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伴(1)

作者:4444444443
更新时间:2018-03-18 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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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為皇儲,希爾達身邊卻連一個女伴都沒有,終日埋首苦讀,不然就是與艾里溫討論課業。她對僕從溫和有禮,也會和侍女有幾句閒談,但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加上性格早熟沉穩,已有主人的樣子,下人對她都保持著謹慎又小心翼翼的態度,終究不能為友。


寵信僕從不是一件好事,可見孫女私下越發沉默,艾里溫也不禁擔心了起來。他知道希爾達想與他親近,也時常和他說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話,但他每次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個性嚴肅,自米沙爾嫁到皇城之後又變的更加乖張孤僻,實在沒法和小孩相處。


希爾達得有同齡的孩子作伴才行,不然會悶出病來。於是艾里溫開始寫信給各地貴族,邀請各家將其他年紀與希爾達相近的小公主送到水晶塔作客,事前他有請示過希爾達。女孩垂下視線,抿起嘴唇,很不情願,但看到老人眼中的關切之情,終究不忍拒絕,還是點頭應允。


三個月後羅里耶克攝政王,也就是希爾達叔叔的兩個女兒便搭著由兩匹龍馬拉著的馬車來了。


除了主車,她們身後還跟著一串浩大的車隊及三十名騎兵。車隊在紫水晶塔外的空地上停下,龍馬身型高壯,比五尺高的鑲金馬車整整高了一截,力大無窮,能駝著百斤重的貨物奔跑千里。雖然體態與其他馬兒無異,但牠們的下肢、脖頸、側腹、額頭皆佈滿了如神話中的龍般堅硬閃亮的鱗片,只有精靈和其後裔知道該怎麼馴服牠們。


希爾達坐在窗邊,百般無聊的晃著手中的綱筆,她在羅里耶克待了一年,對這些異獸早就見怪不怪,那裏的鬥牛賽用的是火牛、打獵用的是冰狼犬。她將筆尖沾水,在紙上草草畫下馬車與龍馬的輪廓,她剛到羅里耶克時幾乎每天都在用炭筆畫圖,那些精美的木雕宮殿總令她移不開眼,現在那些素描還堆在她房間的角落。


來的兩位公主是奧迪斯的二女和三女──艾里維亞和沙米亞,她們和希爾達一樣擁有精靈族裔特有的細緻容貌和纖細身材,但她們留著一頭銀色長髮,眼睛也是欣達爾家慣有的橙金色,希爾達則有著一頭象徵人類皇室的淺色金髮和藍眼。


她們一向不喜歡希爾達,不只是因為身為半精靈的優越感,也是因為希爾達不喜歡和她們親近,兩位公主總是一邊刺繡,一邊和周圍的女伴們討論各地貴族公子的逸聞,最後對話總是會以眾人捧著各自的臉,滿臉陶醉的說「自己也好希望哪天能被某某公子看上」作結。


希爾達能背出帝國全境各大封臣家族三代以內的族譜和所有繼承人順序,卻對這些風流艷史沒甚麼興趣,因此總是以各種推掉公主們的邀請,久而久之關係也就冷了下來。


比起和表姐妹們相處,她還比較喜歡看王子們比武,她任由自己的思緒隨著王子們輕捷的動作起伏,這時她總感覺自己貧弱的身體就像場上的兩位表哥一樣充滿力量,偶爾她會要求他們教她一招半式,他們卻總是面有難色:


「殿下,這並不符合您的身分,讓您看到這種野蠻場景已是大不敬,要是外公知道我倆讓您碰劍這等血腥之物肯定會嚴懲我們的。」話已至此,希爾達也只好默默點頭,以示理解。


主車後面還有兩輛載運行李及貼身傭人的紅木馬車,車前各拴了兩匹較小的龍馬。她塔裡的僕人正忙著把行李從敞開的車門裡搬下來,一名穿著銀邊長衣的羅里耶克男侍從人流中走了出來,到馬車前為公主們開門,他微微彎腰,一手置於胸腹間,另一手則向前伸出,供公主下車抓扶。


希爾達心下一陣煩躁,幾絲電流自她指尖流竄而出,在木製的筆桿上留下點點焦痕。她用力將綱筆擲到桌上,站起身,腳步沉重的下樓去迎接遠到的貴客。


當天晚餐氣氛異常僵硬,三位公主都不發一語,低頭各自啜著盤中的松露奶油濃湯,艾里溫身為祖父,輕咳一聲,對希爾達使了個眼色,希爾達這才無奈的放下湯匙,堆起笑容招呼兩位表姐。


她遵照禮儀,請兩位公主代為問候攝政王以及兩位王子、接著又問了今年葡萄收成的情況、紅酒釀的如何、家畜作物的生長情形,接著她站起身,向眾人舉杯,祝福羅里耶克百物興旺。其他人也連忙高聲附和,從座位上起身,笑著和希爾達碰杯。


希爾達看了艾里溫一眼,只見老人正聳著皺紋滿布的嘴角,一臉哀怨的盯著她。希爾達只能略帶歉意的向他搖搖頭。她真不知道該和這些女孩聊些甚麼,只能講一些貴族與封臣之間的基本對話。


艾里維亞悄悄撇了她一眼,卻在視線對上的時後立刻把頭轉開,她比希爾達大了兩歲,已有女人的身段,收束在馬甲禮裙下的腰身纖細迷人,她的嘴唇像熟透的紅葡萄般鮮豔,但那雙蜜色的眼卻冷若冰霜,滿是不耐,她的妹妹也沉默的盯著自己放在桌上的左手瞧。


希爾達耐住性子,向眾人舉了最後一次杯,之後便宣布晚餐結束,讓眾人各自回房。兩位公主走到希爾達跟前,親吻她的右手,就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等兩姊妹的腳步聲遠去後,艾里溫立刻向希爾達發難:


「您就不能友善一點嗎?再怎麼她們和您ˊ都是同出一源的親族啊!」希爾達衝口而出:


「陛下和我血濃於水,但我可沒從他那得到甚麼關愛過。」艾里溫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他的身子晃了晃,好像剛被人打了一拳。希爾達心裡一抽,想起她們三人都是他的孫女,默默上前去握住老人布滿青筋的手,明白自己說得太過了。


之後希爾達每天下午都和羅里耶克的公主們一起在房裡刺繡,她本是不想與她們分享臥房這種私密的空間,但一般貴族小姐和女伴都是這樣相處,所以她也比照辦理。她強迫自己和兩位表姐和睦相處,參予她們的每一次對話,記下每一位年輕騎士的容貌和情事,每次都覺得十分勉強。有一晚她總算忍不住,跑到艾里溫的房間問他這兩位公主到底甚麼時候回去,艾里溫也不再勸說她留下女伴。


「...至少還要再等一個月,她們千里迢迢來這,總不能一下就把人家趕回去。」


「那就等吧,反正她們多半也不會想在這多待。」希爾達點頭,表示同意。


在知道對方回去的時間後,希爾達的心情變得舒暢許多。和公主們的相處時也比較自在,雖然還是提不起甚麼興趣,但起碼不那麼反感了。與兩位半精靈的關係也趨於緩和。一天艾里維亞又在聊那些年輕的名家子弟,卻突然話鋒一轉:


「聽說最近洛爾利公爵新封了一名騎士。她原是公爵的隨從,在斯特城守城戰立了大功,救了受傷的主人,並在接下來的戰事中代替主人上戰場...拼殺,聽說她在第一天就殺了近百名蠻族。」


「她?」希爾達猛地抬起頭,手上的針刺穿布料,扎進她另一隻手的食指尖中,但她無暇顧及。艾里維亞點點頭,有些嫌惡的皺起眉:


「是的,陛下,那是一名女性。似乎是某個沒落世家的么女,年紀恐怕只比我稍大一些,好像還混著達斯人的血,膚色深的像田裡的泥巴一樣。會淪落到戰場上多半也是因為嫁不出去吧──」


「是騎士的話,也就是說她會來明年森慶節的比武大會嗎?」


「多半是吧。再怎麼說她也有貴族頭銜,那天我絕對不會去觀賽...」希爾達低下頭,無視布料上染的點點血跡,繼續刺起繡來,接下來艾里維亞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滿心都是那名只有十來歲的少女穿著輕甲,彎弓搭箭,從高處設下敵軍首領的身姿。


舞刀弄劍是希爾達一生都沒法達成的夢想,先不說身份,她身子弱,隨便小跑幾步都可能引發嘯喘,根本不可能接受體能訓練。


希爾達看著自己纖細骨感的手腕,失落的垂下眼簾,那人一定很高、很壯,不像她們這些像玻璃一般的公主嬌弱易碎,想到這她心裡不由得悄然升起一股憧憬嚮往之情。那人一定不會喜歡刺繡這種無聊的事,她真想見見那名女孩,哪怕只說上幾句話也好。


一個月後希爾達站在紫水晶塔的門口前,目送兩輛由龍馬拉的馬車越行越遠。她勾起嘴角,拿出手巾,擦去剛剛和公主道別時故作不捨流下的幾滴淚水。


她簡直想大聲歡呼,慶祝自己總算奪回了自己的私人時間,卻被站在身旁的艾里溫橫了一眼,只好有些委屈的撇撇嘴。


不過艾里溫倒是打消了向希爾達強制推銷女伴的念頭,他給之前連繫過的貴族又發了一封信,說希爾達生病,高燒不退,不便見人,請他們取消前往皇城的行程。當他告訴希爾達此事時,女孩立刻從書桌前跳了起來,快步走到艾里溫面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這讓艾里溫有些無所適從,但他還是伸手摸了摸希爾達的頭,她的金髮就像棉絮一般柔軟,如銀鈴般輕快的笑聲令人心情歡暢。其實她私下還是有孩子氣的一面,可她為甚麼就是沒法和其他貴族少女打成一片呢?艾里溫緩緩吐了一口氣,希爾達真是個奇怪的孩子,但假如她一個人待著會比較開心的話,就先維持這樣吧。


之後希爾達就這麼繼續在紫水晶塔中生活下去,夏天結束,窗外的翠綠的樹葉花草緩緩染上秋天的紅橙色,又漸漸轉為枯黃,最後冬天來臨,將萬物蓋上一層白霜。期間希爾達讀完了《艾達王朝簡史》、《多爾維斯戰記》、《帝國戰爭法》、《守城戰綱要》以及用魔族語寫的《窩陀遊記》。艾里溫也很滿意,罕見的誇獎了她一番。


春天來臨,冰雪消融,花園大樹的枯枝上抽出新芽,關於森慶節的準備也開始了。


每隔四年,當二月比過往三年多出三天時,王城會舉辦一次盛大的比武大會向各地領主宣示國力強盛。大量的牛、羊、豬等家畜湧入內城的獸籠中,僕從一一打掃翡翠塔、藍寶石塔中的每一間客房,就連紫水晶塔也得用來接待重要貴族的女眷。侍女偶爾也會在言談中稍稍抱怨吃重的工作,或是興奮談論英俊的年輕公子。


木匠在內城廣場上搭起了一間間木製長屋,供一些身分較低或年資較淺的騎士們棲身。到了三月,各路領主開始領著手下的騎士進入皇城,他們打著各自家族的旗幟,每人大約領著一百位騎手,昂首行進內城的橡木大門。


一天下午,侍女告訴她東境之主洛爾利公爵抵達內城門,希爾達離開房間,出了塔門,到翡翠塔前接待洛爾利公爵。


公爵是一名笑聲爽朗,蓄著一把落腮鬍的中年男子,他身形高大壯碩,跨著一匹近七尺高的雪白駿馬,好在他在看到希爾達時立刻下了馬,不然她恐怕扭斷脖子都瞧不見他的臉。期間她掃了一眼他身後的騎士,卻發現全員都穿著頭盔銀甲,看不清容貌身形,不禁有些失落,隨意和公爵問候幾句後就轉身回自己的住所去了。說不定那人根本沒有來,畢竟她也沒聽過女性上場比武的前例。


之後皇城開始連夜舉行宴會,希爾達坐在國王身旁的高位上,堆著笑容,會進主堡宴會廳的全是一些地位顯赫的公爵和其妻女,剩下有較大領地的伯爵則會在其他塔中用餐,而更低階的騎士則會直接在廣場中央架的大桌用餐。


希爾達默默把自己面前的蜜汁烤鴨胸和香料野豬肉推到一邊,她一向受不了這種過於油膩的食物。羅多所以及艾特略親王坐在比她矮一節的高台上,他們是父親的手足,兩人卻長的截然不同。


羅多所親王是皇帝的長兄,身材肥胖,體重起碼有二十斤上下,頰邊的肥肉不停甩動,甚至完全蓋住了脖子,剛剛他上來問安時,希爾達依禮數親了他的右頰,差點以為自己會悶死在那坨軟肉裡。他就像一頭會走路的豬,鑲滿紅寶石的黑皮腰帶緊緊繃在他圓鼓的肚子上,看上去彷彿隨時會蹦開,但最讓希爾達噁心的還是那雙細小的褐眼,精明狡詐,不知道在盤算甚麼。


艾略特親王則是奈爾的雙胞胎弟弟,他長的高挑精壯,就像奈爾年輕的時候一樣俊美,歲月沒有奪去他的容貌,反而讓他變得更加成熟迷人,與枯搞消瘦的皇帝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穿著一件鑲著金邊的紅色天鵝絨上衣,戴著用綠寶石和翡翠點綴的銀色頭冠,他終身未娶,是出了名的浪子,私生子似乎前陣子才破兩位數,希爾達很肯定他在向她低頭行禮時偷瞄了一眼她的胸部,但總比她的大舅好,至少這人腦袋裡裝些甚麼一目了然。


坐在她右邊的奈爾整正指著宴會廳中央一名用後庭夾著木棍的弄臣哈哈大笑,他身周圍繞著一圈耀眼的雷光,將他枯槁的臉龐照的慘白。希爾達拿起桌上的金杯,啜了一口紅酒,掩飾自己眼中閃過的厭惡,並悄悄將幾縷往她這邊掃來的電流擋了回去。


上次他還讓那個弄臣用陽具和山羊拔河呢,也許他有那方面的興趣?希爾達撇了一眼國王,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他和外面的妓女生了三個私生子,其中一個是金髮藍眼,遲早會成為希爾達的麻煩。


現在她只能祈禱他早在逃亡途中就死了,或是先被艾里溫的人收拾掉。每當在奈爾旁邊她就會不由自主的考慮這些事,希爾達悄悄招來一名侍女,告訴她自己身體不適,請她帶自己回房。侍女也沒多問,環住希爾達的肩,徑直扶她出了宴會廳的後門。



比武日期訂在兩個禮拜後的滿月日,從金時比到日落,她又和奈爾單獨坐在高位上,艾里溫則和他其它欣達爾家的親眷坐在她右側、比主位矮一節的看台裡。

奈爾有些宿醉,神情迷茫,嘴裡不知嘟囔些甚麼。平時希爾達很喜歡看人比武,然而此時她卻不自覺的一直往艾里溫那瞧,攝政王和兩位王子全下場了。艾里溫正被孫女媳婦們圍著,和他們有說有笑, 沙米亞更是一屁股坐到了祖父膝上,艾里溫表情一僵,但終究沒有阻止她。


希爾達微微勾起嘴角,向場內望去,耶提爾家的次子正被洛爾利公爵一槍刺於馬下,全場歡聲雷動。


洛爾利公爵一向好戰,他的領地位於帝國邊境,終日受蠻族侵擾。看到此景,她又想到那名傳說曾將一路將公爵護送回主堡的少女騎士,她無數次在上場的人中找尋較為嬌小的騎手,卻都無果,每人的身高起碼都有五尺半以上。


她叔叔打贏了四個人,卻被自己的長子擊落在地。當他脫下頭盔時臉上滿是欣慰之情,沒有一絲不悅。


但王子卻立刻在下一輪比賽中被人打下馬來,擊敗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騎士,那人只比洛爾利公爵矮了些,嶄新的頭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的盔甲上幾乎沒有一絲刮痕,明顯是最近才鑄的,希爾達心下一懍。只見那人果然厲害,幾乎所有對手都是一擊倒地。

洛爾利公爵表現的也同樣亮眼,大會很快就步入了尾聲,到了銀時,場上泥濘四濺,斷落的長矛散落一地,木製柵欄也被撞的破爛不堪,留到最後的兩位騎士正是洛爾利公爵和那位不知名的騎士。


他們兩人各自騎著馬,立於賽道兩端,只見騎士用長槍輕點一下地面,那是封臣對上主人時行的禮儀,接著他擺好架式,與公爵在同一時間衝了出去,喀嚓一聲,兩人的長矛同時斷成兩截。


他們從隨從手中接過長矛,調轉馬頭,又朝對方疾馳過去,等希爾達意會過來時只看到公爵仰躺在地,他的對手則昂然立於鞍上,接受眾人的喝采。騎士翻身下馬,向主人伸出手,一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公爵大力拍著年輕騎士的肩,誇讚他剛剛那一擊的迅猛有力,此時騎士也默默取下頭盔,希爾達瞪大眼睛,「她」的確混著達斯人的血。


騎士有著筆挺的鼻梁、富有血色的薄唇,一雙南方人特有的綠眼有如火炬般炯炯有神,古銅色的肌膚在太陽下閃閃發光。她兩頰平滑,沒有半點鬍渣,腦後綁著一束小馬尾,似乎是最近才開始留的,雖然五官端正,但以女人的標準來講太過深邃銳利,算不上美人。


希爾達愣愣的望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眾人也安靜了下來,就連奈爾都有點吃驚的看向場中的女性騎手。少女呆了一下,卻在注意到身周異樣的氣氛後立刻脹紅了臉,低下頭去。


希爾達覺得胸中一揪,於是站起身,大力為少女鼓起掌來。她覺得自己雙頰發燙,汗水浸濕了她的額角,幾縷散亂的金髮貼在她臉上,她從未在人前那麼失態過。


少女抬頭望向公主,神情迷茫,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甚麼事。眾人也被公主的意外之舉震懾的沉默下來,可接著看台上開始傳出幾聲稀稀落落的掌聲,最後比方才更大的歡呼聲又席捲了全場。



隨從上前遞給年輕騎士一頂用柳條和去刺玫瑰編的冠冕,若她目前沒有意中人,她理應將它獻給公主。騎士脫下布滿塵土的皮革手套,用僕從遞上的薰香手巾擦乾手汗,接過冠冕,神色有些侷促的向希爾達走來。


希爾達走下高台,看著少女越靠越近,她的鐵甲隨著踏出的步伐叮噹作響,當騎士站定到她身前時,她必須拼命仰起頭才能正視對方的臉。於是騎士朝她單膝跪下,雙手高舉過頭,向希爾達呈上冠冕,但她的視線卻鎖在地上。希爾達接過頭冠,騎士立刻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交疊放在位於身前的左膝上。


「親愛的騎士大人,您打倒了各路諸侯,贏得了這場森慶節比武大會的優勝。您的神勇大家有目共睹,說出你想要的獎勵。」騎士依照禮儀回覆道:


「...在下只求能將今日的榮耀獻給殿下。」她的聲音細如蚊吶,卻澄澈清脆,十分悅耳動聽。希爾達微微一笑:


「妳叫甚麼名字?」


「在下叫亞克努-克爾維多,願為殿下效勞。」


希爾達捧起她的臉,從腰側的暗袋中拿出手帕,為她拭去臉上的汗,接著將桂冠放到騎士濕濡的褐髮上:


「這項桂冠本該贈與場上最美麗、最耀眼奪目的女性,它是妳的了。」希爾達聽到周圍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接著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但她不在意。亞克努滿臉通紅,視線四處游移:


『沒…沒有這回事。殿下可是全國上下公認的美人啊。在下五官粗礦,又盡做動刀動槍這種野蠻事,簡直像男人一樣…』希爾達無視了她的話,朗聲道:


『今晚在主堡宴會廳裡多加一席,我要親自向我們的冠軍敬酒!』她看了亞克努最後一眼,轉身回到高台上,她已經找到她想要的女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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