
他掏出懷錶,用灰髒的指甲敲擊著玻璃表面,那陳舊的懷錶錶面已經被他這長期的習慣刮花了玻璃,指針只能透過印象來判斷落在哪個刻度。
波格丹盤算著,如果自己先帶人提早到現場埋伏,這樣就能夠有足夠的準備先行壓制住對方,甚至反殺成功。
自己的勢力在Соколов(索科洛夫)兄弟會中雖不是頂尖,卻也不算小,對於角頭之間的小打小鬥他相信自己還是有勝算的,因此根本不打算驚動“那位”,打算自己處理了事。
下午三點,空氣間的冷已經開始肆虐,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往紅場,波格丹帶上了自己勢力中所有的人力,打算一次解決掉對方,順利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打擊Васильев(瓦西里耶夫)兄弟會的勢力,制致那些囂張的傢伙。
廣場上的導遊們起此彼落的說起各國的語言,要著自己的團員趕緊離開,畢竟波格丹的勢力在這個地方可是很大的,從繪里碰上的那個女人如此驚懼的反應就能略知一二。
但仍然有一些欠管教的旅客仍然偷偷地拿出相機想要偷拍這種地方黑幕的照片,有些打手倒是無所謂地當上了模特,嗅著身上的各種刺青;有的打手則火爆的將對方的手機或相機搶過來摔在地上踩爛,整個空氣中蔓延著火藥的氣息。
不知是不是非假期的原因,波格丹明顯的感覺到儘管還是有些零星的參訪團來到,但是相較於平時的死觀光客而言,實在是少太多了。要知道紅場四周的教堂林立,是莫斯科中一個必逛景點。
儘管事先注意到了,波格丹也只是冷笑幾聲,他有些意外Васильев(瓦西里耶夫)兄弟會的勢力原來已經可以策動所有的旅遊產業,這點令他興奮不已。只要吃掉了對方,想必就能增長自己的手腕。
「太棒了,太棒了。。。」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讓身邊的打手們都有些不寒而慄。
一直到了接近八點的時刻,原本意氣風發的混混們都懶懶地癱在了地面,有些閉眼小憩,有些互相拼酒,還有些甚至開溜到附近小酒吧去了。
基於下午時的小隊失蹤,波格丹並不想讓所有的人分散開來,因此變成了一群人賴在廣場上耍懶的荒誕戲碼。
終於,八點的大鐘一響,一個巨大的滑翔翼從一群人的空中刷的一聲低空飛過,隨著一聲咆哮,波格丹已經被那滑翔翼的操控者給勾了去,在空中晃動著,喧囂著,一下子就消失在聖瓦西里教堂那有如聖誕糖果色般歡愉的藍白相間洋蔥屋頂上。
「角頭被抓走啦!」下面的人們在短暫的愣神後暴怒了起來,他們全站了起來打算攻破甚至直接拆了眼前的鬼教堂將角頭救出來,誰知整個紅場的兄弟們都像是中了什麼降頭一樣,不是無法站起就是走沒兩下就摔倒在地,甚至有些還開始拿起武器互相傷害。
波格丹看傻了,他看見自己的心腹被這些發瘋的打手們一刀刀的戳刺、一槍槍的射穿,他幾近崩潰的在屋頂上吐得一塌糊塗,他抬頭想看看究竟是誰抓了他,卻被揪住頭髮後,碰的一聲撞上磚瓦,失去了意識。
一片模糊中,他感受到自己被揪著頭髮拖下樓梯的痛楚,直接被踹下台階的崩潰,但他的雙眼無法聚焦,一個個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來晃去,那聲音像是被毀損嚴重的錄音帶尖銳刺耳。
最後,在自己終於重新掌握意識時,自己已經被惡趣味的仿造著耶穌釘上十字架的手法固定在一個由木樁搭起的十字架上。
他看見了那個該死的女人,那個侮辱他男人自尊的絢瀨繪里,翹著腿,在腳上的本子塗塗畫畫,不時將手中的的鉛筆當成量尺,對著自己的方向直直橫橫的比劃。
「婊子!妳對我做了些什麼!」波格丹大吼著,拴住雙手的鐵鍊在掙扎下哐啷哐啷的做響著,迴盪在有如古代城堡般的窄小空間中。
「寫生。」
繪里不理睬對方的咆哮,繼續的對著筆記本塗鴉著,還畫上了些爆炸的對話框,填上了波格丹叫囂的內容。
在對方第30次罵出婊子這個詞時,繪里終於抬起頭,丟出了手中的原子筆,幾乎在原子筆的筆頭接觸到地面的同時,一個巨大的物體從波格丹的眼前摔落而下。
他定睛一看,是自己下午派出去追捕絢瀨的其中一人,緩慢地抬頭,一個個失蹤的小隊成員全部都被懸掛在挑高了兩三層樓的屋頂上,有些人仍然昏迷著,有些人則是驚醒後崩潰咆哮、大哭著。
繪里又拿起了另一支原子筆,一個手滑摔到了地上,嚎哭著的男人繩索應聲而斷,碰的一聲巨響摔到了地面上沒了聲息。
「啊,抱歉,手滑。」繪里燦笑著,又拿起了另一支筆。
「不要,不要殺他們。。。」波格丹終於回覆了神智,他小聲的哀求著,無奈繪里坐得遠,一聲都沒聽見。
「沒水了呢,看來是該丟了。」
「這隻顏色不喜歡。」
「太濃了,淘汰。」
「又沒水嗎?」
「不喜歡。」
隨著一支支筆的丟出,整個教堂裡漸漸變成了煉獄,各種從高處摔下的屍體扭曲成各式的形狀,滿地的血液混雜著粉白的濃稠,波格丹瘋狂的嘔吐著,嚎哭著,回應他的只是一個個人的下墜以及繪里陰冷的眼神。
最終,波格丹終於受不了一切的罪孽,在最後一個人落下後,他也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噴發的血液染紅了第一白的座椅,也噴到了繪里純白的褲腳。
「太精采了,絢瀨導演。」J和珍妮分別從教堂的右側與後方暗處走了出來,摘下了臉上的模擬眼鏡。
整個教堂中,只有波格丹的屍體矗立在台上,染髒的也只有繪里的褲腳。
「是說,統堂那傢伙還真是閒著沒事幹啊,公司完全不務正業就是了。」繪里接過了J的眼鏡戴上,血腥的場面令繪里讚嘆連連。
「哈拉秀,這人的腦子也真夠變態了。」
所謂的模擬眼鏡,其實是連接了被測驗者的資料後,透過眼鏡觀看被測驗者所產生的視野,原本只是一種測試擴增實境的實驗性道具,在加上了珍妮下藥引發的神經錯亂,以及J用耳麥同步告知繪里對方當前心裡影像後的言語引導,讓波格丹產生了幻想的一切就是真實的錯覺。
今晚的獵殺,完全是繪里一手策劃的完美遊戲。
繪里在與三人結束了策略的告知後,就分頭去獵殺被放出來尋找自己的兄弟會成員,並將那些人全部關到由玲英奈事先準備的車庫中,先提升對方對於整體事件的緊繃情緒,最後再放出一個波格丹信任的傢伙讓J打成重傷後丟回Соколов(索科洛夫)兄弟會的據點。
隨後便利用SA的招牌向政府已拍攝電影為由,申請下午與晚上整個紅場地區的包場,讓整個紅場只剩下兄弟會的人以後,透過珍妮是放低高度的有毒氣體,慢性擾亂對方全體的神經,貝貝再殺入人群痛毆,最後由J行使滑翔翼抓走波格丹後打暈,注入藥劑並帶上模擬眼鏡送上死刑臺。
於是乎,吊人是假的,摔人是假的,人間煉獄更是假的,只有繪里即興發揮丟了一地的原子筆是真的。
「啪!啪!啪!」一陣掌聲隨著推開的大門傳入幾人的耳中,繪里轉頭看見了一早告誡她有危險的女性店家。
J趕緊擋在珍妮的身前,畢竟現場的人中只有珍妮不具備爆發性搏鬥能力。
「真是太精彩了,不得不佩服。」只見一個年約五、六十歲的面孔卻吐露著二十來歲的少女語調,她一邊向前邁著步伐,一邊撕去臉上的偽裝與身上的假肌肉。
站定到三人面前時,原本的那名女性已經完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著橘紅頭髮的俏麗女性。她的雙目笑的善良,眼底卻透露著很煞;她的舉止討喜逗趣,但若她願意卻可以分分鐘取你性命。
J的表情變的陰沈,珍妮看著兩人笑得詭譎,三人之間自動構築成了一個微妙的氛圍,一個致人於死的氛圍。
「妳是?」繪里開口打破了這劍拔駑張的沈默。
「我是高坂穗乃果,
你一直在找的Соколов(索科洛夫)兄弟會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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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利的打檔,倒車,真姬已經將那輛到哪裡都可以吸引一大票人圍觀的火紅跑車停上了餐廳專屬的VIP位置。她穿著一襲剪裁貼身的低胸高衩禮服,並帶著與禮服成套的黑色長手套,鮮豔的紅唇色號讓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從畫裡走出的百老匯名媛。
她拎著小包,高雅的走著抬步往餐廳裡走去。物換星移,不管在什麼年代,人們都會在正式的場合穿上自己最花俏的衣服來彰顯自我身價,真姬非常清楚也非常享受,四周的人類因為自己的突出而露出羨慕或景仰的神情。
她太了解剝奪所有人注意與目光的招數,幾百年來從未失手,她喜悅著在所有人的簇擁下奏上一曲的從容,她有著在每一場演出後用最有雅的姿勢答謝得得體。
然而,今晚的她並不演奏,她受邀來參與一場秀。
她依著服務生的領位到了最接近舞台的座位,幾個熟悉的面孔在純白的大理石面舞台上最後調整著樂器。
學籍高自己一屆的南小鳥主要擔綱大提琴的部分,真姬從入學以來就一直聽說這位聲音細如其名的學姊以及她的各種傳聞與事蹟,無奈兩人都分別是該年級的力捧物件,大操小練都沒少,基本上跟本沒有觀摩對方琴藝的機會。
相較南小鳥,那位紫髮側馬尾的惡趣味教師倒是坐在高腳椅上,兩隻腳無聊的盪阿盪,一隻雙簧管就架在琴譜架上,似乎也沒有要拿起來試音的打算。
於是這個閑的沒事的女人抬眼就看見了真姬,蹬下椅子輕盈地走了過來。
今天的園田希依舊穿著一字肩上衣,搭配了多層次的長裙,踩上有些根的白鞋,看上去像極了天使。
她溫和地笑著,抗拒不了習慣的拍拍真姬的頭,比起尷尬,真姬更覺得懷念。現在的希有如寶石一般閃耀,一顰一笑都牽動了人們的心情。
「小真姬,歡迎妳來,今天海未練習時都坐立不安呢!」希俏皮地說著,真姬莞爾一笑,「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小真姬。。。」
「姊姊,別亂說話啊。」剛上完洗手間出來的園田海未,一看見希在真姬身邊打轉,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中斷了對話。
「嗚嗚嗚海未怎麼可以這樣,有喜歡的女孩子就不要姊姊。。。」
「等等!什麼喜歡的。。。!!」
一秒就把妹妹擊殺得體無完膚的姊姊滿意退場,留下了又是滿臉通紅的兩人,繼續去找台上的小鳥聊天了。
「恩,那個,總之很謝謝真姬妳來。」
「沒什麼。。。是說,你們是受邀來這邊表演嗎?我記得這間餐廳似乎挺大的,要到這種地方駐點表演很不容易呢。」
「恩其實倒不是所謂了邀請,比較像是義務呢。」海未一邊替真姬拉開座椅一邊轉頭,卻一秒被擊殺了。
這女人,真的還只是個學生嗎?看著那風情萬種,冷酷迷人的身姿,海未甚至有一種感覺,學生的身份說不定才是個騙局,西木野真姬,是個多麼適合在這樣觥籌交錯的場合裡恣意亦穿梭的蝴蝶。
沒有人可以捕捉住她;又沒有人可以逃離她的魅力。
「謝謝。」將園田眼中的驚艷與困惑盡收眼底,比起從前的高傲,真姬卻產生了一種喜悅的情愫。不是被崇拜的喜悅,而是內心各種的忐忑不安在得到了什麼樣的確認後,瞬間豁然開朗的喜悅。
「是說,為什麼是義務呢?」心裡亂歸亂,但仍然沒有忘記自己該問的問題。
「其實這個餐廳是我的雙親和小鳥的母親共同出資投資的,所以說什麼都要我們孩子撥出時間來做些表演為,父母的事業作點貢獻。之前大部分是請希來這裡替人占卜,後來小鳥開始往音樂的道路上發展後,我們倆也各自去學了項樂器,就組成表演團了,今天剛好是演出一週年歐。」
海未也坐了下來,一邊解釋一邊打開自己提著的樂器箱。
裏頭裝著的是一把木紋色澤飽滿的小提琴,真姬輕撫著樂器的表面,發出了讚嘆的聲音。她並不太懂小提琴,但她的確十分喜歡這把樂器。
「小姐,在十分鐘後演出要開始了。」一位侍者走到海未的身邊俯身說到。
「好的,謝謝你。」海未道謝後就拿起了小提琴做最後的音色調整,真姬也替對方把琴弓取出,用松香塊在弦的上頭摩擦幾下,再將弦稍微繃緊,再交給海未。
她是拉了幾下,露出了喜悅的神色:「真姬謝謝妳!妳幫我把琴弓調整得真好!」
「沒什麼,快上台吧。」真姬笑笑的拿起了桌上的香檳:「演出順利。」
餐廳的燈光暗了下來,只剩下一桌桌的客人桌面上的燭台燈光,舞台上的地燈漸亮,四周的燈光也同時打亮,三位熟悉的女性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只見希姐姐嘴唇輕輕抿起,靠上樂器,高昂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美一下的音色似乎都有著延展的悠揚與回勾的俏皮,隨著音樂的越來越高昂,緊閉的雙唇加深凸顯了兩邊的酒窩,看上去輕鬆自然的餘韻讓人感到放鬆自在。
幾個八拍後,海未的小提琴聲也切入了演奏,悲鳴且淒涼的緊繃高音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智,雙簧管的聲音由主轉副,變得沉遠悠揚。
隨著小提琴的音樂越來越激昂,變化越來越瘋狂之時,大提琴的一聲悠長緩下了對方的急躁,一高一的音色開始爭鋒交火,短促的聲音互相較勁,在交互融合下兩個聲音開始融合了起來,變得和諧優雅。
雙黃的聲音在此時慢慢增強,開始躍升於整個音色的主體,真姬睜開眼睛,看見海未快速的拉動著琴弓,汗水沿著側臉滑下。
她穿著女版的純白襯衫,頸部因為夾著小提琴而向另一側延展,拉展了頸部的弧度;收攏成低馬尾的深藍長髮隨著演奏的動作晃動,幾縷不聽話的碎髮垂在兩側,側臉認真得迷人。
小鳥也在兩個強勢的音域中完美的支撐住了整個演奏的格局,有了她的鋪陳,小提琴與雙簧管的音色才得以恣意徜徉。
最後,在經典的巴赫雙簧管與小提琴協奏曲下,整支曲目完滿落幕。
儘管依舊是滿室掀屋頂般的喝采,但海未覺得這一次的結束心跳更加劇烈,台下的西木野真姬,在燭光的照映下顯得更神祕動人。她的嘴角勾起了最銷魂的角度,雙手舉至胸前無聲地鼓掌著。
她那一席貼身晚禮服勾勒著每一寸肌膚的曲線,上頭的點點水鑽在暗室中猶如繁華夜空中的星光。
希靜靜的看著兩人之間那只要沒瞎都看得出來的電波,臉上堆砌著的笑容漸漸消失。
一種,無法言喻的失落感呢。
而那個引起這情緒的人,似乎是不會來負責的吧。
畢竟只要不說出口,就誰也不會知道,那一日日的莫名想念和空虛,都讓自己越發覺得只是無所謂的叨擾。
失神的收拾好東西,勉強打起精神和大家告退後,就走出了餐廳。
十一月的日本已經有了下雪的跡象,時不時會看見一些零星的雪花在空中飄揚。
身上的這件衣裳其實並不保暖,寒冷的天氣凍的希哆嗦出不少白煙。明明是開了車出來的,卻不想開回去。只是撇了車一眼後,就往大路上走去。
「不知道那人在俄羅斯冷不冷呢。。。」喃喃自語著,不小心又想起了那個距離不知多少時區的傢伙。
究竟已經幾天了呢?明明兩人的接觸連一天都不到,卻像是牽絆了好幾輩子般的在意,那種熟悉,那種擔心,那張不明所以的高塔牌。
「還蠻冷的呢。」突然出現的低沉聲線嚇的希跳了起來,轉身卻撞進了一團溫暖中。
仔細一看,是屬於俄羅斯服飾的兔毛披肩,現在穩妥妥的裹住了自己的全身,像是剛被拖下來就馬上捂上自己的身子一樣,整個都暖暖的。
希抬頭一看,那張想念的,好看的臉就近在眼前。
那幸福的感覺太過不真實,希伸手摸了下那人的臉頰,溫溫熱熱的,甚至有些燙人。「繪里?」
繪里輕輕一笑,比希還大了不少的手貼在對方的手臂上,牽動著對方的手去摩梭自己的臉頰,「當然是我。」
「恩。。。歡迎回來?」希歪著頭,輕聲又有些困惑的說著,其實她的內心在掙扎,究竟由自己說出這句話適不適切。
「恩,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