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夏生从工厂下了班，骑车回家的途中顺便买了点菜。这几个星期她经常做饭，菜摊老板已经跟她很熟了，笑着问她要点什么。

“鱼，今天鱼好不好啊？”女人屏着呼吸看着水盆里活蹦乱跳的鲜鱼。

“有，”老板热情地说，“什么鱼都有，还有我刚杀的鱼头。”他指了指搁在旁边案板上的一个大鱼头，“炖汤很好的。”

蒋夏生瞧了瞧，感觉这鱼头还挺新鲜的，“那就给我这个鱼头吧，算便宜点，老客户了。”

“哎，好好好。你们家文化人要补脑子是吧。”老板笑呵呵地称了鱼头递给她，还在吹嘘着呢，“我跟你说，鱼头炖豆腐汤，那个鲜啊。最好的了。”

女人提着几个袋子走过昏暗狭窄的楼梯道，用脚踢了踢402的门，声音依然大而尖利：“静远，出来接一下。”屋内立刻就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女孩就打开了门让她进去。

蒋夏生第一次进402单元的门，是在她找到工厂的工作的那一天。之前女孩也邀请过，只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妥，老是推脱着不肯去。那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干干净净的，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地走进女孩的家里。

“哎呦，工作辛苦了。”钱静远将她手中的袋子拎到厨房去，夏生一边低头脱着鞋一边就说了：“我真是后悔了，这上个班儿也太辛苦了，十几个小时就趴在那儿切吊牌，老娘脖子都快累断了。”

“辛苦了辛苦了，给你揉揉肩膀。”静远端着一杯水在她身旁坐下。女人喝了一口，继续道：“今天我那个车间主任那个老色胚又来油嘴滑舌了，说我漂亮什么的，我直接没理他。”

完罢，仿佛不过瘾一般，又说了一遍：“我理都没理他。”然后转向女孩：“你小说写得怎么样，更文了没？”

“更了，更了3000字。”女孩笑了笑，“我看势头还不错，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找我签约了。”

“那就好。”女人又按了按酸痛的颈椎，正经工作比她想象中的要辛苦许多。因为没有什么技术，夏生只能在加工厂干些最简单的活，比如装袋，切吊牌等等。一般的工人都不爱干这些，嫌工资太低，但她没有办法，生活对于试图改过自新的人来说并不友善。但是一想起女孩和面馆，也只好咬咬牙坚持下去。

“今天给你炖个鱼头豆腐汤，你最近身体不太好，给你补补。”她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说道，“哎，你说，鱼汤面怎么样？熬得奶白奶白的，配上面，然后再放点豆腐什么的，可美了。”

“可以试试。”钱静远一边按着一边说，“不过我看一般小饭店里都不怎么卖鱼汤面，会不会是因为怕腥啊？”

夏生想了想，“这倒也是。要不咱再考虑考虑吧。”

“得嘞，”女孩低头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一下，“你是老板娘，什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