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清再次清醒过来是因为窗外太过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她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来,慌乱地找衣服找鞋,懊恼着自己竟然睡过了这样久,训练迟到注定是又要被扣积分了。
她光着脚踩到房间的木地板上,想起来她今天并不是在训练营,晨训的任务也就理所应当地不复存在。
长呼一口气,苏月清重新躺回柔软的床铺上。床铺着实是舒服得很,纵然她一向将自己各方面的欲望都压制到了极低的程度,但还是贪恋着身子陷在床铺里近乎被拥抱着的感觉——温暖又令人安心。
她对昨夜最后的印象是自己蜷膝坐在琴凳上,德洛丽丝调小琴的音量,一首接着一首地弹着不知名的悲伤的曲子,像是在追忆着什么人的样子。再后来她靠在德洛丽丝身上睡过去,鼻尖上萦绕着的还是对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
苏月清又在床上翻了两个身后起来,即使想要偷懒的欲望挥之不去,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暗中调查。
比如说自己东方人的身份中究竟有什么特别。从一开始德洛丽丝似乎就对这件事情很是在意,这种在意在昨晚的时候格外明显。甚至可以说从一开始德洛丽丝留她一命到昨日频频展露出的温情,甚至不惜为了她和一晚动手的行为归根结底都是要以这个身份作为前提。
“昨天我带苏菁走的,很有天赋的学员,交了手,感觉很不错。”苏月清从房间出来,看到德洛丽丝满客厅溜达着给训练营那边解释自己缺勤的事情。
其实在昨晚那样的情境下即使什么都不说,今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那样的话恐怕有关她被伊万带走的流言便会四处流散,对于一向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的苏月清而言,能有这样一个解释自是再好不过了。
“那个,多谢了。”
“别急啊,过一阵再谢也无妨的。”德洛丽丝满面的笑意,给苏月清对方似乎在筹划着什么大事的样子。她狐疑地看着德洛丽丝,看到的却只有对方精致的脸上扬起的好看的笑。
“你指纹录上就别删了,如果以后从训练营出来,这里留给你当个落脚的地方。”德洛丽丝语气关切,连带着那笑意中是否真的不怀好意也让人搞不明白。
苏月清有点懊恼,说到底还是她于德洛丽丝而言道行太低,想来回去之后还是要勤修技艺才是。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月清被德洛丽丝带在机车后座上送回了训练营,她坐在机车后座上看到一众学员看见自己后惊诧的神色,却又惧于德洛丽丝的威严不敢多看,只得低下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样的窃窃私语到了半个多月后已经变成了四起的留言。苏月清无论到了训练营何处都能听到有关自己抱上血狼boss大腿的传言,传言的版本也从做开始“知道吗,她被boss带回去过夜”逐渐演变成“上手感觉很是不错,在床上也很有魅力”。
直到这个时候苏月清才明白德洛丽丝当时那句“以后再谢也不急”之中的深意。不过确实有被带回去过夜的事实,而那句“感觉很是不错”也着实是从德洛丽丝口中说出来的话,要怪也只能怪那话里歧义颇大,血狼训练营风气又一向如此。
消息在血狼内部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转传到德洛丽丝耳朵里,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的状况,她好奇苏月清会怎样处理这样的事情,想要知道那个被山杉凌一手带起来的年青警员究竟有多少的本事。
苏月清的做法是没有做法。
这是个极为讨巧的做法,德洛丽丝听着手下带回的消息心想。
不为此争辩不休让原本子虚乌有的事情在外人眼里像是欲盖弥彰,也不去走血狼中常用来解决争端的挑战机制从而避免了获胜被人记恨上甚至一个不留心失手受伤的风险。至于传言,和还不知道能不能或者从训练营出来的人计较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无聊,像这样一时而起的八卦放着不管自会随时间淡去。
除非有人在背后刻意操作。
好在这一次苏月清似乎是真的多虑了,一个月后旧的流言渐渐散去,德洛丽丝再也没有与她有过任何的联系,而吃了瘪消停了一段时间的伊万又开始蠢蠢欲动。
训练营中又有新的流言在一夜之间传出。
“知道吗?那家伙勾引boss不成,据说上面放话要让她出不了训练营。”
“伊万好像有要保她的意思,也真是好命……”
苏月清撇撇嘴,心想这话大概是被伊万放出来暗示她的,手段这样幼稚难怪做到头也就是在训练营混个高层。
不过这话倒也给她提了个醒,近期来她在搏击练习中的对手越来越强大而毫不留情,在隐藏ICPO的搏击体系下想要战胜对方愈发困难。这让她每次练习中难免地开始受伤,伤如果不及时处理便会影响到她之后的考核,而每次去医务室治疗又会被扣掉一定的积分,积分如果被扣光她面临的同样也是一个“被处理”的命运。
事情只是如此倒也不是苏月清无法应对得了的,只是怕这一切都是伊万在幕后操纵的结果。如果这样的猜想正确,那么她之后的路之后只会愈发难走。
很不幸她的猜想在下午的训练中就得到了验证。
第一个交手的人是维克多——一个带着俄罗斯血统的男人,一身的虬结的肌肉,明显走的是暴力搏击的路线,这让依靠技巧和灵活的苏月清在禁止使用武器的限制下很是被动。连续被过肩摔在地上几次,她实在撑不住喊了认输,却在教官临制止前肚子上又挨了对方一拳。她半跪在地上呕出几口酸水,喉咙里泛着一股子的血腥味。
“但愿不会是断了肋骨。”她勉强撑起身子看向要交手的第二个对象。
第二场训练中的限制只有一句“禁止杀伤”,这是在过去的训练中从未有过宽容。毕竟刀枪无眼,又怎是一个“禁止杀伤”可以禁止得了的。
苏月清隐隐感觉到这样的安排极可能是在特别针对她,为的就是让她多吃点苦头去服软;如果不成,那就此让她消失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她拼尽了力气去和对手周旋,只可惜身体状态在经过刚刚一战后极为差劲,好多次不得不借着在ICPO中学到的东西避开致命的袭击。这场对决最终以她一个肘击撞在对方后颈上结束,作为代价,她身上也被留下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刀伤。
苏月清捂着右肩最深的伤口一点点往寝室的方向挪,这种状态下她肯定是不能去医务室的,否者单凭这一身的伤口就足够把她所有的积分扣个干净。还好她在很早前从医务室里顺出来过半卷纱布和一点酒精,在ICPO时处理应急伤的课程虽然不是拔尖,勉勉强强却也应付得过去。
“这一次能不能熬过去也只能是看造化了。”她找到一个废弃的仓库,从生锈的铁门缝里钻了进去,仓库里漫天的积灰让她克制不住地咳了几下,这一次竟呕出了血丝来——应当是连肺也伤到了。
苏月清拖着身子在一个货架后坐下,从何种方面来说这样布满灰尘的地方都不是一个好的疗伤处,可是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毕竟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了私藏医疗用品,等待她的也是一个“被处理”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