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清下楼退掉房卡，她无视掉路边拥吻的情侣和兜售玫瑰花的花童磨磨蹭蹭地晃到地铁口边上。德洛丽丝那句“叫辆车回去”似乎又在耳边飘过去，那是一种无意识间的温柔，苏月清迈向下行扶梯的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过身招手拦下了辆出租车。

苏月清把手肘支在门上托着下巴出神，直到她看到窗外似曾相识的别墅区，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上车后下意识报出来竟是德洛丽丝住处的地址。身上的现金刚好全部用来付做车费，她反手扣响德洛丽丝的房门，心想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只得在这样的寒夜留下借宿一晚。

然而门并没有开，苏月清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没有任何一盏灯是亮的，房间中大抵无人。她坐在台阶打量着这篇位于城郊的别墅区，临时手机在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被她销毁，口袋里只剩下最后两个硬币，苏月清叹了透气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快就要为自己一时的冲动付出代价。

其实若说想要回去也不是全无办法，借一部电话或是拜托邻居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情，只是她想起来方才德洛丽丝有些微妙的态度，总是还隐隐地保留了一点难言的期待。眼前出现汽车远光灯光线晃得苏月清一瞬间几近失明，她用手遮了一下眼睛勉强看到强光后她熟悉的德洛丽丝的座驾。

是德洛丽丝回来了。

车子直直地驶进车库，车库的大门又在苏月清想要挤进去之前落下将她阻拦在门外，她对德洛丽丝看到自己的事实有十成十的确定，她说不清自己那点莫名其妙出现的希望破灭时的心境。苏月清蜷着膝在门边坐下，仰头看到房间的窗户里透出暖色的灯光来，她张开十指隔空将灯光收拢在指间，最后放开手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夜深了，周边人家的灯光一个接着一个地熄灭，她已经彻底无处可去。

“她跟过来了，就在门口。”德洛丽丝靠在窗边撩开窗帘看着楼下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难得的生出种无奈感来，“赛罗那个自作聪明混蛋！他这次等死好了！”痛骂了始作俑者一顿并没有让她的心情变得好起来，反而她感觉更烦躁了，

“心疼就让她进来好了。”勒曼一边吃着甜食一边把电话夹在颈间对德洛丽丝碎碎的抱怨显得很是不以为意。

“开什么玩笑？”德洛丽丝的反应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搞清楚她可是个ICPO！我们要和她划清界限的。”她在窗上呵出一团白气挡住苏月清的身影，又想起来这在苏月清的母语中好像是被叫做“眼不见心不烦”。

眼是不见，可想到这里她却更烦了。

“那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好咯，你家门结实得很她闯不进去的。”勒曼把慕斯蛋糕上的浆果放进口中慢慢咀嚼，一本正经地继续敷衍德洛丽丝。

勒曼知道无论是或否的答案对德洛丽丝而言都没有那样重要，她想要的实际不过是有人能给她心中偏向的那一边选择加一把力罢了。而他猜不到德洛丽丝的真实想法，只能一点点地尝试着试探而已。

“今天晚上温度要到零下的吧，”他像是无意地聊起天气来，“这样呆一夜倒是很容易着凉呢。”

“是吧。”德洛丽丝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对话上。这样冷的天，只穿了件呢子外套的苏月清要怎么在外面熬过去，她本就怕冷，这几个月以来4.30枪支走私案更让她忙碌地连调理身体的时间都找不到。

“勒曼，你说要有警察在咱们的地盘上受了伤会怎么样？”她将额抵在玻璃上感受着窗外刺骨的寒意，“山杉凌会带着整个ICPO来死磕到底吧，”她没有在意勒曼的回复只是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所以她不能死吧，她，不能出事吧，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血狼也会遇上麻烦吧……

德洛丽丝没有等到电话对面勒曼的答复，不过她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