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方兰的指尖飞快奔走。北方的初冬和南方的不一样，夜里的大风像藏了冰刀，方兰缩缩脖子紧了紧大衣，下班已经是九点了。她走进常去的一家小餐馆，点了一碗常吃的牛肉面，来这座北方的城市工作已经两年，方兰爱上了面食，而那些上学时穿的花里胡哨的衣服，全换成了稳重的黑白灰。当初找工作时，方兰只想远离家乡，越远越好，最终决定留在这个没有亲戚好友的地方。方兰把牛肉面搅匀，选择留在这里，可能也是因为江芷吧，想到这些，方兰独来独往的生活似乎有了不同的意义：想和江芷重新建立联系。这些想法让方兰窃喜，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面，面好像是甜的。

十一点过，方兰往刚冲好的速溶咖啡里扔了一小块糖，上头突然要她做个报表，方兰披着老式格子睡衣，坐在电脑前开始奋战。这个小房间是方兰自己租的，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些生活用品，黑红灰是主打色。同住的还有两个年轻人，都是热心善良又爱闹腾的女生，她们包容体谅着方兰的格格不入，每天十一点准时把带进屋的朋友清空，音乐声音调小，打电话时把门关好，以免吵到方兰休息。方兰没说过自己有十一点入睡的习惯，这些小默契让方兰很感动，周末她自己做饭时也会叫上两个女生一起简单地吃些家常菜，和谐而温馨。咖啡喝完接近十二点，方兰随手拍了张书桌的照片发在社交网络上，没过多久，江芷发来消息：“还没睡呀？”方兰看着江芷的名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熟悉又陌生，激动又紧张，期待却害怕，这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方兰马上回：“嗯。”又觉得一个字太冷漠，接着补了一句：“你也还没睡呢？”江芷接着说了一些近况，知道方兰也在这座城市后，邀请方兰第二天一起吃晚餐。简单几句话让方兰睡不着了，也可能是咖啡的作用。这是一次很重要的约会，是江芷主动提的，如果方兰表现好，还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那么这一次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

黑色永远不会错，穿着黑色大衣的方兰在地铁口想着，但是婚礼可绝不能穿黑色。马上走到吃饭的餐厅，方兰皱着眉头，周末真可怕，自己一个人很少周末出门，尤其是来这种商业中心，虽然就在她公司附近，但方兰来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走进餐厅，方兰一眼就认出了江芷的背影，窗边的她正在打电话，头发披着，应该很长了，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左手的银手链换成了一块精致的银色小表。餐厅生意很好，顾客大多是年轻人，不会有安静的尴尬，也不会有吵闹的厌烦，正适合她们的关系。方兰走过去江芷正好放下电话，突然的热气熏得方兰脸颊发红：“久等了吧，我刚下班，不好意思啊。”江芷一脸笑意，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没事，我也刚过来。饿了吧，我已经点好菜了，马上就来。”方兰脱下黑色大衣，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温柠檬水。刚开始方兰有些局促，话很少放不开，江芷问一句她答一句。方兰喜欢这样的她，更温柔爱笑了，有自己的主张，可能是一个人生活惯了养成的性格，右手的湿疹早已没了踪影，长发搭在胸前，衬衫的扣子松松得垂着，脖子上缠着一条细细的银链，锁骨突兀却不失稳重，她好像瘦了。菜很快上来，方兰把水杯移在一边，江芷摆放刚乘上来的菜盘，这样的配合让方兰有些感动，尤其是江芷的水杯早已凉透。江芷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这满满的一大桌菜泄了密，方兰觉得好气又好笑：“就我们两个吃，怎么点了这么多。”江芷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窗外，笑笑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小心点多了，吃不完打包带回去。”方兰看了眼满满一桌的菜，这些菜都是方兰喜欢吃的。江芷食量小，大多时间是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方兰吃。吃完这些菜，江芷提议四处走走，方兰望着五个光盘求之不得。

公园里人比较少，清静安逸，方兰试探地询问江芷周末的安排，浓重的黑夜把这句话衬托得有些暧昧，方兰没有再补多余的话，显得理直气壮，间接却明显得发出邀请。江芷被方兰逗笑了，这个人啊，明明可以直接一点：“周末啊工作上的事没处理完，可能要花点时间。”方兰有些不甘心：“周末两天都没时间啊，总是要吃饭的嘛。”方兰头一回争取些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好吧，只能以后有时间我再回请你了。”江芷搭着方兰的肩膀笑，装作刚听懂的样子：“哦请我吃饭啊，有时间啊。”方兰才知道江芷是逗她玩的，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样子有些好笑：“那来我住处吧，我做饭给你吃，方便吗？”江芷点头答应，一边惊讶方兰的厨艺，一边要了方兰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