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1.
阿尔托莉雅正坐在贞德的对面,右手拿着一个鸡腿堡,左手托着可乐吸得滋滋响。
春天来了,阳光正好,松鼠们在阿尔托莉雅身边满地跑。这种天气一般聊什么话题都不会太尴尬,然而他们已经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十分钟了。
造成这种局面的是十分钟前贞德吞吞吐吐说的一句话。
“今,今天天气很好。”贞德说,“开车吗?”
2.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车,莫德雷德的自行车,高文的摩托车,阿尔托莉雅自己也有辆小轿车。但是阿尔托莉雅知道贞德说的显然是自己这辆豪华法国车。他们交往已经半年了,从上个月开始贞德就断断续续地暗示阿尔托莉雅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手段极其幼稚。
例如,贞德会把显示亚马逊购买记录的手机“无意”落在阿尔托莉雅的房间——亮度调到能闪瞎阿尔托莉雅眼的程度。过一会儿再装作慌慌张张进来说一句“你没看到吧?”——进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好够阿尔托莉雅面无表情地看完她的色情购物车。
再比如,贞德在借给阿尔托莉雅的电脑的桌面上放一个名叫“秘密”的文件夹。阿尔托莉雅点进去后发现里面的文件后缀全是.avi。她当时经验尚浅,毫无防备地点开了视频,将整个学生会办公室瞬间变成了日本女高音现场——从此之后加拉哈德在有一段时间遇到她都低着头走。
诸如此类事情数不胜数,阿尔托莉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未老先衰。她以前坚持认为有些事情应该等到蜜月旅行在办,但现在她已经彻底向现实妥协了。
“好。”沉默许久,阿尔托莉雅咬了一口汉堡,“就今天了。”
3.
人生的问题无非可以被归成三类,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开车也可以如此类推,在哪开,怎么开,谁主动。
首先解决在哪开的问题。
“去我家吧。”阿尔托莉雅在餐巾上抹了把油滋滋的手,“我家的床是king size的,比较大。”
阿尔托莉雅家的床是实木的,摩根按照自己的品味给她加了花里胡哨的天鹅绒帐子和羽毛枕头。阿尔托莉雅以前对这些嗤之以鼻,现在不得不承认摩根真是未卜先知——那个羽毛枕头刚好可以垫垫贞德的腰。
“我觉得还是去我家比较好。”贞德扭着头假装看松鼠,“谁知道摩根那个死女人会不会在家。”
“不在,她出差了。你家的单人床太小了,每次睡我都会被你踹下去。”阿尔托莉雅无情地说,“去我家。”
“不行。”贞德斩钉截铁地说,“去我家。”
阿尔托莉雅挑挑眉毛,站起来拉起贞德的手往自己的车走。她拽开车门把贞德推到了副驾驶座上,锁好车门,关紧车窗。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阿尔托莉雅坐上驾驶座,将贞德头掰向自己,伸出两根手指头,“去我家,或者在车里。”
“车里?哈?你开什么玩笑?”贞德大声地嚷了起来。
“你可以试试我是不是开玩笑。”阿尔托莉雅面无表情地说,手指在贞德面前晃了晃。
贞德在阿尔托莉雅压迫的视线下先是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几句,最后才用细弱蚊蝇地声音说,“去你家。但得先去我家拐一趟。”
“为什么?”阿尔托莉雅若有所思地看着贞德。
“我有东西忘了。”贞德像不敢看阿尔托莉雅一样、红着脸撇开了头。
阿尔托莉雅的脑子里啪嗒一声断了根线,有关亚马逊购物车的记忆终于恢复了。
“咳,”阿尔托莉雅咳嗽一声,侧身给贞德系上了安全带,“走吧。”
之后她心里有鬼般用力踩了踩油门,一路飞驰向贞德家开去。
4.
作为潘德拉贡家的继承人,阿尔托莉雅从小严肃认真好学,人生从不留疑惑。就如同她说的,“没有什么疑问不是google一下不能解决的。”
除了现在她手上的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google不到这个东西。”阿尔托莉雅现在正坐床上,认真严肃地拿着一个球状物体,她扭过头问贞德,“你是不是上了什么无良产商的当了?”
“没,没有!话说你还要盯着这些东西看多久!”贞德这时已经换上了那件她在网上一眼相中的黑色蕾丝内衣。她正向阿尔托莉雅倾去,想要解开阿尔托莉雅的衬衫扣子。
“我在想这个会不会有窒息的危险,这个是放在嘴里的对吧。”阿尔托莉雅严肃地说,举着手机翻看着。
“你是笨蛋吗!旁边那个带子是用来梆在脑后的。”贞德的手停在了阿尔托莉雅胸前的扣子上,她犹豫了半天撇开了脸,“剩,剩下的你自己解,不会这点小事都要我动手吧?”
“不,只是这些东西要用在你身上,所以我要小心点。”阿尔托莉雅若有所思地说,没有去管自己的衬衫,而是合上手机认真看着贞德。
贞德猛地抬起头,慌张得像风暴过后羽毛凌乱的鸵鸟,“用,用在我身上?”
“不是吗?”阿尔托莉雅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咕哝着,“你戴着这个真的不会被口水呛到吗。”
贞德目瞪口呆,操起羽毛枕头扔到阿尔托莉雅身上,“我才不会用这些!”
“啊?那你为什么买这些,难道不是因为你想体验一下?”阿尔托莉雅莫名其妙地指了指摊在床上的一排物件,“难道收藏吗?”她用手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
“谁,谁会收藏这些东西啊!是给你用的。”贞德想起网站上的介绍,咽了咽口水。她挺直背抓起一副手铐在阿尔托莉雅的面前晃了晃,阴测测地笑了起来,“想不想试试这个?”
阿尔托莉雅看着床上一排金属毛绒、觉得自己有些胃疼,“你不会真的觉得——”
“没错。”贞德冲阿尔托莉雅挑了挑下巴,“放心,我的经验很丰富。”
阿尔托莉雅看着贞德通红的脸和颤抖的手,觉得这个经验丰富非常有水分,“你确定你行?”她小声地说。
“你,你这是对我有什么怀疑吗?”贞德啪地把手铐仍在床上,大声地说“我今天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
阿尔托莉雅被最后那四个字震得头皮发麻,她盯着那些东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勉强地点点头说,“好吧。”
贞德瞬间眉开眼笑。
5.
贞德俯在阿尔托莉雅身上喘着气,汗水从她额头低落,流到了阿尔托莉雅的锁骨上。
阿尔托莉雅呻吟了一下,“疼。”她皱着眉头说。
“马上就好了。”
“真的吗?”阿尔托莉雅沉默了一下,“你已经绑了半个小时了。我手腕子已经快吊断了。”
“等,等一下,马上就好了,等我最后从这里穿过来打个结。”贞德聚精会神地用双手拽着红色的粗绳的两端,在阿尔托莉雅的手腕上绕了一圈,系在黑色的床柱上。
“你真的有经验吗?”阿尔托莉雅沉默地看着自己腕上毫无规律的绳子,“你的师傅一定很糟糕。”
“啰嗦。”贞德拍了拍手,“好了,动动看。”
阿尔托莉雅面无表情地敷衍地甩了甩手,然后棒读道“啊——好紧,脱不出来呢。”
“哈哈哈哈哈,”贞德佯装镇定地发出一阵嚣张的笑声来掩饰心跳。之后她伸手挑起了阿尔托莉雅的下巴,用鼻尖像小猫那样蹭着她的耳廓。
“真乖。”她说。
阿尔托莉雅的心哐地一响,皮肤迅速地烧了起来。她有些恍惚地听到了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和不自觉的喘息声。她感到贞德的手从她的下颌一路向下,有些笨拙地解开了她剩下的白色的衬衣扣子,之后绕过她的背,试图解开蕾丝胸罩。
然后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
阿尔托莉雅静静地喘着气等了十几秒钟,最后睁开眼看着贞德,“用双手吧。”
“等,等一下!”贞德用力向外扯着胸罩带子,“马上就好。”
“.........你好像方向弄反了。”沉默了一会儿,阿尔托莉雅说,“试试另一边。”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贞德冷哼一声,终于撩开了阿尔托莉雅胸前的那块布。她用嘴咬住胸罩的一边,试图将它扯开。然而阿尔托莉雅的手被绑在床柱两侧,胸罩没法从她身上褪去。贞德只好掰着阿尔托莉雅的头试图将它压在阿尔托莉雅的身下,但显然蕾丝胸罩弹性不够,贞德没有成功。只听哒的一声,胸罩又弹了回去,正正好好地重新掩盖了阿尔托莉雅胸前的两点。
“.......”
阿尔托莉雅看着贞德越来越涨红的脸,咳嗽了一声,“是我的错。”阿尔托莉雅绞尽脑汁找着措辞,“我应该穿前扣的胸罩的。”
“.......”
“我的错,我忘记脱衣服了。”阿尔托莉雅试探地说。
“......”
“这个,都说万事开头难嘛,”阿尔托莉雅努力地甩着鼻子上的一绺金发,“不要气馁,况且你以前没有经验——”
“啊啊啊,真啰嗦!都说了我有经验了!”贞德低着头,脸仿佛能滴出血,“我真的有!”
“我知道你真的有。”阿尔托莉雅耐心地安慰着贞德,“没事——”
“你听起来就像不相信吧!我可是阅人无数了!”
“......”阿尔托莉雅闭上眼,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了,“我说啊,你在和恋人做的时候说自己阅人——”
下一秒阿尔托莉雅的声音戛然而止。
自称老司机的贞德一杆入洞,阿尔托莉雅咬紧牙关,将F开头的单词吞回了肚中。
6.
阿尔托莉雅想起以前看的童话故事,人鱼公主变成人的那一刻,她感到如同一把尖刀劈开了自己的鱼尾。然而为了爱她义无反顾。
阿尔托莉雅现在也觉得有人用尖刀劈开了她的双腿,然而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某个笨蛋几乎为零的智商。
阿尔托莉雅深吸了几口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贞德。”
自称阅人无数的贞德此时正在思索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恋人已经变了脸色,“怎么了,被我的魅力迷倒了吗。”她头也不抬地问。
阿尔托莉雅怒极反笑,她用温柔的声音对贞德说,“你先出来。”
“干嘛?”贞德鼓捣着,很不情愿地问她。
“你指甲太长了。”阿尔托莉雅说。
“哈?”贞德抽出了手指,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奇怪了,我明明刚剪——”
下一秒阿尔托莉雅用力挣脱了周围的桎梏,准确地捉到了贞德手腕一把将她推倒、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我明明把你绑住了。”贞德慌乱地说,挣扎地蹬着腿。
“你那个技术能梆劳了才奇怪吧。真亏你还记得剪指甲。”阿尔托莉雅冷笑一声,将贞德的双手扣到了她的头顶上,“你记得剪指甲难道不知道做前戏?”
“放,放开我!”贞德佯装镇定地瞪着阿尔托莉雅,“我不是为了向你快点展示,展示我的经验——”
“哦~,经验啊。”阿尔托莉雅俯下身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贞德的耳廓,“我现在知道了,”她在贞德的耳边轻笑了一声,“你的经验是负数。”
“你!”贞德的耳里灌满了阿尔托莉雅的吹气声,她的声音变了调,“你,”
“我看看我看看,”阿尔托莉雅用一支手继续扣着贞德的手,另一只手随手拾起一个夹子在手里抛了抛,“你知道这个是干嘛用的吗?”
“.......不知道!”贞德试图扭了扭手腕,但阿尔托莉雅的手像钳子一样扣住了她。
“奇怪了,明明是你买的怎么会不知道。”阿尔托莉雅摇摇头,顺手又拿起了一个金属的小塞子,“你知道这个是干嘛用的吗?”
“.......”贞德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了。
“还有这个。”阿尔托莉雅放下带着毛绒尾巴的塞子,拿起了一个圆形的电动物件按下了开关,放在贞德的耳边震了震,“想试试吗?”
“......你是不是变态啊!”贞德终于破口大骂。
“这些都是你买的诶,”阿尔托莉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贞德,“你就没想过自己可能会用到吗?”
“阿尔托莉雅我和你说,你要是敢——”
“嘘。”阿尔托莉雅用手指缓缓地摩挲着贞德的嘴唇,“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全部给你试一遍。”
贞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没说出一个字,阿尔托莉雅和贞德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手下传来轻微地颤动,她发现贞德像暴雨中的小猫一样微微发着抖。
阿尔托莉雅无奈地叹了口气。
“骗你的。”她认真地看着贞德的眼睛,温柔地说,“我一个都不会用的。”之后她在贞德眼睑上落下了一个吻。“你真是........”
贞德没有听到阿尔托莉雅叹息般的最后一句话,她的意识被阿尔托莉雅如同骤雨一般的狂吻吞没了。恍惚间,贞德听到床上那些金属叮叮当当掉到地上的声音——阿尔托莉雅遵守了诺言,果然一个都没用。
7.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会这些的。”
贞德背对着阿尔托莉雅蜷缩着,将红着的脸对着墙壁。阿尔托莉雅的手从她的脖颈下穿过,环在她的胸前。
“你猜。”阿尔托莉雅的声线带着一丝沙哑的慵懒,“猜对了有奖励。”
“你,你不会以前交了很多任女朋友吧!”贞德像只炸毛的猫一样朝阿尔托莉雅的方向转过来。
“哦,”阿尔托莉雅带着笑意伸手摸了摸贞德银色的头发,“好像是呢。”
“什么?阿尔托莉雅你这个大混蛋!”贞德支撑着扶着腰弹了起来,“我之前一个都没有啊?”
阿尔托莉雅微笑地看着贞德,“你肯承认你的经验是零了?”
“我,我。你不要转移话题!”贞德的金眸里烧着熊熊大火,“到底是谁,我要把她投到火堆里去。”
“没有,骗你的。”阿尔托莉雅一把揽过贞德,将“猜错了呢。不过还是会给你奖励的——嗯,和我最喜欢的可乐常给的奖励一样。”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将贞德压在了身下,“再来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