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心
传闻说，斯本贡合众国的开拓者们，会去帮助弱小或者陷入泥潭中的国家，只要她们出现过的地方，最后都会迎来繁荣。
-------------坊间传言
1.
“格杜科亚啊，简单来说的话。她就是我姐姐的替代品。
“这座王城在建造的过程中，我把当时在旧王都见过我使用那惊异力量剿灭叛徒们的人聚集在一起，告诉她们我要让她们组成一个骑士团，只属于我，只听从我的命令。结果一个提出异议的人都没有，尽管那时候我展现出来的力量，对她们来说如同天神下凡。但是完全没有人提反对也太夸张了。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想这也是立于人类之上的存在，对普通人类的吸引力所致吧。于是我白天用残酷的训练强化骑士团的成员，夜晚处理政要，现在想来在旁人眼里这一定是一副很奇妙的场景，八岁的小孩站在无数人头顶，坐在王位上连脚都碰不到地板。却以最完美的形式领导着这个国家，人们也渐渐意识到我具有她们无法想象的超凡资质。
“说回骑士团，格杜科亚在那群人里边绝对算不上最优秀的，她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没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我只是碰巧那天在训练她们的时候，想到了姐姐，过去了那么久我对她的思念却与日俱增，或许也就是那天我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然后又碰巧，格杜科亚摔倒在我面前，她跪在地上向我道歉的时候，她白色的头发被泥水玷污。不知为什么，我想到姐姐，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才能也根本不是一个水平。我却忍不住对着她，喊了一声姐姐，那也是我在姐姐死后，第一次流下眼泪。
“我想正是因为这么多偶然和一点不合理，才让格杜科亚起了剧变。尽管后来我已经恢复常态，认清了她并不是我深爱的姐姐，但是我无论是心里的，还是身体上的，都有需要人填补的空洞。你怎么脸红成这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而剧变后的格杜科亚，一举上九天，成为了骑士团里无论是武力，智谋，还是忠诚心都首屈一指。啊？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被她吸引了，只是我需要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她觉醒了那个能夷平一切的能力也是那时候的事，我想她的心也和我一样经历了狂风暴雨吧。我的那声姐姐和那滴眼泪，对她而言就如同神的启示，不对，不应该这么说，毕竟我就是她的神，毫无疑问就是神的启示。
“之后直到现在，她都在忠实的完成我所有命令，许多麻烦事我都交给她解决，至今从未出过纰漏。啊，你说得也对，这次金刚石的事情要是没有你们的话，结果就难说了。好了好了，格杜科亚的事就说到这，轮到你了。艾莎多斯，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想问的样子啊。
2.
艾莎听完尤勒莎的故事，感觉有些恍惚，但是都能大致理解。唯一完全不明白的只有一点。
“尤勒莎，你说的事我都明白，但是关于你能做的那些事，我是一点也没明白。”
“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尤勒莎皱了皱眉头嘟起嘴，“罢了，我想也是，光靠说的你也听不明白，我就亲手给你演示一下吧。”
“这个能力我把它称为‘魔法’”尤勒莎用右手的食指，在左手掌心一划，被划出痕迹的皮肤破裂开来，从伤口处流出了蓝色的液体，还发着微弱的荧光。
“这是什么？血？”艾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凑近了想看清楚，“蓝色的血吗？”
“来来来，靠近点看。”尤勒莎有些炫耀似的招着手，“没错，这就是我的血液。从那天起我的身体发生了异变，我想正因为这个我才能使用魔法。”
“魔法……那么到底什么是魔法。”
“魔法就是，我使用意念操控自己身边真实事物，使它们产生变化，以此达到各种各样的效果，攻击，防御，回复，我都能做到。刚才点燃蜡烛就是让我体内的魔力化为火焰，直接在目标处烧起来。还有像这样。”尤勒莎伸出手，掌心对着床上的权杖，嗖的一声权杖飞到她的手里，“这是用魔力做了类似牵引的效果。”
“好厉害，这样真的什么都能做到吗？”
“没错，只要有这根权杖在就行。”尤勒莎轻轻的摸了摸权杖，“我把整个国家能采集到的宝石，用魔法将它们尽量压缩，密度提高到最大，融合成了这根权杖，别看它这样，重量已经超过三匹马的总和了。要不是我定期给它施加减重的魔法，别说拿起来了，连放都不好放。”
“可是，你不是说了吗，用需要宝石帮助那种程度的魔法，会很难受。”
“嗯，以防万一哪天真的需要用到消耗大的魔法。而且，”尤勒莎把权杖贴在怀里，“说不定我收集足够多的宝石，一下子全部用掉，姐姐就能复活了。”
“尤勒莎……”
“但是……”尤勒莎随手一扔，权杖轻轻的落在床上，“我坐上王位到今天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手下的骑士团在各处奔波这么长时间，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我差不多已经厌烦了，需要换个方法。”
“换个方法？”
“事实上我一直有个想法，我无法复活姐姐，甚至连方法都找不到，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尤勒莎站起身，推开槅门，走到阳台上，俯瞰着王城•尤勒莎，艾莎也跟了出去，“比如我延续了这个国家，证明了我在试图完成姐姐的愿望，完成故人的愿望，反而让她失去了回到这个尘世的理由？”
“尤勒莎，你……”艾莎从这个小小的国王身上感受到了些什么。
“格杜科亚也是，或许她正是我留恋她人的直接证明。不把我心中的思念全部注入到姐姐身上的话，我是不是永远就找不到复活她的办法了？”尤勒莎的眼睛里映照着这个国度，但仅仅是映照在上面，没有进入她的心，“所以我也下定决心了，我要改变着一切。”
“尤勒莎你要做什么？”
“你那的金毛狐狸给我提了个事，她的想法我一眼就看穿了，不过就随她去吧。”尤勒莎转过身浅浅的笑着，“正好让她帮我把事情处理了也好，只是不知道格杜科亚她有没有办法……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尤勒莎不怀好意的看着艾莎，笑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娜雅跟你提了什么事情？”
“噢？她没跟你说吗，那有点意思了。”尤勒莎有些惊讶，“她没说的话，我也就不告诉你了。想知道就去问她吧。”
艾莎沉默不语，她小小的脑袋里盘旋着许多想法，辛德拉的话，娜雅的话，还有眼前尤勒莎的话。但是她的心中并没有积累起对娜雅的不信任感，这段时间来娜雅在她心里塑造的地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撼动的。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她的。尤勒莎，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唔，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尤勒莎背对着艾莎，“艾莎多斯你觉得我是暴君吗？”
“暴君？那是什么。”艾莎想起很早以前娜雅和她提过这个词。
“唔唔唔！”尤勒莎生气的走到艾莎身边，冲着她的脸，“我是问你！你觉得我是个对国民残暴蛮横，肆意挥洒自己权利的国王吗！真是的，你没读过书吗！”
“读的书里面没有看到这个嘛，但是就算你解释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来到这里也才没多久呢。之前一直住在深山里头。”
“深山？唔，罢了。那我再简单点问你一次。”尤勒莎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扭捏，微低着头，“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像石子一样，投入艾莎的心，激起了阵阵涟漪。从辛德拉那里回来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艾莎想成为一个好人，但是她不知道好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尤勒莎的问题，她也无法回答。
“这个……我也不知道。”
“是吗。”尤勒莎明显有些失望。
“那，尤勒莎，你觉得我呢？是好人吗？”
“你？”尤勒莎出人意料的大笑了起来，“你是个笨蛋，白痴，什么都不懂的小鬼！”
“什，什么！”
“不过我认为，如果你都不算好人的话，世界上就只剩下坏人了。”
3.
艾莎走在回去的路上，跟尤勒莎在一起花的时间比想象中的多了不少，夜色渐深。富人区里安静得只剩虫鸣，艾莎回想着跟尤勒莎分别前她所说的话。
“我是好人吗？为什么？”
“唔，你这人问题真是多啊，不告诉你。话说完了，快回去！”
“等等，尤勒莎，我问最后一个事。”
“说。”
“尤勒莎，你会在意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艾莎这个问题背后意思，尤勒莎心知肚明。
“正因为我立于全部的生灵之上我才在意这个问题。”尤勒莎的声音变得柔弱，“我在担心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颗需要被铲除的毒瘤，还是一道照耀世界的光芒呢？”
尽管自己的想法没那么宏大，但艾莎心里对自己的判定和尤勒莎类似，她在意自己对别人来说是好的还是坏的，至少对于娜雅来说，艾莎希望自己能被她所需要，能为她做些什么。
‘但是娜雅她觉得我是不是毫无……不行！’艾莎摇摇头甩开这些不好的想法，‘回去看看娜雅在干嘛吧。’
艾莎好像要躲开追逐着她的那些对娜雅的猜忌似的，迈动双腿奔跑着想尽快一步回到旅馆，看看娜雅的脸，好安慰自己的心。
但事与愿违，艾莎微微喘着气回到旅馆的房间里，却没看到娜雅的身影。孤独感与绝望感趁机追上她了，从脚底向上蔓延，艾莎有些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随后那两股邪气好像找到突破口似的猛地往上窜，就在马上要冲过艾莎的脖子，直逼大脑的时候，背后传来开门声，孤独和绝望感瞬间消散。
“啊，艾莎。你回来啦。”娜雅嘴里叼着一块面包，用傻乎乎的表情看着坐在地上的艾莎，“怎么了，干嘛坐在地上。”
“娜雅。”艾莎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娜雅。
“唔？怎么了怎么了？”娜雅赶紧一口吞掉剩下的面包，单膝跪在艾莎面前，伸手反复揉搓着艾莎的小脸蛋，“难不成尤勒莎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有。”艾莎享受着娜雅的抚摸，随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我跟她成为了好朋友，应该是好朋友，说了好多好多话。”
“是嘛是嘛，那很不错嘛。只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得低龄化了。”
“是吗？娜雅刚才干嘛去了？”
“噢我啊。”娜雅起身坐到床上，艾莎也跟着坐到旁边，“我给祖国的人写了封信，然后肚子饿了就顺便买了个面包。”
“信？”
“对，那可是好东西哦~”娜雅有些兴奋的摸着艾莎的头，“之前我就在考虑了，艾莎的战斗方式经常要跑啊跳啊，而且主要攻击方式都是靠拳脚打击，这样你只有艾芙珂门给的拳套就显得有些不足了。所以我画了个设计图寄回国内，让她们给你做一个战斗用的鞋子。好好期待吧，那可是会结合了祖国最尖端科技的产品。嗯，说得我也期待了起来。”
“确实是，感觉鞋底磨损得厉害。”
“对吧对吧，好期待呀。”娜雅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也差不多了，地图也已经完成了，今晚就一起睡一张床吧。我想听你说说尤勒莎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好，我也正想告诉娜雅。”艾莎突然想起尤勒莎跟她说的，让她自己去问娜雅的事，但她有些疑虑，娜雅背对着她开始脱衣服，一边脱还一边碎碎念今天真辛苦，艾莎看着这样的她偷笑了一声，“娜雅，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
“尤勒莎说你有给她提了件事，那是什么？”
娜雅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脱掉长袜。身上只剩胸罩和内裤，转过身一脸认真的看着艾莎。
“艾莎，你还记得我那天在城门口说过的话吧，那时候我阻止你不让你去多管闲事，并不是我不在意那些人未来的生活，而是我们帮不了她们。但是尤勒莎同意了我的提案，只要能遵循那个约定做下去，我们就有办法帮助到那些人。”
“真的吗？娜雅。”
“没错，这样你也能成为你一直想成为的那种人，那种可以帮助别人的人。”娜雅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所以放心交给我吧，睡觉睡觉~”
“嗯。”
那个夜晚艾莎和娜雅躺在同一个被窝里，谈论着尤勒莎告诉艾莎的故事，直到东方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