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感恩有您！愿友谊地久天长！”齐啬荣接过小伙伴递过来的糯米饭，有些夸张地表达着感激。

巴毅摇摇头，吃着自己的那份，有些好奇：“哎，你今天早上怎么来这么早？”

现在才是六点五十不到，早自习要到七点半才开始，往常这个点儿只有巴毅一个人在教室，不过，今天多了一个齐啬荣。

“哎呀，当然是为了补充上昨天的事了！”齐啬荣一脸严肃，仿佛她想说的不是什么八卦，而是哪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巴毅听着，进食的动作顿了一顿，却还是被齐啬荣发现了。

齐啬荣极快地忘记了几秒前自己对巴毅的感谢，眉毛一挑，毫不客气地发问：“不是吧，巴毅，你可别告诉我，你觉得学姐她们不对不正常啊！”

“我没有。”巴毅干巴巴地说着，然后哗啦啦一下翻开了教材，催着齐啬荣转回身去，“早自习得检查背诵呢，你有心思想着八卦，还不如快背两句！”

齐啬荣看看巴毅，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儿。但无奈巴毅说得有道理，今天早上要检查的课文她看都没看呢，还是得临时抱个佛脚。饶是如此，她还是嘴上不饶人：“哼，你肯定瞒了我点什么！”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巴毅，她匆匆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站起身来，够着给后排一个座位上放过去。

“什么呀？”齐啬荣到底是没把注意力放到课本上去，看着巴毅的动作，不由问道，“那不是……那谁谁的座位吗？你放了什么过去啊？”

“煎包，早饭。”巴毅一派自然地回到座位上，“你呀，连人家叫什么都记不清楚，还不急着背书，到时候抽到你了我可不急你！”

四

齐啬荣和巴毅所在的高中B，无论那个学期，都是有安排午睡的。住宿生如齐啬荣中午自然是睡在原本的宿舍，而巴毅这样的通校生呢，则被穿插着点缀到各个寝室里。

一般来说，午睡时段，每个学生都是必须要留在寝室的，但是，每个学期里有一到两周的时间由某个班级值周。轮到值周的各个班级，不仅要在早晚负责校门口的执勤，还要安排学生在午睡和晚就寝的时候，去不同的寝室楼做巡查。这周刚好轮到齐啬荣和巴毅她们班，由于通校，巴毅被安排去做午睡时段的寝室巡查。

巴毅刚刚进入这所高中不到两个月，更是头一次执勤，坦白讲，有些好奇。她中午休息的寝室在7号楼，而负责巡查的，确实3号楼。她从前没进过3号楼，只是吃过午饭的时候途径过而已，而3号楼虽然和7号楼同为女寝，但它的构造从外头一看就和7号楼不一样，她这好奇便更重了。

好奇心很重的巴毅吃过午饭，去教学楼里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闲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3号楼走去。午后秋日的脉脉暖光，透过顶上树叶的间隙，映在地面上。这时候有一只胖嘟嘟的猫从边上很快地溜了过去，巴毅眼睛一亮，小跑了几步，意欲赶上这只小家伙。

猫好像发现了巴毅的意图，很快消失在一片低矮的灌木里。虽说已经是10月份了，但这地方好多树木还是一片葱茏。在这葱茏的灌木的掩护下，猫很快消失在巴毅的视线里。巴毅有些可惜，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午睡的铃声。

“糟了！”

午睡时段的寝室巡查，除了要在午睡时段巡查各幢寝室楼里有无异常，还必须要由执勤人在检查单上收集各个寝室的寝室长签名。一幢楼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寝室，巴毅追猫错过了时间，怕是要在午睡开始后的时间里打扰到各个寝室了——虽说学生们并不会乖巧地一响铃就睡觉，但是巴毅总觉得这样去敲门挺不好意思的。

紧赶慢赶，巴毅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跑遍了3号楼，要完了签名。就在她打算把签名单交还给3号楼阿姨的时候，发现寝室楼门口慢悠悠地逛进来了两个穿着高二校服的女孩子。

“你——”

“嘘——”刚刚进寝室的两人急忙示意巴毅别大声说话。

巴毅没出声，倒是打量起来人来。两人都是长头发，也都戴着眼镜，不过一个个子高些，另一个矮些。当然，高矮都是相对的，两人中略矮的那个，也比巴毅高了一截。

见巴毅很配合地没再说话，矮一些的那个女孩子走上前来：“那个，呃，我们今天中午有点事情耽误了，学妹，呃，那个，能别告诉阿姨我们回来迟了吗？”

巴毅点点头，轻声说：“你们上去的时候轻点儿。”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笑，又朝着巴毅感激地笑笑，特别小心翼翼地上楼去了。

巴毅翻了翻签名单，发现并没有哪位寝室长签了缺人，便敲起了阿姨的房门。

五

十月的晚风，在巴毅的所在的地方，其实还挺暖和的。哪怕是晚自习下课之后，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也感觉不出几分寒意。

巴毅和一个高二的学姐一起结伴回家，两人路上也聊着点什么。

“哎，巴毅，这周是你们班执勤是吧？”

“对啊，我负责3号楼的午睡巡查。”恰好碰上一个红灯，两人节停靠在路边上。

“哟，3号楼！”学姐挤眉弄眼。

巴毅一时间不明所以，便问：“3号楼怎么了？”

红灯转绿，两人便暂时停下了闲聊，等到过了十字路口，才继续说起。

“你不知道吗？3号楼里可是住着一对‘小情人’啊！”学姐骑在巴毅的前面，风声吹散了几分声音，显得断断续续的。

“是吗？”巴毅估计，自己的声音搁在前头学姐的耳朵里，大概也是不甚清晰的。

学姐就在这一路上向巴毅说着传说中的那对“小情人”。

学姐说，那对“小情人”特别放肆，总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黏糊在一起。

学姐说，那对“小情人”似乎初中就在一起了，高一的时候也是同班，分班之后，就不在一个班上了。

学姐说，学校不让学美术啊音乐啊什么艺术生的到理科班去，所以“小情人”里那个学美术的那个现在在文科班，恰好和巴毅在同一层。

“不过你们班以后也未必会是文科班啊，据说你们这届不是要改革了吗？”学姐在快到家的时候，还是在说着，“不过老师啊家长啊都说去理科班好，你就是分班，也肯定去得了理科班啊！——我到了，再见啦！”

巴毅和学姐告别，看着她家窗户里的灯亮了，才把自行车换了个方向回家去。她一个人骑着车的时候，习惯放慢速度。

“‘小情人’啊……”巴毅抬头看看天上，今晚没有月亮，散乱的星子倒是不少。昨天晚上也是和这样相仿的天气，昨天晚上的天，也是这样星星点点。昨天晚上这样的星天下，她看见自行车车棚考里的那边上，那株石榴树边上，今天中午午睡晚归的两个女孩子，一个站在偏平的石块上，一个在平地上，一个垂首，一个仰面，眉目相依，唇齿相近。

“呲——”紧紧按住刹车，不知不觉间，巴毅发现，自己好像骑得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