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駭人的畫面,海未驚恐地瞪大雙眼,就在她覺得自己就要這麼昏過去之際,憑空出現兩只白皙纖長的指頭,倒扣進女子血紅的眼窩內,硬是將她拉離海未的面前。
「痛痛痛……」女子哀嚎著退了幾步,掩著眼睛破口大罵起來,「做什麼啦?!很痛欸!!」
AE一臉冷漠地甩了甩剛剛緊扣妮可眼眶的手,「我才想問妳做什麼,為什麼要嚇這麼小的孩子?」漠然的語氣卻隱約含著一絲怒意。
妮可忿忿地抬起頭,理所當然的說著:「難得遇到一個看的到我的,我當然要看看她是什麼東西啊!」說完又掩著眼睛,低頭抱怨,「喔該死、居然還再痛,妳到底用了多大的手勁……」
原本躺在床上的海未此時已坐直了身子,琥珀般的雙眸正眨也不眨的看向AE。
無視看起來痛苦萬分的妮可,AE逕直地走到床邊:「海未?」說完便要伸手觸碰對方。
原先呆愣地望著AE的海未,在看到那朝自己伸過來的手後,下意識地撐著身子往後退,直到撞到病床的床頭才停下來,掩著頭哀鳴:「嗚……」
見狀,AE抿了抿唇又往前挪了兩步,隨後在海未面前蹲下身,湛藍的眼睛與她平視,開口問道:「害怕我嗎?」AE的語調相當輕,海未卻聽得非常清楚。
──淺淡的語氣中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哀傷。
海未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卻又像是要否認什麼般用力地搖了搖頭。
AE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海未的頭髮。
被AE這般撫摸著,海未只覺得有股溫暖的氣息輕柔地在頭上撫弄著,她小心翼翼地抬眼朝AE望去,見那雙眼睛中不如下午見面時充斥著冰冷,她才試探性地開口:「A、AE?」
「嗯?」AE應了聲,在面對妮可時那冷淡的模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她仍是鮮少有什麼表情,目光卻柔軟若水,令人不再感到懼怕。
見狀,安下心來的海未也鼓起勇氣發問:「下午那時……」
AE反射性的回答:「妳想問那隻雛鳥?」還未等海未答話,她便逕自開口解釋道,「牠就是猝死而已,不是妳的錯。」
海未先是呆愣愣地望著AE,好一會兒才像回過神來般,「喔……」隨後低下頭不知道想些什麼又抬頭朝她看來,神情看上去欲言又止。
不知道為什麼,AE覺得自己知道海未想說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蹲在病床旁的AE突然牽住海未的手,感受到手傳來些許的溫度,海未再度看向AE。
「下午的時候,嚇到你了?」
海未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誠實的點點頭。
「不會有下一次了。」AE淡淡地說著,語氣卻十分真誠,「我不會再忘記妳的。」
海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是愣愣的看著AE那雙澄澈地可以清楚倒映著自己的眼睛。
冷不防地一個影子靠了上來:「喂AE,妳認識這小鬼?」
一個轉頭便對上妮可艷紅的眼睛,「噫——」海未不由得下意識向後退,由於動作太急,頭就這麼狠狠地撞在牆面。
「嗚嗚……」抱著傳來劇痛的後腦勺,海未痛苦的嗚噎著。
妮可氣嘟嘟的說著:「妳這反應很失禮欸!妮可我才沒有長的那麼可怕呢!」
AE沒好氣的把妮可推到一邊,伸手輕撫著海未的頭,「沒事吧?」
見海未含著淚水,抬頭朝自己望過來的可憐模樣,AE忍不住輕輕勾起嘴角,指了指一旁老大不開心的妮可,解釋道:「這是妮可,跟我一樣是Death成員,她不會傷害妳的,不用怕。」
聽完AE的話,海未明白似的點點頭,將眼角的淚水抹掉,朝妮可看去。
「哼。」彷彿在鬧彆扭般,妮可冷哼了一聲後,故意撇過頭不看海未。
妳是小孩嗎……
AE有些無奈地想著,於此同時她也想起自己來這的主要原因:「妮可,希要妳回幽冥之界休息。」
妮可挑了挑眉,看起來很是不耐煩:「嗄?在哪休息都一樣吧?」頓了頓後,再度開口,「再說我有幾個問題想問那邊的小鬼。」說完後她再度看向海未。
接觸到妮可不善的視線,海未下意識縮了縮身子。一旁的AE看不下去,挪動腳步將海未護在自己身後:「妳要問海未什麼?」
妮可先是吐槽道:「這是什麼?母雞護小雞?」隨後她收回調侃的神情,一雙眼漸漸收細,眼神也變得銳利,「為什麼這小鬼看得到我們?」
妮可反應會這麼大並不無道理。
她從未遇過能看見自己的生物,除了瀕死的以外。在她印象中只有即將迎接死亡的生物,才能看到他們。
「我並沒有收到這孩子的回收命令。」妮可直直地望著AE,礙於AE的阻擋她無法看清楚後面那孩子的狀況。
AE自然了解妮可在顧慮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海未可以看到我們。」頓了頓,「當然我也沒有收到回收的命令。」
聞言,妮可有些困惑:「我沒有收到,你也沒有,這一區也就我倆而已,難道還會派給其他區的Death不成?」
AE只是搖搖頭,不經意間瞥見身後的海未。海未睜著大大的眼睛,就這麼抬頭望著她,一臉困惑又無辜的樣子。
妮可以手捏著下頜呢喃道:「沒道理啊……」沒一會兒,她放棄了思考,將原本撐著下頜的手舉至頭頂,強烈的紅色光芒瞬間盈滿這個房間。
——不妙。
被紅光刺的睜不開眼的AE,在心中暗道。
海未也被這道紅光刺的睜不開眼,她揉了揉眼睛,渾然未覺危險已逼近她身旁。
右側似乎有著莫名的熱度。
海未下意識轉向右邊,朦朧的視線中只看見,一把刀鋒燃著火焰的鐮刀直直地朝她砍了過來。
這時一道身影迅速擋在海未身前,以白皙的指尖捏住刀尖,隨後便聽到AE的嗓音,冷冷問道:「妳要做什麼?」
「放手!」妮可急了,使勁想抽回鐮刀,「如果是漏回收的靈魂就不好了,我就試試,如果不是的話,她也不會有什麼。」妮可從沒想過AE竟有如此蠻力,任憑她如何使勁,這鐮刀就是被她兩指給牢牢夾著,絲毫不動。
AE冷冷地開口:「不勞妳費心了。」將以兩指捏住的鐮刀旋轉了下,趁妮可鬆手的片刻,使勁將整把鐮刀往旁邊一甩。
摔在一旁的鐮刀瞬間化為紅色的粒子,消失在空氣中。
「妳做什麼!」妮可氣的瞪大了眼,開什麼玩笑!招那個鐮刀多耗力啊!
「我下午的時候有試過,所以妳不用再試了。」AE不急不徐的解釋著,冷淡且透徹的水藍色雙眸內,有著不容置喙的堅持。
妮可沉默地看了AE好一會兒,視線帶著毫不掩飾地打量意味,「我說啊……妳該不會是對這小鬼有好感吧?」
AE沉默不語,兩個死神就這麼妳看我、我看妳,大眼瞪小眼。
妮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先開口打斷沉默:「讓我跟那小鬼說說話。」見AE仍是一臉警戒,妮可沒好氣將雙手舉起做投降狀,「我保證不會再做什麼。」
AE這才乖乖地側過身,讓路給妮可。
妮可走到海未的面前,開口:「你幫我帶句話給那個醫生。」頓了頓,「妳還是放棄跟死神拔河這種蠢事吧。」說完後妮可便靜靜地等待海未的回覆。
但海未只是愣愣地望著她,什麼也沒說,彷彿聽不懂妮可的話一般。
妮可不禁有些擔心,她轉頭看向AE,問道:「欸,這小鬼沒問題吧?我講的明明是人話啊,她怎麼一臉茫然的樣子,是不是被我嚇傻了?」
AE沒忍住白了妮可一眼,推開她走到海未面前,輕聲呼喚:「海未?」
聞聲,海未看向了AE,一臉困惑。
「剛剛妮可跟你說的,你有聽懂嗎?」AE問道。
海未搖了搖頭,一臉無辜:「我聽不到她說的……」
AE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妮可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聽完後海未點點頭,望向妮可:「跟西木野醫生說,是嗎?」
妮可點了下頭便不再說些什麼,轉身飄出窗外。
見狀,AE匆匆丟下一句:「海未趕快睡吧。」也轉身追了出去。
「妮可!妮可!」AE追在妮可的身後,一邊追著、一邊喊著她的名字。
妮可不耐煩地停了下來,白了她一眼:「幹嘛?希不是要我回去嗎?」
AE趕忙加速衝到她旁邊:「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妮可擺擺手示意她快說。
「那天我回收完靈魂回去,有遇到妳吧?」AE問道,語氣卻帶了點侷促。
妮可雖然不解她為什麼這麼問,還是點了點頭。
「那時發生了什麼事,妳還記得嗎?」AE一邊問著,一邊卻無意識地篡緊放在身側的手。
她突然有點害怕。
在與希交談後,AE幾乎確定自己失憶,肯定與對方拖不了關係,但卻還是無法得知究竟是什麼事以及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到底是什麼嚴重的事,要抹去記憶、甚至不惜要用欺騙的,希也得瞞著她?
雖然在碰到海未的那瞬間,她取回了部分的記憶,但將老婆婆的靈魂送回幽冥之界的記憶,卻只停在她抵達幽冥之門,耳邊傳來妮可的聲音,之後的記憶便全部消失了。
AE的直覺告訴她,那之後發生的事,可能就有她要的答案。
「嗄?妳忘了啊?」妮可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見AE並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等她回答,妮可也不再作怪,便老老實實交代了那天的始末。
聽完後AE錯愕地瞪大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突然像瘋了一般,不斷地問著我是誰,然後就昏倒了?」
妮可點點頭繼續抱怨道:「可不是嗎?真是嚇死我了!突然就這樣倒下來,我還趕快湊過去接你。」
「然後呢?」
「然後審查……然後希就出現啦!一把將昏厥的妳撈起就帶走了。」說完後妮可雙手一擺,算是交代完畢。
「還有嗎?希有說什麼嗎?我呢?我有再說些什麼嗎?」AE不死心的繼續追問著。
AE不禁感到著急,光憑這一點敘述她根本無法了解,當時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頂多只能再一次確定跟希有關而已。
妮可不耐煩地皺眉:「妳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纏人了……」又偏頭思考了一會兒,「希當時是跟我說,要我不要離現世太近,說我不屬於那裡,我有問她妳怎麼了,但她並沒有回答我。」
「這樣啊……」AE忍不住露出失望的模樣呢喃著。
妮可瞅了瞅他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像是不忍心般,又繳盡腦汁將那天的事情再回憶了一遍,突然像想到什麼一般,「對了。」
AE疑惑地看向妮可。
「再重複問我是誰前,妳有說一句話。」妮可的神情十分認真,完全沒有半點玩鬧的意味。
被妮可這副模樣所影響,AE不免也有些緊張,只得全神貫注地傾聽著,深怕漏了一個字。
「我不是妳姊姊。」妮可鮮紅的眼睛不帶一點情緒,用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一般冰冷的語氣說道。
鮮少有氣流的幽冥之界,此刻竟突然起風了。被風吹的凌亂的髮絲打在臉上,妮可卻毫不在意地維持著和AE對視的動作。
妮可就這麼看著AE的表情,從聽到那句話的瞬間一滯到迷惘不解,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問道:「這樣可以了嗎?我想回去休息了。」
「嗯……謝謝妳。」AE對妮可道謝完後,以手撐起下頷繼續思考著。
見AE這副沉思者的模樣,妮可也懶得再去過問了,說到底以她跟AE的同事關係,這些事情根本與她無關,所以放著不管應該也是可以的。
思索至此妮可沒好氣地呼出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妮可。」身後卻突然傳來AE的呼喚。
妮可沒有轉過身,只是停下腳步聽對方要說些什麼。
「妳的名字……妳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妳會知道妳自己的名字?但我卻除了編號外一無所知。」AE的聲音有些困惑,不如以往那般冷靜。
妮可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一睜開眼睛時,就很清楚自己的名字是妮可,而Death編號YN0722只是希告訴我的一串編碼。」
妮可的語氣絲毫沒有半點動搖,平靜地猶如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一般。
AE抿了抿嘴,現在她細想就可以發現,似乎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只是以往她都不認為這是一回事。
她不死心地追問道:「妳不覺得Death有名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明明我們就各自都擁有完全不同的編號可供辨識及稱呼,為什麼還需要名字?這簡直就像……」
不等AE說完,妮可插口道:「簡直就像人類一樣是嗎?」
「吶,AE。」妮可半轉過頭看向AE,「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人類這種生物,跟我們長得太像了嗎?」
AE啞口無言,記憶中她似乎有思考過這問題,又似乎沒有,她一時也答不上來。
妮可也不在乎AE有沒有要接話,自顧自地繼續說著:「相像到如果與他們認識的久了,似乎就會產生難以言喻的情感一樣……」她突然露出一抹寂寥的笑容,「所以希才會老是叮囑我們不要太靠近現世吧。」
說完後妮可便不再理會AE,逕自地往幽冥之界移動。
留下AE獨自一人反覆咀嚼著她的話語:「我不是妳姊姊……我不是……妳姊姊……我、嗚……」反覆地思索著這幾個字,頭卻莫名其妙傳來疼痛感,AE雙手扶著頭部,不由自主地蹲下身。
頭痛欲裂的她完全無法做任何的思考,只能不停地喘著氣、忍受著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但說也奇怪,當她不再思考後,疼痛的感覺竟逐漸減緩,沒一會兒就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AE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失憶的事以及剛剛與妮可的談話內容,這所有一切都讓她感到無比的疲憊。
──如果有可以消除疲勞的魔法就好了呢。
她低低的笑了幾聲,腦中卻瞬間閃過一個身影。
是受到強烈驚嚇,眼睛含著斗大的淚水,似乎下一秒就會暈過去的海未。
AE緩緩地垂下眼。最近海未實在是經歷太多她這年齡不應該經歷的事……先是協助自己湊齊貓的屍體,接著又被虐貓的人給盯上,不幸的進了醫院還要被裝神弄鬼的死神給捉弄……
這一切是巧合嗎?還是……
AE搖了搖頭頭,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既然放心不下,不如就去看看吧?
抱著這樣的念頭,她從懷中掏出懷錶,往海未的病房移動。
耀眼的金光逐漸消散,藉著窗戶照進來的月光,AE也看清楚躺在病床上的海未,微蹙著眉,額際還帶著少許汗水,面容看上去有些痛苦。
——標準作惡夢的模樣。
AE淺淺地嘆了一口氣。
果然如她所料。
她走到床邊,手輕輕的放在海未的額頭上,悄聲道:「沒事的,別怕,我就在這。」
但這次海未卻沒有平靜下來,反而一股作氣睜開了雙眼:「嗚……哇——哈啊……」金黃的琥珀還閃爍著驚恐與不安,海未就這樣一邊喘氣,一邊盯著病房的天花板,看上去似乎還驚魂未定。
「海未?海未?」AE喊了海未幾次,但她仍只是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天花板,彷彿未聞AE的呼喚。
AE皺起眉頭,騰空飛起到海未的正上方。
湊近一看AE才發現,海未的雙眼沒有聚焦,原先清澈美麗的雙眸,此時竟晦暗一片,黯淡無光。
她壓低身子將額頭貼在海未的額頭上,右手輕貼著海未的臉龐,柔聲說道:「海未,是我,沒事了,我在這,沒事了。」
在AE的柔聲安慰下,海未原先晦暗的雙眸漸漸浮現光點,她緩緩地眨了眨眼,虛弱地回了聲:「AE……?」
「嗯,是我。」AE仍是維持剛剛的動作,雙眼眨也不眨地望進海未的眼底,「沒事了,我就在這。」
AE這句溫柔的話語,讓海未再也忍不住,原先含在眼眶的淚水就這麼奪眶而出,斗大的淚水很快便沾濕了棉被,留下深色的水印。
猶如忍耐到極限,突然潰堤一般,海未猛烈的淚水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
AE不禁慌了起來。
AE趕忙移開與海未緊貼的額頭,先是試圖用自己的手替海未抹去淚水,隨後毫不意外的發現自己的手就這麼穿過海未的臉,別說是擦眼淚了,連承接淚水都做不到。
於是AE只得慌慌忙忙的騰空飛起,在室內繞了一圈後,她總算是看到了紙巾,在她的印象裡,人類似乎會用這東西抹去液體。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飛到面紙旁邊,伸手一抓!
撲了個空。
縱使AE十分了解,她是無法碰觸到現世之物的,但她仍不死心,不停的重複著抽拉衛生紙的舉動。
似乎是她的執著帶動了氣流,面紙緩緩地抖動了兩下,似乎有挪動了一點的感覺,但離抽出還有段漫長的距離……
另一方面,哭的有些累的海未,左右都找不找AE,她下床穿上鞋子,拉開病床的簾子。
簾子一拉開,她便看到了在面紙包旁努力不懈的AE,只見AE繃著一張臉,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重複著抽拉面紙的動作。
但令人洩氣地是,那面紙猶如上了千斤重物般,一動也不動。
「噗——」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的海未,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聽到海未的笑聲,AE倏地停下手上的動作,似乎她也知道自己做了很傻的事,轉過來望向海未的那張臉,除了神情不自然外,雙頰還隱隱約約浮現粉紅色的雲彩。
一般來說自己這麼努力的模樣,居然被人取笑了,任誰都都會有點不開心。但AE只是望著海未開心的笑顏,然後,不由自主地也揚起了嘴角。
稍早的煩悶疲憊似乎在這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點了嗎?」等海未終於止住笑,朝她看過來,AE才開口問道。
海未點點頭,將眼角剩餘的淚珠抹去。
在AE的牽引下,海未又乖乖躺回病床上,待她拉好被子後,AE摸了摸她的頭:「安心睡吧,我陪著妳。」
在AE的輕柔的安撫下,海未很快便迎來睡意,然而就在她要睡著之際,一道劃破空氣的銳利風聲,嚇得她馬上又睜開了雙眼。
一張鵝黃色的牛皮紙就這麼漂浮在AE的面前。
AE嘆了口氣,停下撫著海未頭的動作,伸手接過那張紙,湛藍的眼睛褪去了剛剛溫和的視線,變得認真而嚴謹。
海未認得這種眼神,當她爸爸拿起木刀往道場走去時,就是這副神情。
海未忍不住伸手去拉AE,「AE要去工作了嗎?」當她看見自己的手穿過對方斗篷,那張小巧的臉蛋,瞬間佈滿落寞。
她不希望AE走,她希望AE能留下來陪她。
海未的這點小心思,自然是輕易地就被AE給看穿了。將手上的牛皮紙化做火焰後吞下,AE摸了摸海未的頭:「我很快就回來,好嗎?」
「嗯……」海未的嗓音裡滿是失望。但她也沒有再多為難AE,只是兀自地將純白的被子拉過頭頂,將整個人埋在被子裡。
對於海未這似抗議又似賭氣地行為,AE並沒有感到不悅。看著面前圓滾滾的被團,AE感到似曾相識,彷彿她以前也看過這樣的畫面一般。
AE沒有拉開棉被,只是壓低身子隔著被子對海未說:「海未,我給你變個魔術吧。」
聞言,海未馬上從棉被中探頭出來,琥珀般的雙眸一掃剛剛的落寞,盈滿了期待而閃閃發光。
「海未有喜歡的花嗎?」AE問道,語氣中不但沒有半點的催促,相比平常更加柔和。
海未搖搖頭。
「那這個……」AE朝海未眨了眨眼,反手變出了朵花,湊到海未面前,「送給妳。」
海未伸手接過了花朵,拿到面前一看,是一朵白色的小雛菊,
「海未知道雛菊的花語嗎?」AE問道。
海未搖了搖頭,好奇地望著AE。
只見AE將右手伸到海未面前,「雛菊的花語是永遠的快樂。」說完的同時打了個響指。海未的臉旁憑空出現一隻金色的狐狸。
狐狸約只有海未手掌那麼大,在海未面前繞呀繞的,毛茸茸的尾巴不時搔著海未,逗得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我不在的時候,牠會替我陪著妳,所以海未就安心的睡吧。」見海未展露笑容,AE也寬心不少,摸了幾下海未的頭後,她便從懷裡拿出懷錶,往目的地移動。
海未與小狐狸玩了一會兒,便感到困倦不已,她拉開了被子,邀請小狐狸進來,那通體金色的狐狸像聽的懂話般,順從的鑽進被窩,在海未的身側躺下。
沒一會兒海未就睡著了。
海未睡著後,她身旁的狐狸消失了,只剩下指尖大小的金色光粒留在原地。下一秒那光粒瞬間沒入海未的身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晚上海未沒有再做惡夢了,取而代之,她夢到自己和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一起遊玩。
——那女孩有著一頭美麗的奶金色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