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歲,是個比想像中脆弱得多的年紀。
25歲前什麼都能吃,通宵騎上八小時的機車後再連唱一整天歌,
晚上一群人吃麻辣鍋,喝到又哭又笑又吐,隔天換了衣服還是上班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現在是吃得太多就吐,一天熬夜就得累上一週
還總是不記得自己的鑰匙,證件,耳機放在哪。
「奇怪,明明放在這的…」
她又忘了自己的駕照放在哪了,只好把皮夾裡所有的卡片都拿出來,一張一張的找,還是找不到。
一張張有著她相片的證件被隨意丟在桌上,每一張照片上都是一個俐落短髮、劍眉星目的女孩,
眉宇間帶著一絲恃才傲物的氣質,相片旁印著“林珩”兩個字,這名字可是她爸死活都要給她取的,
硬是不用她爺爺奶奶中意的「林婉君」,當時可把兩老氣得不輕,直嚷嚷取這個名字以後嫁不出去,可她本人也不介意。
翻過所有卡片還是找不到,她開始喃喃自語著翻找書架,想著自己會不會又隨意把駕照塞哪兒了。
撥開長得遮住眼睛的劉海,她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動手把過肩的長髮扎成馬尾。
照片裡那對曾經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不復見了,眼白處帶著淡淡的血絲。眼下還多了兩輪黑眼圈,
鵝蛋臉如今也因為削瘦而拉長,看起來一臉薄命相。
「啊…」她抽出一本堆滿灰塵的原文書,連帶拉著旁邊的資料夾往下掉,在來得及反應前,資料夾摔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她發出懊惱的嘆息,人也不過才過25歲,怎麼一彎腰撿東西心裡就沈重。
草草收拾掉滿地的東西,再胡亂塞回夾內,混亂中她瞥見其中一樣眼熟的物件,是一把鑰匙。
「見鬼了,原來在這裡」林珩皺著眉頭,開始煩惱起來,如果把這鑰匙放回去,十之八九她會忘記,但是要放在桌上,看著就心煩,今天已經夠心煩的了。
抬頭看看時鐘,下午四點四十四分
泥馬真夠不吉利的。
林珩順手把鑰匙掛在門後一個老掛鉤上,把床上最後一件髒衣服一扔,穿過房間落在另一頭的洗衣籃旁邊,她只好走過去把它放進籃內。
這房間對她一個人是太大了點
大到她連把一團衣服丟進洗衣籃都丟不準。
大房間特別容易有回音,特別是只要她慢下來,就能聽到許多不想聽到的聲音的回音。
她的房間窗戶面向大門,從二樓能聽到所有騎進小巷的機車引擎聲,在門口的人談笑的聲音。
林珩坐在床沿,看著她花了一個下午打掃好的房間,發起呆來。
對於那不知所蹤的駕照,她也放棄了,反正等等騎車小心點,別讓自己被抓就好了吧。
她又聽見熟悉的機車聲由遠而近,在門口熄火,
然後是熟悉的高跟鞋聲,開門聲,上樓的腳步聲,路過她的門前,樓上的門喀嚓的響了,又砰的關上。
一切又歸於平靜。
但她始終覺得空氣中有什麼殘留振動著。
心裡緊緊揪著,還是很難受,動彈不得。
突然一聲巨大的鈴響,讓她回過神來。
她像抓到一塊浮木一樣,抓起扔在床上的手機
Line上跳出一條新提醒
[我到豐原了,北鼻可以準備出門囉]
她笑了笑,飛快的打了回覆,嘴下卻毫不留情
[出門了。不要叫我北鼻。]
林珩抓起吊在門上掛鉤的薄外套,一邊套上一邊檢查著自己的服裝,心裡怦怦的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