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的房間真的不大,與常盤台的宿舍來比較的話,大小正好是折合了一半。房內的設計不僅僅只是當個寢室用,牆邊還有一個實木邊几,上頭的木紋質感光滑得令人愛不釋手;中央的縷空還作了抽屜,裡頭可以收納沖泡粉或是茶包之類的,而邊几的上頭擺了熱水瓶和泡茶用具。窗旁也擺了一高一矮的兩個木櫃,它們被粉刷成亞麻色,與米白的牆壁融為一體,矮櫃上則被當作擺放電視的桌几,高的三層櫃裡塞滿了美琴的日常用品或是小東西收藏的地方。
當然她的目光不會遺漏掉那張被報紙疊到快看不見桌面的木桌。
美琴從牆邊拖出了折疊式的和式桌,放置在床旁。
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黑子認為這句話再也適合不過了。
黑子的目光望向了床邊掛在牆上的水手服,整體為藏青色,白衣領作成了披肩般,正面的兩側是倒三角狀的垂在肩上,左邊倒三角的角落縫上了校徽;領口處則是繫著為黑白相間的蝴蝶結,與藏青色上衣一體成形外,搭配上同色的分割對褶裙減少了些許稚嫩,微微抹上了成熟的氣息存在。
「美琴,妳應該沒有在裡面穿上短褲了吧?」黑子瞟向了忙著沖泡花茶的她問道。
美琴拿著沖茶壺的手抖了一下,熱水差點往自己的手上澆去,她面紅耳赤的結巴著:「都、都高中生了……還、還穿什麼短褲在裙子底下啊?」
「嗯,我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一個例子。」
「才、才沒有!」她漲紅的臉孔面對著黑子,腦羞成怒回道。
嗯,這樣就好。她們二人間沒有了方才在路上時的難堪與那張再一回令她陌生的嚴肅臉孔,她不喜歡這樣的美琴。
即使她的手習慣性的十指相扣,可那道比她更落寞的茶色背影在沉默中阻斷了黑子的存在、隔絕了她的溫柔,那從未是黑子所期望的。
她遞了陶瓷杯給黑子,黑子聞到一陣撲鼻而來的淡淡蘋果香氣與蜂蜜香,她以為這是蘋果茶之類的,美琴告訴了她是洋甘菊花茶,能夠安定情緒與助眠,除了它以外還有薰衣草、菊花類的都有此種功效。
美琴與黑子肩並肩的倚在床邊坐著,說得一臉愉快,而黑子卻覺得詫異。
美琴從來不喝花茶的,她只知道若是熱飲的話,美琴和她的嗜好都是相同的,就是紅茶。
只有偶爾她會看見在紅茶裡加了牛奶進去,其他熱飲類的話幾乎是不去碰的。
黑子在啜了幾口花茶後笑靨綻開了,甜而不膩又帶著花香的洋甘菊,她很喜歡。她向美琴開口要了幾包花茶想帶回去,美琴直接不吝嗇地給了她一整盒。
「美琴,我可以常常來妳這嗎?」
「可以喲,這邊似乎是管得比較不過於嚴格,大抵是大家都很守紀律的關係吧。」
「嗯,但是美琴似乎不是個很守紀律的人吶。」黑子調侃著她,「譬如不聽黑子的勸告去修理小混混;譬如把飲料販賣機踢到哀哀叫;譬如……」
「啊啊啊啊!夠了夠了!」美琴一臉慘白的阻止黑子掰著指頭數著自己的罪狀。
「哎呀,不行啊……美琴的罪狀太多了,十根指頭不夠算啊!」黑子把兩手的十根手指撐開對著她說道。
「我錯了我錯了……」美琴壓下她的雙手,嗚嗚咽咽的低下頭。
「可是,即便如此,黑子還是喜歡美琴。今天,真的是很謝謝妳。」
「黑子……」美琴抬起了臉龐,黑子滿臉洋溢著的幸福笑臉與她的愁眉不展成了對比,「可今天的我,卻不能阻止那些惡言惡語。」
黑子閉眼輕輕的搖頭,櫻色瀏海隨著她的動作搖曳,「只要有美琴在的地方、只要美琴能給黑子一個微笑,那麼黑子就有勇氣再前進。」
美琴感到喉間一個哽咽,苦澀在舌根處漫延,鼻頭無故的變得酸澀起來,同時也感到一股暖流從喉間流入了食道、流入了胃裡。
明明保護不好她,還能讓黑子叫了兩年的姐姐大人,讓她認定了總是事情爆發後無力阻擋的狼狽的自己,縱使稱呼已變,也變不了最初的想法。
美琴偶爾覺得黑子這孩子好傻,還未踏入社會的她們,總是遇見了超乎想像的事件
。她盲目的追隨她只使她深深感到了自責,只因為現階段的她無法實現令她幸福的夢想。
感覺眼眶也酸得快掉淚,美琴擁住了身旁那抹櫻色,緊到貼近了與自己相同、呼吸均勻起伏的胸口上。
無聲的眼淚從眼角裡悄悄的蹦出,沿著她的臉頰沒入了對方的髮絲裡,她的軟弱和無助在此時徹底浮出。
黑子覺得怪異,美琴沉默得太久了,她輕拍著她的頭顱,輕聲詢問著,換來的只有她默不坑聲的搖頭。
「美琴,能允許黑子現在說一些奇怪的話嗎?」
黑子沒聽到美琴的回應聲,但得到了她同意的點頭動作。
「自從和美琴在一起後,很多事情都變得隔外有趣,也許是因為大部份是和美琴在一起的關係,但是同時的我也透過了美琴看到了更多的世界,好事也好,壞事也罷。心存感激的話一時半會也說不盡,但如果美琴是用愧疚的情緒面對黑子的話,那寧可不要美琴與黑子在一起,黑子不想成為美琴的負擔。」她順了順美琴的褐髮,再度悠悠地開口,「黑子的這件事在這偌大世界上也只是冰山一角,未來還有要共同分擔的責任在,所以黑子不會去回顧著以往的傷痛,有些的咬咬牙就能捱過,不反抗不代表是弱者;在重新衡量下的結果,那些根本不值得放在天秤上與美琴相互比較。美琴已經是黑子的太陽了,陽光照得這麼耀眼、那麼溫暖,怎能捨得躲在陰暗處裡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