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知识与信仰
结晶豹，猫科怪物，体态似虎，为中型食肉兽类。肩高约0.9至1.2米，体长约1.5至2.4米，仅尾长就80厘米。体重60-100公斤。豹的颜色通体深蓝色偏黑。
雄性体重可达120公斤，雌性体重可达90公斤。头圆、耳短、四肢强健有力，爪锐利伸缩性强，且爪为结晶体，故称之为“结晶豹”。每个个体间爪的颜色不同，因此其爪本身价值极高，但是该豹异常凶狠，暂无大面积猎杀情况发生。
--------------《兽类学报》
1.
“太慢了！我要是真打，你的脑袋已经没了，看清我的动作！”
“啧！”
“不对，说过格挡不只是接住攻击，还要去把敌人攻击弹开，别又忘了！”
“我知道啦！”
娜雅躲开艾莎打出的直拳，接着立刻抓住她的手臂，想顺势一个过肩摔，但是艾莎的尾巴猛的抬起直冲向娜雅。后者咂了一下嘴，迅速转身直接靠在艾莎身上，进入了尾巴攻击的死角。
艾莎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脚下一空，狼狈的摔在地上。娜雅抓着她的右手把艾莎按在地上，军刀则横在她的脖子处。
“呼，今天就到这吧，别忘记我说……”
“耶！”娜雅一松劲，艾莎就蹦起来欢快的冲回旅馆，“洗澡洗澡~”
“唉……你这人真是。”娜雅苦笑着摇了摇头，“嘛，也好。”
距离两人进入白色巨塔取回光虫，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里娜雅和艾莎一直住在大车站镇的旅馆里，每天早上娜雅都会带艾莎来旅馆的空地练习战斗技巧，每当训练开始的时候，娜雅总是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变得毫不留情且极为严格。虽说艾莎不曾怠慢，训练过程中也十分认真，但是这段时间里娜雅发现了艾莎有个令人意外的爱好。
“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看书啊。”洗完澡的艾莎立刻跑到镇子的图书馆里，如饥似渴的读起了书，“本来只想教你一些常识，结果居然一下就陷进去了。”
没错，对于艾莎来说，每天早上高强度的训练不过是热身运动，她最热心的事情是看书。艾芙珂门已经教会她认识通用语 的文字，所以娜雅可以直接用教科书开始教学，出乎她意料的是，艾莎就像一块永远吸不饱的海绵。把她丢进知识的海洋，她便贪婪而迅速的吸收一切，并把它们都融入自己的身体。
“明明是个这么狂野的造型，居然会喜欢读书。”娜雅托着脑袋碎碎念，艾莎则埋头苦读，“这下姐姐也放心了，呜，太好了，艾莎成长为一个有文化又健康的女孩子了。”
“在图书馆请安静。”
“是。”
“真是的。”
娜雅悻悻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抽出口袋中的小记事本，翻开几页后，拿起笔记下了些什么。之后便呆呆的看着本子，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扶着额头轻轻的叹气，‘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吗。’娜雅抬起头，艾莎认真的边看书边记着笔记，嘴里还念念有词。
“艾莎。”内心小小的斗争后，还是决定向被自己视作亲妹妹的她搭话，“我们该出发了。”
“什么？去哪？”
“去这个国家的首都，王城•尤勒莎。”
2.
尽管铁路不被允许直接修建到王城•尤勒莎，但是实际上，大车站镇和王城的距离骑马只要花两三天就能到达，也算是斯国耍的一点小聪明。娜雅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教会了艾莎马术，已经到中级阶段的艾莎可以自如的驾驭马匹。
“地图？”
“嗯，过去的开拓者进入王城后似乎都没呆多久就离开了，所以关于城内和附近地区的地形，资源之类的，祖国里都没有相关的地图。”两人驾马并行在山间的小路上，娜雅胯下的是一匹棕色的壮年马，脚步沉稳而有力，艾莎则是骑着一头稍微有些衰老的暮年马，这让她有些不愉快，“哎呀别这么不开心嘛，毕竟这张地图有点老了，要是迷路了可就靠你这头马想办法了。”
“那怎么不你来骑啊！”
“不是你看，你才学会骑马没多久嘛。”娜雅伸手拍拍艾莎的肩膀，“老马比较稳，很适合你的。”
“说是稳，其实是慢！”
“唔，你真是……嗯？等等。”
艾莎也察觉到异样，跟娜雅同时勒住马。两人的目光都转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雕像，很明显那是结晶豹的雕像，抬头挺胸是十分威风的造型，整体是跟现实里结晶豹一样深蓝偏黑的颜色，但是结晶爪子却是十分少见的鲜红色。不过真正吸引她们停下来的，不只是这尊美丽的雕像，还有跪在雕像前，双手在胸口处交合在一起，正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嗯？你在……”艾莎正准备上前搭话，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艾莎！”
“啊，好！”
原来小女孩的背后的草丛里窜出一只成年的巨大结晶豹正要扑向她，娜雅迅速拔枪，子弹命中豹子的腹部，结晶豹摔倒在地。小女孩被吓了一跳，尖叫着躲到雕像后面。而小小的子弹并没能让豹子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它还是敏捷的起身，发出怒吼。艾莎松开缰绳，用脚踩在马背上，用力一蹬跃向结晶豹，老马痛苦的哀嚎了一声。
“我靠，你……”艾莎无暇顾及娜雅的声音，跃至结晶豹上方，用手肘直击豹子的腰部。结晶豹悲惨的低吼一声，甩动尾巴想抽击艾莎，但是被她看穿了动作，轻松的抓住。没带拳套的艾莎感觉手掌火辣辣的疼，不过她的身体姿势没有崩坏，艾莎稳稳的骑到豹子背上，抬起手准备猛击结晶豹的脑袋。
“不要！”
艾莎急驰而下的拳头被小女孩的声音制止了，抬头一看，小女孩依旧浑身发抖，眼里还带着泪水。艾莎不知如何应对，转头征求娜雅的意见。
“唔，那艾莎下来吧，反正看起来它已经没什么力气再来追我们了。”娜雅从马上下来，艾莎也听话的离开豹子，结晶豹低沉的呼吸着，“不过你也真是，居然就把马踢到一边去了……”
“啊，糟糕。”艾莎赶紧跑到老马身边，看看有无大恙。
“唉……”娜雅摇摇头，看见小女孩子跪在豹子旁边，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啊，不要离那么近，很危险的。”
娜雅赶紧跑过去拉起小女孩，但是小女孩却说：“没关系，我就是希望它吃了我才来的。”
“啊？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不被吃掉的话，大家都会被吃掉的！”女孩小声哭着说，“如果……我不被吃掉的话……”
“啊这，看来有什么不得了的隐情啊。艾莎！”已经照顾好马匹，并重新骑上的艾莎听见娜雅的声音愣愣的抬起头，“要绕点远路了。”
3.
“嗯……你说左转，啊就是这边了吧。”小女孩坐在娜雅前面，给两人指着前往自家村子的路，已经停止哭泣的她，眼眶红红的擤着鼻涕，“没想到还挺远的，天都黑了。好在已经看到终点了，你们那有旅馆之类的吧，到时候帮我们……”
“不行！我不能回村子里。”小女孩紧紧的抓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回去的话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嗯？为什么？噢，我也大概猜到了。没办法。今晚就住外边吧。”
“帐篷吗！”艾莎突然兴奋了起来。
“你是多喜欢那东西，对啦对啦，来帮我搭吧。”
娜雅帮着小女孩下马后，打开马背上的包包，取出迷你帐篷的袋子丢给艾莎，小红毛接住袋子，迫不及待的打开拉链，开始搭建帐篷，嘴里还哼着歌。小女孩在一旁看两人从小小的袋子里慢慢变出一个小房子，惊讶得合不上嘴。
“好神奇……”
“对吧对吧，超厉害的。”艾莎无邪的冲着小女孩笑，让小女孩也从这个长着怪尾巴的小姐姐身上感受到了些亲切。
“好了，这样就还差……艾莎，到你出场的时候啦。”娜雅绕到艾莎背后，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发挥你的技巧，去山林里找点东西来做晚餐吧。”
“不要。”
“？？？”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娜雅一时间愣神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出发前带了不少吃的和干粮在身上，就吃那些嘛。现在更重要的是她吧，应该尽早听听她是什么情况才对，”艾莎直勾勾的看着娜雅的眼睛，“还是说你想支开我，单独跟她聊呢？”
“啊，才没有，这回事，呢~”被揭穿的娜雅急着找理由开脱，然后瞄到了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啊，话说回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阿丝卡。”
“阿丝卡吗，好的。那找个地方坐下吧。艾莎！生个火，开始做饭啦！”
“娜雅……算了。”艾莎放弃了争论，接住娜雅丢来的打火机，尽管严格来说不能教会斯国以外的人使用高于外界科技的产品，但是娜雅把再三权衡后，认为教会艾莎这些东西不会产生斯国不愿见到的后果。于是在这一个月里让她学会了不少工具的用法，打火机就是其中之一。
艾莎从附近的树丛里找来几根适合生火的干燥树枝，点起了简单的营火。准备完成后，正好娜雅也将食物放在了铁制饭盒里，用刚才组装好的架子挂在篝火上方。
“好了，那么阿丝卡，说说你的村子发生了什么吧，为什么你不能回去？”
阿丝卡深吸了一口气，两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我们的村子一直把结晶豹当做守护神，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常常拿吃的东西给豹子们的首领，那是一只被我们称为红爪的结晶豹，它有房子那么大，走在树林里会发出全村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非常了不起。大家都认为只要持续这样送上贡品，红爪就会保护我们不碰上坏事，也能让大人们去森林里打猎、采集东西的时候，不被这里数量众多的结晶豹吃掉。
“所以村子里好久好久都没出现过意外，外出打猎的人都安全回家，也没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村子里。虽然不是什么大村子，但是大家都过得很开心。
“可是就在前几天，结晶豹不仅开始袭击村里出去打猎的人，甚至还成群结队跑来村子里，吃了很多小鸡小鸭，大人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们赶走，可是很快又来了。现在整个村子每天都很紧张，害怕什么时候又来一群豹子。没有人敢离开村子，也找不到方法继续给红爪进贡食物。但是村子不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所以大家想了个办法。
“全村的人一起抓米，抓到米里有红豆的人，要跪在村外的红爪雕像那，作为祭品让结晶豹吃掉。这样或许就能重新找回以前的生活，然后我就抽中了。不过没关系，如果能让村子的大家……又过上快乐的日子……我被吃掉也没关系……”
阿丝卡说完后忍不住又开始哭泣，娜雅轻抚着她的背，思考着对策。
“这也太荒唐了，怎么可能靠给某个东西进贡食物就能换来安宁。”艾莎的愤怒显而易见，“只不过是一群野兽在作乱，把它们全部打退就行了。”
“这事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在书里也看过吧，关于宗教呀，信仰之类的内容。”其实娜雅想说的是别的，她从艾莎的发言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艾莎内心里不正常的地方，“很难用正常的道理去理解的。”
“我知道，有在书里看过，但是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虚无飘渺的东西！”
“嗯，这个啊，确实我的祖国也没有类似的产物出现。但是，有时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必须要有的……”
“姐姐们说的虚无缥缈……是在说红爪吗。”
“是呀，阿丝卡。你可别说红爪是真实存在的。”
“存在的。”
“啊？”两人异口同声，注视着阿丝卡。
“因为我们送食物的方法，就是红爪走来村口，我们再运东西过去的。”
娜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等，阿丝卡，你刚才说红爪有房子那么大对吧。”
“嗯，大概比我家还大一点，我家是两层楼。”
“啊？按这个国家来算，那岂不是有六七米高。”娜雅捂着眼睛，“这不可能啦！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东西给它吃让它长这么大，结晶豹是不可能有那种体型的。”
艾莎没有发表意见，她想起了湖边的怪鱼，‘或许有……也说不定。’她在心里想着，没说出来。
“嗯……”阿丝卡来回的看着两人不大相信的表情，“姐姐们应该不怕结晶豹吧，那么我可以带你们去红爪住的地方哦，以前经常会去那里捉迷藏，现在都不敢去了。”
“真的吗！”娜雅唰的站起来，她想去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如果是真的，这个世界上能令她欢欣雀跃的事情便又多了一项，“好！那么……唔，不管怎么说现在就出发还是不大好啊，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那么明天早上出发吧，说不定见到红爪就能有办法解决阿丝卡的问题。”
“没错，艾莎你书看多之后，说话都不一样了呀。”
“那当然，有人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你是小学生吗！”
注释：○1 通用语：在人类社会初次萌发意识，与自己不同的人类聚落相接触时惊奇的发现，双方使用的竟然是同一种语言文字，后世沿用这种语言，称为通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