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在身后的手腕被狠狠地压住又硌在塑料环锋利的边缘,苏月清肩腕上本就又旧伤,被这一弄更是够呛。她仰了仰头恰巧又看到德洛丽丝正收回去的手,不过稍一犹疑而已她就错过了拉住苏月清最恰当的时间。这样的发现让苏月清顿时更是委屈,她用肩膀撑着自己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酒店柔软的床铺中。
借着手腕上还未消去的钝痛她可以为自己接下去的痛哭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可是德洛丽丝尚在身边,哭泣这样看起来像是服软的行为苏月清是在不想做出来。她把脸在床单上蹭了蹭,抽了下鼻子,用力眨着眼睛把自己的泪感一个劲儿地往回憋。
这是苏月清哭泣前的征兆,德洛丽丝纵然知晓这点却也无法对她的现状做出任何回应,她不能再对她心软,亦不能对她表示出任何的怜惜。这不仅是因为如今她们间对立的立场,也是因为对她们而言任何来自对方的同情都更像是一种嘲讽。
不过也有些事情是德洛丽丝可以做的。
“听好了,这个事我只说一遍。”检查过屋内并无窃听器和摄像头后,德洛丽丝压低声音,“是有关赛罗的事情,”赛罗是她们一直在追查的军火商的幕后boss,德洛丽丝说起他时语气严肃,苏月清身子一怔,虽依旧趴在床上没有起身但很明显已经在听了。
“你们一直在找的场地在西城区的菲尔罗罐头厂,除储存枪支的仓库外还同时进行着毒品加工的工作,至于其它的你们半年多也应该都查到了。今天算个意外,之前那次算我欠你的,这样就当扯平了。”她生怕被苏月清以为自己是在处心积虑地谋划些什么又急着向她解释,“没有为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处事太过嚣张,原本我也在让人查他们的事情,今天恰巧碰上了而已。况且你们在处理这样的事情方面也更专业一些。”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在里面,德洛丽丝干脆也不再往下多说,披上外套往房间外走去。才走到门口她又想起来些事情,停下脚步纠结了好是一会儿才又退了回去。
“明明怕得要死还在实习生前面逞强,什么都管,你以为自己是世界警察吗?”德洛丽丝略一顿又有些发笑,“别说,我倒忘了你还真是来着。”苏月清不知道她是真的忘了还只是在出言嘲讽,她趴着把脸扭向一侧,轻轻地哼了一声并不打算做出任何回应。
“天晚了不安全,叫辆车回去吧。”德洛丽丝还记着自己退回来的正事,她从包里抽出张纸钞压在烟灰缸下面。
“一个人,当心点。”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离去,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德洛丽丝知道苏月清其实只是有点赌气,这种时候的她其实非常好哄。一份甜食店的草莓盒子蛋糕,一支玫瑰花,甚至只需她弯下腰揉揉她的头发再在她的唇边落下个吻都能换得她一阵哼唧后的笑脸。
可是她只能将所有的温情盖在一句刻意放冷语气的“小心点”之下,德洛丽丝胸中莫名的烦躁,她给自己灌下去几大口冰冷的矿泉水压下心头的无名火开着车子围着市区转了几圈才又向回驶去。
苏月清直至听到房门合上的响声,不再对这一夜抱着任何无谓的期望,她从床上翻过身来缩着双腿把反拷着的双臂绕到身前来,她咬住塑料环接口的位置一扯双手便被从缚束中解脱出来。苏月清拾起被丢在地上的临时手机将德洛丽丝的话原样编辑了又注明待查发进山杉凌的邮箱,她盯着床头柜上的纸钞,犹豫了一会儿把它折起来放进口袋。
本杰明被从房间里赶出去后一路飞奔至车子中,他播下打给山杉凌的紧急通讯号码,等待接通时的忙音和着他咚咚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撞得他胸口发痛。
电话音响到十下的时候被山杉凌接通,他语无伦次地描述着现场的状况,手不停地打着颤连声音也抖得厉害。
“知道了,先归队吧。”山杉凌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点开笔电上的邮箱提示图标,“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似乎天生就有着特殊的力量,本杰明深呼了口气竟就这样平复了许多,“yes,sir.”他这样回复着山杉凌让他去调查菲尔罗罐头厂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