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毕竟伊万还是血狼的高层，德洛丽丝给足他面子，枪口向着一边一偏不再有深究的样子。

“boss不是说过训练营放手交我全权负责吗？”伊万虽然口上叫着“boss”这样的称呼，听语气却没有太多的敬畏在里面。

德洛丽丝皱皱眉，知道伊万是吃准了自己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学员和他撕破脸。毕竟他在血狼中也是个高层，更何况在当初德洛丽丝暗中筹划着如何扳倒前任血狼boss的时候伊万也正是被她“训练营交由你全权负责”的允诺收买才站到了她的一边。

“其它随你，这个人不行。”原本德洛丽丝对苏月清的上心还不至于为她做到这样的程度，但是伊万的语气却让她决心借着这个借口打压下他的嚣张气焰。伊万是她的功臣不假，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无视对方对自己权威的挑战。

“这样下去日后训练营出来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血狼的boss。”德洛丽丝想到这一层，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厉色。

“那就，单挑吧。”伊万活动下自己手指的关节，他当年虽是德洛丽丝的拥护者，可说到底他还是对一个女人作为boss有所不服的，即使这几年明里暗中他和德洛丽丝比试过多少次，这样的看法也未曾改变。

“来吧。”德洛丽丝活动下肩膀，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单挑是血狼中用于解决各种扯不清的矛盾纠纷的一种手段，所谓“能者为大”，败方要无条件接受胜方比试前的要求。虽然有其不合理之处，但用于解决一些事情到底是用拳头说话来得便捷。

“看好了，打架要怎样打。”苏月清听到这话连忙应着，像这样高手间的对决能亲眼看到的可谓少之又少，若能从中学到一丝半点回去消化透了便够她收益好一阵。

德洛丽丝话音未落伊万便抬腿踢了过来，他与德洛丽丝交手多次自是知道倘若不先发制人的话，但就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而言他是基本没有胜算的。

德洛丽丝对他这样的小手段并不放在心上，她落定了话音，扣着伊万的脚腕侧身向一边滑开，动作流畅自然，显然是对他的动作早有预料。伊万见一击不成，收腿挥拳又向德洛丽丝背上击去，德洛丽丝背对着他又一矮身把这一拳也让了过去。

接连几下不中伊万有些气急，出手的频率不断增加，但每一下却都像被德洛丽丝早有预感一般躲开或是挡住，甚至还被捉住几个破绽狠狠地挨了两下疼得嘴角一阵发抖。

“赢不了就认输。”在又捉到破绽一脚把伊万踹出去个踉跄之后，德洛丽丝站定双手环胸，冲着几米外喘着粗气的伊万说道。

伊万的胸口因为剧烈喘息起伏着，他反手抹了把额上渗出的汗珠，再看看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的德洛丽丝，他深知这次自己又是赢不了了。但他到底还是不服气的，他深吸一口气，挥拳又向德洛丽丝击去。

手腕被捏住截在半空，伊万没想到德洛丽丝竟会有这样大的力气能在正面与自己抗衡。他略有些分神，也就被德洛丽丝又捉住了破绽，她双手分握住伊万的手腕向前拉着，右脚向着他胸口踹去。随着伊万的惊呼和咔嚓声，他的左臂竟是被德洛丽丝这一下拽到了脱臼。

苏月清听着那声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肩的关节，头皮一阵发麻。虽然推力拉力相结合确实能使上更大的力气，但就这样直接把人胳膊拽到脱臼在她以为中也不过只是理论中存在的可能而已。

她看向德洛丽丝眼神中多了几分畏惧，不禁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想要把德洛丽丝作为突破点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我赢了。”德洛丽丝淡淡地瞟了眼扶着左臂跪坐在地上的伊万，拍了下苏月清的肩膀带着她往自己机车的方向走过去。

苏月清在转过身的瞬间似乎看到伊万狠狠地攥了下拳，头微微抬起来，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闪过去一抹厉光。

她回过头去与对方对视，却在他眼中什么都看不到了。

“以后还是要多加防范才是。”苏月清这样想着，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尽快把自己全部武装起来才好。

“走啦，要去哪边？”

“回寝室。”

“过了宵禁不会被扣分吗？”德洛丽丝抬手一只头盔飞了过来，“跟我回去好了。”

苏月清把头盔抱在怀里，一脸狐疑地望着德洛丽丝。

她对着苏月清展露出一种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温和，让苏月清不得不起疑心。

“看什么？”德洛丽丝拍拍机车的后座，“上来，又不会吃了你。”

苏月清只当没听见对方调笑般的话，整了整头发把头盔扣好。反正回到寝室也会因为晚归扣分，倒还不如跟着德洛丽丝回去，至少对方肯定有帮她免除处罚的法子。

况且同为女性她也想不出对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若是说身份暴露要被带走灭口反倒是有些可能，但以德洛丽丝的性子，想要那样做又何须这般折腾？刚刚的枪口只要一偏，她就早已毙命了。

机车不一会儿驶出血狼训练营的范围，又绕过几条小巷子，苏月清熟悉的城市便出现在眼前。初秋的凉风从城市的方向吹来，她把头盔抵在德洛丽丝背上，深深吸一口气，凉意伴着对方身上好闻的香水气味灌进肺里让她感觉全身上下都舒爽了许多。

“饿吗？一晚上没吃东西吧？”风携着德洛丽丝的声音钻进耳朵，苏月清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大半夜的也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凑合吃点填饱肚子吧。”苏月清回过神来的时候德洛丽丝已经把车子停在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前，“一份牛肉汉堡加番茄酱和酸黄瓜，鸡块，可乐换成热牛奶？大晚上的喝点牛奶还是比较好。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因为是东方人所以不习惯这样的快餐吗？”

苏月清突然觉得这一瞬的德洛丽丝带给她的感觉与山杉凌重合起来。像是之前许多次夜间任务结束后她和山杉凌买一份咖啡和三明治，迎着漫天的星子溜达着往公寓蹭，到了公寓楼下，食物吃完，太阳也差不多出来。

工作辛苦，却意外地令人安心。

“sue？”德洛丽丝唤着她的名字，手掌在苏月清眼前晃了两晃。

“啊，可以的，有吃的就好了。”苏月清小小地叹了口气，山杉凌一向是称她“月清”的，她到底是和山杉凌完全不同的存在。

只是那样清冷的声音却用那样温柔语调叫她“sue”的时候，苏月清在想即使那只是个用来糊弄他人的称呼，但要是一直有人用这样的声音唤她的话，这个名字就这样用下去也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趁热吃吧。”德洛丽丝把一只纸袋递到她手里。

食物的香气随着纸袋口的敞开飘出来，苏月清才觉到训练营的日子着实是太差劲了。面前的只不过是份快餐而已，却已经是她这几个月来见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我又不会和你抢饭，吃那么急干什么？”德洛丽丝捧着咖啡嘬了一口，看着苏月清一副十天半个月没见过食物的样子，笑着向她打趣。

“因为真的很饿啊。”苏月清喝了口牛奶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掩着嘴呼出来口热气，终于得了去回答的空闲。

“这样啊。”德洛丽丝低声嘟囔了句，有关训练营待遇差劲的事情身为血狼医生的勒曼倒也和她提过几次，只不过都被她抱着种无所谓的态度敷衍过去。不过如今看来，她一直放任着的训练营也应当抓回手里了。

“沾了番茄酱在嘴上擦一擦。”

“诶？”苏月清原以为她是要伸手过来帮自己擦拭。下意识里往侧面一避，没想到德洛丽丝不过探着手指隔空在自己左侧嘴角的位置点了两下，一时万分尴尬涌成脸颊上的潮红。

她赶紧低下头去在纸袋里翻找纸巾去掩盖自己面上的绯色。

“该死！”苏月清低声咒骂着忘记提供纸巾的店家，情急之下只得探出舌尖舔去嘴角的酱汁。

德洛丽丝原本是觉得在还不熟悉的时候做出那样的举动不很恰当还极容易被误会。可当她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红着脸，粉色的舌尖灵巧地勾起嘴角的酱汁，眼神因羞怯别向别方，甚至连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时，还是有了种心脏被猛击了一下的感觉。

正如ICPO对不断派出卧底，对血狼有过极为深入的调查一样，ICPO的内部其实也有着血狼的人。有关ICPO的种种情报被传回血狼汇集在德洛丽丝这里，像是苏月清这样的实习生原本即使天赋再好也不会被人刻意调查，但架不住她是如今ICPO核心山杉凌唯一的师妹，有意无意的她的资料也被血狼挖了个七七八八。

德洛丽丝本就因为凌苏的原因对来自东方的警员会有特别的关注，也就自会认得苏月清的样子。或许一开始还多少有点不确定，但当她见到训练营中苏月清持续五个月保持在正中间的成绩和刚刚与伊万动手时不自觉地显露出的属于山杉凌的搏击体系时，她就完全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就是山杉凌的师妹，是传言中那个在10年后接替山杉凌核心位置的那个存在。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ICPO会让这样一个年轻的警员孤身肩负打入血狼内部的任务，但德洛丽丝还是控制不住地起了逗弄的心思，反正无论如何苏月清终归是逃不出她手心的。

“走吧。”德洛丽丝把苏月清拉上机车后座。

“既然这孩子那样有趣，不妨就多陪她玩一阵好了，反正最近也是无聊得紧正好也瞧瞧ICPO未来的核心到底有几分本事。”她这样想着，驾驶着机车往城区的公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