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怪兽
尽管我的进化理论仍旧存在一部分缺陷，但我认为它能够适用于地球上几乎所有的生物——除了人类。我们的起源太过神秘，就好像种系发生的树状图上掉下了一颗果实，却迅速的成长为和原来完全不同的形态。没有突变，没有选择，没有隔离，甚至只有单一性别的我们，制造后代的方式匪夷所思，但或许这正是我们人类能统治地球上其它物种的一个重要原因。
-------------《进化论》后记
1.
“就是因为老是发生这种事，我才讨厌来荒郊野岭啦！”娜雅身手矫健的在丛林里逃窜，倒下的树干、杂乱的草丛、起伏的小坡都没能让她的速度降下来。随着奔跑的脚步而上下飞舞的金色头发和漂亮的大尾巴在墨绿色的树林里异常惹眼。
即便如此，娜雅仍然甩不开从她身后飞速逼近的两头野兽，‘要我说结晶豹绝对不算动物，应该算怪物 的，嘿咻！’
娜雅突然刹车，以右脚为轴心，旋转身体的同时，从背后拔出自己的爱枪瞄准左边那只结晶豹的脑袋，扣动扳机，火药将子弹炸出枪管，随之而来的反作用力在平时不会对娜雅产生什么影响。但是这回她没注意到身后是一个向下的小斜坡，而且泥泞的山路让她的脚底打滑。不仅害这重要的一枪没打中目标，还让她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靠！唔，啊！”
娜雅勉强保持住平衡没有摔倒，单手扶着地面滑下了小斜坡。尽头被一个高耸的峭壁挡住了去路，娜雅背靠着峭壁，抬头看见那两只结晶豹正畏惧于刚才的枪声，并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来回踱步着观望情况。
“真是的，早知道怪物对战训练的时候就不要偷懒了。”娜雅用带着蒸汽机铠 的左手持枪，右手抽出背后的长军刀，摆好架势，放松自己的尾巴让它垂到地上。
‘一会可得找个地方好好洗洗。’
一人，两兽，三双眼睛紧紧的锁定住对方，娜雅的耳朵抖动了一下，身体一沉，正准备主动出击。突然，结晶豹身后的草丛里有异样的动静，娜雅的视线被吸引到了那边短短一瞬，感官极为敏锐的野兽们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张开大嘴，挥舞着利爪，两只结晶豹同时扑向娜雅。
‘糟……’
娜雅架起军刀准备集中精神挡下其中一只，这时刚才发出异动的草丛里，窜出一条巨大的蟒蛇，贯穿了结晶豹的身体，将两头野兽从侧面直接串到一起。
‘不对！不是蛇！’
那是什么生物？是生物吗，是活着的东西吗。从草丛里蹿出的是一条长长的物体，覆盖着娜雅从未见过的粗糙鳞片，最末梢长着枪头形状的坚硬物体，最尖处滴落着结晶豹特有的紫色血液，证明了它的锐利，娜雅顺着这个物体往下看，居然连接到了一个人身上，一个红发女孩的身上。
“这……什么？这难道是尾巴？”
怪异尾巴的主人一言不发的看着娜雅，用力一甩，两头两米长的野兽撞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咽了气。接着她抓起其中一只结晶豹的尾巴，转过身准备离开。
直到从背后看见那个东西真的接在这个人尾骨处，娜雅才敢确定，那确实是一条尾巴。而且小女孩还长着娜雅从未见过的耳朵，看上去是肉色的，又长又尖。
“啊，等一下！”娜雅急忙出声叫住她，尾巴的主人没有回头，只是向前继续走着。见状，娜雅收好武器赶紧跟上，轻松的溜上斜坡后，凑到那人的身旁，“呐，你这是什么生物的特征 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
红发女孩突然挥拳打向娜雅的面部，后者躲开拳头，快速后退了两步，右手放在军刀的剑柄上。
“怎么突然打人啦，我只是想回报一下你的救命之恩而已嘛。”其实她是被自己旺盛的好奇心所驱使，“至少说句话吧，你叫什么名字。”
红发女孩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接着目光似箭的盯着娜雅。
“别跟过来，滚出森林，不然就杀了你。”
“啊？我还什么都没……”
“闭嘴！”女孩大声的打断娜雅，好像为了回应她的态度一般，森林里忽的刮起大风，树木们沙沙作响的跟着摇晃起来，原本被遮挡住的阳光，才借机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到两人脸上。
“哎，你这不只是个小孩吗！”娜雅看清对方稚嫩的脸庞后，不禁发出惊叫，“小孩子怎么会把杀人挂在嘴边。啊，难道这国家还有童子军这么一说？”
“跟你没关系，赶紧滚。”小女孩甩了甩尾巴威胁娜雅。
“好吧好吧。”娜雅举起双手投降，屁股上蓬松的金色狐狸尾巴，却兴奋的摆动着。“你先走吧，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女孩半信半疑的转身离去，看着她没有再回头的意思后，娜雅从绑在腿上的小包包里，取出一个装着红色气体的玻璃小瓶子，将它放入爱枪侧面的特殊弹匝里，一边用舌头舔着嘴唇一边瞄准那女孩。
“抱歉啦，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吧。”娜雅扣下扳机，原本脆弱的小玻璃瓶子现在被包裹在金属的外衣里，极快的飞向红发女孩，而她却连头也没回挥动尾巴击碎飞行物，玻璃瓶中红色气体瞬间把她包围，“哇，这么厉害。不过，效果已经达到了。”
红发女孩挥舞着手臂和尾巴驱散开气体，狠狠的瞪了娜雅一眼，单手抓起身边的结晶豹尸体，抗在小小的肩膀上，却又像什么都没拿着似的，飞速跑走了。
‘结晶豹很重的吧。她到底有多大力气，而且跑得也太快了啦！算了，没关系。’娜雅把头上的护目镜拉下来罩住眼睛，看见了一条红色的轨迹沿着红发女孩跑过的路线不断延伸，“你已经逃不掉了，小怪兽。”
2.
好在那红发的少女飞奔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回到正常的走路速度，跟着信息素留下的轨迹，娜雅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
走着走着少女竟哼起了歌谣，心情愉悦的她连步子都变得欢快，跟刚才凶狠的模样截然不同，就像是出自两个不同的人。她甚至还扛着巨大的结晶豹尸体高高跃起摘下树上的果实，边走边吃。
‘她的身体素质太不寻常了，不过从她的穿着来看应该就是住在树林里的，所以这只是因为打猎成功，而很高兴的表现吗。真的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孩子啊，越来越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了。’
“妈妈，我回来了。”就在娜雅胡思乱想的时候，少女停在了一间稍显破旧的小木屋前，娜雅赶紧蹲下身子靠在一颗大树旁，“今天抓到一只豹子了。”
“辛苦了艾莎，你还是这么厉害呢。”这个被少女称呼为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时有时无，“嗯？有客人来吗，外面那个人是谁？”
‘什么？……不会吧！’
“谁！”被叫做艾莎的红发少女丢下结晶豹的尸体，冲出房门对着树林怒喊，“不是叫你滚开了吗，你怎么还跟着，快点出来！”
‘这时候要是出去绝对会跟这小怪兽打起来……’娜雅把身体稍稍往里欠了些，意图隐藏自己。
“出来吧，没关系。艾莎不会伤害你的。”
“妈妈。”那个气若游丝的声音来到门外，艾莎急忙过去搀扶已经拄着拐杖的母亲。娜雅也偷偷的通过树丛的缝隙觇视着她们俩。
‘看起来挺年轻的，不过头发和皮肤都白得异常啊。嗯，狼的耳朵吗，那么……啊，等等，那……’娜雅心里咯噔一下，想了一会，决定现身。
“啊，果然是你，居然还敢露面！”艾莎指着从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娜雅大喊，接着就发现自己的说法有问题，便收回手指，用她通透的红色大眼睛盯着娜雅，“总之，你现在走人的话，我就放过你。”
“哎呀，真巧。又见面了啊，是叫……艾莎？你好你好。”娜雅装出有些尴尬的样子，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在艾莎身后，“您好，我的名字叫娜雅•拉托蒂普。有些事想问您，可以吗？”
“哈？我叫你走你没听……”白发的女子轻抚艾莎的肩膀让她停下。“妈妈……”
“我叫艾芙珂门，这孩子叫艾莎多斯。你先进来吧，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唔……”艾莎很不情愿的看着娜雅，喊道，“听到了吧，听到了就赶紧过来！”
娜雅激动的甩动着尾巴，用不亚于刚才艾莎的兴奋劲一蹦一跳的走入小木屋。屋内的景象跟木屋外表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破旧，老化。屋里只有床、桌椅和一个柜子，都是最基础的家具。而且没有窗户，这让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
艾芙珂门被艾莎搀扶着坐到床上，她自己也陪同坐在一旁。独自站着的娜雅用眼神示意艾莎自己没地方坐，艾莎却马上转过头去假装没察觉。
‘这……小屁孩！’
“艾莎，去给她拿个椅子吧，别再赌气了。”
“好吧……”艾莎拖着她长长的尾巴走进里屋，拿出一张木制的椅子，令娜雅意外的是，那椅子居然还有靠背，艾莎不耐烦的说，“拿去坐拿去坐。”
娜雅忍着要揍她一拳的想法，坐在椅子上，尾巴从椅背上专门留出来的空隙那儿放出去。不过坚硬且修整不齐的椅面还是娜雅感觉有点不适。
“那妈妈，我去处理豹子了。”艾莎拖着结晶豹的尸体往外走，要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娜雅，“喂，你要是敢对我妈妈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啦不会啦，你赶紧出去。”娜雅嫌弃的挥着手要艾莎赶紧出去，艾莎哼了一声，离开房间。娜雅回过头看着坐在床上，倚着墙壁的艾芙珂门，“那么，艾芙珂门小姐。虽然关于艾莎多斯我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我现在最在意的是你。”
“是呢，来自斯本贡合众国 的你，肯定从未见过我这样的人吧。”艾芙珂门那捉摸不透的微笑，温柔的触动着娜雅，“娜雅小姐年纪轻轻，但已经积累了许多功勋啊。”
“哦，你说这个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啦。”娜雅轻抚了一下胸前别着的齿轮徽章 ，“艾芙珂门小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问，为什么你没有尾巴。”
“嗯，你怎么想？”
“请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如果不能回答的话请直说，我不会为难你的。”艾莎坐姿端正，率直的双眼看着艾芙珂门。
“娜雅小姐原来是个认真严肃的人呀，有点意外。”艾芙珂门轻轻的笑着，用手指撩开垂到眼睛附近的白色发丝，“你的问题我会如实回答的，只是我想问问，在斯国那样充满理性，且与混乱无缘的地方长大的你。对我的尾巴有什么想法？”
“感谢你对祖国的赞誉。”娜雅微微低下头，“虽然我内心是绝对不愿承认的，但是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好 ，你说吧。”
娜雅清了清喉咙，两手放在大腿上，紧紧的握成拳。
“艾芙珂门小姐的尾巴，被切断了吧。”
白发苍苍的艾芙珂门默认了这个答案，见状，娜雅咬紧下嘴唇，猛地站起来撞倒了木椅，听见声音的艾莎立刻冲进房间。
“喂，你干……”
“这不可能！因为，因为切断尾巴可是……”娜雅放在胸前，眼里闪烁泪光，过一会才继续开口说，“你是……艾芙珂门小姐，你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是啊，我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呢。”艾芙珂门叹了一口气，“从那天，从尾巴被切断的那个瞬间直到现在，我活着的每一刻都在承受着痛彻心髓的折磨，有时像是钢针刺入手指，有时像是被烈焰灼烧，还有像被万千毒虫爬遍身体，蛀蚀灵魂的时候。如果选择死亡会比现在更好过这一点，已经是昭着的事实，但是如你所见，我仍然活在这世上。这其中的缘由，你真的不知道吗，娜雅小姐。”
娜雅疑惑的紧锁眉头，不一会儿就恍然大悟的转过脸，看着艾莎，和她那仿佛承载着两人份的生命活力，这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尾巴才会被切断？是被人为的……”
“喂！你给我适可而止！”艾莎显然不满意一个陌生人询问母亲这种问题，她向前几步抓住了娜雅的手臂，“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放开她，艾莎，没关系的。”艾莎流露出悲伤的神色，默默的站到墙边，“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认为你还不需要知道，你现在只需要明白，跟养育艾莎长大比起来，断尾的痛苦无法击垮我。艾莎带给我的温暖，远超这如地狱般的痛苦。所以，我能承受这一切。”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大概能理解了。”娜雅擦了擦眼泪，把椅子扶正，重新坐回去，“那，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艾莎多斯的特征到底是属于什么生物？特别是她的尾巴，对于人类来说理应是毫无存在意义的尾巴，为何唯独她会长出如此强壮，甚至能当作武器的尾巴？请一定要告诉我。”
艾芙珂门思考了一会，银白色的睫毛轻轻垂下，随后她看着艾莎，抬起手示意艾莎来她身边。可爱的女儿十分听话的小跑着到母亲身旁，享受慈爱的抚摸。
“关于这件事，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请求？”
“我希望你。能……带走艾莎多斯。”
3.
“什么？”“妈妈？”
“你们两个已经如此有默契了吗。”艾芙珂门笑着轻抚爱女的头发，“先都冷静听我说，娜雅。关于你的问题，我无法给你答案，我只知道那尾巴很有可能不属于真实存在的生物，更多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不属于真实存在的？唔，我明白了。但应该说是我们还未发现的生物才对吧，如果要算作是非现实存在的……”娜雅手放在下巴，思考了一会，“总感觉是个越想越不可理解的问题吧，总之从这个方向考虑的话，这样会拥有跟我们普通人尾巴完全不一样的功能，也能接受吧。”
“你能这么想对我来说也是最好的，因为我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带艾莎去更多的接触这个世界，并去找到关于她尾巴的秘密。”
‘这个小女孩的尾巴极为反常，如果真的是不属于真实存在的生物，那么整个关于人类……不，关于生物的学术领域都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冲击吧，而且……’娜雅想到了自己那身在国内的亲生妹妹，‘对于这孩子来说，我会像是姐姐一样的人吗？我……是不是能挽回在克苏娅身上犯下的错误？’
“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的话，就交给我吧。这个世界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而我最热衷于去了解这些事情的真相。”娜雅权衡过后，决心接手艾莎多斯。
“那我果真是找对人了，你就……”
“等一下！”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回，找不到插话时机的艾莎终于忍不住大喊，“你凭什么自顾自的把事情进展下去，妈妈你也是，真的要让我走吗，为什么？”
“艾莎，你已经到了离开我的时候了。”
母亲的手，温柔的包裹着女儿的脸颊，那眼神里蕴藏着太过深厚且复杂的感情，现在的艾莎根本无法明白，只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最爱的母亲狠心抛下她。
“现在的你就像一块无暇的白玉石，只有你亲身走入这广袤的世界，才能开始雕琢自己的心。你经历的一切，会让你成为守护她人的玉器，还是尖锐无比的利刃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是，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我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妈妈，我听不懂，我只是不想离开你。”艾莎紧紧握住艾芙珂门的手，“我不在的话没有人照顾你。”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独自一人的生活，在你长大前我就已经习惯了。现在轮到你学会如何在离开我之后照顾好自己了，不过要先让娜雅带着你走第一步。”艾芙珂门抬起手，娜雅立刻向前一步握住她，“虽然才刚见面，但是我能确信，娜雅是个很可靠的人，她一定不会让你偏离正轨。”
娜雅•拉托蒂普点点头，接着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艾莎多斯的肩膀上，左手握着艾芙珂门的右手，用额头轻点了一下艾芙珂门的手背。
“这样仪式就完成了，算是祖国现存的少数不那么理性的行为吧。”娜雅笑着，尾巴慢慢的摇动，“这样一来我将无法背叛艾芙珂门的约定，同时会将艾莎多斯视如血脉相连的姐妹。”
“谢谢你，娜雅。”艾芙珂门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说道，“你这样说，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嗯，虽然是个不讲礼貌的小鬼，但……还算是挺可爱的。”娜雅一边笑，一边瞄了一眼艾莎，“而且，我独自一人的漫长旅途如果能有人陪伴的话，我也很高兴。”
让娜雅意外的是艾莎没有再继续发出反抗的声音，而是陷入了沉默。由于光线太暗，艾莎又低着头，娜雅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一直期盼着有那么一天，艾莎能不被束缚在我身边，能行走在这无边无际的世界里。可是艾莎太善良，不舍得离开我。不过，还好没等太久，你就出现了。因此，等你们两人一同踏上旅途的那一天，就是我的愿望实现之时。”
听到这句话，艾莎抬起头看着相伴自己十四年的母亲，原本那除了惨白以外所有颜色都已经逃走似的皮肤上，第一次有了血色。
4.
“这就是，世界……”
“没有没有，这只是个小地方而已啦。”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的两人，正站在一处视野开阔的悬崖边上，山脚下是一个冒着炊烟的小村庄，“虽然昨天脑子一热就立下了那样的约定，留宿一晚上后，头脑清醒了许多，可是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一次走出森林的艾莎看着眼前毫无遮拦的远空，和山脚下无垠的土地，似乎连空气的味道都跟过去的一切截断开来，迥然不同。艾莎穿着艾芙珂门准备的衣服，提着特制的箱子，没有说话，双眼却贪婪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不愿放过一丝新鲜的事物。
“看你这副表情，昨天晚上说的是真话啊。”
“当然了。”
昨晚刚夸下海口的娜雅，准备趁气氛正好，顺势开始两人的旅程。没想到突然下起了暴雨，只能留宿一晚。而且因为没有多余的床位，娜雅只能和艾莎挤在一块。
“你的尾巴好碍事。”艾莎一边揉捏着娜雅软绵绵的狐狸尾巴，一边把它推开。
“我可是每天都花了大功夫打理它的，而且我这毛绒绒的温暖尾巴比你那个好多了吧！”娜雅甩动着尾巴挠着艾莎的脸反抗她。
“我只觉得又热又烦。”
“你这……”
“娜雅。”
“干嘛，事到如今说冷了想抱我的尾巴也来不及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是娜雅第一次听见艾莎发出了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羸弱的声音。
“什么样啊，明天不就知道了。”
“对…说得也对。明天就知道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刚见到我的时候，你的敌意那么强烈啊，我明明就什么也没做嘛。”
这时，沉寂突然掌控了这里的局势。
“……”
“……”
“你倒是说点什么。”
“因为我害怕。”
“害怕？”
“我害怕我一跟外界的人接触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控制自己什么。”
“控制自己……想离开这里的心情。”
“啊？那是说你……”
“睡了。”
艾莎离开悬崖边走到娜雅身旁：“走吧。”
“噢，看够了啊。那总之我们先下山吧。”娜雅收起地图后，盯着艾莎看了一会，“我还以为你会哭呢，毕竟还是小孩子，离开妈妈哭一下也没什么嘛。”
“啧。”艾莎瞪了一眼娜雅，原本以为要被揍的娜雅摆好了架势，艾莎却叹了一口气，“因为妈妈是笑着让我离开的，所以我也不能哭。”
“是吗？”娜雅忍不住笑，伸手摸了摸艾莎的头，“才刚离开家就有长进了，已经不能叫你小怪兽了。”
“小怪兽？那是什么？”
“噢，别在意。”
注释：○1 怪物：斯国生物学家编撰的《两界生物学》中定义，人类能驯服的生物成为动物或植物，不能驯服的统称为怪物。
○2 蒸汽机铠：在斯国的开拓者中，流行的一种装备于手臂的辅助工具，可以大大提高装备者的负重能力。
○3 特征：人类的特征种类，也就是耳朵和尾巴。究竟是由什么决定的，学界里还无定论，但一定是地球上存在过的生物。
○4 斯本贡合众国：简称斯国，位于欧亚大陆北部，横跨两大洲，国土面积为1700万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大，也是最先进的国家。目前第一产业与第二产业水平领先其她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数百年以上。
5 斯国开拓者佩戴的勋章，对外界人来说，这个齿轮样式的徽章就是斯国人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